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的数个星期以来,钤的心情一直没有好转。非但如此,反而变本加厉,愈来愈糟。
她不仅没来找我,偶尔在走廊或学生餐厅遇到时也会刻意转过头去。火力全开地在各方面展现「我很火大」的气势。只可惜这种对空炮火没被装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大和号上……不,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可惜啦。
「一夏,下周终于要开始班级对抗赛了。竞技场要进行比赛用的设定调整,所以今天是最后的实战特训。」
放学后,看着开始微微被染成橙色的天空,我今天也为了特训而朝第三竞技场前进。
和以往一样,成员是我、箒和西西莉亚。拜班上女生的紧张状况渐渐开始冷静下来之赐,最近遭受问题攻击和视线网包围的情况也减少了。
话虽如此,我在学园内仍是话题对象的事实并没有改变,当天竞技场的观众席应该会客满吧!
在这里插播一下,将观众席当成「指定席」贩卖的二年级生在前几天受到干冬姊的处罚,主谋者群似乎被禁足在宿舍房间三天。她们到底是做了什么好事啊!
「IS操控也终于像样点了,这次一定——」
「因为有我陪他训练嘛!当然能达到这种程度,办不到反而才奇怪。」
「中距离射击型的战斗法哪能派上用场!第一,一夏的IS并没有射击装备。」
也许是因为话被打断,箒说话带着刺。
实际上她说得没错,我的IS•白式完全没有射击装备,只搭载着雪片贰型。就只有这样而已。
通常IS每台机体应该都有专用装备,但是只有这类「初期装备」不够,因此有所谓的「后附装备」。好比说,西西莉亚的IS初期装备是蓝色之泪,后附装备则是来福枪和近身刀,就像这样的感觉。
而为了这种后附装备,IS备有所谓的「扩张领域」。虽然可装备的数量因各机规格而有差异,但一般的IS至少也能装两项……的样子。
会说「的样子」是因为,我的IS好像不是那样,扩张领域是零。再加上初期装备无法变更,结果现在我的IS搭载的仍然只有一把近身刀。
「要说功劳的话,筱之之的剑术训练也一样吧!不使用IS的训练只是浪费时间。」
「你、你说什么!你没听过『剑道的精髓就是{见}』这句话吗?『见』是指着眼于所有基本——」
「一夏,今天就从昨天的『无反作用力回旋攻击』的地方开始吧!」
「喂,你这个——听我说,一夏!」
「就说了我正在听啊!」
是说为什么要对我发怒啊?
一边感觉到些许不合理的地方,我一边触摸第三竞技场A监控区的门上感应器。在通过指纹•静脉认证、发下开放许可后,门发出「啪咻」的声音打开了。无论什么时候听,这个解除压缩空气的声音都好炫。
「我等很久罗,一夏。」
没想到等在监控区里的居然是钤,只见她双手抱胸,脸上浮着轻蔑无惧的笑容。明明昨天碰到时还一副怒上心头的样子,她的心境到底是如何变化的啊……啊,可以感觉到箒和西西莉亚在我背后皱眉。不关我的事,拜托别把怒气发泄在我身上啊——!
「你这家伙怎么会在——」
「这里是非相关人员禁止进入的耶!」
箒的台词又被打断。放弃吧,看来今天就是这种日子。
接着钤「啊?」的一声,带着具挑拨性质的笑容,自信满满地断言。
「我是相关人员啊,是和一夏相关的人!所以没有问题。」
这么说也是啦,不过有点怪怪的?对吧,箒——
「哦?那还真想仔细问个清楚是怎样的关系呢……」
「恶人先告状就是指你这种人吧!」
呜哇,连西西莉亚都发飘了,不过箒微微抽搐的嘴角更可怕。这样静静地发怒,即使错不在我,我的压力也很大。心脏虚弱的人请注意,人型凶器就在附近。
「……你在想奇怪的事吧,一夏?」
「不,没有。我只是发布杀人菜刀的警报罢了。」
「你、你这家伙——!」
钤的介入打断了揪着我的箒。
「现在是我的出场时间,我才是主角,配角闪一边去!」
「配、配角——?」
「好啦好啦,这样下去话题会没有进展的,等会儿再解释……一夏,你有在反省吗?」
「咦?什么?」
「我、说!你应该有气惹我生气很抱歉b或是呵想跟我和好‘之类的想法吧!」
「就算你这么说……明明是你在躲着我不是吗?」
「你这个人……难道女生说『不要管我』,你就真的不管她了吗?」
「对啊。」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既然希望别人不要管她的话,不要管比较好吧!
「有什么不对吗?」
「有什么不对……啊啊,真是的!」
钤激动地喊着,并焦躁地搔着头。头发变得乱糟糟可不关我的事哦!
「快道歉!」
对这单方面的要求,我也不能点头答应。并不是犹豫要不要低头认错,而是没办法在自己无法接受的情况下谢罪。
「所以为什么嘛?我有记得约定吧!」
「真不敢相信,你还在说那种梦话?你搞错约定的意思了,重要的是『意思』!」
「意思」?用猪肉做的冲绳料理吗?那是猪耳切丝(注22)。(注22「意思」的日文发音和猪耳切录的料理名类似。)
「又在想无聊的事了吧?」
呜哇,被发现了。不愧是继箒之后的青梅竹马,已经习惯观察我了嘛!
「真令人生气,你无论如何都不道歉是吧?」
「所以我说了,你讲清楚之后我就道歉嘛!」
「就、就是因为不想讲清楚才会特地过来啊!」
所以到底是怎样?我完全不懂她的意思。
不过一旦表明立场,我不能这么简单就退让。男子汉二日既出驷马难追,没有伴随行动的发言不是单纯的诡辩就是诈欺。而诚意则是透过不断地行动所产生的结果,身为男人必须要有所证明。
「那就这样吧!下星期的班级对抗赛中输的人要听从赢的人的指令做一件事,这样可以吧?」
「好啊,要是我赢的话你就得好好解释清楚!」
以毒攻毒,以眼还眼,这就是没有退货制度的交易行为。一旦答应了,身为男人怎么能简单地撤回前言?我才不会这么不要脸。
「解、解释,那个……」
不知为何,手指着我的钤突然脸红。为什么?说明生气的理由是那么丢脸的事吗?
「怎么了?不想比的话不比也可以哦?」
好歹我也是基于亲切才说这种话,不过对钤而言却是反效果。
「谁不比啦?你才该先练好要怎么向我道歉吧!」
「为什么啊?笨蛋!」
「你叫谁笨蛋?这个顽固老头!蠢材!白痴!笨蛋是你啦!」
真生气。
「少罗嗦,飞机场!」
——啊,糟了。
咚锵——!
突如其来的爆破音和冲击,让整个房间微微摇晃。仔细一看,钤的右手从指尖到肩膀已装甲化成IS了。
就像是全力揍了墙壁一拳——但是拳头完全没接触到壁面——就是这样的冲击。
「你、说了……你居然说了不该说出口的事!」
IS防护衣上啪滋啪滋地流窜着紫色电流。
——这下子糟了,她真的生气了。
「那、那个,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刚才『是』。应该说是刚才『也是』吧!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你不好!」
真是莫名其妙的理论。然而不巧的是,我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我本来还想稍微手下留情的,不过看来你很想死嘛……好啊,我就如你所愿——我会尽我所能,把你打到站不起来。」
铃最后向我投以前所未见的尖锐视线,随即离开了监控区。
啪咻……门关上的声音,听起来莫名地可怕。刚刚钤散发出的气势就是如此锋锐。
我偷瞄墙壁一眼,墙上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三十公分的坑洞。怎么看她都有足以打凹特殊合金墙的威力。
「……力量型的呢!而且和一夏一样,是近身格斗型……」
西西莉亚认真地凝视墙壁遭到的破坏痕迹。比起那种事,我则是陷入近几年来最感后悔的状态。
(什么话不好说,居然把内心的话说出来……)
而且还是钤最在意,真正会惹火她的死穴。刚才压倒性地绝对是我的错。
(真糟糕……)
无论胜败如何,向铃道歉已经是既定的一件事了。
◇
比赛当天,第二竞技场第一场比赛,对战组合是我和钤。
因为是传说的新生对战,竞技场上座无虚席,非但如此,连走道都被站着观战的学生塞满。而无法进入会场的学生和相关人士,则似乎是透过即时转播的萤幕观战。
(……不过现在不是在意那种事的时候吧?)
在我眼前的人,是静静等待开赛时间到来的钤,以及她的IS「甲龙」。和蓝色之泪一样,非固定式的浮游部位是「甲龙」的特征。肩膀左右的附棘装甲,强烈地层现出攻击性的自我主张……被那个打到应该会痛死吧……
(不过名字的念法会让人联想到某种物品,虽然汉字写法不同……好,我就暗自称呼那台机体「蛟龙」,也是汉字嘛。这样就0K了吧!)
「那么两位,请移动到规定的位置。」
播报员催促着。我和钤在半空中面对面,彼此的距离是五公尺。我和钤开放回路,并透过回路通话。
「一夏,如果你现在道歉的话,我会稍微降低你疼痛的指数哦!」
「反正痛的程度应该跟麻雀的眼泪一样小吧?我才不需要对手放水,你就尽全力攻击吧!」
我这并不是倔强。和西西莉亚对战的时候也是,战斗的时候我一直很认真,不会刻意放水,也不喜欢对方手下留情。所谓的一决胜负就是这么回事,只有全力以赴,战斗才有意义。
「我话说在前头,IS的绝对防御也不是完美的。只要有能突破能量防护罩的攻击力,就能让机体充分受损。」
那不是威胁,而是事实。据说,能直接让IS操控者受伤的「最终武器」装备,似乎也是存在的。不过当然那是违反竞技规则的,更重要的是,可能会有伤及人命的危险。但是……
「要整人却不致人于死地,其实也是可以办得到的。」
这与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差别。而且,这点对代表候补生等级的人来说,应该是办得到的吧?当初我能把西西莉亚逼到死角,也真的只能说是个奇迹。
但,奇迹不会出现第二次。
「那么,两位,比赛开始。」
哔——蜂鸣器响起,声音结束的瞬间,我和钤开始展开行动。
锵叽!
瞬间展开的《雪片贰型》,被物理性冲击弹了回来。我使出向西西莉亚学来的三次元跃动回旋,从正面一把抓住钤。
「哦;能挡下我的第一击,还不错嘛!只不过——」
钤将手中造形特异的青龙刀——即使这样称呼它,形状也实在差太多——像拿啦啦棒般地挥动着。由于它的两端附着刀刃,其实更像刀身附有把手的武器。只见钤纵、横、斜自在地变换角度朝我斩来,再加上高速回转,要将它砍成两半也很困难。
(不妙,这样下去只会变成消耗战,还是先拉开距离——)
「——太天真了!」
「啪」的一声,钤的护肩滑开。在中心球体发光的瞬间,我被肉眼看不见的冲击给「揍」飞。
我连忙唤回自己瞬间晕眩变黑的意识,不过钤的攻势当然没有停下来。
「刚才的是牵制。」
她脸上浮现骄傲的笑容。做完牵制之后,攻击应该就会正式来了——!
咚!
「呜啊!」
我被看不见的拳打倒在地上,抽痛感贯穿防护罩袭击而来,机体瞬间受到不小的损害。这下子糟了!
◇
「那是什么……?」
从斗场看着转播萤幕的箒喃喃说道。
回答她的是同样注视着萤幕的西西莉亚。
「是『冲击炮』。在空间本体上施加压力生成炮身,剩余产生的冲击则自行化为炮弹击出——」
和蓝色之泪一样是第三世代型兵器,西西莉亚说着。不过箒已经没在听,因为此时萤幕上映出陷入苦战的一夏。
一夏受到伤害时,箒的胸口就抽痛一下。
(一夏——)
眼前是比西西莉亚那时更为激烈的战斗,比起胜利,箒只希望一夏平安无事。
◇
「还真会躲,明明冲击炮《龙咆》的特征就是炮身和炮弹都看不见的说。」
没错,正是如此。看不见炮弹也就算了,连炮身都看不见的确很棘手,而且看来这个冲击炮的炮身斜角,几乎能毫无限制地攻击。不仅是正上方、正下方,连正后方都能攻击,发射路径全是直线进行。由此可知身为操控者的钤的能力相当高超;无论是「无限制机动」或是「全方位的轴反转」,所有基础都学习得相当纯熟。
她能将那些基础自然地融合在一起,真的是个超级强敌。
(用超高等侦测器搜寻空间扭曲值和大气的流动,但这太慢了,要在被打之后才会侦测到。必须要想办法先下手为强……)
一夏紧握右手的《雪片贰型》,回想起上周的训练。
「——『防护罩无效化攻击』?」
我回问。干冬姊轻轻点头。
在与西西莉亚一战结束后,我和箒想了很多关于为何会突然落败的原因。
看了比赛时IS的活动纪录,也得不出任何结论。于是,对于我和箒数日以来一直毫无进展的研究进度感到焦虑的千冬姊,终于出来说明状况之所以会变成这样的理由。
「《雪片》的特殊能力就是这个。无论对手防护罩数值的残余量有多少,就是能切开防护罩,直接造成本体的损伤。如此一来的话,会发生什么结果?筱之之?」
「是、是的。IS会发动『绝对防御』,这样就可以大幅减弱防护能源。」
「就是这样。我以前之所以能坐上世界第一的位置,《雪片》的特殊能力帮了我很大的忙。」
虽然干冬姊说得一派轻松,但其实是相当了不起的事。三年举办一次的IS世界大会「MONDO•GROSSO」,在第一回大会上优胜的人,就是眼前的干冬姊。身为她的弟弟,拥有一个实力世界第一的姊姊,心情可说是既复杂又诡异。这是我的切身感受。
「这么说,最后一击打中的话就是我赢了?」
「如果能打中的话。话说回来,你觉得你为什么会输?」
「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应该是因为能量防护罩变成0的关系吧?」
「没有为什么,这是必然结果。你以为要发动《雪片》的特殊攻击需要多少的能量啊!你是笨蛋吗?」
「……啊——」
原来如此,我了解了。也就是说——
「意思是……自己的能量防护罩转化成攻击能量了是吗?」
箒这么问着,干冬姊又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那是有缺陷的机体。」
——喂!
「缺陷机!你刚说了缺陷机体对吧?」
「砰」的一声重击……看来对老师的说话态度要注意一点。
「刚才的说法不太对。IS本来就是未完成的产品,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缺陷存在。只是比起其它的机型,白式在攻击方面稍微特殊化了一点。大部分的机型都具有扩张领域不是吗?」
「那、那点也算是缺陷吗?」
「把人家的话听完!因为将原本运用在扩张领域方面应该还有剩的部分,全部用来挥动《雪片》,所以它的威力在所有的IS里也是最高等级的。」
这么说来,我想起来了。
(千冬姊的IS也只装备了《雪片》而已……)
而这样的干冬姊却是最强的,由此可知她有多么非人类。我以前就一直觉得她很厉害,等到自己也成为IS操控者之后,我更认知到千冬姊的等级多么超乎常识。
「以战斗基础来说,像你这种外行人,哪能参加射击战斗啊!反作用力制御、从弹道去预测如何拉开与敌人距离的、暂时停止、特殊无反作用力回旋……除此之外,弹丸的特性、大气的状态、依对手武装所产生的相互影响等都包括在内的思考型战斗……其它还有哦!你能办得到吗?」
「……对不起。」
要承认自己的错误的话,就只能道歉。千冬姊点点了头,短短说了句:「知道就好。」
「你比较适合专心在一件事上。毕竟——你是我的弟弟。」
在那之后,我将训练全都花费在近身搏斗,以及紧急加速、紧急停止的基础移动技能上。和箒所进行的剑道训练,我也运用在再次掌握「刀」的特性、以及拿捏刀和刀之间的距离上。
(剩下的……就是一颗不服输的心了吧!)
若就一般看来,这样的实力差距实在太过明显。更何况钤和西西莉亚不同,在战斗中是相当冷静的类型。这种对手其实很强。
如果要用「某些东西」填补与那种对手之间的实力差距的话,我想就只有「心」了吧。只有心是不输给任何人的,这种「意志」能让陷入绝望的战况露出曙光,我如此相信着。剩下的就只有实行了。
「钤。」
「干么啦?」
「我会认真战斗的。」
我严肃地凝视着钤。也许是被我的气魄压倒,她的脸上莫名地浮现暧昧的表情。
「什、什么嘛……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总、总之,我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水准不同!」
铃像拿啦啦棒一样,将两刀青龙刀转了一圈之后重新握好。而我则是为了在冲击炮点燃炮火前缩短距离,采取了加速姿势。
我在这个礼拜所学得的技能「瞬间加速」,只要使用的时机没错的话,就能和代表候补生等级的她相互抗衡。IS的操控者保护机能,可以防止因急速产生的重力而感到昏厥的情况出现。
「呜哦哦哦哦!」
由于这种奇袭只能使用一次,所以我才必须同时施放《雪片贰型》的「防护罩无效化」机能。要是不能因此削减冲击炮一半以上的力量,让它一点一点地受损,那么我就会屈居下风。
嘶咚咚咚!
「?」
就在钤的刀刃正要攻击到我的瞬间,整个竞技场突然受到巨大冲击。罪魁祸首——并非是钤的冲击炮,攻击范围和那股威力都大不相同。
而且,只见舞台正中央有烟雾袅袅升起。看来刚才的巨响,是由于「那个」贯穿了竞技场的隔离防护罩所引起的冲击波。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钤透过私人频道传话给因为不明状况而感到混乱的我。
「一夏,比赛暂停!快回到监控区!」
铃突然在说些什么啊?就在我这么思忖的瞬间,IS的超高等侦测器发布了紧急通知。
——在舞台正中央的热源被断定为所属不明的IS,封锁竞技场。
「什——」
竞技场的隔离防护罩是用和IS同样的材料制作,由于具有能贯穿它的攻击力的机体擅自闯入,因此这里被封锁了。
也就是说,我们陷入危机了。
「一夏,快点!」
「你要怎么办?」
由于不知道要如何开启与初次对战对手的联络回路,我用一般的开放频道问着钤。
「我来争取时间,你趁机快逃!」
「叫我逃走……怎么能丢下女生一个人!」
「笨蛋!你比较弱,这也是没办法的吧!」
钤想都不想,毫不客气地说。顺带一提,因为我不会用私人频道回话,所以钤也是用一般频道和我对话。
「当然,我也没有要和它战到最后的打算。面对这种异常事态,学园的老师们会立刻赶来处理——」
「危险!」
在千钧一发之际,我飞扑抱向钤。只见热能光线立刻炮击了刚才我们所在的空间。
「光波兵器啊……而且比起西西莉亚的IS输出功率要强多了。」
透过超高等侦测器的简易解析,得知它的热量之后,我感到背脊一阵冰凉。
「等、等等,笨蛋!快放开我!」
「噢、喂,别激动——你这笨蛋!别打了!」
「罗、罗嗦!吵死人了吵死人了!」
虽说有能量防护罩保护着,不过如同速射炮般的拳头朝脸部打来,实在不是让人很愉快的事。
「再、再说,你在摸哪——」
「过来了!」
先不管吵闹的铃,我像要制造烟雾般,连续发射光束。
好不容易闪开对方的攻击后,只见那名射手的IS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这家伙到底是……」
从外观看来是异形。深灰色的那台IS,它的手异常地长,一直延伸到腰部以下,而且没有脖子,肩膀与头部则呈现一体化的模样。
最特殊之处在于它那副「全身装甲」。
通常,IS只会形成部分的装甲,因为没有全身装甲的必要,防御几乎都是由能量防护罩进行,所以外观上的装甲并没有什么意义。当然也有搭载物理防护罩的防御特化型IS,不过就算如此,也从没听过连一厘米的皮肤都不露出来的IS。
再者,该台IS的巨大体型,也表示它不是普通的IS,如果把手也算进去,对方的体型有超过两公尺那么巨大。而且不知是否为了维持姿势,它的全身上下都可以看见推进器的孔,而它的头部不规则地排列着外露的威应镜片,手上则有方才发射的光束炮的炮口,左右合计共四具。
「你是什么人?」
「…………」
当然——想当然耳,谜样入侵者并未回答我的问题。
「织斑!凰!立刻离开竞技场!老师们会马上用IS进行压制。」
插话进频道里的人是山田老师。是我的错觉吗?她的声音比平常有威严。
「——不,在老师们到达之前由我们来对付它。」
只见那台IS突破了隔离防护罩,也就是说,现在这里若没有人当它的对手,攻击将可能会波及到待在观众席的人。
「没问题吧,铃?」
「你、你以为你在对谁说话?在、在此之前先放开我!这样根本不能动嘛!」
「啊啊,不好意思。」
当我放开手之后,铃便以抱着自己身体的姿势离开。思……那么讨厌被我碰吗?还真是对不起。
「织斑?不、不行!要是学生有什么万一——」
话只能听到这里,只见敌机IS倾身突进,为了避开它,我们集中精神——躲避成功。
「哦,对方好像蓄势待发呢!」
「看来是这样。」
我和钤站在彼此身旁,拿着各自擅长的武器。
「一夏,我用冲击炮掩护你,你冲进去。你的武器只有那个吧?」
「没错。就这么做吧!」
「锵」的一声,我们互击彼此的武器前端,那是暗号。我和钤以临场组合的方式冲向前去。
◇
「喂喂?织斑,听得见吗?凰,听得见吗?」
在IS的私人频道上完全没有出声的必要,真耶焦急到连这种事都忘了。
顺便一提,在周围的人看来一定觉得她单纯只是个奇怪的家伙。
「本人都说了要战斗,就让他们试试看也无妨。」
「喂、喂,织斑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种话?」
「冷静点,喝点咖啡,就是因为糖分不足才会焦躁。」
「……呃,老师。那个是盐巴耶……」
「…………」
突然停止了要送往咖啡的汤匙,千冬把白色颗粒放回容器中。
「为什么这里会有盐?」
「谁、谁知道呢……?不过,那上面写着大大的『盐』字……」
「…………」
「啊,果然还是会担心弟弟吧?所以才会犯这样的失误——」
「…………」
讨厌的沉默,真是讨人厌的沉默。由于觉得好像有什么糟糕的事将要发生,真耶试着转移话题。
「对、对了——」
「山田老师,请暍咖啡。」
「咦?那、那个,不是放了盐的那杯吗……」
「请。」
面对苏苏地被推到面前的咖啡(微盐),真耶只能眼中含泪地接受。
「我、我不客气了……」
「咖啡很烫,一口灌完就行了。」
这里有恶魔!
「老师,请核发IS使用许可给我!我可以立刻出击!」
「我是很想那么做,不过——看看这个。」
干冬敲了敲平板电脑的显示器画面,并切换显示情报。那些数值是这个第二竞技场的状态检视资料。
「隔离防护罩被设定成等级4……?而且门全被锁住——是那台IS做的好事?」
「正是如此。这么一来不论是要避难还是前去救援都办不到。」
虽然干冬以十分冷静的语调说话,但仔细一看,她的手正抑制不住焦躁地急促敲着画面。
「这、这样的话!以紧急事态的名义向政府寻求援助——」
「早就在做了。现在训练了三年的精锐正在强行进入系统,若能解除隔离防护罩,就能立刻让部队攻坚。」
说着说着,愈来愈焦急的心情让干冬的眉动了一下。将千冬的这个动作视为危险信号的西西莉亚,一边压抑着情绪,一边在长凳上坐下。
「唉……结果就只能等待吗……」
「怎么?反正无论如何都不会把你加到攻坚队里,你安心吧!」
「你、你说什么?」
「你的IS装备适合一对多,在多对一的情况下反而碍事。」
「才没那回事!居然说我碍事——」
「那么你做过共同训练吗?那时你的任务是?大范围攻击兵器是怎么使用的?对手的组成呢?有预想敌人是什么等级的吗?机体的连续运作时间——」
「我、我知道了!已经够了!」
「哼,知道就好。」
西西莉亚摇着两手制止着放任下去似乎会持续一小时的干冬的指导,露出一副「投降」的姿势。
「唉……对无力反驳的自己好不甘心……」
由于突然感到疲倦而不禁泄漏的叹息比刚才的更加深长,接着西西莉亚突然注意到某件事。
「奇怪?筱之之在哪里……」
相较于环顾四周的西西莉亚,只有干冬一个人露出了不同于方才的锐利视线。只是,在当下,谁都没有发现到这一点。
◇
「呜……!」
虽然取得了一击必杀的间隔距离,但是我的斩击却被轻易躲过。
这已经是合计第四次的错失良机了。
「一夏,笨蛋!好好瞄准啦!」
「我有在瞄准啦!」
我以平常不可能躲掉的速度和角度攻击敌机,然而附在敌机IS全身的推进器输出功率非比寻常,从零距离逃脱居然花不到一秒!而且不管钤怎么引它注意,它都一定会对我的突击作出反应并优先采取回避行动。
(真伤脑筋……)
能量防护罩的剩余量在60以下,要使出防护罩无效化攻击最多只剩一次机会。
「一夏,快逃!」
「哦,哦!」
敌人在避开攻击之后总是采取反击,而且是用非常乱来的方法。那双长得莫名其妙的手发出风声地挥动并接近我们,就好像陀螺一样。再加上它在高速回转的状态下还能发动光束炮击,让我们应接不暇。
「啊啊真是的!真麻烦耶,这家伙!」
铃焦躁地展开冲击炮,发动炮击——然而,敌人的手却打下那道看不见的冲击,这已经是第七次的尝试了。
总之,在钤的支援下,我从敌人的射程距离中逃脱。要说透过此举所知道的事,就是在那种回转状态下光束炮击的有效射程距离只有平常的一半。
「……钤,能量还剩下多少?」
「差不多剩180。」
这是不能做为攻击的能量……也就是游戏的HP(生命值)。虽然被削减了大部分,但还是比我好多了。话说回来,我的《雪片贰型》的构造果然很吃力。
「有点困难呢……以现在的火力要突破那家伙的防护罩,停止它的机能,大约只有个位数的准确率吧?」
「不是0就好了。」
「真不敢相信,准确率当然是愈大愈好啊!你明明会在莫名其妙的地方像老头要求健康第一一样罗哩吧嗦的,其实根本是会买彩券的投机类型吧!」
「要你罗嗦……」
顺带一提,我是不买彩券的,我不擅长赌博性质的东西。中学时代为此不知道请了五反田几次饮料啦!人生只有储蓄,年金什么的已经是都市传说了。
「——接下来要怎么办?」
「逃得了就逃吧!」
「什……别把我当笨蛋好吗?我就算这样也是代表候补生哟!要我夹着尾巴逃跑,一点也不好笑!」
代表候补生的采用标准一定是自尊心吧!西西莉亚也总是说着同样的话。
「是吗?那么我会护住你的背后。」
「咦?啊,思,思……谢——」
光束扫过不知为何脸红的钤。糟了,现在是战斗中,虽然刚刚并不算大意,我们还是再度提高集中力。
「……对了,铃,不觉得那家伙的动作有点像某东西吗?」
「某东西是什么?你该不会想说像陀螺吧?」
「那是它的外观吧!啊——是叫什么呢?以前有个汽车厂商制造的人型机器人吧?」
「有吗?」
什么啊,不知道吗?好像是叫「ASI……」什么的。(注23)(注23指本田汽车所开发的「ASIMO」机器人。)
「不是,该怎么说呢……不像机械吗?」
「IS是机械啊?」
「不是那个意思啦!应该说……那个真的有人在里面吗?」
「啊?没人的话IS是动不——」
说到这里,钤忽然安静了下来。
「——话说回来,对方从刚才开始,在我们说话时就不太发动攻击吧?彷佛是很有兴趣地在听……」
彷佛在重新思考一般,钤回顾着到目前为止的战斗。她的表情和以往不同,相当严肃。
「不对,不可能没有人。IS没有人乘坐的话绝对不会动。它就是那样的东西。」
关于这点我也在课本里读过,IS没有人乘坐在上面的话绝对动不了。
但那是真的吗?即使是透过现今最顶尖的研究应该也无法得知那可不可能。无论如何,对那种事只要保持沉默就好。
「假设,只是假设而已,如果那是无人机的话怎么办?」
「什么?无人机的话就赢得了吗?」
「是啊,如果里面没有人的话,就算毫不客气地全力攻击也无所谓。」
《雪片贰型》的威力,包含「零落白夜」在内,应该算是过高的。虽然训练或校内对战时不能使出全力,但若是无人机的话,即使不考虑最糟情况也没问题。
——而且我有策略。
「不管是不是全力,你的攻击根本打不到它不是吗?」
「下次就会打到。」
「说得真干脆。虽然那种事绝对不可能,不过就假设那是无人机攻击看看吧!」
是知道我有策略吗?钤大胆地笑了。那是她在一年前偶尔会露出的表情,是「要是错了的话,你就要请我吃车站前的可丽饼」这样的表情。这家伙真坏,不要向打工中的中学生威胁要钱啦!真是的。
「一夏。」
「思?」
「要怎么做?」
钤露出了「什么我都会帮忙,但是要是失败了,车站前的……以下省略」的表情。我们用眼神交流着,状况就像是古人所说的「以心传心」。
「我一打暗号,你就以冲击炮朝那家伙攻击,用最大威力。」
「好啊,不过这样打不中哦?」
「就算打不中也没关系。」
——我有我的想法。
「那就立刻——」
在我摆出突击姿势的瞬间,从竞技场的扩音器响起大叫的声音。
「一夏!」
叽——带着拉长音尾的回音响起的是箒的声音。
「你、你在做什么啊……」
看向转播室,裁判和解说员瘫倒在地,应该是开门时受到攻击了吧!而且还是短时间内无法清醒的昏倒法。呜哇……
「是男人的话……是男人的话,那种程度的敌人就算赢不了也要做些什么!」
她大喊着,对讲机又响起了「叽——」的回音。我用超高等侦测器放大数十倍看箒,只见她「哈……哈……」地抖着肩膀喘息,那个表情既像在生气,又像是焦急,呈现出相当不可思议的模样。
「…………」
——糟了!当我注意到时,敌机IS似乎对现在正在进行馆内播送的发声者产生兴趣;它的感应镜片从我们身上移开,注视着箒所在的方向。
「箒,快逃——」
啊啊,可恶!说了也来不及,那么——就只能这样!
我摆出突击姿势,瞬时加速,眼前清楚可见敌机IS正用那附有炮口的手瞄准箒。
「钤,攻击!」
「知、知道了!」
以垂下两手、推出肩膀的姿势架好冲击炮的钤,为了发射出最大炮击,向后方开展辅助用的「力场展开翼」。
「等、等等笨蛋!你在做什么?快让开!」
「无所谓,快射击!」
「啊,真是的……!会变成怎样我可不管!」
感受到背后的高能量反应之后,我进行「瞬时加速」。
「瞬时加速」的原理是这样的:从后部推进翼释放能量,将能量收集至内部压缩后再度释放,并利用此时获得的惯性能量进行爆发性加速。
意思就是我也可以借助外来的能量,「瞬时加速」的速度和所使用的能量大小成比例。
咚!我感觉背后受到巨大能量块的冲击,那是冲击炮的炮弹。一边听着和身体摩擦所产生的轧轧声,我一边——加速前进。
「——哦哦哦!」
右手的《雪片贰型》放出强烈光芒,只见从中心沟槽向外展开的《雪片贰型》形成更大一圈的能量刃。
——「零落白夜」可以使用。能量转换率超过90%。
这个情报并非自双耳所听见,而是理解而来的。第一次接触IS时也感觉到的一体感、像是能掌握整个世界般的清晰五感、集中力彷佛暴增数十倍的高分辨率意识……此外,最重要的,是可以感觉到涌上全身的力量。
(我……会守护千冬姊、箒、铃——和所有相关的人!)
必杀的一击砍下了敌机IS的右手。
不过,我的整只左手都受到对手的反击,由从接触面传来的热源反应这点来看,对方似乎是想在零距离的状态下射出攻击光束。
「「一夏!」」
听见箒和钤的叫声——别担心,我不是说了有策略吗?
「……目标锁定呢?」
「很完美!」
声音清楚地传来。虽然有时会觉得她很罗嗦,但此时听起来却比谁都要来得可靠。
瞬间,蓝色之泪的四机同时狙击,从观众席打穿敌机IS。
没错,刚才的一击破坏了隔离防护罩。
砰!攻击引发了小型爆炸,敌机IS坠落至地面上。对方在没有防护罩的状态下受到蓝色之泪的联合雷射狙击,应该连一秒都撑不住吧!
虽然人类能料想到,但无人机械却无法预测超出认知范围外的攻击行为。好像有伟人说过自由思考是人类最大的优点,的确如此。人类是狡猾又会逆向操作的生物,会用机械学不来的想法战斗。
「真是千钧一发!」
「如果是西西莉亚,一定办得到。」
我以确信的语调回答。毕竟是曾经对战过的对手,她有多强,我自己最清楚。
不过,是我说的话太令人意外了吗?对方的回答显得相当狼狈。
「是、是这样的吗……那、那是当然的啊!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西西莉亚•奥尔科特,英国代表候补生嘛!」
现在这段对话是在私人频道上进行的。虽然不知道要怎么和初次对战的对手在私人频道上对话,不过对于曾经对话过的对手,我就能利用通信纪录回传讯息。
像是用头右后侧通话的感觉。
「呼,无论如何这样就结——」
——确认敌机IS再度启动!警告!封锁!
「?」
将仅存的那只左手变形成最大输出形态的IS从地上瞄准我。
下个瞬间光束袭来,我毫不犹豫地冲人光束中。
在一片纯白的视野里,我感觉到刀刃切开装甲的手感——
◇
「呜……?」
被全身的疼痛唤醒,我睁开眼睛。
不明就里地环视四周,这里似乎是保健室,而我正躺在床上。
被帘子区隔开的狭小空间,在让人感觉喘不过气来的同时却也感到安心。我一边用呆然的意识感觉这两种听起来很矛盾的情绪,一边开始整理情报。
(嗯……发生了什么事……?我受到攻击,在那之后——)
「你醒啦?」
帘子唰地被拉开。在进行确认之前便先展开行动……啊啊,这绝对是干冬姊。
「身体并没有致命的损伤,不过全身都有轻微瘀伤。我想这几天你都会像活在地狱一样吧,习惯就好。」
「是……」
我还在发呆。一边听着干冬姊的话,我一边思索着自己为什么会全身瘀伤。眼神不自觉地看向窗外,只见天空已经变成暗红色,现在应该是放学后。
「你的背后受到最大输出功率的冲击炮直击,而且你关闭了IS的绝对防御了吧?居然还能活下来。」
我听着干冬姊的描述,却什么都记不起来。咦?绝对防御不是不能关闭的系统根基吗?
「总之,你平安无事就好。要是家人死了的话我可是会寝食难安的。」
如此说着的干冬姊的表情,比平常温柔多了。身在和千冬姊相依为命的家庭中,她也只对我展露这样的表情。
「干冬姊。」
「嗯?什么事?」
「没有,那个……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对我说的话感到惊讶,干冬姊轻轻笑了。
「我没有担心你,你才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毕竟,你是我弟弟嘛。」
还真是被投注了奇怪的信赖啊。不过我知道这是干冬姊掩饰自己的不好意思的一种方式,所以并没有特别在意。
「那么,我还有要收拾的事,先回去工作了。你稍微休息后就可以回房间了。」
干冬姊只说了这些后便快步地走出保健室,真是个在工作上很认真的人,这绝对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大人没错。
「啊——咳,咳!」
好像有和干冬姊擦身而过的某人进来了……应该说,会故意咳嗽的一定是箒,绝对不会错。
唰!她以两手拉开帘子。原本只被拉开一半的帘子现在经由箒的手变成全开……呃,没有全开的必要吧!
「唷,箒。」
「思,思。」
绑着马尾的青梅竹马,抱着胸发出鼻息。
怎么说呢?虽然她没有在生气,但也说不上心情好。
「那、那个啊,关于今天的战斗……」
「思?这么说来比赛怎么样了?果然不算数吗?」
「啊,啊啊,那是当然的,毕竟发生了那种事。」
说得也是,不过下次比赛是什么时候呢?能在我全身瘀伤治好之后的话就太感谢了。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咦?」
我突然被骂了。她是在愤慨什么啊?还是说她在生气吗?不过看起来好像是为了隐藏其它感情而假装生气的样子。
「虽然说赢了就好……不过那种事交给老师们就好了吧!没听过『多余的自信会导致灭亡』这句话吗?」
「啊,我赢了吗?」
「对手是那种东西称不上是赢了!」
到底是怎样……
不停喘气的箒,肩膀兴奋地上下抖动着,为什么那么上气不接下气的啊——啊!
「难道你在担心我?」
「才、才没有呢!谁会担心你啊!」
没有吗……至少也担心一下嘛,毕竟你是我的青梅竹马耶!
「总、总之!你现在知道要感谢之前的训练了吧!今后训练也会持续下去,知道了吗?」
「啊——好啦,知道啦!」
「知道就好……那我就先回房间了。」
不等我吗?真是薄情的青梅竹马。
「……一夏。」
「嗯?」
「那个,战斗时的你……很、很、很……」
很好笑……之类的吗?
「很帅……没、没什么!」
前面听不清楚。不过她本人都说没什么了,那应该就是没什么了吧?我就当作没事吧!
「那、那就这样。」
箒逃跑似地快步走出保健室。怎样都好,不过最起码也带上门吧!还有,可以的话,我真希望她能替我把帘子拉起来。
「嗯……突然好想睡……」
或许是因为疲劳的缘故,我像被拖进深层睡眠般地沉沉入睡。没什么抵抗,就这样舒服地躺在床上。
「…………」
嗯?怎么了?好像有人的气息,而且感觉好像离我的脸很近。是谁?话说回来,我睡了多久?现在几点?
「一夏……」
「钤?」
「唔?」
透过声音,我知道对方是铃,当睁开眼睛后,不由得吃了一惊,因为铃的脸就在距离我鼻头三公分的位置。
「……你在干么?」
「你、你、你、你醒啦?」
「被你的声音吵醒了。怎么了?干么这么慌张?」
「我、我才没有慌张啦!不要乱说啦,笨蛋!」
这家伙是以「笨蛋」做为语尾的那种角色吗?说那么多次有点太过分了吧!奇特角色的定位要是失败的话可没有好下场哦!
「啊——对了,听说比赛无效。」
「那是当然的吧!」
边说边坐在床旁椅子上的钤,会削个苹果之类的给我吗?虽然没看到有苹果……
「啊!」
「什、什么?」
「胜负结果怎么办?下次的比赛时间还没确定吧?」
「那件事的话,无所谓啦!」
「咦?为什么?」
「反正没关系啦!」
真是莫名其妙的理由。不过她说无所谓的话就听她的吧!但是那件事是那件事,男人果然还是要公私分明。
「钤。」
「干么?」
「那个啊……不好意思,有很多事都……对不起。」
我老实地低头认错。无论事情的经过究竟如何,也不管结果怎么样,一旦自觉到自己做了错事就不能不道歉。
看着这样的我,铃霎时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又恢复了。
「我也是一时太过激动……已经没关系了啦!」
看来是愿意原谅我了。面对再亲密的朋友也要遵守礼仪,我不想那么轻易地失去和他人的羁绊。
「啊,想起来了。」
倏地不知为何,脑中关于和铃约定时的记忆突然被唤醒•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小六的时候,地点是教室,是像现在一样的黄昏。
「正确来说是『厨艺变好的话,你愿意每天吃我做的糖醋排骨吗?』是这样的吧?那,怎么样了?厨艺有进步吗?」
「咦,啊,嗯……」
钤有点含糊其词,左看看右看看后,点了点头。是我的错觉吗?她的脸颊好红。
「虽然我是突然想起,不过那个约定该不会有别的意思吧?我一直以为你一定是要请我吃免费的——」
「没、没错!你想得没错!给、给别人吃过,料理就会进步不是吗?所以……没错,就是这样!」
钤突然像是连珠炮似地说着,我感觉自己有点被她的气势压倒。
「确实如此。唉呀,我原本还以为该不是『每天喝味噌汤~』之类的约定吧!不是就好,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
「钤?」
「咦?就、就是说嘛!你想太多了吧!啊哈、啊哈哈哈哈!」
莫名其妙笑出来的铃,似乎想蒙混些什么。不过,如果是她本人想刻意避开的话题,那就用不着追究了吧!
话说回来,还有件令我在意的事。
「你回来这里还要重新开店吗?你爸爸的料理很美味,我还想再吃呢!」
「啊……那个,店……不会开了。」
「咦?为什么?」
「因为我父母离婚了……」
……咦?明明看起来那么恩爱,怎么回事啊?
不过这似乎不是玩笑。看着钤的表情陷入灰暗,我犹豫着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会回国也是因为这件事。」
「这样啊……」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钤的情绪相当不稳定。彷佛要隐藏什么似地,她常表现出过于活泼乐观的行为,我一直觉得那样很不对劲。
「大致上,亲权是在妈妈那边。毕竟现在不管到哪里女方的立场都居上位,待遇也比较好,所以……」
原以为她会开朗地侃侃而谈,没想到她的语调又沉了下去。
「和爸爸已经一年没见了,我想他应该还很有活力吧!」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钤搭话。铃的父母离婚的事实,也在我心中落下阴影。
家人分崩离析,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但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不得不这样吧!
我回想起个性干脆的叔叔,回想起活泼好动的阿姨。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但是我不能问钤,因为铃比任何人都要难过。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对家人只有干冬姊的我来说,实在无法对钤的话语深度有切身的感受。
「那个……钤。」
「嗯,什么事?」
「改天我们去哪里玩吧?」
「咦?意思是,约——」
「也叫五反田一起来,我们好久没有三人聚一聚了。」
「…………」
数秒前表情突然变得灿烂的铃,立刻急转直下变成臭脸。为什么?
「我不去。」
钤不满地鼓起双颊说出这样的话。什么嘛,我特地邀你去玩耶!你这人真没当朋友的价值。
「如、如果是和你两个人去的话,那要我陪你也——」
「砰」的一声,保健室的门扉豪迈地被打开了。
「一夏,你身体怎么样?我来照顾——唉呀?」
大步迈入房间的西西莉亚,脚下的步伐和她说的话同时停止,因为她看到床边的钤。
「为什么你……?一夏是一班的人,没有被二班的人探视的道理哟!」
「你在说什么?因为我是青梅竹马当然没问题!你才是纯粹的外人吧!」
「我、我是同学所以没关系!而且现在在当一夏的特别教练哟!」
只见她故意强调「特别」的部分。然而接下来西西莉亚顺便说的「因为我是代表候补生」,反而是自掘坟墓。
「那从明天开始就由我来当特别教练,反正我也是代表候补生。」
「那、那可不行!」
「为什么?有什么关系?一夏也同意吧?」
「不、不行啦!对吧,一夏!」
为什么要问我啊?老实说我怎样都行,只要能敦我IS的事情……啊,铃比较好吧?虽然钤是格斗和射击的复合型,不过和我是相同的能量类型。
「铃确实比较适合。」
「什……?」
「哼哼,对吧,对吧!」
「因为能量类型是一样的。」
「…………」
「…………」
奇怪?她们两人都瞪大着眼。为什么?除此之外,应该也没有别的理由吧?
「就是说啊!只有能量类型相同这一点吧!不过请你放心!我,西西莉亚•奥尔科特,即使属于中距离射击型,也会当好一夏的特别教练给你看!」
这次她特别强调「只有」这个部分。
这是会让铃心情变差的因素吗?乍看之下,她似乎在生气。应该说她在瞪人,而且是在瞪我。咦?原因是我吗?
「那么,我们快点来分析今天的战斗吧!就你和我两个人。」
「你在说什么!一夏是和我联手战斗的,当然是和我一起分析啦!你是笨蛋吗?」
「笨……?哼,就是因为这样,没品的人才会让人觉得困扰。」
「总比做作的家伙要好多了。」
「你说什么?」
「怎样?」
啊啊,这两个人的八字超不合的……应该说,难道西西莉亚从没想过对箒或钤稍微友善一点吗——虽然说就是因为没有才会起争执啦!
(啊啊,真是的……我好想快点回房间休息……应该说,我好想洗澡……)
她们完全无视我的忧郁,在持续大声争吵的两人之间,我发出了叹息之声。
◇
学园地底五十公尺,那里是仅有拥有等级4权限的相关人员才能进入的隐密空间。
机能停止的IS,立即被送到那里开始解析工作。在那两个小时之中,千冬在竞技场重复看了好几次战斗影像。
「…………」
室内光线昏暗,被萤幕亮光照着的千冬的脸,显得十分冷酷。
「织斑老师?」
萤幕上突然跳出视窗,从门上摄影机传来的影像当中,映照手持平板电脑的真耶。
「请进。」
获得许可、门扉开启之后,真耶以比平常多了几分活力的动作进入。
「那个IS的解析结果出来了。」
「啊啊,怎么样了?」
「是的,那是——无人机。」
对全世界的IS而言皆仍在开发中、那还没完成的技术——远距离操作和独立运转,当中的某项技术,或者说两种技术,那台谜样的IS都运用上了。这是所有学园的相关人士都被下令保密的事实。
「不清楚它是以什么方式驱动的。机能中枢被织斑最后的攻击烧断,恐怕无法修复。」
「它的核心怎么样?」
「……是没有登录的核心。」
「是吗?」
干冬接着说了句「果然如此」。对于带着某种确信的态度发言的她,真耶露出讶异的表情。
「想到什么了吗?」
「不,没有。现在——还没有。」
这么说着,干冬又将视线调回萤幕的影像上。那不是老师的表情,而是比较近似于战士的表情。
那样的表情让人不禁联想到以前曾坐在世界最高位的「传说的操控者」;不过那对等同现役时代的锐利眼神,只是一味看着画面上的影像。
◇
「太慢了!」
这是我回到房间所听到的第一句话。我的这个青梅竹马是魔鬼吗?
「到底在干么啊?真是的……我可是忍着空腹在等你哦!」
「等我——咦,什么?你还没吃晚餐吗?」
「我就说了在等你嘛!」
不,你大可先去吃啊……我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没说出来,这恐怕是说出来就会惹箒生气的模式吧!思,我有在学习嘛!
「那现在就去食堂吧!差不多是快关门的时间了。」
「等、等一下!」
箒制止正要出房间的我。怎么了?明明都快没时间了,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顺带一提,食堂是八点就关门,超过营业时间的话就连小鱼干都要不到。
「今、今天,是、那个……呃……」
「思?好像有食物的味道?」
而且感觉像是刚煮好的,空腹的我对食物的味道比平常敏感20%。
「桌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哦哦?这不是炒饭吗!这是怎么回事?」
觉得有种奇妙的香味,是麻油炒过的味道,这味道果然很能挑起食欲。
「是、是我……炒、的。」
「咦?是吗?」
「为什么会有那种意外的表情?」
不,因为,很意外啊……
不是日本料理的这点更让人尤其讶异。今天是吹起什么风啦?是想向我A钱吗?放心吧,我没钱!
「你、到底要不要吃?」
「我要吃啊……你干么生气?」
「我、我才没有生气!」
回答的语调就像在生气,不过似乎不是那样。既然本人都那么说了,那应该就是没有在生气了吧?在怀疑之前先信任对方,这就是人际关系的基础。
「总而言之,我可以吃吧?」
「先去洗手,而且要漱口。」
真不愧是箒,她是个很重礼仪的人。虽然要是开口回她「这是常识」就完了,不过最近不分老幼男女,没常识的人真的很多,所以即使回她「这是常识」,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由于这是就算不说平常也在做的事,不会特别花时间,很快就完成了。
当我从洗手间出来时,箒已经等在桌边催促着叫我快坐下。我乖乖地坐定位后,双手合掌道谢。
「那么,我开动罗。」
「思,不用客气,尽量吃。」
大口品尝。
「…………」
「怎么样,好吃吧?」
箒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不过我却没给她肯定的回答。
「没有……味道。」
箒抢走我手中的陶制汤匙,吃了一大口。
「……没有味道。」
「对吧?」
从外表看来……只有外表是普通的炒饭,但是却尝不出味道。为什么?多半是调味料放不够——不对,恐怕是完全没加调味料。既然如此,居然还能有这样的颜色,反倒令人感到不可思议。难道挑起食欲的微焦淡褐色是一种魔法吗?
「这、这是偶尔……没错!只不过是偶尔会忘记而已!」
「不,会忘记放调味料应该不是常有的事。」
「你很罗嗦耶!我吃掉就好了吧,我吃就好!」
「我没那么说吧!来,把汤匙给我。」
我从生气的箒那里拿过汤匙,开始狼吞虎咽地吃着炒饭。虽然没有味道,无法好好品尝,不过我还是仔细嚼过吃下去。
毕竟即使没味道,这还是很令人感激的手作料理,要是吃剩的话就不是男人!
「谢谢招待。」
漂亮地横扫完炒饭,放下汤匙,理所当然地再合掌道谢。
「…………」
「怎、怎么了?」
箒无言地凝视着我,露出一种很难举例说明的表情——像是喜怒哀乐的其中一种、却又都不属于任何一方的那种表情。
「你、你别会错意了!」
「什么?」
「今天是,那个……只是偶尔、鲜少、可能性低的失败。平常都很成功的!」
是这样吗?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就相信她吧……但是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箒的料理。不过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小四的时候,所以这也不奇怪吧!
「可是为什么又是中华料理?箒,你不是比较擅长日本料理吗?」
「饮、饮食之路不分国界,我只是想证明这个而已。」
不过失败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吧!这不仅是没有国界,而且还是连国籍都没有的料理哦!
「但、但是,无论如何你都有意见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再做一次啦!」
「嗯?不用了啦,这样会浪费你的时间吧?只要去食堂就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了啊!」
「你、你不想吃我做的料理吗!」
「不,我又没那么说……你怎么了?刚才开始就怪怪的哦!」
「……我说要每天煮给你吃的……」
刚才的大嗓门到哪里去了?只见箒突然畏缩起来,小声地动着嘴巴。当然,我听不到她在念些什么。
「根、根本说来,是你不好!和人做那种约定,你要怎么负起责任?」
「你说的约定……是钤的事吗?那件事解决了哦!」
「什、什么……?」
「我说『解决了』。我向她道歉,取得了她的原谅。」
「…………」
为什么一副怀疑的表情?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这不是道歉就能解决得了的事吧!」
「不,就说已经解决了嘛!」
这家伙为什么这么顽固啊?真是莫名其妙。
「更何况相约一生的事哪有这么简单——」
还想继续的箒的怒声机关枪,被毫无紧张感的敲门声盖过。
「筱之之和织斑在吗?」
这个迟钝的声音是山田老师,只见她本人大力地甩开门进来。看吧!果然是她。
「老师,怎么了吗?」
「哦,对,换房间。」
「什么?」
换房间?山田老师吗?这个房间明明是双人房耶?
「……老师,请加入主词说话好吗?」
「是、是的!对不起!」
因为箒所发射的锐利视线,山田老师像小动物般惊恐地缩着身子。真是的,别欺负她啦,好歹她也是老师。
「那个,要换房间的是筱之之。房间已经调整好了,所以你们两个人从今天开始就不用再同住一起了。」
不用再同住一起——哦,山田老师也挺行的嘛!
「一夏!」
「哦,哦!」
又被发现了。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呢?
「那么我也来帮忙。快点整理好吧!」
「等、等、等一下,非要立刻搬出去不可吗?」
只听见从箒口中说出了令人意外的话。山田老师好像也没想到会听到这种话似地,惊讶地眨着眼。
「那个……的确是这样没错。因为让这个年纪的男女一直生活在同个房间会产生问题的;而且筱之之你也没办法好好放松吧?」
「不,那个,我——」
箒一边吞吞吐吐地说着,一边看了我一眼——啊啊,这样啊!原来如此。
「用不着那么在意。不用担心,就算箒不在我也会乖乖起床、刷牙的。」
「——!」
「啪叽」一声……咦,真是奇怪了?我听见奇怪的状声词,像是某人发飙的声音……
「老师,我现在就搬!」
「知、知道了!那么就开始吧!」
由于突然被箒催促,山田老师的身体又颤抖了一下。
「我也来帮忙吧?」
「不需要!」
呜哇,箒超级生气的,就像一碰到就会被斩断的日本刀一样,看来我还是暂时先乖乖闭嘴好了。
「……我这么担心你,你这家伙却……」
彷佛混着怒气的声音喃喃念着。不过即使如此,真不愧是箒,打包作业花不到一小时就结束了。
「思…………」
同居人突然不见,有种房间的面积好像增加了一倍的错觉。
话说回来,少了个人在还真寂寞。
「……算了,睡吧!再怎么想也无济于事。」
可以的话真想泡个澡。不过很遗憾的是,大浴场目前似乎仍在调整男女别的时刻表——我回想起当时跟我说过这个月会想办法处理这件事的山田老师的脸。
(不过那个啊……就是因为和IS扯上关系,我才会和箒、钤再度见面,并和西西莉亚认识……真是不可思议。)
人们经常会说「人和人的缘分真是不可思议」这种话,而事实往往比小说更离奇;轻小说则比小说更有画面——最后那句就不需要了,这句子真是糟糕。
「……睡吧!」
澡也洗了、牙也刷了、睡衣也早就穿好了。顺带一提,其实室内衣=睡衣。很好,睡吧!
叩叩。
敲门声响起。思……我都已经钻到棉被里了耶……
咚咚!
哇啊,这次响起的是拳头的声音!我立刻冲出被窝、奔向门口。
「是,请问是哪位——」
「…………」
一脸不满地站在门前的是刚搬到别间房间的箒。
「怎么了?有忘记的东西吗?」
「…………」
箒并没有回答我。只见她的表情愈来愈不悦,就像不知道是否具有危险性、而剩余时间只剩不到五分钟的定时炸弹……不,我其实也没看过那种东西。
「发生什么事了吗?先进来房间吧!」
「不用,在这里就好。」
「是吗?」
「是的。」
「…………」
「…………」
喂!
「……箒,没事的话我要睡了。」
「当、当然有事!」
箒突然大喊,让我吓了一跳。在走廊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会被骂哦——被像鬼一样的舍监骂。
「下、下个月举办的各年级个人锦标赛……」
应该会在六月底举行的那场比赛,似乎和班级对抗赛有所不同,是完全采自由报名的个人战。除了按照年级作为参赛者的区分之外,其余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限制,不过拥有专用机就占有压倒性有利局势的情况仍没有改变。
「如、如果我赢的话——」
箒脸颊泛红地继续说了下去,不知道在害羞什么,她的视线没落在我身上。
「你、你就跟我交往!」
箒强调性地用手指着我。
「……什么?」
当下的我有点不知所以然,不过这似乎是战斗宣言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是向谁下的战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