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图:任雷劈
录入:任雷劈
初校:任雷劈
修图:痴女
【摘录自十九世纪义大利魔术师,亚伯特·里加诺著作『魔王』一书】
达成这项惊世创举的人,我称他们为『弑神者』。
诸位读者,也许有人觉得这个称号名过其实,或者认为我的记录过于夸大。
不过,我要再次重申。
弑神者是霸王。
他们弑杀了天上众神,篡夺了天神至高无上的神力。
弑神者是王者。
他们拥有弑神得来的权能,世上无人可以支配他们。
弑神者是魔王。
世上所有人类,没有人能与他们抗衡!
某个朗朗云天的春季早晨。
亚蕾莎走在一片晴朗的五月蓝天下。可是,年仅十三岁的她,从昨夜就一直心神不宁,她的心境和爽朗二字相去甚远。
「……真希望今天能平静下来。」
走在通往修道院的乡间道路上,亚蕾莎阴沉地嘀咕。
她居住的村落位于义大利中部的托斯卡尼乡下,居民多以农业和林业为生,是一个没有观光名胜的小农村。
亚蕾莎是这个村中平凡的中学女孩。
不过,她有一项亲人和朋友都不知道的才能。
而现在,帮助她这项才能萌芽的场所——修道院就快到了。那是一栋石造的小型古老建筑,据说是在十二世纪建成的。
「早安、桑卓,我这就帮你准备食物喔。」
亚蕾莎对一只趴在修道院前的狗狗打招呼。
那只狗是灰色的大型犬——西伯利亚哈士奇。桑卓一听到有食物,立刻起身乖乖坐在地上等待。
山卓身上没有项圈或锁链,完全是自由之身。
亚蕾莎从包包里拿出饲料和容器,顺便问山卓一个问题。
「……地下的情况如何?还是和之前一样吗?」
她用对待人类的方式询问一条狗,一般的狗根本不可能回答她。
可是,山卓——这只守护修道院的『使魔』摇了摇头。
山卓做出了否定的动作。魔术的恩惠,让『他』超越了狗这种动物的极限。回答这点程度的疑问,对他来说纯粹是家常便饭。
「那么,地下的神明乎静下来了吗!?」
亚蕾莎怀抱期待,不过她的疑问又被否定了。
换句话说,情况比昨天更糟糕了。亚蕾莎叹了一口气,山卓大口吃着饲料,不到两分钟就全吃完了。
吃饱后,山卓漫步离开现场,不晓得是否要去散步。
亚蕾莎也没有阻止他离开,山卓是一只很聪明的狗。只要用『呼唤』魔术,他很快就会回来了。
——没错,魔术。这就是亚蕾莎的秘密才能。
她有超越常人的咒力,以及理解魔道睿智的天赋,当初,管理这间修道院的老修士发现她的才能,并且教了她几项初级的魔术。
对方是一个奇妙的老人,独居在村落外围的小修道院。
老人曾经偷偷告诉亚蕾莎,他不只是普通的修道士,还是一个罕见的『魔术修道骑士』。
圣职者身负魔术,这不是亵渎上帝吗——?
亚蕾莎心里这样想,但是她没有说出来,毕竟要不是这位恩人的指点,平凡的亚蕾莎也不会知道自己有这项特别的能力。
有一次,老人还告诉亚蕾莎一件事。
「过去,有一种被喻为异形之兽的古老天神……这座修道院建立的用意,是要隐藏祭祀这个神明的地下洞窟。所谓的异形之兽,也许是指恐怖的兽之女神。」
「兽之女神?」
「嗯,你应该也听过她的名号……关于她的信仰习俗已经失传很久了。总之,她是古老而强大的女神,真希望异形之兽永远长眠不起。」
「那个神明有可能苏醒吗!?」
亚蕾莎忍不住询问。
她心里很好奇,天上除了耶稣基督以外,还有其他神圣的天神吗?
年老的修道士——不,这个神秘的修道骑士点点头说。
「没错,他们『不顺从之神』一逮到机会,就会轻易降临人间引发灾祸,带给我们人类极大的苦难。」
这位阐述神明可能降临的老人,在三个月前去世了。
死因是寿终正寝,发现他安祥死去的人正是亚蕾莎。她是在某个礼拜天清早,和平常一样到修道院时发现的,这位孤苦伶仃的老人葬礼也办得相当低调。
老人死后,亚蕾莎每天打扫修道院,照顾老人遗留下来的使魔山卓。
直到半个月前,她感觉修道院下方有不祥的气息。
修道院下方——也就是地底下。
亚蕾莎很自然地想起老人提过的『神』,她刻意忽视不安,继续过自己的平凡生活。
就在一个礼拜前,她在礼拜堂的玛丽亚雕像后面找到暗门。
这尊玛丽亚雕像莫名地漆成了纯黑色。后方的墙壁轻轻一推,就能往里面前进。
……墙壁后方有一道通往地下的楼梯。
亚蕾莎走下楼梯,下面是一个天然的洞穴,她没有勇气再往里面走。漆黑的地下空间很恐怖,而且里面似乎传来了野兽的吼叫声。
那种吼叫声时而像狗吠,时而像马匹嘶鸣。
有时又像小鸟的啼叫声,或是完全无法判断的野兽嘶吼。总之,亚蕾莎从来没有听过一样的叫声……
亚蕾莎赶紧跑上楼梯,回到礼拜堂中。
她拿胶带严密封死暗门,不过每次当她聚精会神,就感觉到地下有一股强大的咒力。
最糟的是,那股咒力有越来越强大的趋势。
明天——明天咒力一定会沉静下来。
这一个礼拜,亚蕾莎一直相信情况会好转。应该说,她说服自己相信。不料,今天一早进入礼拜堂,她就品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现在,她根本不用聚精会神也能察觉异状。
一进入礼拜堂的瞬间,她就感应到地下涌现的强烈咒力波动,身体也非常不舒服。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么强大的咒力。
「这种情况,代表神要苏醒了吗?」
心生惧意的亚蕾莎一个人喃喃自语。
这时,外面传来了狗叫声,是山卓在吠的声音。
亚蕾莎走到修道院外,那只散步完的使魔吠个不停。一般人顶多以为那纯粹是狗狗不安分的反应吧,亚蕾莎连见习魔术师都比不上,但好歹也具备一些魔术知识,她很快就发现山卓想传递的情报了。
「咦?有人掉进亚诺河了?」
看来山卓刚才是到河岸散步了。
「是一对男女……啊,他们都游到河岸啦,太好了。咦!?男人身受重伤!?糟了,要快点救人才行!」
亚蕾莎大吃一惊,立刻冲去救人。
她一方面担心受伤溺水的人,另一方面也是想逃离礼拜堂。
爽朗的春季早晨,望去湛蓝的天空缓缓飘过五月的云彩。
不过,草薙护堂的心境一点也不爽朗。
这也很正常,一个小时前他还在熬夜追击神秘怪物。打完怪物又掉进河里,在浮木上漂流了几十分钟。
直到刚才,他好不容易被拉上岸。
况且,他还受伤了。
掉进浊流后,他的左肩和背部受到严重的割伤。
拖着重伤的身体在水里长时间漂流,护堂感受到自己的体力和生命力,也一起随着血液逐渐流失了。
总之,他侥幸生还也是事实。
「我……我好像越来越习惯这种事了……」
「不是好像喔,护堂。你的确很习惯这种冒险了。」
护堂忍着疼痛抱怨,他的『伙伴』给了一个很干脆的答案。
这位伙伴叫艾莉卡·布兰德里,是一位有着火红金发的美少女,然而她的美貌不光是面容姣好这么单纯,她身上的霸气与才气才是她华丽又醒目的原因。
「前不久,你才在萨丁岛击败乌鲁斯拉格纳……现在就拥有傲视天下的魔王风范了,这点我敢跟你保证。」
「我才不需要这种保证……话说回来。」
护堂瘫坐在河岸上说。
「这次我能活下来,也是多亏你,谢啦。」
这是他对艾莉卡的诚挚谢意。
护堂意外成为『弑神者』的契机,是在义大利南部的萨丁岛击败古代波斯战神(!)。
那时候,如果没有艾莉卡相伴,护堂绝对活不下来。
其后,护堂在西西里岛决战古代地中海的天空神梅尔卡特,也是费尽心力才逼退对方。在米兰对上义大利的同类——同为弑神者的青年萨尔巴特雷·多尼,更是想方设法才战到平手的局面。
护堂得以克服这些战斗,全赖艾莉卡的协助。
……不可否认的是,这次护堂惹上的麻烦也全是她害的。是她说托斯卡尼有鳗鱼型的大怪物出没,强迫护堂一起去确认是否有神降临。
话虽如此,她终究是护堂的救命恩人。
掉进河里的不光是护堂,艾莉卡也同样湿透了。那是她要拉护堂上岸时,主动跳进河里弄湿的,为了拯救护堂,她甘愿以身犯险。
二人看着流经眼前的亚诺河。
乍看像一条略微宽广的溪流,景致十分美丽。
这是一条横亘托斯卡尼的大河,不过这一带刚好位于山岳地区,河面并不是很宽广,他们所在的岸边还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
这要是在日本,想必是很适合享受钓鱼乐趣的景点。
「这一条河,也有流经佛罗伦斯对吧?」
「没错,顺游而下应该能抵违百合之都佛罗伦斯,再往下就是以斜塔闻名的比萨,最后流入第勒尼安海。」
艾莉卡列举的都是托斯卡尼特别有名的古都。
听到这些耳熟的地名,护堂有感而发。
「幸好我们不必来一趟漂流之旅啊……」
「不过,你的生命力异常坚韧,一定可以完成这趟旅行,不用担心中途溺死吧?」
全身湿透的艾莉卡表情很认真,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护堂有些难以接受。
确实,草薙护堂获得了生命力旺盛的肉体,以及「应该」淹不死的韧性,不过他怎么说也是个人类,人类是没办法这么乱来的。
护堂突然感觉到寒气,身体也抖了一下。
浑身湿透外加受伤失血,他的体温下降得很严重。
「总、总之,我们得先准备替换的衣服……附近有什么城镇吗?」
「这里很偏僻,没有城镇喔。不过,附近似乎有人居住。」
「那我们去买衣服吧,或是拜托别人给我们几件。」
护堂强忍伤痛,试着从地上爬起来。
不过,他的双腿使不上力,失血和耗力太严重了。艾莉卡嫣然一笑,她不是在嘲笑护堂痛苦的模样,事实正好相反。
护堂猜出她的意图,表情显得非常慌张。
毫无疑问,艾莉卡打算『治疗』护堂的伤势。她脸上浮现的恶魔笑容就是最好的证据,护堂说什么也不能接受她的治疗!
遗感的是,他已经没有体力逃离艾莉卡了。
艾莉卡迅速逼近护堂,她使出难以置信的怪力,一把将护堂拉了过去。
艾莉卡的身高约一百六十五公分,线条也十分纤细。
可是她的肌肉经过『魔术』强化,力道远胜无差别级的柔道选手。被那种怪力抱住,护堂根本无法抵抗。
「呵呵,我们先来『疗伤』吧,顺序搞错了可不行喔。」
艾莉卡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的脸离护堂很近,彼此的距离剩不到十公分了。
「不、不必了,反正我的身体会自动痊愈啦!」
草薙护堂的身体变得很不容易死去。
最夸张的是,再重的伤势只要睡一阵子就能痊愈,这次的伤势放着不管大概也会自然恢复。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治疗终究有帮助的。」
艾莉卡挂着天真可爱的笑容,将自己的嘴唇贴近护堂。
「现在你得尽快治好伤势,让身体恢复温暖,再晒干湿透的衣服喔。所以我得竭力治疗你才行,我是你的骑士兼爱人……为你献上亲吻这也不算什么。」
「这、这就是问题所在啦!」
草薙护堂获得了超越常理的生命力,以及另一种特殊体质。
那就是『对魔术的绝对抵抗力』。成为弑神者的人类,具有任何魔兽和魔术师都比不上的强大咒力,一身纵横的咒力能抵挡任何的魔术。
包括有害的魔术和利己的魔术。
唯一的例外,是同为弑神者或『不顺从之神』的力量——
「透过口中摄取,我们这些魔术师也能对你施术。呵呵,看来我得感谢命运,替我准备了这么一个方式,这样我就可以帮助你,顺便享受接吻的情趣了……」
艾莉卡娇媚地说完后,直接强吻了护堂。
被她甜蜜的嘴唇封口,护堂惊讶到瞪大眼睛。柔软的嘴唇令人舒适又陶醉,艾莉卡先轻含护堂的嘴唇,再用包覆他嘴唇的方式接吻。
接着她以温润的嘴唇爱抚,大胆将舌头伸入其中。
护堂的舌头被艾莉卡勾住,互相挑逗缠绵,艾莉卡深情地张开嘴唇,细细品尝护堂的口腔。拉丁少女热情贪求护堂,豪放地舔弄他的舌头。
『治疗』的魔术从艾莉卡的口中传来。
这就是口中摄取的真意,就是用接吻的方式传送魔术,艾莉卡这种人类魔术师可以透过这样的方式对弑神者施术。
护堂感觉伤口的疼痛迅速减轻。
治愈魔术发挥效果,缓解了护堂的伤痛。生命力旺盛的弑神者,复原果真神速。
「艾、艾莉卡,我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也该停止了……」
护堂拜托艾莉卡住手,艾莉卡依旧亲着护堂。
「我跟你说,之前是治疗你的伤势,接下来才是享受接吻和确认爱情的作业喔。」
这就是艾莉卡的理由。
当然,她在说这段话时,没有放开护堂的嘴唇。
……最后,艾莉卡亲了五分钟才罢手。而她罢手的原因,并不是满足的关系。
「该暖暖身子了,我现在就生火。」
他们浑身湿透待在河边,身体都快着凉了。
护堂无言点头,他害羞地低下视线,根本不敢正视艾莉卡的脸。
他们初次相会是在义大利半岛南边,位于地中海的萨丁岛。
二人一起在那座岛上冒险时,艾莉卡始终对护堂严峻冷淡。现在,她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和护堂共度各种险关后,她已经敢公然宣示对护堂的爱意了。
而且,艾莉卡的爱意不是嘴上说说,连态度和行为也表露无遗,她甚至愿意热情亲吻护堂。
护堂有种头昏眼花的感觉,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想不到自己这种无聊的男人,能获得艾莉卡这种美少女所有的关爱与热情!
这当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护堂实在难掩困惑。
首先他不认为自己配得上艾莉卡,再来还有一个问题。
「护堂,神兽事件也解决了,我们一起度过一段甜蜜的时光怎么样?」
「甜、甜蜜的什么?」
「甜蜜的时光啊。在西西里岛没做完的事情,也该继续了是吧?我已经告诉过叔叔了,未来的几个月或几年后,我一定要帮你生孩子,所以他必需提供我协助。」
「生孩子——!」
据说艾莉卡父母双亡,她的监护人是米兰的叔叔。
艾莉卡竟对自己的养父提出这样的要求……当然,艾莉卡的魅力无与伦比,日后大概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伙伴」了,然而只有高一的护堂还未成年啊。
现在就思考结婚生子的事,似乎太早了一点——
护堂烦恼不已,一旁的艾莉卡手指一弹,眼前凭空燃起火焰,她用的是瞵间点燃火焰的魔术。
「真方便啊……」
护堂说出感想,顺便靠近火源取暖。
艾莉卡也靠了过来,二人一起在火边温暖冰冷的身子。
不到两分钟,护堂忍不住尖叫了。
「喂、喂!你在做什么啦!?」
艾莉卡在营火前,大胆地脱下湿透的衣服。
「你在紧张什么?穿着湿透的衣服,身体不可能暖和吧?」
「是这样讲没错啦!可是,我就在这里——有男人在你面前啊!?」
「你在西西里岛,也看过我艾莉卡·布兰德里的裸体了,事到如今有什么好在意的?」
艾莉卡莞尔一笑,大胆将肢体曝露在护堂面前。
她的身上只剩下红色的内衣裤。
白晰亮眼的肌肤和性感婀娜的肉体,看得护堂欲火中烧。艾莉卡的身材纤细,却又拥有女性该有的秾纤合度,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
任何写真女星都相形见拙的肉体当前,护堂动摇了。
为什么艾莉卡总是喜欢戏弄和诱惑自己呢?
少女看着困惑的护堂,脸上带着充满包容力的贵妇微笑,不过她俏皮的气质和自由豁达的态度也是一大魅力——
「护堂,你也脱衣服啊?不然会冷吧?」
「会冷也没关系啦!」
护堂上半身打赤膊,下半身还套着牛仔裤。
这是顾虑到眼前有异性的处置,但是那位异性本人倒是不在意。困惑和混乱的心思害护堂心跳加快、方寸大乱。
他知道不能再被艾莉卡牵着鼻子走了,要想办法抵抗才行!
随后。
艾莉卡突然恢复严肃态度,还使出了『召唤』魔术。
这是一种凭空取物的魔术,艾莉卡召唤了一件类似披风的衣物,上面有鲜明的红黑相间条纹。艾莉卡披上这件衣物遮住上半身。
护堂也全神戒备。
艾莉卡不想被护堂以外的人看到裸体,所以才遮住自己。换言之,有人接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身为剑术高手的艾莉卡,大概是察觉对方的脚步声或气息。
不远的地方,有一位少女走了过来。
对方年约十二、三岁,长得有点可爱,还带着一头灰色的大型犬。
「咦?我听说掉进河里的男人受伤了……」
女孩看到护堂,一脸不解的表情。
护堂也很好奇,这个少女是如何得知自己受伤的事实?艾莉卡看了大型犬一眼,稍微点了点头,似乎领悟了什么事情。
另一方面,少女看到艾莉卡使用的火焰,惊讶地瞪大眼睛。
「魔术火焰……?你们会使用魔衍吗!?」
一下子被看穿身分,护堂也吓了一跳。这个疑问或许和他无关,艾莉卡确实会使用魔术没错。换言之,这个少女也懂魔术吧。
这也是草薙护堂被卷入『一点麻烦事』的开端。
「所以,亚蕾莎。住在这间修道院的圣堂骑士魔术师,教过你简单的魔术是吗?」
三人来到石造的古老修道院,艾莉卡在修道院的庭园提问。
护堂和艾莉卡已经换过衣服了,是亚蕾莎从家里拿来借他们的。之后,一行人从亚诺河沿岸来到修道院。
「圣堂骑士……?」
「所谓的圣堂骑士,是中世欧洲的修道士兼骑士,精通剑术和魔术。你师父和我都是圣堂骑士的后裔。呵呵,听不懂的话不用在意没关系。」
艾莉卡对讶异的亚蕾莎微笑解释。
在来这里的路上,这位金发美少女温柔对待年幼的亚蕾莎,顺利打听出她是如何学到魔术的经历。
冰雪聪明、口才一流的艾莉卡,也是社交手腕优秀的高手。
「如果你真心想学习魔术,建议你到大城镇找新的师父比较好。我个人推荐有古老大学的都市,以托斯卡尼来说,最棒的地方是佛罗伦斯。再来是西恩纳、比萨、安坡里,利佛诺也是不错的选择。」
「是、是这样啊……」
「你如果愿意离开托斯卡尼,还有更多地方可供选择喔。例如米兰或永远的都城罗马,当然要加入名门魔术结社,必需展示确切的才能喔。」
艾莉卡先停下来喘口气,亚蕾莎顿时流露充满觉悟的神情。
「那个啊!可以麻烦你们听我说一件事吗!?我想,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眼见亚蕾莎激动的神情,护堂不解地歪着头。
「你借衣服给我们,我们也想报答你,聆听你的烦恼自然不是问题……不过,是我们帮得上忙的事情吗?」
护堂说的是义大利文,自从成为弑神者后,异国的语言他多听几天就懂了,沟通也难不倒他,这是一种很了不起的特技。
这还是弑神者的特异体质中,比较安全的一项……
护堂思索着弑神者的麻烦之处,亚蕾莎回答他。
「我想……你们大概也帮不上忙吧。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没有其他人能商量了。我真的很困扰……」
「好像很严重。那好吧,你就说说看。」
护堂对落寞的亚蕾莎温柔一笑。
年幼的女孩这么困扰,护堂很想帮她一把。
再者,少女会拜托初次见面的自己和艾莉卡,而不是家族或熟识的大人,代表她的问题和魔术有关吧。既然如此——
「咒语和魔法的事,我完全不了解。但这位艾莉卡是专家,也许能帮上你的忙。」
护堂向艾莉卡使了一个眼色。
艾莉卡也耸耸肩,表示愿意提供协助。亚蕾莎犹豫了一会,终于放胆开口。
「其实啊……这栋建筑物的地下有一个神明,好像就快苏醒了!」
这可是很惊人的情报。
「唉呀。」艾莉卡张大眼睛,略微苦笑。
「是喔。」护堂无动于衷地感叹。
护堂想起自己几小时前,才和神的大型眷属战斗。一旁的艾莉卡强忍笑意,护堂对她的幸灾乐祸很不高兴。看到两位年长者的反应截然不同,亚蕾莎也觉得很讶异。
艾莉卡花了两个小时调查整个事件。
首先,她浏览了修道士(假装修道士的魔术师?)遗留的文书和资料,接着前往礼拜堂观察漆黑的圣母玛丽亚。
最后,她打开圣母像后方的暗门,独自前往地下。
护堂本想一起下去,艾莉卡说。
「你在这里稍微等待,先不必下来没关系。」
进入回荡着奇妙兽吼声的洞穴后,艾莉卡真的马上就回来了,她问护堂。
「护堂,你有感应到危险吗?例如附近有强大的敌人之类的?」
「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下方有奇怪的气息啦。」
弑神者对超自然和怪异现象异常敏锐。
护堂也多少察觉礼拜堂下方有强大的咒力,但也仅此而已。
艾莉卡点点头,替这件事下达了结论。
「果然啊,要是『不顺从之神』在附近,弑神者的肉体会自动产生反应。不过,遇到神性不高的对手,就不会产生这样的反应……」
「所以呢?这里的地下真的有神吗?」
「就结论来说,没有。」
得知这个答案,亚蕾莎的双眼流露开心的神采,护堂却不敢太过乐观。
因为他发现艾莉卡还有事情没讲。
「这里没有神,但是神的仆役——神兽处于半觉醒状态。大概再过三、四天就会完全觉醒开始活动。」
「是神兽啊!」
昨天护堂追击一夜的对手,正是『神兽』。
神兽是侍奉神的神圣生物,它们具有各式各样的特征,例如身形巨大、可以飞天遁地、发射雷电或超音波等等,总之是一群堪称『怪兽』的生物。
「你也知道,那只巨大的鳗鱼……就是引起各类传闻的恐龙神兽。最近它不是在这一带四处徘徊吗?」
艾莉卡诉说着她的推论。
「我猜被封印在这里的神兽,感应到那一只的神气或咒力,所以才差点觉醒。而且,昨晚护堂——弑神者也在这附近大显身手。」
「意、意思是,这是我害的?」
「这只是一种可能性,应该八九不离十吧。」
护堂有点愧疚,艾莉卡温柔一笑。
她那恶魔的笑容,在明示护堂,事情就是这样『你非处理不可了♪』
旁听二人对话的亚蕾莎,激动地寻问艾莉卡。
「神、神的仆役也很危险吗!?」
「没错,沉睡地底的神兽,恐怕是月亮与大地女神,兽之女王阿耳忒弥斯的眷属,那家伙一旦苏醒,这座村子和托斯卡尼全灭也不足为奇。」
艾莉卡解释时,故意偷瞄护堂的侧脸。
显然她是讲给护堂听的。
「全灭——!?」
亚蕾莎吓得倒吸一口气,艾莉卡点了点头。护堂终于下定决心了,事到如今不出手也不行了,只是有件事要先处理。
「请、请你先去外面等一下好吗?」
护堂请亚蕾莎回避一下。
「我、我和艾莉卡要进行作战会议……」
「简单来说,是儿童不宜的对话喔♪」
艾莉卡若无其事地补充一句,护堂很不能接受这种讲法。
他瞪了艾莉卡一眼,艾莉卡同样装蒜微笑。
古老的礼拜堂剩下护堂和艾莉卡,艾莉卡很开心地说。
「呵呵呵呵,一定是命运眷顾我们,给我们加深爱意的机会。来,再来享受一次激情的热吻吧?」
「这种命运不需要啦!」
护堂拼命大吼。
「你刚才也说过,这只神兽会苏醒,可能是我和那只怪物害的吧!」
「那也无所谓啊,我们无论如何都是要接吻的。」
艾莉卡莞尔一笑,护堂的气势大不如前。
「你在萨丁岛击败的神明,是古代波斯战神乌鲁斯拉格纲,拥有十种化身的胜利之神……」
金发美少女也没理会丧气低头的护堂,迳自以歌颂的语气说明。
「他是败尽所有强敌的无敌战神,他最后显现的第十化身是『手持黄金之剑的战士』。是你夺走了他的光辉之剑……」
神明至高无上的神力,称之为权能。
不过,当人类奇迹杀害神时,即可篡夺该位神明的权能,化为超越常人的弑神者。
换言之,弑神者是拥有神力的战士。
弑神者的力量来自神圣的神,但他们不是圣人君子。相反的,他们是弑神的魔王,也是不受任何人支配的超越者。
草薙护堂是最年轻的弑神者,当世七大魔王的其中一人。
「动用黄金之剑,你可以击败任何神。区区的神明仆从,根本承受不了你的轻轻一击……不过,你没办法轻易使用黄金之剑。」
说着,艾莉卡贴近护堂。
护堂的伦理观念劝他应该回避,但是他办不到。
这时护堂坐在礼拜堂的椅子上,艾莉卡就坐在他的大腿上抱住他。
艾莉卡的身体完全压在护堂身上。
她那软玉温香的触感,外加两团惊人的肉感弹力,随着恰到好处的体重贴住护堂。
护堂全身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和兴奋感。
金发美少女轻笑一声,她先亲吻护堂的脸颊,再凑近护堂的耳边。
「斩裂神格的黄金之剑,源自对敌人的详尽知识。过去你只是普通的日本学生,不可能具备这种睿智的。不花上几年时间学习,难以拥有这样的素养……」
艾莉卡在护堂耳边小声嘀咕,声音充满诱惑的魅力。
刚才治疗护堂伤势时,艾莉卡强吻了护堂。这次可不一样,她有本事这样做,偏偏她就是不肯。
她在等待,等待护堂接受诱惑、主动索吻。
「不过,身为魔术师的我只要用『传授』之术,马上就能给你必要的知识。这些知识顶多维持一天左右,也够你撑到战斗结束了吧?」
艾莉卡轻吻一下护堂的耳垂。
「护堂,你是代表人类和众神战斗的魔王,当世七大弑神者之一,我也不敢桀惊不驯地命令你战斗,所以你来命令我,命令我传授系知识,命令我为你献吻……」
再不敬的事情艾莉卡都敢做,纯粹看她愿不愿意而已,现在她却把话说得冠冕堂皇。
而她的挑逗,也确实在护堂心中燃起了一把火。
地底下有一只神兽即将现世,除了护堂外无人能挡。况且,艾莉卡都说到这个程度了,护堂也快要抵挡不住她的魅力。
所有条件都齐了,受不了诱惑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拜、拜托你,传授我必要的知识吧。」
护堂一妥协,艾莉卡就流露出灿烂的笑容。
艾莉卡默默亲吻护堂,两人的嘴唇静静交合十几秒之久。接着艾莉卡放开护堂,悄声对他说。
「那有什么问题,我愿意献上自己的一切,帮助你获得胜利。要我为你准备多少次黄金之剑都可以!」
艾莉卡深情地微笑。
那是幸福的笑容,没有平时华丽或俏皮的气质。
「呵呵,主动和被动的亲吻,果然很不一样……每一种我都很喜欢,真庆幸今天我两种都享受到了。」
艾莉卡抱紧护堂。
他们无言地凝视彼此,再一次向对方索吻。而且这次是心灵契合的结果,不是单方面的索吻。
「阿耳忒弥斯是职掌生死的大地母神和狩猎之神,她不光是捕获猎物,以熊为首的森林鸟兽也敬奉她为女主人……」
艾莉卡在接吻时,说出了神的知识。
「她很擅长变身,据说可以变化成各式各样的野兽。另外,她的身体有上百个乳房,这是阿耳忒弥斯身为生命之母的象征。听好啰?这个女神是万物之母,也是狩猎万物性命的杀戮者……」
护堂聆听知识,大地母神阿耳忒弥斯的影像也传入他的大脑。
这是艾莉卡使用『传授』魔术的效果。
护堂的右臂中,有化出斩裂女神阿耳忒弥斯和她力量泉源的剑刃。有了这股力量,对付神明眷属应该用不到第二刀。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连战斗都称不上。
护堂纯粹是到地下洞穴里,朝陌生的神兽『轻轻一捅』就消灭对方了。
沉睡在地下的神兽,外型长得很诡异。
它的肉体大多是『灰色的黏液』,总之是不定形的黏稠流动体,黏液的量大概有一个学校的泳池这么多。
一大堆的流动黏液,还不停震动打颤。
另外,那些黏液还有无数突块,好比沸腾的液体表面冒泡一样,那些突块会幻化成野兽或鸟类的姿态。
护堂不到三分钟就解决这团不定形的黏液了。
可是在这段时间内,护堂见识到了各式各样的鸟兽,黏液的突块仿佛万花筒的花纹般不断变形,有熊、狗、猫、牛、鹿、马、猪、山猪、羊、山羊、狮子、老虎、豹、猩猩、猿、鸽子、乌鸦、燕、鹏、信天翁、天鹅、猫头鹰、蜜蜂……种类多到难以估计。
无限的形态变化,在黏液的各处同时进行。
这种景象光看就觉得恶心,护堂一剑消灭了这团诡异的生物。
之后,护堂和艾莉卡回到地上,走出修道院外。
「那、那种东西也算神明的仆役喔……」
「神和眷属要不是长得很美,再不然就长得很奇形怪状,这次我们遇到后者,」
负责说明的艾莉卡难得表现出厌烦的神情。
「真希望下次遇到的『不顺从之神』漂亮一点,干脆来个美丽女神爱芙萝黛蒂好了。」
「啊,你说希腊神话的女神啊?这点知识我还知道喔……」
「她的起源是古代近东的大地母神喔,梅尔卡特你还记得吧?爱芙萝黛蒂是个和他颇有渊缘的古代女神。」
听艾莉卡讲解典故,护堂叹了一口气。
梅尔卡特是在萨丁岛力战乌鲁斯拉格纳的神明,原本是纪元前中东地区信仰的天空神,后来成为古代腓尼基人的主神,是地中海一带最具权威的天神。据说梅尔卡特也是希腊神话海克力士的原型……
想起这些粗浅的知识,护堂有感而发。
神话为什么总是那么复杂啊?
完成工作后,二人到修道院外和亚蕾莎会合。艾莉卡简单说明结果,没有提及过程。
「久等啰,地下即将复活的神兽已经被草薙护堂消灭,你不用担心了。等会你可以去礼拜堂确认一下。」
「——消灭了!?」
亚蕾莎难以置信地凝视护堂。
她大概很想说出内心的疑惑。亚蕾莎正要开口,艾莉卡用食指抵住嘴唇,脸上浮现俏皮的微笑。
「给你一个忠告,今后想在魔术世界生存,千万别说出怀疑弑神者威能的话。」
这位金发美少女抱住护堂的手臂,语气活像在炫耀恋人的本事。
「弑神者是霸主和魔王,也是王者和战士。当『不顺从之神』危祸人间时,他们是代表人类战斗的绝对强者。外表虽然和我们相去不远,内在却是非人的怪物喔!」
「你、你说谁是怪物啊!」
「当然是你草薙护堂啊。好比这次的事件,本来是要动用几十名魔术师,赌命封印神兽的严重事态。」
艾莉卡随便应付护堂的抗议,再向年幼的少女抛了一个媚眼。
「你很快就能炫耀和我们相遇的经历了,草薙护堂他是早晚会名动魔术界的第七位弑神者;我是他的第一骑士兼爱人,艾莉卡·布兰德里……遇上我们是你的荣幸喔!」
草薙护堂和艾莉卡·布兰德里。
第七位弑神者和深红十字的顶尖骑士。
艾莉卡所言不差,日后他们立下了无数辉煌的传说……而这是其中一段小小的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