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这样子的吗?我以为我应该了解了耶……」
查尔斯转进来已经五天了,今天是星期六。在IS学园里,星期六上午是理论学习,下午则完全是自由时问;因为竞技场在星期六是完全开放的,所以大部分的学生几乎都会利用这段时问来实习,我也一样。今天的我同样在和查尔斯简单地过招之后,听他对我做IS战斗相关的讲座。
「嗯——感觉像是只当成知识来了解而已;刚才和我对战时,你几乎都无法缩短距离吧?」
「唔……的确是,连『瞬时加速』也被看穿了……」
「因为一夏的IS只能做近身格斗,所以要是不深入把握射击武器的特性的话,在对战中是赢不了的哦!尤其一夏的瞬时加速又是直线式的,所以就算来不及反应,也能够藉由轨道预测来做攻击。」
「直线式的吗……嗯——」「啊,但别在瞬时加速中硬是改变轨道会比较好哦!要是因为空气阻力或压力的关系,害机体加重负荷的话,最糟的情况甚至会骨折呢。」
「……原来如此。」
我一边认真地听着查尔斯的话,一边不时点头。
因为查尔斯的说明实在太好懂了,非常地浅显易懂。
「像这样,嘶——地做了之后,就会有锵!咚咚!的感觉。」
「本能就会知道的吧?要靠感觉、感觉……啥?你为什么不懂啊,笨蛋!」
「防御时右半身要往斜前方倾斜五度,回避时则要往后方反转二十度。」
目前为止,自称是教练的那些人教给我的,就是上面这些令人感谢的话。
在各种意义上都已经走投无路(而且快要喘不过气)的我面前,救世主——查尔斯?迪努亚出现了!这份感动实在是太强烈了,我根本无法用言语表现出来,男生之间不需要顾虑太多的这点也棒透了!
(话说回来,IS装的暴露程度也太高了一点吧……)
如果是正式战斗也就算了,但训练再怎么说都只是训练;说实话,我的眼睛一不小心就会注意到很多地方,真的是超难行动的。
「哼,都是没好好听我的建议才会这样。」
「我明明都解释得那么简单了,居然还没弄懂。」
「你对我条理分明的说明有什么不满吗?」
唉……自称我的专属教练×3正在后面碎碎念。
正如我先前所说,星期六下午的竞技场是完全开放的,所以在这个第三竞技场里,也有许多学生证认真地做着训练;不过大概是学校里仅有的两名男生都在这里的关系,想要使用第三兢技场的人越来越多,整个呈现了爆满的状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有别组的练习者互相撞在一起,或者是被流弹打中,真是有够辛苦的;目前为止,我也已经和别人相撞三次了。
「一夏的『白式』好像没有后备武装?」
哦哦,查尔斯老师说话了,我得专心听。或许是同为男生让我觉得更好理解吧,现在的我根本就像是一块很会吸水的海绵一样。
「对啊。我请人替我查过很多次了,但扩展槽似乎都没有空间。所以人家跟我说,要做量子变换是不可能的。」
「我猜那大概是因为one-ofability那边把容量用掉了吧。」
「你说的one-ofability呃,那是什么?」
「如其字面意义所示,就是『独一无二的特殊能力』,指的是各台IS与操控者的相合度达到最高境界时,所能自然发挥出来的能力。」
从他能够流利地做出这些说明来看,就可以知道查尔斯有多么优秀。
「可是,一般都是从第二形态中发现的哦!尽管如此,由于没发现那些能力的机体压倒性的多,才会出现能够让多数人使用特殊能力的第三世代型IS。奥尔科特同学的蓝色之泪和凰同学的冲击炮都是那样子的。
「原来如此……所以说,白式的独一无二处果然足『零落白夜』吗?」
只要是能源性质的东西,就能够使它无效化并巳消灭掉——这就是白式最大的攻击能力。
「零落白夜」,不过,发动它会用掉自己的防护能源,也就是会削弱生命值,可说是一种被诅咒的武器设计,是一把双面刃。
「白式明明是第一形态却拥有特殊能力,光凭这点就算是相当异常的状况了,因为完全没有前例可循;而且它的能力还跟织斑老师的——初代『布伦希尔德』(Brunhild)所用的IS是一样的吧?」
似乎是那样没错,我和千冬姐相同的不止是武器,就连在IS设计上都相同的样子,真是难解的因缘。
「不过,这难道不是因为我们是姐弟之类的关系吗?」
「不是哦,我认为光凭你们是姐弟的这一点并不足以构成理由;我刚才也提过了,IS和操控者的相合度很重要,所以就算再怎么样想重现,也不是能够刻意做出来的东西。」
「是哦?但反正我们现在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结果来,所以就先别管它吧。」
「嗯,这倒也是……那么,我们试着做射击武器的练习看看吧!来,这个给你。」
查尔斯说完后递给我的,是他刚才使用的五五口径攻击型步枪《维托》。
「咦?我们不是不能使用其他人的装备吗?」
「一般是不行,可是只要得到持有者的使用允许,登录在上面的人就全部都能使用哦——嗯,我现在给予一夏和白式使用允许了,你试着射击看看。」
「我、我知道了。」
我是头一次拿枪,总觉得它意外地重;实际上由于有IS能源磁场存在的关系,照埋说址感觉不到重量的,人概因为它是头一次体验的武器,所以精神上才会产生这种感觉。
「姿、姿势这样摆就可以了吗?」
「我看看……你夹紧腋下,然后左手臂往这边一点,听得懂吗?」
绕到我后面的查尔斯虽然身高和我有差距,但他利用了IS的飘浮特性,所以能活动自如地诱导着我的肢体。
「因为是火药枪的关系,所以瞬间会传来很大的反作用力,但IS几乎都会把它自动抵销掉,所以你不用担心。你会做侦测器连结吗?」
「你说的是使用枪枝时的那个设定吧?我从刚才就在找了,可是都没看见。」
由于是高速状态下的射击,所以此时当然需要连到超高等侦测器上;为了将包含目标侧在内的枪击必须信息传送给IS操控者,武器和超高等侦测器得连接在一起,但从刚刚开始,白式的菜单里就没有那一项。
「嗯——就算是格斗专用的机体,一般来说也会有才对……」
「我这台真像是缺陷机啊。」
「应该是百分之百的格斗专用机吧。那……没办法了,你只能用目测来判断啰!」
哦哦,想不到我头一次射击就面临这么不利的条件;不过在这里抱怨也没用,总之先射射看吧。
「那,我要开枪啰。」
「嗯,我想只要射击过,你应该就会觉得很不同了。」
感觉这种东西,要是没有亲自尝试过的话,是绝对无法明白的,所以查尔斯说的应该是对的;总之,我在做了一次深呼吸后,便将力气全都灌注到扳机上。
砰!
「哦哇?」
火药的爆炸音实在太大声了,害我吓了一跳;原来自己射击时,也会听到这么大的声音哦?
「如何?」
「哦、哦,不知道耶!我头一个感想就是『好快』。」
我当然明白子弹的速度非常快,但亲自射击之后就觉得这点更明显了。
再者便是身体承受到的反作用力——虽说大部分都被抵销掉了,但由于自己是头一次体验到与刀完全不同的手感,所以心脏不禁狂跳了起来。
「没错,很快;一夏的瞬时加速虽然也很快,但子弹的面积很小,所以便更加快速了,因此只要有轨道预测的功能在,就能够轻易地命中,即使没打中也能牵制对方。一夏在猛攻时的精神是很集中没错,但心里却还是有在踩煞车。」
「所以才会轻易地被拉开距离,然后被对方持续攻击吗……」
「嗯。」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的吗?撇除以格斗为主的箒不提,难怪我在和铃或西西莉亚对战时,总是常常演变成翠方面的被追击……原来如此,这下我总算能够理解和接受了。
「我已经说明过好几次是那样了吧……!」
「所以你连那一点部没弄懂吗?唉,真的是个笨蛋耶。」
「我还想说你都已经明白情况了,为什么还要选择那种不自量力的战斗法呢……」
啊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呢?我听见有人用傻眼的声音在说话——嗯,对话是很重要的,为了要了解彼此,我们应该要多多畅谈才对;就是因为我们的认知如此不同,才会在各个地方都沟通不良……
「啊,你直接继续试下去吧,把一个弹匣给用完也没关系。」
「好,谢啦。」
在比刚才冷静一点后,我空击出了两、三发子弹;一边感受着从手上传达到全身的冲击,我一边反而思考起该怎样缩短距离。
「话说回来,查尔斯的IS是里凡穆吧?」
「嗯,是啊——啊,你的手臂松开了,再把腋下夹紧一次。」
「是、是哦……这样吗?」
「OK!还有,尽量让枪身处于视线的延长线上比较好,要是歪头射击的话,会无法立即
应哦!」
我一边接受着他的指导,一边试着问了我很好奇的事。
「关于你的那台IS啊,它看起来和山田老师操纵的很不一样耶,它们真的是同样的机体吗?」
山田老师所使用的IS「疾风?里凡穆」(通称里凡穆),在轮廓上以具有深蓝色的四片多方向加速推进翼为特征;与其相比,查尔斯的IS不只是颜色不同,就连整体外型也是不一样的。
查尔斯的IS背上所背负的一对推进翼,看起来像是从中央部分分成两组翅膀,使机动性和加速性都变得更高了;而且装甲部分也比山田老师的机体稍微做了点改良,以复合武器收纳箱而言,算是加了个大大的后背盒,并且在那里也加上了小型推进翼,主要似乎是使用在姿势控制上的样子。
然而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其肩部装甲上面原有的四块物理盾牌,全部都被拆下来了,取而代之的是在左手臂上装了与盾牌一体化的臂部装甲,而右手臂上或许是为了不要妨碍到射击,所以反而只装了清爽的外皮装甲而已。
「哦,我这台因为是专用机,所以改了不少部分哦!这孩子正式的名字是『疾风?里凡穆?订制Ⅱ』,拆掉几个基本装备后,它的扩展槽就增加了好几倍。」
「倍?那还真是厉害……真希望能分一点给我啊。」
「哈哈哈,要是能给的话,我倒是无所谓哦!因为是订制机的关系,所以光是现在,它就拥有二十个左右的量子变换装置。」
「嗯——感觉有点像火药库耶。」
实际上,因为全部都是IS专用武装的关系,一定不是用「有点」的程度就能带过的……
我所说的话一点都不夸张,它的火力根本等同于敷十台坦克车……严重一点说,甚至是数百台的火力。
不过,不论是西西莉亚还是铃,大致上的IS装备都在五个左右,最多也只到八个而已,理由是就算累积了那么多装备,也不可能同时使用;更重要的是,考虑到叫出装备的等待时间,安装得再多也没有意义。
而他那台订制机的设计,一定是在清楚这些知识的前提下做出来的,所以搞不好查尔斯拥有什么特殊的技能吧?
「欸,你看那个……」
「不会吧,是德国的第三世代型耶。」
「我听说在他们本国内还是测试阶段啊……」
竞技场内突然嘈杂了起来,我因为刚好用完一整个弹匣的十六发子弹,所以便将视线转移到大家注目的地方去。
「…………」
在那里的是另一个转学生,德国代表候补生劳拉.博德维希。
从转来的头一天开始,她就没和班上的任何一个人来往,甚至连对话都没有,是个孤高的女生。
顺带一提,我也没和她说过话,因为她莫名其妙打了我一巴掌,我实在不晓得该用什么态度去跟她搭话才好……唔——笑着就可以了吗?
「喂。」
有声音从IS的开放频道中传来,由于初次见面时就发生了那种事,所以这声音我忘都忘不掉——是劳拉本人的声音。
「……干么。」
虽然不太想响应,但我也不能无视她:在我随便应了一句后,劳拉便一边继续说下去,
一边轻轻地飞翔起来。
「看来你这家伙也有专用机的样子,既然如此,事情就简单了!跟我打一场。」
这家伙没头没尾地在说什么啊,她是热爱战斗的人吗?
「不要,我没有理由跟你打。」
「你没有,我有。」
啊啊,原来是那样啊——德国、千冬姐,能将这两样东西连结在一起的,就只有一件事情,就是第二回IS世界大赛「MONDO?GROSSO(广大世界)」的决赛。
那是我本身非常不愿回想起的记忆,却也是深刻到令人难以忘记的事情。
——说得明白一点,在决赛那天,我被谜样的组织给诱拐了。谜样的组织,又不是电视剧里演的内容……真是有够糟的名字啊;不过,因为他们真的是谜样到没有其他形容词可形容,而且又是个组织,所以用「谜样的组织」表示应该可以吧。
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到现在都还没有人知道,反正我被绑起来,关到了漆黑的场所中;由于四周一片漆黑的关系,让我丧失了时间感觉,但过于一会儿,屋子却突然因为撞击而摇晃了起来——当墙壁崩塌后,在映照进来的光线中出现的,是装备着IS的千冬姐,她好像是在决赛会场接到通知后,便直接飞奔而来了。
没错,当时千冬姐的样子,我忘都忘不掉——她看起来显得威风凛凛,力量强人,而且很美。
于是,决赛自然成为千冬姐的不战而败,她没有在大赛中完成二连霸;由于每个人都相信千冬姐会优胜,所以她在决赛弃权的这件事,引起了大大的骚动。
虽然我的诱拐事件完全没有对外公开,但在事件发生时,从独有的情报网得到我的监禁场所情报的德军相关人员,大致上都了解整起事件;然后,为了偿还从德军那边获得情报去救我而欠下的「人情」,大赛结束后,千冬姐才会在德军IS部队当了一年左右的教官。
在那之后,她行踪不明了一段时间,突然就从现役身分引退,之后便从事起现在这份IS学园教师的工作。
「要是没有你这家伙存在,教官要完成大赛二连霸的伟业可说是轻而易举,所以我绝对不会——绝对不会认同你这家伙的存在。」
……似乎是这么一回事,身为千冬姐的学生,大概会比一般人还要崇拜她的强悍吧?所以劳拉才会憎恨破坏了千冬姐战绩的我……也对,我也不是不明白她的心情,因为我自己也是一样的;老实说,我无法原谅自己那一天的弱小无力。
不过,那件事与现在的情况是两回事,并不足以构成我和劳拉战斗的理由:至少我不想打。「下次再说吧。」
「哼,既然如此——我就让你非打不可!」
话才说完,劳拉便将她那台漆黑的IS转换到了战斗状态;装备在其左肩上的大型实弹炮剎那间喷射出了火焰。
咚咚砰!
「……突然就在这种密集空间里开始战斗,德国的人还真是沸点很低耶!原来你们不只啤酒,连脑袋也是热的哦?」
「你这混蛋……」
从旁插进来的查尔斯以盾牌弹开了实弹,同时在右手臂上展开了六一口径攻击型加农炮《迦姆》向着劳拉。
「像你这种法国的第二世代型,还真敢站在我面前哪!」
「起码比现在都还没决定要量产化的德国第三世代型要来得灵活多啰。」
他们以冷静的表情互瞪着彼此。
我虽然也对查尔斯插进来的这件事感到惊讶,但他叫出装备之快的这一点,反而更让我觉得厉害。
他在瞬间完成了通常得花上一~二秒的量子构成,而且还同时瞄准了目标——原来如此,就是因为他做得到这点,所以才会拥有大容量扩展槽吧?像他这样的话,就算没有事先呼叫出来,也能够配合战斗状况选择出最适当的武器使用,同时应该也能在高速下进行弹药供给吧?也就是说,在持久战中,他拥有压倒性的有利条件,而且还拥有能视对手装备来变更自己装备的强大能力。
查尔斯之所以会是代表候补生,以及他的专用机之所以会是量产型的订制机,这双方面的理由我总算都懂了。
「那边的学生!你在做什么!说出你的学年、班级和座号!」
竞技场中突然响起广播的声旨,大概是负责管理的教师听说发生骚动而赶来了吧。
「……哼,今天我就先撤退。」
或许是被人从旁打扰了两次而使她失去兴致吧,劳拉很干脆地解除了战斗状态,从竞技场闸门离去了。虽然暴跳如雷的教师恐怕已经等在那一头了,但以劳拉的性格来看,她八成会当作没看见吧。
「一夏,你没事吧?」
「哦、没事,谢啦。」
数秒前和劳拉对峙时的锐利眼神已经消失无踪了——和平常一样一脸亲切的查尔斯,正在察看着我的表情。
「今天就练到这里吧,反正已经四点多了,也快到竞技场的闭馆时间了。」
「哦,好啊!对了,谢谢你的枪,我得到了许多参考。」
「那真是太好了。」
他又微笑了起来;虽然那股无防备的味道总是让我有点坐立难安,但接下来才是问题所在。
「呃……那你先换完衣服就回去吧。」
没错,每次都是这样,在IS实习后,查尔斯总是不肯和我一起换衣服……与其说是不肯——倒不如说实际上他一次都没有在实习后跟我一起换过衣服,实习前的更衣也只有他转来
当天的那一次而已,之后他要不就是事先穿好了IS装,要不就是比我早去然后先换完。
而巳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实习时总是如此亲切指导我的查尔斯,一旦回到房间后,态度就会变得很生硬,之前也定——
「呼——真舒眼……啊,你可以用淋浴间了哦。」
「一、一夏,你为什么没穿衣服?」
「我有穿啊,只穿了裤子而已就是了。」
「唔、上面也要穿啦!还、还有,头发也要擦干才行啦」
「唉唷,不用那么麻烦啦。」
「当、当然要!一夏要穿整齐一点才可以啦!」
「反正我们都是男生,没什么关系啦!话说回来,查尔斯总是穿得很整齐才出来呢……没关系啦,你不用那么顾虑我。」
「一、一夏你要多顾虑一点才行啦!啊啊够了,我不管你了!」
——我们曾经有过这种对话。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啦,但查尔斯只要一和我独处,就会对我管东管西的;与其说是鸡婆,倒不如说是「看下下去所以忍下住开门讲话」的感觉。
嗯——查尔斯是妈妈型的角色吗?我并不了解父母该是怎么样子才对,所以是以从五反田那里听到的感觉来想象的,那类的话应该是母亲会说的吧?
先不管那个了……既然我们有缘成为室友,又同样是男生,便应该要趁这种时候来加深彼此的情谊才对啊!好,开始说服他吧。
「我们偶尔也一起换衣服吧。」
「不、不要。」
「别这么无情嘛。」
「与其说是无情,倒不如说一夏你为什么想跟我一起换衣服啊?」
「那,查尔斯你又为什么不肯跟我一起换衣服呢?」
虽然用问题回答问题,感觉有点没品,但是要对付查尔斯,还是得用强硬一点的手段比较好,这是我从这几天的经验中得来的,所以不会有问题。
「为什么……那、那是因为,我、我会不好意思……」
这小子说的话还真奇怪,虽然查埋斯本身虽然是纤瘦型的,但看起来也是受过锻炼的体型,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啊?
「习惯了就没问题的!走,我们一起去换衣服吧。」
「不,那个、那个……」
大概正在寻找适当的借口吧,只见他的视线正在四处飘移中——好,让我来推他一把!
「吶,查理——」
呃啊!
「好了好了,你赶快去换衣服吧,不懂适时收手的家伙会没朋友的哦!」
我的后颈被掐住了。呜,突然变得好痛苦。铃,快放手。快放手啊,铃。
「咳、咳咳……如果你一定要找人一起换衣服的话,这个嘛。虽然我是不太愿意,但也没办法。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换——」
「我们也要去换衣服了,西西莉亚,快点过来。」
「箒、箒同学!别抓我的脖子——我、我知道了!我立刻就去!好好好!我会乖乖在女生更衣室换衣服的!」
当西西莉亚正想要反驳时,却被箒用力地抓住脖子往后拖了……什么?所谓青梅竹马的职业里,还具有这种特技吗?
(话说回来,不知不觉问,女生们已经变得会用名字来称呼彼此了呢。)
虽然一开始呈现非常互看不顺眼的样子,不过大概是随着认识的时间变久而有所改善了吧?现在似乎已经熟稔到会互叫名字了。
我知道了,是那个吧?直到傍晚的夕阳西下为止,都在河岸边打架——然后就聊起来了的那种?「你不赖嘛」、「你也是啊」的那种对话……奇怪?那样的话,不就代表她们果然还是得互打吗?不行,反对暴力。
「铃。」
「干什么啦?」
「反对暴力。」
「这样叫做暴力哦!」
真过分,居然突然敲了我的头,明明我才刚说完反对暴力而已耶!
「谁叫你要在我还没打的时候就说反对,活该。」
不管怎么说,我可不想再被打下去了,竞技场的闭馆时间也快到了,还是赶快去换衣服吧。
「那我就先走啰。」
「啊,好。」
对查尔斯说完这句话后,我便定向了闸门了,所以在IS操纵上多少熟悉了一点。
由于最近我对急加速、急停止也比较习惯。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还真是奢侈啊。」
空荡荡的更衣室中,光是置物柜的数量就有五十个左右,室内当然也与其相符地盖得很宽广。我将白式变换为待机状态的护手后,一边在板凳上坐下来,一边脱起了IS装。
「唉——好想泡澡……」
虽说服装很吸汗,但依然没有改变有流汗的事实,所以说实话,我很想让身心都获得舒爽。根据谣传,由于男生的人数变成两个人,所以山田老师好像有在重新安排大浴场的使用时间表,非常感谢您。
「好了,衣服换完了。」
男生要换衣服很简单,在思考完一件事情之前就会结束了。
「请问——织斑同学和迪努亚同学在吗?」
「什么事?呃,只有织斑在而已。」
我听见门外传来了呼唤声,声音的主人应该是山田老师,真是说人人到。
「我可以进去吗——?你还在换衣服吗——?」
人在呼唤远方的对象时,为什么语尾的音就会拉长呢?真是不可思议……但我也是这样啦。
「啊,没问题,请进,我已经换好了。」
「是吗——?那我打扰啰——」
门啪咻一声地开了起来,然后山田老师便走了进来:今天的压缩空气开合音依然很帅气。
「迪努亚同学没有跟你在一起吗?我听说他今天和织斑同学一起实习。」
「啊,他还在竞技场里,说不定已经回到监控区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如果是很重要的事,我可以去叫他过来。」
「啊,不是,并不是那么重大的事情,所以请织斑同学你再转告他就行了。就是呀,从本月下旬开始,你们可以使用大浴场了;结果由于以时间带来区分会发生许多问题,所以我们设置成男生一周有两天的使用日。」
「这是真的吗!」
这哪里不叫做重大的事了,这可是非常重要的事耶!这下子我总算能泡澡了!我感激到了极点,不禁握住山田老师的手说:
「我好高兴,太好了!谢谢你,山田老师!」
「不、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嘛……」
或许是那样没错,但现在的我充满了感谢的心情;忍不住想表达强烈谢意的我,一不小心就激动了起来。
「不不不,这全是山田老师的功劳,真的非常谢谢你!」
「是、是这样子吗?被你这么一说,让我觉得很害羞耶,哈哈哈……」
此时我突然发现,这问更衣室只有我们两个人,而我正热情地握住女教师的手——该怎么说呢,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总觉得要发生很不好的事情了。
「……一夏?你在做什么?」
吓!
……什么嘛,原来是查尔斯哦?呼。
「啊,不。没事。」
我瞬间放开了手;或许是被查尔斯一说才突然觉得很丢脸吧?山田老师在我放开她的同时便转身背向我了。
「一夏,我应该有叫你先回去吧。」
「有、有啊,抱歉。」
呼,为什么我觉得查尔斯的声音中带刺呢?不过表情看起来和平常一样啊,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查尔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从本月下旬开始,我们就可以使用大浴场了哦!」
「哦。」
已经解除了IS的查尔斯,一边瞥着带点兴奋气息的我,一边用毛巾开始擦起头来。
唔——嗯,看起来他果然是心情不好;不过,听到这么难得的好消息,他的反应居然这么淡,这还真是有点那个啊……
「啊,对了,我还有一件事要找织斑同学。我那边有一些文件需要你写一下,可以请你到教师办公室一趟吗?因为是跟白式的正式登录有关的文件,所以页数有点多。」
「我知道了——那,查尔斯,因为我可能会花比较多时间,今天淋浴间就让你先用吧。」
「嗯,我知道了。」
「那么,山田老师,我们走吧。」
关起门,只剩自己一个人待在宿舍房间里的查尔斯发出了叹息;或许是因为一直忍到现在的关系吧,他无意识中叹出的气,远比想象中还要来得深,连查埋斯本人都感到很惊讶。
(我在烦躁什么啊……)
回想起刚才自己在更衣室里的态度,实在让他觉得有够丢脸;一想到一夏一定也感到很惊愕,便让他觉得更加低落了。
(……冲个澡来转换心情吧。)
查尔斯自衣柜里拿出替换的衣服,定向了淋浴间。
「呼——写完了、写完了。」
文件本身是很多张没错,但实际上都是些签签名就好的内容,所以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花时问。
这下子我就成为白式的正式登录者了……嗯,但这只是文件上所表示的意义而已,所以应该也不会特别产生什么改变吧?
「我回来了——嗯,怪了?查尔斯不在耶。」
这么想着的我,随即注意到淋浴间中传来了水声。
(哦,在洗澡吗——这么说来,他昨天确实有跟我说沐浴乳用完了嘛。)
想起查尔斯说过的话后,我从衣柜里拿出预备的沐浴乳;本来我以为今天一定也是自己先洗,所以想说等洗澡时再顺便一起补充就行了。
(唔——查尔斯现在大概不知道要怎么办吧,拿去给他好了。)
淋浴间与洗脸台兼更衣处之间是以门隔开的,反正我先把东西拿到更衣处,然后在那里叫他就可以了吧?
这么想完后,我便走到了洗脸台处。
喀锵。
——喀锵?
欸,我刚才才开门进来房间的,现在又听到这声音也太诡异了……啊,是查尔斯打开了淋浴间的门吗?他一定是出来找沐浴乳的吧。
「啊,你出来得正好,这个是替换用的——」
「一、一、一……夏……?」
「咦……?」
从淋浴间里出来的,是我不认识的「女生」。
——为什么我知道对方是女生呢?很简单,因为她有胸部。
她湿润的头发是兼具了柔软与弹性的微鬈金发,纤细的身体上有着一双长腿,细腰则使她的胸部被强调得看起来比实质上还大。
金发碧眼的外表,让我立刻知道了她不是日本人;或许是受这影响吧,无关乎大小,那对尺寸大约是C罩杯的胸部,看起来真是莫名地显眼——水嫩光滑的肌肤上带着水珠,看起来仿佛镶有宝石般的美丽。
总之,女子一丝不挂,呈现全裸状态,而我虽然应该要移开视线,眼睛却还是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看。
「呃、呃那个、呃……」
我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眼前的裸体女子,但由于脑中一片混乱,实在无法好好整理出头绪。我想想,金发的……金发——?
「呜哇!」
喀锵!
猛然回过神来的女生连忙遮住自己的胸部,逃回了淋浴间。
重重的关门声让我也回过神来,哗啦哗啦的水声又传进了我的耳中。
门扉的另一端并没有人说话;对方大概也和我一样,不晓得该说什么了吧。
「沐、沐浴乳,我就放在这里……」
「嗯、嗯……」
在不晓得算不算成立的对话结束后,我把瓶子放在淋浴间的门前,离开了更衣处。
呃,现在是什么状况?照理说,在淋浴间的应该是查尔斯才对——咦,所以刚才的是查理斯吗?
这么说来,她的模样看起来的确很像查尔斯,他要是把平常绑着的头发放下来的话,大概就是那种感觉吧……不过,问题并不在那里。
(不,可是很奇怪耶,为什么查尔斯会有胸部啊?没错,胸——)
刚才的景象还刻在我的眼中,挥之不去。
(胸部……很漂亮耶。)
白痴啊我,重点不在那里吧!不,我没办法完全否定就是了。
(糟糕,还是别想好了,灭得心中火自凉(注:出自日本战国时代,惠林寺的僧人快川绍喜在被织田信长军队活活烧死前,所留下的辞世语。原典来自于中国唐朝诗人杜荀鹤的诗句。),往事宛如梦中梦(注:出自日本战国时代,丰臣秀吉的辞世语。)。)
喀锵……
「!」
更衣处的门很低调地响起了开启声,不过对我而言,那听起来却比什么都来得大声,害我的身体不禁僵住了。
「我、我洗好了哦……」
「是、是哦。」
背后传来的声音果然是查尔斯的;我尽可能地忽视狂跳的心脏,慢慢地回过身去。
站在那里的,是个女生。
我们恐怕已经维持这样的状态一个小时了吧?我和眼前的女生——应该说是查尔斯本人才对——正面对面地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但视线却各自飘移不定,就这样沉默地任时间流逝。
「啊——那个……」
由于情势毫无进展,所以我便开了口,女版查尔斯则颤动了一下……没必要那么惊讶吧……
「要不要喝茶?」
「好、好啊,麻烦你了……」
我们彼此大概都认为有个喝的会比较好讲话吧,到了这个时候,我才头一次发现我们的意见一致;总之我用电水壶把水煮热后,将它倒进了泡茶的茶壶中。
在茶泡好之前,我们之间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只希望茶叶能快点舒展开来。
「已经可以喝了,给你。」
「谢、谢谢——呀!」
由于我将茶杯递过去时碰到了她的手指,于是查尔斯连忙把手缩了回去,在这种情况下,我差一点就要把茶杯摔到地上了;而在我重新拿好茶杯时,茶水却因为反作用力而泼到了我的手上。
「烫烫烫!水、水!」
我横冲直撞地跑到水槽旁,将水龙头开到最大;喷流出来的水让我的手冷却了下来,总算是在不严重的情况下解决了。
「对、对不起!你还好吧?」
「大、大概还好吧,我立刻就冲冷水了,应该是没造成烫伤才对。」
「让、让我看一下……啊,都红起来了,对不起。」
或许是有点慌乱吧,查尔斯跑到我身旁,硬是拉过我的手,用很痛的表情望着我被茶泼到的位置。
「我立刻去拿冰块过来!」
「等、等等,等等,你那副打扮出去的话问题就大了,我等一下再自己去拿就好。」
查尔斯穿的和平时一样,是剪裁分明又帅气的运动外套,但或许是真相已经揭穿的关系吧?她并没有穿上用来掩饰胸部的特制束胸,加上她穿的是会清楚透露出身材曲线的服装,所以一下子就会被人看出来她有胸部了。
「可是——」
「比起冰块,那个……要怎么讲……从刚才开始,你的胸部就、就压在我身上耶……」
被我这么一说,查尔斯才似乎总算理解到自己的姿势;只见她像是用飞的一样从我身旁跳开,并仿佛要遮住胸部般地环抱起自己的身体。
「…………」
虽然很微弱,但查尔斯的确正对我投以女生特有的抗议眼神。
「人家可是在担心你耶……一夏真的好色……」
「什么?」
她在讲什么啊?居然把我当成坏人,真是太不讲道理了!我是冤枉的!
不过……大概是我的错觉吧?总觉得查尔斯的眼神里不只带有抗议,好像还有种整体而言明明是很不好意思,却又带了点高兴的成分。
……嗯,应该是我想太多了,没有女生在被不喜欢的男生碰到之后,还会觉得很高兴的吧?
「呼……冲水冲到这种程度应该没问题了。那,重新给你一杯。」
「谢、谢谢。」
这次有好好接下茶杯的查尔斯,咕噜一声地喝了一口日本茶,而我在同样地喝下一口茶润喉后,便先提出了从刚才就一直抱持的疑问。
「你为什么要装成男生啊?」
「那是因为……那个……家里的人叫我这么做……」
「嗯?你说的家里,就是指迪努亚公司的——」
「是的,我的父亲就是该公司的社长,是那个人直接命令的。」
……?总觉得从她身上感觉到一股与方才不同的违和感,尤其是开始讲起家里的事情后,查尔斯的脸上很明显地蒙上了一层阴霾。
「你说命令……他是你爸吧?为什么要做这种——」
「一夏……我啊,是情妇生的私生女哦。」
——我无言以对了。
我是个具有一般社会常识的十五岁男生,既非不解世事,也没有纯情到不懂「情妇生的私生子」这个词汇的意义。
「我是两年前被带回去的,差不多是在母亲过世的时候,父亲的部下便找上门了,然后在进行了许多检查的过程中,发现我的IS适应性很高,所以尽管是非正式的,我还是成为了迪努亚公司的测试驾驶员。」
这些恐怕都是查尔斯不想提的事情,尽管如此,她却还是毅然地说了出来,因此我也就静静地专心听她说。
「我只见过父亲两次,说话也是几次而已吧。我平常都在别邸生活,只被叫到本家去过一次——那次真是惨透了呢!我被正妻的人打了,还被骂是『小偷的女儿』呢,真伤脑筋……要是母亲有多告诉我一点事的话,我就不会那么不知所措了。」
哈哈哈,查尔斯虽然发出了轻松的笑声,声音却显得干涸且没有笑意,而我也无法回给她笑容,况且查尔斯大概也不需要那种响应吧?然而不知为何,我却渐渐愤怒了起来,为了忍耐住那股情绪,我只好握紧拳头。
「之后过了一段时间,迪努亚公司面临了经营危机。」
「咦?迪努亚公司的量产型IS,在市场占用率上是世界排名第三吧?」
「是没错,但里凡穆终究是第二世代型啊!所谓的IS开发得花非常多的钱,大部分的企业都是得到国家支持后,好不容易才能够进行开发的;然而法国却被从欧洲联盟的统合防卫计画『引燃计划』(IgnitionPlan)中给除名了,于是眼前的当务之急便成了第三世代型的开发。虽然那也是出自于国防考虑,但对资本力不如人的国家来说,要是没有在一开始就取得有利条件的话,接着便只能等待悲惨的结果了。」
这么说来,我想起西西莉亚曾经提过许多关于第三世代型的开发状况。
「现在,欧洲联盟正在挑选第三次引燃计划的次期主力机哦!目前参加预选的有我们英国的泪之型、德国的雨之型,还有意大利的暴风雨Ⅱ型;虽然现在在实用化上是英国领先,但还有许多复杂不稳的情况,因此为了要取得实战数据,国家才会把我送进IS学园来。」
我记得她好像是那么说的;所以说,劳拉会从德国转进来,恐怕也是和那些事情脱不了干系吧。
一回到重点吧——因此,迪努亚公司当然也在开发第三世代型,但他们原本就慢别人很多,是最后发售第二世代型的公司,所以在数据、时间上都呈现压倒性地不足,始终做不出一个样子,所以政府给迪努亚公司的预算自然就大幅删减了;接着,状况便演变成『要是在下一次的预选中没有被选上的话,政府就要全面删除援助,并且连IS开发权限都要被剥夺』了。」
「我大致上明白情况了,但那跟你扮成男生有什么关连?」
「很简单啊,我是用来引人注目的活广告;况且——」
查尔斯将视线从我身上转开,以带着焦躁感的声音说了下去:
「如果同样是男生的话,会比较容易接触到在日本出现的特别案例;可能的话,就将他的使用机体与本人的数据给带回去……就是这样。」
「也就是说——」
「没错,他叫我来偷白式的资料,是那个人叫我来偷的。」
就我所听到的内容而言,那个父亲只不过是单方面在利用查尔斯吧?反正刚好她具有IS适应性,既然如此就拿来利用吧——感觉就只是这样而已。
然后,查尔斯本身一定远比我还要清楚这一点吧……原来如此,难怪明明是她的亲生父亲,她讲起来却像是在谈论外人一样。
那并不是父亲,只是陌生人——这是她用来在自己心中做出区别的方式吧。
「嗯,大概就是这样吧,不过既然被一夏发现了,我一定会被叫回本国去的……至于迪努亚公司,嗯……不论是倒闭还是被其他企业合并,一定都不会跟现在一样了吧?对我来说那都不重要就是了。」
「啊,总觉得说出来之后轻松多了,谢谢你听我说完!还有,一直以来我都在说谎骗你,对不起。」
查尔斯朝我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等我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已经抓住她的肩膀,逼她抬起头来了。
「你这样子无所谓吗?」
「咦……?」
「你这样就好了吗?不可能觉得好的吧!父母算什么,为什么只因为对方是父母,他们就有权利剥夺孩子的自由?这种理论太奇怪了吧!」
「一、一夏……?」
查尔斯露出了不明所以和怯懦的表情,不过——啊啊,可恶,我没办法停下来不说,最主要是因为我根本抑制不了情绪。
「没有父母,小孩就不会出生,这是当然的啊!尽管如此,父母对孩子做什么就都无所谓吗?哪来这种鬼道理!任何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才对,那是连父母都不能去插手阻挠的!」
我边说边察觉到了——原来如此,我现在说的肯定不是查尔斯,大概是在说自己吧?然后,只要一想到因此而辛苦的千冬姐,我就更加忍耐不下去了。
「你、你怎么了?一夏,你怪怪的哦?」
「啥,啊……抱歉,一不小心就激动起来了。」
「没关系……可是你究竟怎么了?」
「我——我和干冬姐是被父母抛弃的。」
恐怕是明白数据上写的「没有父母」是什么意思了,查尔斯很抱歉地低下丫头。
「那个……对不起。」
「你不必介意,我的家人就只有千冬姐,事到如今,我一点都不想见什么父母。现在最重要的是,查尔斯接下来要怎么办?」
「怎么办……我想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吧?法国政府要是知道真相的话,是不可能不吭声的,我被取消代表候补生的资格后,幸运一点大概也得吃牢饭吧……」
「这样子好吗?」
「没有什么好与不好哦,毕竟我没有选择的权利,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查尔斯说完后所露出的微笑,让人看了很心痛,那已经是超越绝望的彻悟神情了,我无法原谅害查尔斯露出这种表情的所有存在,同时也对帮不上任何忙的自己感到火大——连一个朋友都救不了的这个事实,让我感到非常地烦躁。
「……既然如此,就待在这里啊!」
「咦?」
「特别注明事项第二十一条:就读本学园之学生于在学时期中,不隶属于任何国家、组织、团体。在未经本人同意之情况下,原则上不允许上述机关团体自外部介入管理。」
对了,这一条可以派上用场!想到这一点时,我的脑袋便冷静了下来,然后把从课本上背下来的文章,流利得吓人地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只要你待在这间学校里,至少三年内都不会有事,对吧?若是有那么多时间的话,总能找到办法来解决问题的,反正也不需要那么赶。」
「一夏。」
「嗯?干么?」
「真亏你记得起来,特别注明事项可是有五十五条耶。」
「……我可是很用功的哦。」
「真的,呵呵呵。」
查尔斯总算笑了——那是不带一丝阴霾,属于十五岁女孩的表情。
(唔,总觉得让人很紧张耶……)
仔细一瞧,查尔斯的五官原本就很好看,最重要的是她具有温柔的气息,不晓得是不是因为这个缘故,使我眼中所看见的她分外可爱;事到如今,她那股无防备的态度更是让我的心脏越跳越快了。
「反、反正,到头来做决定的还是查尔斯,你在考虑看看吧。」
「嗯,我会的。」
由于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我便结束了这个话题,但是不是应该再推她几把才对呢?这么一想,我便再次看向查尔斯,结果彼此的视线刚好对上了。
「嗯?怎么了吗?」
「啊,没有……」
不晓得查尔斯究竟明不明白我内心的想法,只见她仔细地窥探起我的脸来,这下子不只是无防备的表情而已了,领口间若隐若现的乳沟,使我的心脏更加狂跳不止。
「总、总之,怎么讲……查尔斯,你先退后一点吧。」
「?」
「不,那个……你的胸口……」
经我一提醒,查尔斯的双颊便一下子红了起来……总觉得刚才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耶?
「一、一夏,你老是在注意胸部……你想看吗?」
「什、什么?」
「…………」
「…………」
查尔斯这句难以判断出真正想法的话,让我慌了手脚;不知为何,她也只是红着脸沉默着,使我们之间弥漫起一股与先前下同的尴尬气息。
叩叩
「「!」」
「一夏同学,你在房间里吗?你好像还没吃晚餐,是身体不舒服吗?」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和呼唤声,让我和查尔斯同时吓了一跳。
「一夏同学?我要进去啰?」
完了,完蛋了完蛋了!这下子真的要完蛋了!要是看见查尔斯现在的模样,即使是再迟钝的家伙,一定都会看出她是女生的。
「怎、怎么办?」
「总、总之你先躲起来吧。」
我们小小声地商量着;虽然彼此靠得非常近,但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了。
「我、我知道了,那我先躲起来——」
「啊啊!为什么要躲衣柜啊?床啦床啦!用棉被遮起来就没问题了!」
「对、对哦,我忘了!」
我&查尔斯急急忙忙又很慌张地行动着——喀锵,一阵开门声响起。
「哦、哦,西西莉亚!干么?有什么事?」
「……你在干么?」
现在的画面是,我用棉被盖住飞奔到床上的查尔斯身上,然后压在上面。一打开门就看见里面的人呈大字型趴在棉被上面,一定会觉得是很奇妙的画面吧——西西莉亚像是要证明这点般,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没、没有,查尔斯好像感冒了,所以我在替他盖被子,只是这样而已啦,哈哈哈……」
「……日本有整个人趴在病人身上的治疗法吗?」
不,没有吧,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吧?倒不如说,怎么可能会有啊!
「总、总之,那个啊……查尔斯说他身体不舒服要睡一下,好像也不想吃晚餐的样子,所以我正在说『没办法,我只好一个人去吃啰』之类的。」
「就、就是这样没错。」
棉被里传来了查尔斯含糊不清的声音……啊啊,给我装出虚弱一点的声音啦……
「咳、咳咳。」
呜哇哇,感觉有够刻意的,这样果然还是骗不过去的吧……?
「哎、哎呀,是这样子吗?那么,我刚好也还没吃晚餐,我们就一起去吧!嗯嗯,嗯嗯,这世上也是有难得的偶然情况的。」
看来好像是蒙过去了,只见西西莉亚突然改变态度,将话题转到「一起去吃晚餐」上面了,看来待会儿得想办法带点定食回来给查尔斯才行。
「咳咳,那、那你们就好好享用吧。」
「我、我知道了。」
「迪努亚同学,请多保重。一夏同学,我们定吧。」
她顺手勾起了我的手臂……真不愧是英国人,毫不犹豫地就把日本人不擅长的行为给做出来了;老实说,她突然和我靠得这么近的这点让我很困扰,但现在为了不要和她僵持在奇怪的点上,就暂且让她这样勾着走吧。
我们离开房间,来到了定廊上;在为了去餐厅而走下楼梯时,我们听见了喊叫声。
「你、你、你们在做什么?」
有人从走廊另一端迅速跑了过来,我不用看都知道那是谁……是箒。
「哎呀,箒同学,我们现在要一起去吃晚餐哦。」
总觉得她格外强调着「一起」两个字,是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吗?像是在那个我不知道、只有女生才晓得的传说里面之类的。
「那和你们勾着手臂有什么关系?」
「哎呀,男性护送淑女是理所当然的啊。」
是这样的吗?我还以为自己才是被护送的那个耶……啊啊,箒在瞪我,为什么又变成是我的错了?
「一夏,你也一样!我明明在餐厅里等你耶,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问我怎么一回事,我也……」
我还有其他事要做啊,有什么办法,况且是你擅自在那边等的,现在反过来骂我不会太过分了一点吗?
「总之,我们现在要去吃饭了,先走一步啰。」
「等、等等!既然如此,那我也要一起去,反正我正好要去吃晚餐。」
嗯?是这样的吗?
「哎呀哎呀,箒同学,一天吃四餐体重会狂增哦?」
「哼,不用你担心,我的运动量会消耗掉那些卡路里的。」
哦哦,是在说那个完全没去露脸的剑道社吗?学姐们会哭的,因为明明进来了一个全国大赛级的新生,却完全不来参加练习。箒,你肯陪我在放学后做特训是很令我高兴啦,但偶尔也该去去剑道社吧?好不容易累积出来的实力,要是退化了多可惜。
「况且,我们家寄了这个来给我,所以我今天晚一点就会去练习拔刀术,一点问题都没有。」
她边说边拿给我们看的是——吓!是日本刀!虽然现在被收在刀鞘里,但我对它有印象,记得这是他们家从江户时代开始代代相传的名刀——也就是说,它是真刀。
「它的名字是绯宵,是名匠明动阳晚年的作品。」
名匠明动阳在选择了女剑士为人生伴侣后,舍弃了之前制作的所有刀剑,移居到了飞驿山中;据说他一直在那里制作「为女子而存在的刀」的样子。
「男性就由女性来打倒」,那是种接近以柔克刚的精神,身为刀匠的他,似乎穷其一生在追求那个主题的样子;当然,其开端来自于他与妻子的相遇就是了。那样的明动阳,在最后得出了两个结论。
「在剑戟挥动时绝对不与他人的兵器相触,此外必须在紧贴自己的情况下发出的必杀一斩。」
「不但要比对手更早拔剑出鞘,而且第一刀就要将对手一击毙命的最快瞬间。」
箒所拥有的是后者——也就是一把刀身被制作得又细又长的日本刀,它的刀鞘也比一般要来得长:不过不可思议的是,它被拔出的速度却比短刀要来得快,我记得其道理好像是刀鞘的滑顺度与身体的圆周运动,另外就是脚步的踏法。
不过,这样好吗?法治国家日本,有一个高中生带着刀在身上哦……糟糕,我忘了,这里是IS学园,不论是在法律上或国际上,都是「不属于任何国家的土地」。
「那、那么,我们走吧。」
嗯?嗯?为什么箒跑到我旁边来了——咦,呜哇!为什么连你都来勾我的手啊?
「……箒同学,你在做什么?」
「男生护送淑女是理所当然的吧?」
还护送咧……你们两个啊,现在只是要去宿舍的餐厅而已耶。
附带补充一下,我的左臂被西西莉亚挽着,右臂则是箒……喂!三个人排成一列一起定,一般来说会挡到走廊上的通路啦!你们瞧,大家都在看了啦。
「啊啊,真好……」
「这就是所谓的左拥右抱吧。」
「什么青梅竹马嘛,太奸诈了。」
「什么拥有专用机的人嘛,太奸诈了。」
嗯?唔唔……为什么大家都对箒和西西莉亚投以羡慕的眼神啊?而且这两个人不晓得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似乎都对那些羡慕眼神厌到很得意;让男生护送是这么值得羡慕的事吗?
「欸。」
「干么?」
「什么事?」
「这样很难走啦。」
卡嘶!我的手被用力揑了×2,你、你们做什么啊,大家快看!
「在这种情况下,你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吗……」
「连自己有多幸福都没有自觉的家伙,真是比狗还笨呢。」
幸福?哈,在英国会把左右两边同时被人揑,称之为幸福吗?不好意思,我才没有那种嗜好。
「算、算了,总之先去吃饭吧……嗯。」
在我如此催促后,我们又开始走了起来,但是却又立刻陷入了尴尬的事态中。
「今天的烤鱼定食是马加鰆哦,一定很美味。」
挤过来。
「我听说西式套餐是有半熟蛋的培根蛋意大利面呢,一夏同学觉得如何?」
挤过去。
「哦、哦哦,嗯,这个嘛,我觉得两边都不错啊。」
我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脑中真正的想法是:随便哪边都可以啦!比起那个,我更希望能够改变一下现在的情况.,尽管她们各自勾着我左右两边的手,但是三个人走在一起果然还是很挡路,因此她们两个都紧靠在我身上,以至于每定一步,我的手臂就会——那个,怎么讲,就是会碰到女生那柔软丰满的地方,就算我想叫自己别去想,都还是会意识到。
「怎么啦,一夏?」
「你怎么了吗,一夏同学?」
挤过来又挤过去,她们两个人一起窥探起我的脸,这下子紧贴度又提高了。在彼此的身体之间,我的手臂鲜明地感受到胸部在她们的衣服之下,形状受到挤压的触感。
「什、什么事部没有!没事!真的没事!一定没事!」
我以五段活用动词(註:指日文五十音中,透過「a、i、u、e、o(ア、イ、ウ、エ、オ)這五段來做活用變化的動詞。)紧紧抓住自己正在急速远离的理智;虽然好像少了一段,但那种小地方就不必在意了……话说回来,五段活用动词是长这样吗?
在那之后,我所吃的晚餐别说是味道了,就连菜色都只剩蒙胧的印象而已。
「我、我回来了……」
「啊,一夏,欢迎你回来——不对,你怎么了?看起来好像摇摇晃晃的。」
「哦,不,你不用在意,我没事。比起这个,你应该饿了吧?我带了烤鱼定食回来,你吃这个可以吗?」
「嗯,谢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查尔斯笑着从我这里接过托盘,但表情却在把它放到桌上时僵住了。
「怎么啦?」
「呃,那个……」
「不快点吃会冷掉哦!既然是人家特地为我们做的料理,不趁热吃就太浪费了。」
「是、是啊……嗯,我开动了。」
正当我觉得笑得有些不安的查尔斯很不可思议时,接下来便立刻明白她露出那个表情的原因了。
「啊……」
啪答。
「啊!啊……」
啪答、啪答。
又把菜掉下来的查尔斯,发出了很丧气的声音。
她用筷子将鱼肉、鱼骨给分开——到这里为止都没问题,接着却似乎怎么都夹不起来的样子;这么说来,我好像是头一次看到查尔斯用筷子。
「你不擅长用筷子吗?」
「嗯,是啊,我有联系过,但还是不行。啊……」
鱼肉又掉下来了:由于她都掉在盘子上,所以并没有造成浪费,但不论如何,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根本就没办法吃饭。
「对不起,我去帮你拿汤匙回来。」
「咦咦?没、没关系啦,你不用多跑一趟,我可以想办法用筷子吃吃看。」
「就算你这么说,要做到应该还是很困难吧?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必客气吗?」
「可、可是……」
「查尔斯你啊,应该要稍微学一下倚靠别人的方式会比较好哦!就是因为你老是那么客气,所以才会吃亏的。」
「唔……」
「嗯,要你突然就改变大概很难,不如就从倚靠我开始试试看如何……重点或许有点偏离,但包含家庭问题在内,我都是站在查尔斯这一边的,所以你尽管倚靠我吧。」
「一夏……」
她虽然犹豫了一阵子,但似乎发觉这样子果然无法吃饭,所以下定决心似地开口道:
「那、那、那么……」
「好,你用汤匙就可以了吧?」
「呃、呃,那么……一夏你喂我吃。」
吞吞吐吐的,好像很难说出口的样子啊——正当我这么想时,却听见了意料之外的言语,害我一瞬间傻住了;查尔斯此时将下巴微微收起,以祈求的眼神往上看着我说:
「是你说我可以倚靠你的……」
「也、也对,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好,那就这么做吧。」
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这可是那个凡事先客气、再来就退让的查尔斯,好不容易说出来的「请求」耶,要是不替她完成愿望的话,算什么男人——就当作是这么一回事吧。
(不,可是啊,用那种往上看的祈求眼神有点犯规吧……)
她的眼神就像是被丢掉的小狗,在雨中从纸箱里探头往我这边看的模样,能拒绝这种眼神的人,一定不是勇者就是魔王吧——我两种都不想当。
我从查尔斯手上接过筷子,连同刚才她掉下来的部分一起,夹起了马加鰆的鱼肉。
「那、那么……啊——」
「啊、啊——」
我作梦都没想到,居然连查尔斯都会让我做出「来,啊——」这个动作。或许是我多心吧,认真咀嚼着的查尔斯,脸颊显得有点红。
「好、好吃吗?」
「唔、嗯,很好吃。」
「那、那就好。」
「那、那么接下来就吃白饭好了……」
「好、好啊。」
于是,找又用筷子夹起女生一口分量的饭,并且将另一只手垫在下方以防止掉落,然后将它送至查尔斯的嘴边。
「来,啊——」
「嗯……」
看着一口吃下料理的查尔斯,我莫名地紧张了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这就是母鸟在喂食雏鸟时的心情吗?我莫名地冷静不下来。
「接、接下来换凉拌小菜好了。」
「我、我知道了。」
结果,虽然直到最后都是我喂她吃的,但彼此之间却渐渐越来越少交谈:吃完饭后,两个人也是随便聊几句就钻进被窝了。
今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或许是肉体与精神上都累积了疲劳的关系,我一钻进被窝就立刻睡死了。
◇
好暗,在深沉的黑暗中,有个人待在那里。
「…………」
她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子的,不过从出生时开始,她就已经知道黑暗的漆黑了。据说人是在出生时才头一次见到光芒,但这个少女却不同,她是在黑暗中被养大的,是在阴影中出生的,这点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在没有光的房间里,她怀抱着影子潜伏在黑暗中,其红色的右眼暗暗地发着光。
劳拉•博德维希。
她知道这是自己的名字,同时却也理解它并不具有任何意义。
不过,有个唯一的例外,那就是被教官——只有被织斑千冬呼唤时,她才觉得那个名字的音节具有特别的意义,才会感受到自己的心有些许昂扬。
(那个人的存在……那股强悍,既是我的目标,也是我存在的理由……)
就像是一线光明一样。
与千冬相遇的时候,她一眼就被那股强悍给震慑住了——恐怖、感动,以及欢喜,使她的心动荡着,浑身发热,然后她便许下了愿望。
啊啊,我想变成这样的人——她是这么想的。
我想成为这样的人。
那些原本空荡荡的地方被急速填满,并成为了她的全部。
对方既是自己的老师,又拥有绝对的力量,完全是个理想的化身。
那是唯一会让自己「想与她相同」的存在。
所以她无法允许那个存在具有不完善的状态。
(织斑一夏——害教官留污点的当事人……)
她无法认同那个男人的存在。
(要排除他,不管得才去什么手段……)
燃起阴暗的斗志后,劳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一边与黑暗融为一体,一边陷入了无梦的沉眠中。
◇
「那、那是真的吗?」
「你、你应该没骗人吧?」
星期一的早晨,正朝教室走去的我,被大到传出走廊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怎么了?」
「谁知道?」
在我旁边的是室友查尔斯(男装版)。
「我说真的!这件事已经传遍校园啰?只要在月底的各年级个人锦标赛中取得优胜,就可以和织斑同学交——」
「和我怎样?」
「「「哎呀?」」」
干么干么?我只是很普通地在进入教室后想跟大家闲聊而已,居然回给我混乱的惨叫……喂喂喂,这样太没水平啰。
「所以你们在聊什么?我好像有听见你们提到我的名字耶。」
「唔、唔?有吗?」
「谁、谁晓得,我们刚才在说什么啊?」
铃和西西莉亚一边打哈哈,一边转开了话题:搞什么嘛,是不能让我知道的事吗?
「那、那我要回自己的班级了!」
「是、是啊!我也该回自己的座位了。」
两个人以一副带点客套的态度离开了;或许是趁机逃跑吧,其他一些聚集在这里的女生们,也都同样回到自己的班级、座位上去了。
「……这算什么?」
「不知道耶……?」
◇
(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坐在教室窗边那排的箒,表面上虽然装得很平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她知道,最近好像流传着什么和月底的各年级个人锦标赛有关的传言。
可是,问题出在它的内容。
「各年级个人锦标赛的优胜昔可以相织斑一夏交往」。
(那、那应该是只有我和一夏才知道的事吧!)
因为一夏不可能会说漏嘴,所以情报到底是从哪里泄漏出去的呢?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自己的声音搞不好太大了一点,尽管如此,她还一直以为那是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而觉得相当放心。
不过,事实上大部分的女生似乎都已经知道了,刚才也有高年级学生跑来教室问班上的情报通「学年不同的优胜者要怎么办」、「有可能在颁奖典礼上发表吗」等问题。
(糟糕,这下子真的变得非常糟糕……)
当然啦,她对一夏和自己以外的女生交往具有强烈的抵抗感,这是无须说明的;但这下子就算是自己和一夏交往,一定也会在瞬间传遍校园了。
老实说,「只有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关系」对箒来说是具有符合年纪+a的魅力的,而且她也抱有这种梦想。
「平常有点冷淡的那家伙,在两人独处时却是……」的那种感觉,她好像觉得不错。
不过,那也是花样年华的十几岁少女在情感激昂下的暴走,应该没有人能够去责备她吧。
就算是平时讲话口气比较传统、让人认为不至于有这种轻率想法的箒,实际上抱持的期望也和西西莉亚或者铃没什么不同。
(总、总之要获得优胜!只要获得优胜了就没问题!这次不会像那时候一样了——)
突然问,她的意识中掠过了不愿回想起的记忆,箒连忙摇了摇头。
(这次和那次不同,没问题的,没问题的……应该吧。)
箒在小学四年级时,曾经和一夏做过相同的约定。
当时约定的是剑道全国大赛。由于所有小学生都在同一组,所以大赛也有五、六年级等高年级生参加,但从经验差距上来看,大家都看好自家是剑术道场的箒可以获得优胜;事实上,箒在实力方面也是高人一等,优胜一定是她的了——照理说是那样的。
然而,由于在大赛当天搬家,害她因为无法参加而不战而败的罪魁祸首,就是她的亲姐姐,束。
束所发表的IS因为具有压倒性的性能,所以从发表阶段就让人忧心会被转用在兵器上,于是在保护本人及其亲族的名义下,他们只能听从政府的主导而迁居。
从那一天开始,箒就一直不喜欢束。应该说是讨厌才对。
在那之后,他们家依然随着重要人物保护计划而东搬西迁,到哪里都是急急忙忙的,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她曾经收到一次一夏寄来的信,却被告知「所在场所要是被特定的第三者知道的话,会有问题」,结果在政府的压力下,她连回信都不能。
接着等她察觉到时,自己已经被迫和双亲分开住了,而且身为元凶的束居然还行踪不明;由于是亲妹妹的关系,箒不晓得经历了多少次缠人的监视与侦讯,身心都已经举白旗投降了。
在那样的日子里,唯有剑道她始终没有放弃,那是因为她认为剑道是自己与一夏之间唯一的联系;可是在全国大赛擭得优胜的这个结果,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值得高兴的事。
理由既单纯又明快,因为剑道对她来说「只不过是转换心情」而已。
——想把某人狠狠地打倒在地。
没错,她就是那么想的。
不过,刀法是会反射自己面貌的镜子,当那极度丑陋的模样重重地刺回她自己的身上时,总让她觉得悲惨到几乎想逃离颁奖典礼。
而使陷入自我嫌恶的她更加绝望的是,看到输给这样的自己而无法夺取优胜的对战对手流下了眼泪的时候。
——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自己的行为只不过是普通的暴力而已,根本不叫做强悍;所谓的强悍,指的并不是这种东西,这一点自己比谁都还要清楚……很清楚——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再次摇了摇头,要是这样子就能将具黏着性的记忆给甩到远处就好,可惜,人的心并没有办法如此单纯地做到这点。
(这次,我一定要……我应该能在不误解强悍的意义下胜利吧……)
不,我非赢不可!这是为了我自己。
不知不觉间,比起一夏的事情,箒反而更充满了要追求自己原本面貌的意识。
◇
「呼——没有人能改变一下这个距离吗……」
在校内只有三个地方有男生(=我)可用的厕所的现况下,在下课钟声响起的同时,我便展开了中距离跑,回程当然也得使尽全力奔跑,才能赶得及上课;不过无情的是,我前几天还被斥责过「不准在走廊上奔跑」,不用跑的要我怎么办啊?
(不过仔细想想,查尔斯搞不好是最辛苦的……)
毕竟她明明是女生,却非得到男生厕所去才行,也就是说——
(不行,别想了,总觉得不要思考下去会比较好。)
话说回来,我根本没时间悠闲了,下一堂课是IS的格斗技能相关基础知识与应用,对我而言,那绝对是关乎生死的一堂课。
「为什么您要在这种地方当什么老师!」
「真伤脑筋……」
嗯?我突然听见前面转角处传来了声音,于是稍微留神了一下,因为那是我听过的声音——其中一人是劳拉,另一位一定是千冬姐没错。
「别让我一再重复解释!我有我的职责在,就只是这样而已。」
「待在这种极东小国里,您能有什么职责!」
能让那个如冰一般的转学生劳拉•伯德维希激动道这种程度,恐怕没有别的事了吧?从她们谈话的内容听来,劳拉似乎正在表达她对于千冬姐现在的工作的不满,以及对千冬姐的崇拜之情。
「拜托您,教官,请您再度到德国来给予我们指导!在这里,您的能力连一半都发挥不了。」
「哦。」
「大致上说来,这所学园的学生根本不是值得教官教导的人。」
「为什么?」
「觉悟不足,危机感太低,把IS误以为是流行的东西,像那种程度低劣的家伙,并不值得让教官花时间去——」
「——到此为止了,小朋友。」
「唔……!」
千冬姐的声音带有可怕的气息,就连劳拉似乎也畏惧着那声音之中所隐含的霸气的样子,话说到一半就断掉了,完全持续不下去。
「没想到一阵子不见,你变得很了不起嘛?才十五岁就一副自己高人一等的模样,真是令人佩服。」
「我、我是……」
连站在这里的我都听得出她的声音在抖,她大概是觉得很恐怖吧?在压倒性的强大力量前所感受到的恐怖,以及怕被无可取代的人给讨厌的恐怖。
「好了,快开始上课了,你赶快回教室去吧!」
「…………」
在瞬间变回普通口气的千冬姐督促之下,劳拉就那样沉默地迅速离开了……啊,糟糕!
「那边的男生,你在偷听吗?这种异常癖好让人很难认同哦。」
「谁、谁有异常癖好了啊!千冬姐你——」
啪!
「在学校要叫我织斑老师。」
「是、是的……」
就是这样,我在千冬姐面前根本抬不起头,因为在我抬起来之前就先被敲下去了,所以当然拾不了……又不是在玩打地鼠……
「好啦,快点走了,劣等生!再这样下去,这个月底的个人比赛,你一定会在头一战就败退了,别忘记要勤勉。」
「我知道啦……」
「是吗?那就好。」
干冬姐露出了微笑,看来只有刚刚那句话,她是以姐姐的身分对我说的。
「那我回教室去了。」
「嗯,动作快一点——啊,对了,织斑。」
「什么事?」
「不准再走廊上奔跑……我不会那么说的,要跑就小心一点,别让人发现。」
「了解。」
我转过身,背向了干冬姐,看来她似乎是要放我一马的样子。
我小心翼翼地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狂奔于回教室的路上。
◇
「「啊。」」
两个人一起发出了呆呆的声音——时间是放学后,地点是第三兢技场,人物则是铃和西西莉亚。
「真巧,我接下来要开始做月底的各年级个人锦标赛的特训。」
「真是巧合呢,我也是一样哦!」
两个人之问迸出了无形的火花,看来两个人的目标似乎都是优胜的样子。
「机会正好,包含之前实习的事在内,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分个高下也不错。」
「哎呀,难得我们意见一致呢!这样就可以借机清楚看出哪一边比较强悍且优雅了。」
两个人都召唤出了主要武器,然后拿着它们互相对峙着。
「那么——」
——此时,突然有个掩盖住她们声音的超音速炮弹飞来。
「「!」」
在做了紧急回避后,铃和西西莉亚一起看往炮弹飞来的方向,只见一台漆黑的机体伫立在那里。
机体名「黑雨」,登录操控者——
「劳拉.博德维希……」
西西莉亚的表情很不愉快地紧绷了起来——当中包含了彼此同为欧洲联盟的预选对手这点在内。
「……你想干么?突然就朝人发射炮弹,还真是了不起啊!」
咚!铃一边将连结起来的《双天牙月》架到肩上,一边把冲击炮转移到准战斗状态。
「中国的『甲龙』和英国的『蓝色之泪』吗……哼,光看数据时还觉得比较强呢!」
听见突如其来的挑拨性言语,铃和西西莉亚的嘴角都不禁往下扯。
「什么?你想打架吗?特地从遥远的德国跑来让人海扁一顿,你还真是个被虐狂耶!或者是说在马铃薯农场里很流行做这种事?」
「唉唷,铃同学,那位小姐会的词汇好像不多,你就不要太欺负她了,不然她看起来很可怜耶?就连小狗都还会汪一声呢。」
劳拉那种睥睨一切的眼神,使两人充满了强烈的不快感;尽管如此,她们还是尝试着以言语来发泄愤怒。
可惜,此举大概是徒劳无功了。
「唉……用两个力量不足到输给量产机的人来当专用机持有者吗?看起来真的是很缺乏人才啊——你们那个能力寥寥无几的国家,以及只有历史悠久可取的国家。」
喀锵——!
随着某物切断的声音响起,铃和西西莉亚都解除了装备的最终安全装置。
「是啊、是啊,我懂了、我懂了啦!她想变成碎片嘛——西西莉亚,我们猜拳决定谁先上吧!」
「嗯,是啊,我不论是先上后上都无所谓——」
「哈!那就两个人一起上如何?反正一加一顶多也就是二而已,我哪可能会输给像是在抢无趣种马的母马。」
这句话很明显是在挑衅,但已经超越忍耐限度的两人早就不在乎了。
「——你刚刚说了什么?我的耳朵里听到的好像是『请尽量揍我揍个高兴』的样子?」
「连不在场的人都一起侮辱进去,同样身为欧洲联盟的候补生,我真是替你感到丢脸,就让我在这里把你打得再也说下出那种蠢话吧!」
两个人用力握紧了手上的武器,劳拉则以冷冷的视线看着她们的动作,然后微微张开双手,朝自己这边勾了几下。
「快点过来啊。」
「「如你所愿!」」
◇
「一夏,你今天放学后也要特训吗?」
「嗯,当然,今天可以使用的场地我记得是——」
「是第三竞技场。」
「「呜啊!」」
我和查尔斯并肩定在走廊上,此时却突然有道预料之外的声音插进来,使我们不禁一起发出了惊叫声。
或许是对我们一致的反应感到不满吧,不知不觉间站到我们身旁的第三个人——箒皱起了眉头。
「……有必要那么惊讶吗?真没礼貌。」
「哦、哦,抱歉。」
「对不起,因为太突然了,所以我才会吓一跳。」
「啊,不,我没有在责怪你……」
看到查尔斯规规炬炬地低头道歉后,即使是箒,气势也被削弱了一大半,然后仿佛是觉得自己让人家道歉很丢脸般,她刻意咳了几声来清清喉咙,转移了话题。
「总之就去第三竞技场吧,我听说今天的使用人数很少,若是有空间的话,应该还可以进行模拟哦。」
那真是太好了,毕竟IS的实力与实际运作时间成正比,所以就算只有一点点时间也好,能够进行与实战一样的训练就很令人感激了。
当我们朝竞技场走去时,却发现越靠近那里越有一股慌张感传来,而且从刚才开始也有许多学生在走廊上奔跑着,看来骚动似乎是发生在第三竞技场的样子。
「怎么啦?」
「发生了什么事吗?要不要先在那边看看情况?」
查尔斯边说边指向通往观众席的闸门,要看情况的话,去那里的确比进入一般的闸门要来得快,于是我便点头同意了。
「好像有人在进行模拟战的样子,不过情况似乎——」
咚——轰隆!
当我们惊讶地看向突然发生的爆炸时,只见两道影子仿佛劈开烟雾般地飞了出来。
「铃!西西莉亚!」
在特殊防护罩的隔离下,舞台上的爆发并没有波及到我们这边,但防护罩同时也使她们听不见这边的声音。
两个人都带着痛苦的表情,直接看往爆发的中心处,而站在那里的,是驾驭着漆黑IS「黑雨」的劳拉。
仔细一看,铃和西西莉亚的IS都毁损得相当严重,不但机体上处处有损伤,有一部分的IS装甲也完全被破坏掉了;而劳拉的IS虽然不至于毫发无伤,但与她们两人相较下,损伤程度看起来算是相当轻微了。
「你们在做什么啊——喂、喂!」
声音从这里是传不过去的,这也没办法:我在稍微看了铃和西西莉亚几眼后,望向了劳拉那边去,虽然看起来似乎是二对一的模拟战,但陷入困境的却是照理说比较有利的铃和西西莉亚。
「吃我一击!」
铿锵!铃的IS「甲龙」开启了双肩,搭载在那里的是第三世代型空间压作用兵器•冲击炮《龙咆》,是「甲龙」的最大输出攻击;倘若是训练机的装甲的话,一定会被那道炮击给他击击毁,不过劳拉却完全不予回避。
「没用的,在我这台黑雨的停止结界前,全都是白费工夫。」
冲击炮那看不见的子弹瞄准了劳拉——可是,不论再怎么等,攻击却都没有落到对方身上。
「啧!没想到居然能牵制到这种程度……!」
大概是展开了什么像防护罩一样的东西吧?劳拉只不过是伸出右手而已,冲击炮就被彻底无力化了,而她则立刻采取反击。
她射出了一对搭载在左右肩上的刀刃,让它们朝铃的IS飞去,由于它们与本体之间连接着电子操纵线,所以能够描绘出复维的轨道来避开迎面射击,然后抓住了铃的右脚——看来它似乎是结合了刀刃与电子操纵线这两种特性的武器。
「怎么可能让你称心如意这么多次!」
为了掩护铃,西西莉亚展开了射击,同时朝劳拉发射了BIT。
「呵……我是不晓得蓝色之泪在理论值上是不是具有最大运作力之类的啦,但把这种程度的设计当成是第三世代型兵器,实在是太可笑了。」
西西莉亚靠着精密的狙击与BIT,从视野范围外展开攻击,而劳拉一边闪避那两方攻击,一边又和刚才一样地伸出了手臂,这次在她交叉的手臂前方,似乎左右同时抓住了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在她的那个动作下,BIT被停了下来。
「动作停下来了呢!」
「你也一样啊!」
西西莉亚的狙击虽然准确镇定了目标,但却被劳拉的大型加农炮所发射出来的炮击给抵销掉了。劳拉将刚才抓到的钤给丢过去,阻凝了立刻打算进入连续射击状态的西西莉亚——那是利用电子操纵线来实行钟摆原理,是一招单纯却颇具效果的攻击。
「哎呀!」
对于撞在一起、一瞬间在空中失去平衡的两人,劳拉展开了突击;她的速度快得可比子弹,仅花一秒便缩短了彼此的距离。
「『瞬时加速』——!」
我绝对没有看错,那是我的绝招,是格斗的特殊化技能。
可是如果变成格斗战的话,对铃也有利,这种时候正好能用那把《双天牙月》来进行回转连击:当我这么想时,却惊讶地看见铃解开了连结。
不过,我立刻就明白她那么做的理由了——只见超高热的电浆刀,从劳拉装在双手手腕处的袖子状装备中展开,左右同时砍向了钤。
「你这个……!」
相较于不断前进的劳拉,铃则是一边后退拉开距离,一边躲过了好几刀,在巧妙运用竞技场形状的机动性移动下,铃有注意着别被逼到死角的样子,但是劳拉的电子操纵线刀又再度袭来了!而且这次还不只是位于双肩的操纵线刀而已,将装在左右腰部的也算进去之后,总共是六个,它们以三次元的跃动动作伸了过来,同时她还以电浆手刀展开了猛攻,就算是早已习惯格斗战的铃,要她妥善地解决掉所有攻击,难度也太高了。
「呃!」
铃再度展开冲击炮,将炮弹能源集中在一起。
「太天真了!在这种状况下,居然还使用需要等待的空间压兵器。」
正如劳拉所言,在冲击炮快要发射出炮弹时,她的实弹炮击便把它击爆了。
「得手了!」
「!」
肩部装甲被击飞后,铃的身体大大地失去平衡,劳拉则趁机把电浆手刀刺往她怀中。
「休想得逞!」
在千钧一发之际,西西莉亚冲进了铃和劳拉之间,并以《星光mkⅢ》当成盾牌,架开了必杀的一击,同时将装在腰部装甲上的弹道型BIT朝劳拉射了出去。
咚——轰隆隆隆隆!
那是几乎等同于半自杀行为的近身战中的导弹攻击,爆炸也波及到了铃和西西莉亚,两个人都被摔到了地板上。
「真是乱来耶,你这个人……」
「要抱怨晚点再说!不过,这下应该确实给予损——」
西西莉亚的话说到一半就断掉了。
烟雾散去,伫立在那里的是劳拉;尽管在极近距离下发生了大爆炸,她却仍然毫无损伤股地飘浮在空中。
「结束了吗?那么——就换我了。」
在说话的同时,她以瞬时加速朝地面移动,先是把铃踢飞,然后在近距离向西西莉亚发射了炮击。
接着,劳拉还让电子操纵线刀飞过去抓住两人的身体,把她们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之后,纯粹属于单方面的暴力便开始了。
「啊啊啊啊啊!」
劳拉的拳头重重地搭载他们的手臂、脚、身体上,使她们的防御能源转眼间就降得比机体维持警告区段还要低,甚至到达操控者生命危险区段了!要是损伤度继续增加的话,IS就会被强制解除,到时候就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会危及生命了!
不过,劳拉的攻击却丝毫没有停止,她只是不断地对铃和西西莉亚又揍又踢,并且破坏着IS装甲。
当我看见劳拉那张一如往常的无表情脸庞,确实因愉悦而露出微笑的那一瞬间,脑中似乎有某条量表就这样爆表了。
「哦哦哦哦哦!」
我展开白式,同时构筑出《雪片贰型》,将所有能源集中在一起,发动了「零落白夜」。能源剑从比本体大上数倍的实体剑中释出,我用它砍向了包围在竞技场周遭的防护罩。
能够消灭所有能源的「零落白夜」劈开了防护罩,我穿过那道缝隙,进入其中。
然后在进入射程内后,我同时发动了瞬时加速;照理说,同时发动这项技能与「零落白夜」的最大输出,根本是自杀行为,会使原本燃料消耗率就很高的白式在能源上产生更大的压迫,并且使防护能源的消耗倍增,不过现在的我早就没有心情去管那些了。
「你给我放手!」
我朝抓着铃和西西莉亚的劳拉挥下了刀。
「哼……既冲动又直线式,真像是在描绘一幅蠢图啊!」
在零落白夜的能源刀快要砍到她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定格了,劳拉那没带眼罩的右眼,准确地从上方掌握住了我的行动。
「怎、怎么一回事?可恶,我的身体……!」
仿佛像是被看不见的手给架住般,我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手臂也是维持着抬高的姿势,迟迟没有落下,零落白夜的能源刀就这样渐渐地变小消失了。
「果然不是对手嘛。在我和黑雨的面前,你这家伙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之一罢了——消失吧!」
她肩上的大型加农炮回转过来,炮口铿一声地对准了我——可恶!
「一夏,快走!」
查尔斯一边从私人通讯频道传来讯息,一边同时以两把攻击型步枪,展开了弹如雨下的射击。
「啧……小喽啰……」
刚才为止都还束缚着我的无形力量消失了,我的身体重获了自由,于是我立刻飞奔到已经被劳拉放开的铃和西西莉亚身边,将两人抱了起来。
(拜托你,白式!让我再使用一次瞬时加速就好!)
由于随便同时发动最大输出所带来的弊病,能源已经所剩无多了,但白式依然像在响应我的愿望般,将能源集中在背部的大型推进机上——好!
锵铿……世界在一瞬间变成了慢动作画面,然后在下个瞬间切换成了高速快转,在体验到瞬时加速特有的发动感觉后,我一瞬间便脱离了劳拉身边。
「一夏,她们两个人的状况如何?」
查尔斯为了掩护我而跟在后面,一遍询问者我,一遍持续朝劳拉经行射击;她用的是速射性极高的火药式攻击型步枪,而且在查尔斯的高速武装切换下,子弹用尽的枪立刻就会被替换掉,所以劳拉并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
「唔……一夏……」
「让你看见……我丢脸的模样了呢……」
「别说话了……查尔斯,应该没问题,她们两个都还有意识。」
「太好了。」
查尔斯以略微放心的声音响应我,但她的手完全没有停下来,在进行了第三次的枪枝更换后,她继续将子弹朝劳拉的方向射去。
「真有趣,就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做世代差吧!」
劳拉躲开子弹,或者应该说是防御才对;她甚至以刚才那股无形的力量,让子弹停了下来,并且像是准备要反击般地弯低了身体——恐怕是要发动瞬时加速吧?我在抱着铃和西西莉亚的状态下是没办法战斗的,不过我也很清楚,要是就这样把劳拉交给查尔斯一个人来对付的话,实在太危险了!
「我来了……!」
「喀!」
就在劳拉正要冲出来的瞬间,有一道影子插入了我们之间。
铿锵!
随着金属物强烈撞击的声音响起,那道影子中断了劳拉的加速。
「……麻烦死了,所以我才说处理小鬼的事情真累。」
「千冬姐?」
没想到那道影子居然是意料之外的人物,而且她竟然跟平常一样穿着套装,这里明明充满了IS,她却连IS装都没穿;不过她手上拿的是IS用的近身刀,而且是在没有IS的辅助下,轻松地拿着那把有一七0公分长的大刀,加上她当下从旁边插进来阻挡战斗的举动,怎么看都会觉得她绝非常人。
「你们要进行模拟对战是无所谓——但是,事态发展到连竞技场的防护罩都得破坏掉的话,身为教师的我是无法默不作声的;这场战斗,你们就留到各年级个人锦标赛上再做了结吧。」
「既然教官都这么说了……」
劳拉顺从地点头后,便解除了IS的着装状态,她的装甲被转换成光的粒子,一弹就消失了。
「织斑、迪努亚,你们两个也没问题吧?」
「哦、哦哦……」
或许是对突如其来的状况感到傻眼吧,我不小心就以很平常的方式回答了。
「回答教师的话要给我说『好』,蠢蛋。」
「好、好的!」
「我也没有意见。」
在我更正回答后,查尔斯也跟着同意了;听完她的话,千冬姐再次朝向竞技场内的所有学生说:
「那么,直到各年级个人锦标赛前为止,一律禁止私斗。全体就地解散!」
啪!千冬姐用力地拍了一下手,听起来仿佛就像是枪声一样地响亮。
◇
「…………」
「…………」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保健室,时间是第三兢技场的事件发生之后一个小时,钤和西西莉亚接受完外伤的治疗,包着绷带在床上面无表情地朝向不同的方向。
「你不要帮忙还比较好。」
「假如继续下去我就能赢了。」
没感谢我就算了,还得到这种回答……算啦,我也不是为了得到她们的感谢才出手帮忙的,就这样吧!说起来也是我自己生气看不下去才插手的。
「你们两个啊……唉,不过看你们的伤并不严重,这样我就安心了。」
「这种伤根本就不算伤——痛痛!」
「继续这样躺着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嘶!」
……这两个人是白痴吗?
「你说白痴是什么意思!白痴!」
「一夏你才是大白痴啦!」
反击真是激烈,而且我明明就没有说出口,为什么会被发现呢?无论做什么都会惹得她们心头火起的两名伤员,实在是不知道该拿她们怎么办才好。
「被喜欢的人看见这种糗样,实在是有够丢脸的哦!」
「咦?」
查尔斯买完饮料回来了。她进到房间时似乎说了些话,但我并没有听清楚。
不过看来只有我没听清楚,铃和西西莉亚不知道听见了什么,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并开始生气。
「你你你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所所所所所以我才会说欧洲人都很难相处!」
「我我,我可没有哦!你这样胡乱猜测实在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
两个人都比手画脚地说个没完,而且脸都很红……发生什么事了?查尔斯那家伙到底说了什么?
「来,乌龙茶和红茶,先喝点东西冷静下来再说吧,好不好?」
「哼,哼!」
「我就勉强接受吧!」
铃和西西莉亚一把抢过查尔斯递上的饮料,打开宝特瓶咕噜咕噜地喝得精光。喂喂,一口气喝下冰的东西会把身体搞坏哦!
「哎呀,老师也说你们冷静下来以后就可以回家了,就稍微休息一下——」
咚咚咚咚咚咚咚……!
「什、什么?这是什么声音?」
这股地面震动的声音是从走廊传来的。而且似乎逐渐接近过来,也许只是我的错觉——吧?
碰!保健室的门被打飞了……不,我不是在开玩笑,被打飞了,真的!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门被打飞的样子,这种画面应该只会出现在电视里才对。
「织斑!」
「迪努亚!」
进入室内的是——仿佛雪崩一般涌入的数十名女学生,这可非同小可!由于保健室内只有五张床大小的空问,一转眼就塞满了人,而且她们一看见我和查尔斯,便把我们围住,像是抢购大甩卖一样地伸出手……哇啊,这简直有点像恐怖片了!从人墙之中伸出无数的手、手、手,任谁都会觉得恐怖。
「做、做、做什么?」
「怎、怎么一回事,大家……冷、冷静一点。」
「「「「这个!」」」」
女学生们对着还搞不清楚状况的我们两人,啪一声地递出写有校内紧急通知的申请书。
「什,什么、什么……?」
「『本月举行的各年级个人锦标赛,由于会经行更贴近实战的模拟战斗,因此必须两人一组参加;此外,没有配对的人会以抽签的方式和其他学生一组。截止日期为』……」
「啊,总而言之,念到这里就可以了!」
接着手又一起伸了过来……呜!
「和我一组吧,织斑!」
「跟我一组,迪努亚!」
虽然我不晓得各年级个人锦标赛的形式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总之现在来到这边的统统都是一年级的女生(看蝴蝶结的颜色就知道了),她们应该是觉得无论如何,只要先和学校内唯二的男生搭档就能够抢得先机,才会这么激动地跑来吧?可是——
「那、那个……」
没错,查尔斯其实是女生,所以无论跟谁搭档都很糟糕;由于接下来同组的人应该会一起进行特训,她的真面目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揭穿。
我一面这么想,一面看着查尔斯,只见她一瞬以略带困扰的表情看向我——当彼此视线交会后,大概是确认我了解她想求助的意图了吧,于是她马上又把视线挪开了。
查尔斯一如往常的谨慎行径让我一边露出苦笑般的表情,一边用在场吵闹不休的女孩们都能够听见的音量大声地宣布:
「抱歉,我要和查尔斯一组,所以你们放弃吧!」
鸦雀无声……突如其来的沉默让我不由得有些退缩。唔,这主意果然行不通吗?
「如果是这样就算了……」
「总比和其他女生一组好……」
「两个男生在一起看起来画面比较美……咳咳。」
看样子她们是接受了。女生们一边说着这也没办法之类的,一边一个接着一个地离开保健室;打算把门找回来的我,还能在走廊上听见啪嚏啪哒的吵闹声。
「呼……」
「那、那个,一夏——」
「一夏!」
「一夏!」
查尔斯开口唤着好不容易喘了口气的我,不过铃和西西莉亚却跳下床,用惊人的声势压过她。
「和、和我一组啦!我们不是青梅竹马吗?」
「不对,我和你可是同学哦!」
她们几乎要勒住我的脖子……喂,受伤的人应该要好好静养吧?伤势会变严重哦!
不过,我该怎么办才好呢?她们和刚才的女同学们不一样,感觉没有办法轻易就说服……唉!
「不可以哦!」
哇?看样子不只是我被这突然冒出来的话吓了一跳,铃和西西莉亚也被山田老师的登场吓得眨了眨眼。
「我刚才已经确认过你们两个人IS的状态,损伤等级都超过C级。现阶段如果不专心修复的话,以后会造成重大的缺陷哦。就当作是让你们的IS休息,我不准你们参加个人赛。」
这种说词能让斗志燃烧起来的代表候补生×2接受吗?我想应该是不行……
「唔,呃……!我、我知道了。」
「虽然我不情愿……非常非常不情愿!不过我会退出锦标赛的……」
咦?居然非常干脆地接受了……为什么?
「老师真高兴你们能够理解,如果使用超过IS的极限,账单得要自己付呢!要是在重要的时候失去机会就很可惜了,老师不希望你们变成这样。」
「是……」
「我明白……」
虽然两个人看起来都没办法接受山田老师认真的训斥,但是至少能够理解无法参加个人赛的这件事。
「一夏,IS基础伦理里,累计经验的注意事项第三点是什么?」
钦,欸……
「……『IS会累积包含战斗经验在内的所有经验,使自己进入更加进化的状态;由于这种经验累积包括损伤时的行动,如果在IS的损伤超过C级的状态之下启动,不完全的状态将会产生特殊的能源分流,反而会对平常的运作造成不好的影响。』」
「哦哦,没错!真不愧是查尔斯!」
查尔斯代替回想不太起来的我进行说明。
换句话说就是「骨折的时候如果勉强行动就会造成肌肉痛」,这样解释应该没错。
总之还是先把话题拉回来,于是我询问铃和西西莉亚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不过你们为什么会和劳拉开始战斗呢?」
「呃,没有啦,那是因为……」
「唉,哎呀,该怎么说呢……因为身为女性的自尊受到侮辱了啦。」
「嗯?」
为什么两个人都一副很难启齿的样子呢?反正一定是哪一方先挑衅以后就开始战斗了吧;不过身为各个国家的代表候补生,稍微挑衅一下就动起手来,这样不太好吧?嗯——
「啊!该不会是一夏的事情——」
「啊啊!迪努亚你太多嘴了!」
「没,没错!真是的!啊哈哈哈哈!」
查尔斯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却被那两个人用超快的速度挡住了她的发言:只见查尔斯的嘴巴被那两人捣住,痛苦地挣扎着。
「喂喂,住手啦。没看到查尔斯很难过吗?而且你们明明就是伤员,从刚刚开始却一直动个不停……喏!」
为了让她们稍微冷静下来,我伸手戳了戳铃和西西莉亚的肩膀。
「「咿!」」
果然不出我所料,很痛。只听见两个人都发出高八度的诡异声音,并瞬问僵住。
「…………」
「…………」
「啊……抱歉,我没想到会这么痛,不好意思。」
看见两个人沉默的样子还有含恨的眼神,便大概能够了解疼痛的程度有多严重;我觉得自己做得太过火了,立刻道歉。
「一、一、一夏……你啊……」
「你、你……给我记住……」
唔哇……等她们身体恢复健康后,一定二话不说就会对我挥出铁拳吧?而且恐怕会送上整套套餐,大概连甜点也会一起附上;饮料?那一定是无限畅饮。
◇
「那、那个啊,一夏。」
「啊?」
晚饭过后,当我们一起回到房间时,查尔斯开口了。也许是我的心理作用吧,总觉得她的语气很有气势,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虽然可能有点迟了,不过……谢谢你帮了我。」
「嗯?我做了什么?我反而觉得是你在竞技场帮了我。」
「不是这件事,是在保健室。你说要和我搭档参加个人赛,我很开心。」
「啊,那件事啊?嗯,不用在意,因为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事情的怎相,支持你也是应该的吧?」
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查尔斯似乎不这样想,她很热切地对我表示感谢。
「不是这样的,而是因为一夏你很温柔,才会自然而然地这样做。总觉得为了别人挺身而出是很棒的一件事,我很高兴哦!」
……嗯——不愧是金发的贵公子,用字遣词都非常高雅,让人不禁感到有点害羞;我用手啪嚏啪哒地扇着微微发热的脸颊。
「对、对了,那个……查尔斯,只有我在的时候,你不用刻意用男生的语气说话也没关系吧?」
「嗯、嗯……我——人家也这样觉得,可是到这里来之前,为了『真面目不要被发现』,我彻底地学会男生的动作和说话方式,所以可能没办法马上改过来。」
教她学会这些举止的,便是我所没有见过的查尔斯的父亲;虽然我觉得愤怒,但她本人既然以若无其事的语气带过这件事,我也只能忍耐——我是为了谁生气?是为了自己生气吗?这点可不能弄错。
「可、可是,那个……还是很不像女孩子吧,对吗?」
似乎很沮丧的查尔斯游栘着视线,怯生生地问我。
「嗯?你是说你称呼自己的方法吗?」
「对、对啊,因为不像女孩子,所以和一夏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会努力用普通的方法说话……」
「哎呀,不用勉强没关系吧?而且一点也不会不像女孩啊,我觉得查尔斯很可爱。」
「可、可爱……?我吗?真、真的吗?没有骗我吗?」
怎么了呢?查尔斯看起来比刚才还要慌张,不断地问着我,不过我并没有打算要对她说谎,所以马上就做出肯定的答复:
「没有骗你,相信我吧。」
「真……真的吗——嗯,那就没关系了吧?」
虽然我搞不太清楚,不过看来她自己也觉得没关系了,只见她嗯了一声,再次点头。
「对了,发生了好多事,结果我们都还穿着制服呢,换掉吧。」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查尔斯是女孩,由于穿IS装时是在更衣室所以没有办法,但是在自己的房间里,行动和时间上都有余裕。我应该要在外面等她换完才对……嗯,我应该要到外面去。
「那我到外面去。」
「咦?为什么?」
「呃,我在的话你没办法换衣服吧?IS装的穿脱很麻烦,我暂时离开房间一下。」
这么一说我才想起和箒同住的那个时候情形也是一样。和女生同处一室果然还是会有些不自在,尤其是查尔斯表面上装成男生,情况更复杂。
「这种事情,没、没关系啦,这样对一夏不好意思,那个……反正我也不在意……」
「可是,就算你这样说我还是会介意……」
「那、那……对啦!明明两个人都是男生,换衣服的时候你还跑到房间外面,别人会觉得很奇怪吧?」
「嗯,这倒是啦……那我到洗手台那边去好了,换好了就叫我一声。」
「我、我就说你不用这么客气了啦!喏,跟平常一样就好,而且一夏你也得要换衣服才行啊?对吧?」
嗯……总之看来我是不用到房间外面了;虽然不知道查尔斯为什么要这样拚命找理由,但她既然都已经说成这样了,我也实在没办法置之不理。
「那我也来换衣服。」
「嗯,就这样吧。」
查尔斯露出微笑,可能是因为刚才拚命地找理由,她的脸看来有些发烫,染上了淡红色。
「好了,差不多可以穿短袖了。嗯——替换的衣物收在哪呢……啊!找到了找到了。」
「……」「嗯?怎么了?」
虽然刚才查尔斯说我不用到房间外面去没关系,但她却不换衣服,于是我疑惑地看着她。
「一夏,不管怎么说……你这样一直盯着我看,我就没有办法换衣服啦……」
「对、对哦,抱歉。」
我转过身去。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箒那时候也给我这种感觉——
「那、那我要换了哦……」
「嗯,嗯。」
听见她出声呼唤,让正在想事情的我吓得身体蜷缩了一下;在几秒钟的沉默之后……我开始听见脱衣服的沙沙声。
(唔,不妙……又有一股香甜的气息……)
虽然觉得她是男生的时候没有感觉,但是自从知道查尔斯是女生之后,只要和她待在同一个房问就会瞬问感觉到一股温柔魅惑的香味。
没错,是女生特有的香甜气味。
(这到底是什么……男生完全不会有这种气味,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费洛蒙吧?)
「一、一夏?你不换衣服吗?」
「哦、哦,对哦,换衣服。」
被她这么一讲,我才发现自己在发呆;总之还是先从床上站起来,由上衣开始脱起吧。
盯——
是我的错觉吗?总觉得有人盯着我的背后。
「查尔斯?」
「哇啊!怎,怎么了?」
听见她非常吃惊的声音,让我也吓了一跳;由于我为了寻找要说什么话而越来越慌张,以至于很难说出想问的问题。
「如果是我弄错的话先跟你道个歉,你是不是在看我?」
「才、才没有呢!」
「这、这样啊。」
她极力否认,看样子是我的自我意识太强看,明明是个男人还这么在意别人的视线,真是娘娘腔。
(算啦,快点换衣服吧!)
「…………」
盯——
……那个——查尔斯同学?
「不可以偷看哦。」
「啊?没、没有,我才——啊!」
查尔斯十分狼狈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小声的惨叫,我一听见这声音便反射性地回过头面向她。
「好痛……我绊到脚了……咦?」
「咦?」
「「咦!」」
只见眼前的查尔斯被裤子绊倒,跌到地上……问题是她的姿势——上半身是她平常穿男装时里面会穿的束胸,下半身除了褪到膝盖以下的长裤之外就只有内裤——而且(虽然说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是女生的内裤,由于查尔斯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呈现手脚着地,屁股微微翘起的姿势,那曲线完美的屁股,与稍微凹进去的浅粉红色内裤,实在是非常诱人——不妙,实在是非常不妙!主要是对我而言。
「哇啊——」
糟了!在这里发出女生的惨叫,对我们两个人而言都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我一面想,一面跳上前想把刚脱下来的裤子塞进查尔斯嘴里。
实际上,查尔斯被我的动作吓到而反射性地止住惨叫,但我的人却还在半空中;惨叫停止带来的安心感只维持了一瞬间,接着我因为惯性而继续往查尔斯的身上飞。
但是祸不单行——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半空中,由于裤子钩到床沿而被缠住,绊住了我的脚,于是我以抛物线飞出的身体便突然失速,猛然往地面撞去。
——就在撞上地面的前一秒,我反射性伸出的双手结实地抓住了不该抓的东西。
「唔~~!」
传回我手中的弹力,还有紧实的肌肉,光滑的肌肤与细致布料的触感……也就是说,我一把抓住了查尔斯的屁股。
我的感想是又软又温暖——啊,没错,我能理解为什么知道自己快要死的人会特别冷静了,因为每件事都会让人觉得怀念啊!
而且地心引力是不会放过任何人的,我的身体接着便从上方往下直线移动……也就是说,查尔斯的内裤也被我抓着一起往下滑——
「哇啊啊啊啊啊?」
滚开!
手脚着地的查尔斯本能地用力抬起脚跟防御:她的脚跟正中我的下巴,于是我在头一阵强烈晃动之后就这样昏倒了——呃。
◇
「…………」
查尔斯先将昏倒的一夏抱到床上放好,接着带着满脸通红地换上睡衣。
她的表情除了生气与害羞之外,还带着一丝高兴,看起来显得复杂而奇怪。
「真、真是的,明明一夏的外表看起来是这个样子,没想到这么乱来……」
虽然查尔斯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一夏故意的,但她还是产生了无法抑制的感情。
那不过是个意外,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如果只当成单纯的偶然来看待却又觉得有些生气。
「说、说实在的,我并没有……」
查尔斯说到这里才突然回过神,在察觉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后,双颊又再次涨红,她像是想要甩开脸上的潮红似地用力左右摇头。
(啊,不管了,我要睡了!嗯!这样就好!)
将视线从一夏身上转开,查尔斯关上房间的电灯;由于房间一下子变暗,眼睛没办法马上适应。
也许是因为这样就看不见一夏的脸,查尔斯令人意外地变得大胆。
(我、我在做什么……)
查尔斯一边想着,一边冲动地往一夏的脸靠近,盯着他瞧,彼此间的距离不到五公分,
不只是呼吸,连体温也能厌觉到,这使查尔斯狂跳的心脏跳得更快了。
「…………」
突然想起一夏先前举止的她,表情变得十分认真。
「待在这里就好。」
——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种话。
自从母亲过世之后,自己便失去了容身之处;由于血缘相连的父亲只带给她如同被封在冰壁中一般的窒息感,她只能每天虚度光阴。
他已经习惯不再追求自己被人需要的感觉,反复过着没有温度的灰色生活。
当父亲命令她到日本来的事情成定局时,她也没有特别的感受。
但是——
(为什么一夏会让我的心情如此动摇呢?)
——和眼前的少年相会了。
有时候像是被卷进足以震动窗户的暴风雨,不过当她这么想时,他却又像是在春天生气蓬勃地盛开的酢酱草一样自然地出现在身边,但是一旦她想伸手触碰,对方就会如同森林里的松鼠一样逃开,因此她只能从树木的缝隙之间看着,无法接近。
「一夏……真的很狡猾呢。」
明明现在就近在眼前,却只是睡觉不醒来,简直就像是「睡美人」一样……一想到这里,查尔斯又突然觉得很奇怪。
(呵呵,这样两个人的角色就颠倒了。)
查尔斯又盯着一夏好一会儿,露出了十分温柔的表情;接着,她用宛如母亲亲吻孩子的方式,轻轻吻了他的额头。
「晚安,一夏……」
查尔斯抱着自己发烫无法冷却的身体,度过了长长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