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等到明天才会抵达离图耶尔比特最近的一站——奥赛多尼亚站。
从彭波可山回来后,一路上接连发生了许多事,而我漏写了许多。再加上现在在列车上比较有空,所以我决定写这封信给您。
自从我们出外旅行至今,很多事情都是出乎意料之外发生的。
我们从梅希斯站上车,目的地是奥赛多尼亚站。列车一路向西行驶,就像在追赶西沉的落日似的,我们有好一段时间,都沉浸在夕阳余辉的照射之下。
虽然太阳已经往山的那头落下,不过列车一出隧道,我们仍可看见映照在海平面上的夕阳倒影,只是看不到西沉的夕阳。
之后列车就进入好长的一条海底隧道里。
这时窗外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雅薇丽好像不喜欢阴暗寒冷的地方,于是她迅速地将窗户上的百叶窗拉起来。不过听她说她并不害怕,因为有我们陪在她身边,而且列车里也不冷。
但是,“我不害怕”这句话如果是从我口中说出,我想我心里还是会有点害怕的。
出发前往彭波可山之前,凯洛告诉我们她内心的伤痛。而她也因为迪恩的一句话:“我当你哥哥”而觉得很幸福,迪恩也是认真的,他说话算话,我相信他会是个能让凯洛依靠的人。
迪恩就是这个样子,他完全没发现他的举动让我又多了一个情敌。
另一方面,凯洛好像很喜欢把大家当成她的家人。
在她眼里,古雷格是爸爸,而雅薇丽是妈妈,迪恩和我是她的哥哥和姐姐,至于查克是她的隔壁邻居哥哥。
其他人也就算了,不过她把雅薇丽当妈妈让我不解地叫了声:“咦,为什么?”
听凯洛说,因为雅薇丽给她的感觉很像保护她的教授。
凯洛口中的教授,体格比古雷格还要魁梧,脸上有两撇胡子,而且从不听人说话。这样看来,我觉得和雅薇丽一点都不像啊。
那位教授好像是凯洛的保护者,在她印象中,教授像父亲,也像需要照顾的弟弟。
我还是不懂,为何雅薇丽像她的教授?为什么凯洛把雅薇丽当妈妈呢?
这时不禁让我想起卡波布隆可村的东尼老爹。难道凯洛的教授长得像东尼老爹?非得这样想不可吗?这时我说道:
“雅薇丽就像是你天真的妈妈,而我和迪恩就像天真的兄妹对吧?”
而她高兴地回答我:
“蕾贝卡尼和爱爆破的古雷格有点像,不过对我而言你是个很值得信赖的好姐姐。”
说我很值得信赖我很高兴,不过说古雷格爱爆破,那应该是指他常进行哥雷姆爆破行动的缘故吧。
虽然雅薇丽看起来有点傻,不过我却不清楚那是否是丧失记忆所引起的。
甚至连极其普通平常的事,雅薇丽都一脸疑惑的表情。
我虽然不太了解ARM和媒介者,不过我却会使用。
但是雅薇丽完全不会做菜,她连食物哪儿能吃,哪儿不能吃都不懂,也不知道要用火来煮熟食物。
不过,她无论做任何事,只要做过一次后,马上就能学会,而且还会举一反三广泛运用。与其说她是学会,其实比较像是回想起以前就会做的事。
而且关于媒介者的事,雅薇丽知道得比谁都多,因为她会魔法,也很懂ARM,我甚至认为她以前是个会是用魔法的候鸟,而且我们一路上碰到的候鸟,雅薇丽都说“好像有看过他们,所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虽然她所说的话,文法正确也能让人听得懂,不过她有时会使用一些让人摸不着头绪的用词,感觉很像是在作诗。
我有时候灵机一动也会在日记本上写诗,而我和雅薇丽聊到这件事时,她说她对诗也很感兴趣,就会一连串写出好几首,都写得很好。
我把感想跟她说后,她很高兴,不过突然说了句:
“这首诗是我写的没错。不过我感觉好像很久以前也有给别人看过这首诗。”
像这样,雅薇丽偶尔会想起以前的事,不过却无法说得很清楚,都只是一些片断回忆。
此时我想起在哈尼斯迪附近的小庙里,雅薇丽很害怕她自己以前的记忆的事。还是尽量避免让她回想比较好。
不过,我一想到雅薇丽失去记忆前也和我一样有写诗的习惯,就觉得很高兴。
因为遇到和我一样爱写诗的朋友,雅薇丽是第一个。
虽然迪恩也曾经很认真地听我念诗,可他第二天就全忘了。因为迪恩根本就不懂我在念什么,他好像连我念的东西是试都不知道。所以我那时非常生气。迪恩虽然尊重我的诗,不过若叫他正经地听我念诗,我一定会被他的反应给气死。
言归正传,回到关于雅薇丽的事吧。
她很会使魔法,对媒介者也很了解,有时候会突然告诉我们关于原创型技能媒介者的事。
虽然我现在每天都需要媒介者,不过出外旅行前我还没有它,也不曾使用过,所以就算听到关于原创型媒介者的事,我也只闻其名不知它为何物。
虽说是原创型技能媒介者,可它的功能和普通的媒介者一样。
就如您所知,媒介者可以从有力量的媒介者中汲取力量,然后把力量复制到空白媒介者后就能使用。
空白媒介者是懂得使用法术的专家们花费时间制造出来的东西。不过,就算再厉害的魔法师,也做不出有力量的媒介者。
接下来,我将告诉您有关于媒介者的使用方法,那是从东尼老爹所写给我的说明书中看来的,也有的是听雅薇丽和凯洛说的。(顺道一提,这本书明书本来是东尼老爹写给迪恩看的,但是迪恩随便看看,翻翻之后就丢给我了。他说与其学习媒介者的使用方法,还不如自己去慢慢习惯它的用法。)
凯洛虽然不是专家,不过她却告诉我们,教授和巴斯卡神殿的学者们对媒介者所得的研究成果,那是以不同角度来做的研究,因此和实际上使用者的认知会有所出入。
媒介者是在一万两千年前被制造出来的,好像就是古代文明毁灭的时候。
那时,有六种带有力量的媒介者被大量制造出来,而在那之后,就再也制造不出有力量的媒介者了。至于是谁制造的,凯洛并不清楚。
在那之后,不知是媒介者出现后马上就有,还是百年后才出现的,具有复写能力的空白媒介者也被制造出来了。
空白媒介者大量出现,因为它能复制原创型技能媒介者的力量,而且是和原创型媒介者一模一样。而且空白媒介者具有复制能力,这也是原创型技能媒介者所没有的功能。
也因此,原创型技能媒介者的重要性也就渐渐式微了,只剩下历史性的纪念价值。
一般人不会在意自己手上拥有的是媒介者还是原创型技能媒介者,大家都使用空白媒介者来复制他人媒介者的力量,然后拿来使用。而充满力量的媒介者,也只有靠捡到或是运气好别人免费赠送时才能得到。
不过空白媒介者只能复制一次。反正,同时拥有好几个力量相同的媒介者也没用,所以大家都是用空白媒介者来复制自己想得到的力量,或是还没拥有的力量。
我现在终于了解,为何卡波布隆可村的东尼老爹给我具有力量的媒介者了。那是因为村里ARM数量不够,连媒介者也是少之又少,所以东尼老爹一听我们要出外旅行,就把自己贵重的媒介者让给了我们。
现在我们手上有好几个媒介者,而其中大部分都是空白媒介者,而我们可以利用它们复制需要的能力。
而东尼老爹当初给我们的是具有力量的媒介者,所以我们现在总共有六种不同类型的媒介者。
东尼老爹和我们道别时给我们的是天之媒介者和地之媒介者。
古雷格拥有的是剑之媒介者。
而凯洛所拥有的是教授给她的运之媒介者。
巴斯卡神殿的研究者们给雅薇丽的是山之媒介者。
还有查克带的是月之媒介者。
古雷格和查克从很早以前就有媒介者了,至于是如何得到的,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
此外,原创型技能媒介者会自己选择持有者。听人们说,若不是被选上的人,就很难持有它的力量。
而雅薇丽确定我们这六个媒介者都是一万两千年前就存在的原创型技能媒介者,虽然她丧失记忆,可对于这件事她很肯定。
我们就这么凑巧的,刚好拥有了一万两千年前被制造出来的六个原创型技能媒介者。
这时迪恩脱口而出:“要改变世界的我们,仿佛宿命似地跟拥有六个原创型技能媒介者的同伴们一起行动,这不是刚刚好吗?”迪恩这么说也的确是很单纯而有趣的说法。
而迪恩这种不经思考又单纯的想法,虽然多少安慰了因失去露希儿而感到沮丧的查克,不过我却无法不在意这种宿命的巧合。
然而迪恩却对我说道:
“蕾贝卡尼向太多啦,我们现在拥有六种不同的原创型技能媒介者不是很方便吗?而我也很喜欢空白媒介者,因为能复制能力对我们来说很方便呢。”
被他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自己很傻,居然为了这种事情而苦恼,这种再怎么想都不会明白的事。
确实,托媒介者的福,我们可以使用魔法,真得很方便。
当我听到人类为了增强和世界的连结性而开始使用这个世界的力量时,我以为世界的力量会慢慢减少,但其实现实并非如此。
即使下雨,水源也不会减少,反而能滋润大地。就算连根焚烧草木,木炭也能替大地土壤施肥,再长出新的树木。听说就算使用魔法,只要能保持平衡,就能够让世界中的各种力量不断循环,生生不息。
这个世界就像流动的生命,而魔法是让生命流动的水车。人类借由水车让世界循环流动,生生不息。
我们使用魔法,就像替世界按摩,让它血液流动顺畅,不过现在这个世界已经太疲累,人类就算使用魔法也无法达到原先效果。
从彭波可山回来后,迪恩难得地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也曾经为了做决定而想了整晚,不过这次想的却是被活埋的奈特邦恩。
自从在莱拉贝尔的电视台里遇见奈特邦恩本人之后,迪恩就明白了他一直以来崇拜的奈特邦恩,不过是个幻影。
而现实生活中的奈特邦恩虽然实力坚强,却也让人怀疑。然后在彭波可矿山里遇见的他,却又那么惹人讨厌。
不过,迪恩的理想却不因这些事情而有所改变。他依然坚持要跨越人类和贝尔尼族间的障碍,也决定要操作哥雷姆尽情奔驰在荒野里。
然而,给了迪恩那么多梦想和理想的人,就是那个那么不堪的奈特邦恩,现实就是那么的残酷。
奈特邦恩所给我们的,也许只是一场幻梦。不过他本身的光芒却不虚假,当迪恩决定面对现实,即使被奈特邦恩用ARM威胁,他也转身告诉奈特邦恩他的决定。
即使在死亡的威胁之下,迪恩也不放弃自己所做的决定,而那时奈特邦恩也认同了迪恩的想法。
现在回想起奈特邦恩说的话,虽然当时他说得太快我们没能听懂,不过事后仔细想想,我终于听懂了他那番话。
“懂了没?臭小子!我也曾经跨过了贝尔尼族和人类之间的障碍,可我深爱的女人却被法尔盖亚这个世界排挤至死,臭小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让我想到,当时贝尔尼族间流传一种不治之症,我认为那是因为贝尔尼族和这个世界不相容所导致的。
而奈特邦恩深爱的女人,应该就是得了不治之症的贝尔尼族吧?
其实那时奈特邦恩想说的应该是:人类即使跨越障碍,这个世界也不会接受人类的。
然而奈特邦恩认同了迪恩的想法。
所以他才说要我们“破除”障碍,而不是“跨越”而已。
然后他就走了。
那时的我们虽然很错愕,可是现在我们相信他会平安无事回来的。连凯洛的教授都能从崩塌的矿山里逃出来了,更何况是拥有和贝尔尼族相同强大力量的奈特邦恩呢?他一定会没事的。
迪恩一直在思考的是,奈特邦恩最后所说的话。
我们原本打算要跨越贝尔尼族和人类间的障碍。
我们也认为贝尔尼族中有好人。
不过,我们逃离快崩塌的矿山时,只想到救人类,完全没考虑到要救两位贝尔尼族的警卫。
就是之前在我们面前谈话,却没有注意到我们的两个贝尔尼族女警,而奈特邦恩却回头去救她们。
奈特邦恩才真正是跨越了人类和贝尔尼族间障碍的人不是吗。
而我们也明白了自己连脚都没伸出去,又如何能跨越呢。
“我根本不把人类当一回事。”
我们也曾经厌恶说这种话的贝尔尼族,不过抛下贝尔尼族不管,自己逃出矿山的我们,其实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分别不是吗?
迪恩现在一只回想着奈特邦恩所说过的话。
我也下定决心,要先破除自己心中的障碍。
这时才了解到,奈特邦恩要我们破除障碍的真正含义。我很高兴他给我们上了这么宝贵的一课。
万物有表面就有内面,而内面之中还有更深层的地方。
而我们必须试着去了解事物里面更深层的含义。
我认为这就是所谓的体会现实。
差不多该准备就寝了,我准备熄灯睡觉了。
如果是头等车厢,沙发软软的很舒服。不过我们搭的是二等车厢,这里的座位很硬,能用露营用的大毛巾包裹着睡已经很好了。
这封信我托一位同车厢的红衣候鸟交给您,她是一位装扮非常时髦的女候鸟,当然她没有乘车通行证。
虽然她说到站之前会一直待在我们寝室,不过在列车进隧道前她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