每当发现路旁有地藏王,就会突然间用不知打哪找来的铁锤将地藏王敲个粉碎,兴奋地期待「会遭到报应吗?」——她就是这样的家伙。
她非常喜欢妖怪故事或怪谈,还参加了诡异的百物语社团,大谈血淋淋的头颅及背后灵。
然后她会手舞足蹈地将满是鲜血的厕所,或是从井里传来怨恨呢喃之类的故事说给我听。
怎么想,都觉得她这是在找我麻烦,然而小千似乎没有恶意,好像只觉得这是她最喜欢的话题,我听了应该也会高兴。
小千大概每个礼拜会来我家一次,带我躲进壁橱里,在黑暗中绘声绘影地讲述怪谈。
在棉被及暖炉包围住的狭小壁橱里很难呼吸,真的是暗到什么也看不见,连眼前小千的脸也看不到。
小千多半选我父母不在时来,静悄悄的屋内,让小千那可怕的声音毫无阻拦地飞进我的脑海里。
小千说起怪谈非常纯熟。
这是当然,毕竟她每天,每天,每天,每天都在说可怕的鬼魂、妖怪之类。
小千会刻意压低声音,临场感十足地讲述怪谈,那声音不是开玩笑地恐怖。
小千有时还会有技巧地讲述「被情人杀害的幽灵怨念」、「杀人鬼在被机械包围的超未来都市中的武剧」、「和昔日一样的传统鬼故事」给我听。
虽然我因为真的很害怕而企图不听小千说的故事,可是在壁橱里面就算捣住耳朵,小千的声音还是会震动鼓膜。
应该说,怪谈这东西在听得到又听不太到的情况下,比正常聆听时恐怖好几倍,所以我不能搞住耳朵,只能等小千讲完。
「既然讨厌听那种恐怖的故事,就和那家伙断绝往来啊!」
虽然学校的朋友用嘲弄的语气对我这么说,然而小千如果不讲怪谈,就是非常好的朋友,我不能和她断绝往来。
而且……
「因为我怕听到怪谈,所以我们不要再当朋友了。」——这种话哪是身为男人的我说得出口的啊!就算我是个胆小鬼,还是有这点自尊的。
升上高中后,小千总算不再带我进去壁橱里听她讲怪谈了,不过幽灵、妖怪一类似乎仍是她的最爱,经常聊到这类话题。
小千曾一脸幸福地说『怪谈、妖怪传说之类的事会越挖越多,愈找愈深奥。』
环顾世界各地,似乎到处都有数不清的怪谈,不管随处可见的怪谈是黄金,还是垃圾,小千都照单全收地加以疼惜。
而且她还是和往常一样,会把那些话题一一说给我听,我总是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怖折磨。
可是,不知为何我就是无法切断做朋友的绿份,也因为上同一所高中的关系,我和小千常常聊天。
小千喜欢妖怪的事在班上也很出名,大家似乎都当她是怪人而远离她,所以交不到朋友。
若说她是自作自受就太可怜了,不过事实就是如此。
倒是在街上的百物语社团之类的集会,她似乎就有结交这类怪怪的朋友。
因为如此,对小千而言,没有受到超自然影响的「正常」朋友好像只有我。
只不过,小千似乎认定我是「不具备幽灵或妖怪知识的一般人代表」
——一般人听到这种怪谈会有什么反应——我觉得自己好像被当成试验品。
我把小千当朋友,可是小千或许只把我当成白老鼠。
与其说是朋友,我就像是实验动物一样。
总而言之,该说是本性难移吧,虽然小千不管到几岁还是口口声声吵着「鬼、鬼」。
喜欢幽灵又不是坏事,如果把它想成是个性始然,也挺有趣的吧。
结果,已经是高中生的我们还是和幼儿园时期一样,那似乎是一种幸福,似乎有点滑稽——虽然不很明白,却感到很满足。
我的愿望是,今后也可以永远不变——可以一直在小千的身边。
神、佛、幽灵,请大发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