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有一个人。
我就只是为了与所爱的人重逢,才活下来的。
只有对她的爱,才能让我活下去。是那爱,给予了背负着原罪的我宽恕。
「呐,咲夜——」
所以——我必须要清除心中出现的杂音。
只有“那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除了“那个人”外我没有任何宝贵的东西;
我根本,没有被咲夜吸引。
必须用行动来表示这些。
「一切,都看你啊」
对天使兵器只不过道具。我所需要的只是她所拥有的《力量》。
不需要和她玩什么纯爱。只要恢复原来那种心不相通,就像被手铐联系在一起的关系就好。
「我们的关系……」
为了守护心中对“那个人”的思念。
为了那,我要将咲夜破坏掉。
我要破坏与咲夜之间的羁绊。
「差不多该进入下一阶段了吧——?」
雷声轰鸣下的屋顶。我,在瓢泼而下的大雨中,将唇贴向她的颈。
不过,咲夜的身体就像害怕般的颤了起来,狠狠将我推了出去。
「不……不要!」
我,仰面倒在了被雨水浸湿的水塔上。
咲夜抱住自己的肩,用那混合着困惑和厌恶的目光俯视着我。
「师,师傅说过要我作好准备。说过《那种事》也是恋爱的一部分……。可……我,我做不到!」
那——是发生在差不多半个月前,六月二十五日的事。
自那以后,我们的《羁绊》出现了裂痕,
让人烦躁不堪的日子开始了。
《预知》《预言》《透视未来》
如果有人通过这样的能力察觉到自己会《死》,回避掉自己《必死的命运》的话,那被重新决定下来的《死》将会更为凄惨,更为痛苦——我记得似乎有这种理论。
这应该是说人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逃脱《因果律》的束缚吧。
我原本就是个无神论者,甚至想向神感谢自己是个无神论者。嘛,虽说现在变成《厌神论者》了吧。所以我当然,也不会相信有《因果律》存在。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我,也不得不认真对待《因果律》。
因为明明该被“那个人”杀死的我,逃避了自己《必死的命运》。
我现在会这样痛苦,一定是因为那时逃避了吧。
这苦恼,主要可以归为《悲伤》和《痛苦》一类,不过……
现在——七月十二日的我感觉到的,却是别样痛苦。
《隔靴挠痒》?不,应该是像在被拘束的状态下蚊子叮咬着脚心,而唯一止痒的手段,就是别人塞到手里的《核弹发射开关》一样的感觉。
为了压制这难以忍受的焦躁——
周日。横滨。喜来登酒店。
我,走在那顶层的走廊里。
一副身披日本海军军官大衣,左手手枪,右手战刀的疯狂模样。
「这层也被镇压了呢……」
环视了下四周的我,轻叹了口气。
不满是泥污的地板,尽是无法被称为壁画艺术的涂鸦的墙壁,玻璃完全破碎的窗,被热融化了的铝合金窗框。
世界灭亡刚一开始,横滨就发生了被称为《横滨大破坏》的天使袭击,变成了废墟。
自那以来,这城市就成了被称为《横滨的居民》的恶棍们的巢穴。
「嘛,我也同样是个恶棍啊」
我耸了下肩,走进了已经没有门的《蜜月套房》。
宽敞的室内堆积着无数似乎装有冲锋枪和手枪的木箱,而那旁边,蹲着好几个同样像货物一样的半裸女孩儿。看年纪应该还是中学生吧。她们似乎被打了药,意识已经混沌了。那眼没有丝毫神采,身子连动都不动一下。
「你这混蛋是谁!」
单手夹着大麻烟仰靠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见到我跳了起来。握起了三足支地的重机枪。
他穿着印有骷髅的T恤,穿着黑色的皮短裤。虽然高大却消瘦,颊就像骷髅一样凹陷着。
「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外面那几十个护卫呢!」
「……我忠告你,这样的话还是不说的好。不管怎么想这都是《丧家犬》的乱吠」
「胆子不小啊!你是什么人?」
「这话也很丧家呢……。我是希望匿名的。如果非想听个名字的话,那叫我《狂兽》如何?毕竟这是我绰号里还算正常的」
「……什么!?」
男人脸上出现畏惧的表情慌忙扣下扳机。
巨大的子弹随着喷气引擎发动般的轰鸣喷出了出来。
「喀……!」
胸口中弹的我直撞上墙壁,连倒地的时间都没有,子弹就嵌入了我的臂、我的腹、我的肩、我的头、我的腿。
但即使这样,男人还在疯狂的继续扣着扳机。
将普通人只要中一发就会死去的子弹射向我全身。
因为这强大的连续不断的枪击,我只有立着不断挨着子弹。能倒下去,是在背后墙壁崩坍的同时。
三十秒后——随着弹匣空转发出的刺耳声音,枪击停止了。机枪的所有子弹都已被打完。
「哈哈……哈哈哈!杀死了!杀死了……!我把《不死身的恶魔》杀死了!」
曾一度失常的我,曾长期停留在横滨终日厮杀。
被敌人称为《狂兽》或是《不死身的恶魔》,是所有人的眼中钉。
杀死我这恶名远播的怪物……他想必,很得意吧。
那俯视着血泊中的我,异笑起来的骷髅男的笑声,传遍了整个蜜月套房。
老实说,我并不讨厌这瞬间。
我可是不讨厌看到炫耀着自己力量的杂碎们的脸,因绝望而扭曲的瞬间呢。
我,硬是,缓缓站了起来。
「喂,你……知道圣彼得堡宣言吗?」
拥有治愈之力的光粒从伤口中喷出。全身在光围绕下的我紧盯着那男人。
「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男人就像目睹到世界末日一样的狂叫声回响在室内。
被轰飞的头逐渐得到修复,感觉思考正在贯通的我继续道
「真是的……这大衣可是借的啊。现在弄得破破烂烂的,等下会被骂死的」
稍微解释一下,这身疯狂打扮并不是我的兴趣。是我一个喜欢怀旧的朋友借我的。虽说我大夏天的还穿件风衣本意是想掩盖身体上喷出的光粒……不过现在完全没意义了。
「操!操!你到底是什么!」
男人根本听不进我的话。
依然拼命的扣动着扳机。子弹明明已经没有了。还是发疯般的无数次,无数次扣着。
「我一共中了二百发……左右吧。一直在数,不过后来搞不清楚了啊」
我握着手枪的左臂滚落在地面上。只将切断面挨近,就马上连续了起来。
我用刚刚痊愈的臂,举枪指向男人。
「那,现在该我了」
「怪,怪物……!」
随后瞄准,射穿了他的腿。
「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啊!」
「还剩下一百九十九发。我可是准备打和我挨得一样的数量……后面还很漫长呢」
「饶……饶命!饶命啊……」
砰——我无视这求饶声,射中了男人的肩。令人不快的惨叫声再次高响了起来。
「这下,还剩一百九十八发。想活命的话,就像我一样忍到最后吧」
我将枪口,指向绝望般仰头乞求着我的男人,冷酷的不断扣着扳机。
插画01
一百九十七。一百九十六。一百九十五。一百九十四。一百九十三。
——此时,我的指离开了扳机。
「玩笑的,我不打算取你性命。杀人的感觉……很不好吧。只要马上止血你还有救」
没有回答。骷髅男已经口吐白沫翻起白眼晕过去了。
「……啊,没在听吗」
真无聊,根本就算不上代偿行为(散心)。
我叹着气,把已经破烂的风衣脱下扔掉了。
「不愧是密啊」
一个身着男性怀旧西装的人物,在就像身披肌肉铠甲一样的保镖护卫下走进了房间。
单片眼镜,美丽而服帖的火红长发,夹在肋边的手杖。她就是将军用风衣借给我的祸首,印南五月。
这是位乍看之下像个美青年的美丽女子,也就是所谓的男装丽人。
横滨现在分为两大集团在互相争夺。而其中的一股势力《赤》,竟然就是在她统治下的。
五月伸下巴一示意,保镖男马上将昏迷过去的骷髅男带了下去。
「好。这样一来喜来登酒店就攻陷了」
五月从大床上拽下床单,盖到了半裸的女孩儿们身上。刚刚明明打得那么激烈,她们却连叫都没叫过。
「这里是《黑》的据点,也是他们的武器供应源。刚刚的男人是这里的老大。绰号《武器店》。诨名是《萝莉控兽》」
「……真是没品呢」
「就是这没品的男人让我们棘手了半年啊」男装少女高兴的笑着走了过来。
「不过,只要有密你出马,只要一天就解决了——又欠你情了啊!」
「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说什么!」
五月的手环上我的肩,让我肩上感到了那硬质的假手的感觉。
「亏你都让不少人再起不能了!而且传说中的《不死身恶魔》是自己人,弟兄们的士气也会提升的」
「……那都没什么,我只是想破坏。正好现在有些烦躁。还有……不要太亲近我」
我甩开她的假手,枪口指向了她的头。
「要是太过亲近,」
五月以极快的速度,拔出了暗藏在手杖中的刀。
将刀锋顶在我喉前,道
「太过亲近,怎样?」
喀嚓——我无言的扣下扳机。
子弹没有射出。
空弹了。……虽说我知道。
「玩笑啦,一个小玩笑」
五月她,也是我一张重要的《牌》。不能这么简单就破坏掉。
无赖头目将刀收回杖中,道
「太棒了,你的目光都让我打颤了。前一阵见你时候我还以为你《变弱了》,不过看来没那回事啊」
「变弱了?我吗?」
「不过现在似乎回到中学时……那充满破坏冲动的《狂兽》了啊」
「和《那时候》不一样啊。升上高中后,我多了很多无聊的障碍」
「无聊的障碍吗……出什么事了?」
「不,没什么……没什么……」
对,没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到——
比如,发生在一周前的事。
午休。屋顶。水塔顶上。
「Imagines.Tomorrowwhenyouarelost.」
夏日天空下,单膝竖起坐在喜欢的地方的我轻哼着歌。
是“那个人”最喜欢的歌。
《Loves,sothatwanttokill》。
哼唱着的我,从衣袋中掏出了个带有可爱心形封贴的可爱信封。这是来夏送给我的情书。
告白过的来夏说「希望能在八月二十日——我生日那天听到回答」。
「她想必明白如果现在听的话,回答绝对会是NO吧。她这是想再努力一个多月」
青梅竹马就如自己说的,变得积极起来接近着我。即使受着同学们的嘲弄,也还是在教室里和我粘在一起呢。而这情书,也是其中的一环吧。
「Abreezestops.Thesongofalittlebirddisappears.」
我将这载满来夏所有感情的信,横拿到手中——
老实说,这是麻烦啊。
——撕成了两半。
来夏的感情,同学们的笑容,快乐的日子。这一切我都受够了。
干脆,以后就不保护好了……偶然得,也会出现这种想法。
只是这样,就能毁掉他们了吧。我们的世界实在是太脆弱了。
不过——我挥了挥头。
那种事是不能做的。
我无法破坏这《日常》。
因为要与“那个人”重逢,我就必须等到毕业那天。
而他们,正是为此必须的零件。
我就像这种无处宣泄的感情爆发出一样,将手中的信撕得粉碎,抛向了蓝天。
「Iloveyou.Ifyouarelost,theworldismeaningless.」
风带着纸片,在刺眼的阳光中美丽的舞动着。
那简直——像樱瓣一样,舞动着融入了夏日的天空。
对这鲜明的景色感到疼痛的我,闭上了眼。
哼唱出了最后一句歌词。
『Iloveyou.Loves,sothatwanttokill.』
不经意的,出现了一个不同的声音。什么人在以清亮的声音和我一起唱着。
感到“那个人”终于归来似感觉的我,慌忙睁开了眼。
可出现在我眼前的,却是咲夜。
「真是的。都是你总唱这个,害我都学会了」
眼血红的咲夜边走过来边继续说道
「不过,曲目因次《增加》,就算去《卡拉OK》也能行了呢」
我,没有回答。
失望,绝望,愤怒在折磨着我。咲夜会唱《Loves,sothatwanttokill.》是障碍。我觉得就像玷污了自己心中对“那个人”的感情一样。
见我毫无反应咲夜生气似的哼了一声,坐到了水塔顶上。
「咳咳……」
就像打起精神一样咳了下,拿出了藏在背后的包裹。那是个由黄色的餐巾包裹起来的很好看的包。
不是吧……。叹着气的我明知故问道
「这什么啊」
「……便当」
「怎么?」
「我希望你……吃下去」
咲夜在寻求着《关系》——自我决定破坏与咲夜羁绊的《那刻》以来。
我与她之间开始变得生硬。
咲夜平时都会穿修女一样的衣服,这一定是过去在ARICE的设施里受到了严格教育,贞操观变得很强吧。所以变得一直稍稍,就像和我保持距离一样。
不过那样很接近我所期望的《事务性关系》,也是正好……
但那种状态并没能维持多长时间。
某日,咲夜叫住了我。
「……密。明天,去《约会》吧。甜品王国又举行布丁节了。我,我是不想去……不过密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去」
虽然口气异常伟大,不过咲夜的目光却是非常认真。我从中深切感到了她《想和好》的意识。
「明天我有事」
「莫非……是要和来夏同学见面?」
「那都无所谓吧。与你无关」
「……不要忘记,你,你是约定要和我恋爱的」
「是啊。我们是被《契约》联系在一起的。我不会忘记」
此后,咲夜为了与我和好也曾数度想与我接近。
而我,一直无视着她所做的一切——
「我不大会做饭。……不过,这次我觉得能吃了」
咲夜在膝上开始解起包裹。里面不是曾经的那巨大食盒,是很女孩儿气的小便当盒。其中,装着迷你炸肉饼,鸡肉炒饭,煎蛋卷那些女孩儿气的料理。
她有些难为情似的低下头,
「为了能做得好吃,这次做的全是我喜欢的。而且也好好尝过味道了。所以……尝尝看」
咲夜将便当盒递了过来。
「一定,很好吃的」
对无言的我,露出了微笑。
这是绝想不到刚相遇时她的——就像脸痉挛一样的,笨拙的微笑。
她就是为了修复联系着我们的《羁绊》,以她自身拼命露出的笑容。
咲夜的真心传递了过来,
无限的,无限的——
——让我厌烦。
我推开了咲夜举着便当盒的手。那小小的便当盒,消失在了水塔下。
咔嚓!随着便当变成垃圾的声音,咲夜的笑容,消失了。
「啊……!」
「…………抱歉。我对强忍着吃下难吃的便当已经有点烦了」
强调自己是强忍的,假装道歉着。这是一见是道歉的,恶语。是明知这样说会伤害到她还说出的。
咲夜悔恨的低下了头。
我手握住水塔边的梯子,道
「我们必须要保护城市,……也必须要拯救世界。所以,我还想让《契约》继续下去呢」
就像补充一样的加上这些,飞快的落到了屋顶上。
「呀啊,西德。这怎么变战场了啊」
一个麻烦的人出现在屋顶上。
那就是恋爱原理主义者,高天原A。学姐拿起一块散落在屋顶已经脏掉的煎蛋卷,毫不犹豫的放进口中。
「嗯,好吃。比起以前的便当,已经进步不少了嘛。看来有栖川也下过不少功夫啊」
……那种事我知道的啊,学姐。
咲夜的眼通红着,她一定,是彻夜做的这便当。
就是为了和这样混蛋的我,和好呢。
「而一口不吃就扔掉……,你不觉得这是混蛋行为吗?西德」
我不是因为料理难吃才不吃。
让我无法忍受的,是咲夜的感情。
咲夜想与我和好的感情——这才是我无法忍受厌恶的啊。
忍着没说出这些的我道
「这与你无关」
高天原学姐不知道有没有听我说,眼看向飘在空中的一张纸片,就像捉蝴蝶一样轻轻的捏住,一瞬扫了一下,之后很珍贵似的收到了口袋中。
「哼」她把胳膊抱在巨大的胸下。
「到现在为止你不都是最棒的坏人一样吗。虽然你小子相当的混蛋,不过堕落到现在这样也是很少见,」
「呐,学姐」在烦人的说教开始之前,我盖过了恋爱原理主义者的话。
「反正世界就要灭亡了,比起一点点消磨来,还是一瞬被破坏更好吧。你这样想过吗?」
我现在的心情,就是这样。根本没心思理你这种人。
学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我。
「没有。我从没想过那么愚蠢的事」
「愚蠢,吗?」
「当然。就算很微小,但生存的可能性还是越多越好。就算只有一分一秒,还是和相爱的人一起度过更好」
「学姐是个M啊」
「你真《可悲》啊」
真是的……不要用那种就像明白一切一样的目光看我啊。这会让我连你也破坏的吧?
但,我没回答。我不想再陪她玩这种闹剧了。
我推开学姐,离开了屋顶。
「密……」
耳中,听到了咲夜弱弱的呼唤。
水塔顶上的她,眉皱起的俯视着我。
这让我,胸口隐隐作痛。
但我,并不明白这抽搐般的痛,
是“那个人”留在我胸口上的伤,
还是那里面心的被碾轧。
如果要为那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加个名字,大概就是《二律相悖的生活》吧。
《想破坏一切的冲动》和《无法破坏的现状》在我胸中互相争斗着。
想着多少放松下烦躁心情的我,到横滨来玩了……
「心情没什么改善啊」
吱——……
与五月分手,一直在夜晚的城市中狂飙的我,在《怀念的地方》停住了摩托。
我本打算径直回家的。可不知为什么,就是不想回去。
与风原市交界处。小山丘上。能俯瞰城市的小公园一隅。
一座小教堂,建在稀稀落落载着树的散步道尽头。
不过那已经被天使回收,仅残留下部分礼拜堂的墙壁而已。
这里是拥有和所爱之人回忆的地方。
“那个人”曾经,就住在这教堂里。
在月光的映照下,我坐到了坏掉的长椅上。
望向闪着淡淡光亮的彩色玻璃。
那已经碎掉剩不到一半,但我仍能清晰的回忆起上面画的是什么。那上面,描绘着天使降临的身姿。
不只是彩色玻璃。我能回忆起这教堂的每个角落。
这里的每个角落都饱含着我与“那个人”的记忆,我怎么可能忘记。
啊,这么说起来,我们第一次接吻也是在这礼拜堂里吧。
中学时的我和“那个人”的对话在耳边复苏了——
——紧张吗?真是个孩子呢
「不要小看人。我早接过吻了,而且还体验过更多的呢」
——那,你为什么在发抖啊?
「罗,罗嗦。我……我没和真正喜欢的人……吻过啊」
——那,这就是初吻呢
说过着让人难为情对话的我们,
在祭坛前吻在了一起。
坐在全毁教堂中,回想起过去的我,不由得捂住了头。
笑意禁不住向上涌着。
「那时候太紧张牙齿都撞到一起了啊。真是,太差劲了呢……」
我笑着——觉得彩色玻璃模糊了起来。不经意间,泪,已经快落下了。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哭……」
不安定的情绪。完全的混乱状态。无法控制的感情。实在是太丢人了。
我在拼命忍耐,但根本做不到。
插画02
一道泪线,从颊上滑了下去。
我好想,见“那个人”。
只一眼也好,我好想见。
「伤好痛啊……」
我手掐在胸前的十字形伤痕上,就像要把心从里面掏出来一样。
只有那残破彩色玻璃上描绘的天使,俯视着一个人痛苦的我……
不知过了多久——
「密。你原来在这里啊」
就在颊上的泪干涸的时候,背后出现了一个声音。身着制服的咲夜接近了过来。
我没告诉过她这教堂。不过听说欧米加也会散发出细微的波动样的东西。她或许就是追着那个来到这里的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竟然擅自离开城市,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在的时候天使来袭击了。我消灭了还算好,」
我就像发病似的拔出手枪,指向了咲夜。
「不许,走进这里」
即使被天使包围也毫无惧色的对天使兵器,肩啪的颤了下。
「这教堂是我重要的地方。不想让你这样的人玷污啊!」
不想让妨碍我对“那个人”的感情,只不过是个杂音的,你……!
「重要的地方……是说这里有和什么人的《回忆》吗?」
「……以咲夜来说很敏锐呢。正是如此。这里充满我宝贵的回忆」
咲夜的唇颤着,似乎想说什么,不过……那唇被咬住了。
「赶快从这儿滚出去!」
我手扣到扳机上。这次,枪里有子弹。只要手指用力,就会伤到咲夜。
开枪吗——?
就在我马上要被这种想法控制住的刹那,
激灵,全身寒毛倒竖了起来。
紧跟着袭来的是异样的《不协调感》。
这是天使出现的信号。我轻咂下嘴收起枪道
「咲夜。有事等下说……天使来了」
天使出现的地方,很倒霉的是在城西——早濑河附近。就算是骑摩托车,从位于东端的这教堂到那里也要花二十分钟。
等我们到达的时候,已经有三户人家变成了废墟。搞不好……里面的居民也丧生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手心上托着数个生锈炮弹的天使高声恸哭了起来。它缓缓的,降向其他还平安的住宅。
「……别想得逞」
我拔出手枪指向天使。
「密!」
比我迟了一分左右。奔跑的咲夜追了过来。我刚才说过要她坐后座,不过被她坚决拒绝了。
「天使呢……!?」
我举着手枪,目光示意了天使的位置。
「我不想再让它破坏什么,一口气解决吧。就像以前一样我用枪拖住他,咲夜你去砍」
但,咲夜却举剑拨开了我的枪。
「不需要你掩护」
「哈!?你胡说什么?」
「……这种天使不算什么。密你闭嘴在一边看着!」
她不容我反驳的叫着,
「喝——!」
随着裂帛的一声,冲向了天使。
咲夜就像印证着不需要掩护的话一样,故意挡住了我的火线。这样我根本无法射击。会打到咲夜的。
「可恶……!」
烦躁的我放下枪,怒视着对天使兵器的背。毕竟这是刚把枪指向咲夜之后,或许很难配合战斗吧……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注意到咲夜逼近的天使,挥起了手。
将数个炮弹以极快的速度扔了过来。
咲夜以最小限度的动作避过生锈的铁球,无法回避的就用大剑打偏,向天使直逼而去。
可——她在干什么啊?
她的动作,不是平时那么利落。四肢的动作就连我这个外行都明白般的纷乱。只是回避横飞的炮弹就已是全力了。
「——喝!」
将飞来的炮弹斩成两半的咲夜,直线向天使冲去。就像是在着急想尽快消灭天使一样。
而天使则似乎在嘲笑这样的她,悠然的张开了双臂。
「咲夜!后面!」
那些本应避过的炮弹,就像回旋镖一样绕了回来。
咲夜在空中一个转身想避开。可虽说没受到直接攻击,但一个铁球还是擦过了她的右脚腕。
砰…发出了可怕的声音。
「喀……」
着地的咲夜眉痛苦的拧了起来。
「还好吗!?」
「不要过来!我说过不要你帮忙的吧?」
对天使兵器生气似的大叫着瞪着自己的敌人。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用疼痛的右脚蹬着地面,再次向天使奔去。
将飞逼而来的铁球全部斩断。
奋力跃起——嚓!!!
释放出了连挥剑动作都无法看到的超高速斩击!
天使在空中被斩断,变为闪着白色光辉的结晶崩散了。
「哈啊……哈啊……」
落地的咲夜,肩很少见的不住起伏着。冷汗从她额上直流而下。不过她仍用双脚踏着地面,直直的盯着我。
「哼……稍微有点棘手,不过那种程度的天使,根本不算……什么」
那,是极限。忍受不住脚痛的咲夜,蹲了下去。
夜晚的住宅区沉浸在黑暗中,仿佛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一样。
只有远方传来的急救车汽笛,以及狗发出的呼应似的长嗥,让我感觉这世界还活着。
「……喀」
在我背上的咲夜,轻声呻吟了出来。
我最后决定背她会居住地。虽然当初也想过干脆不管,不过她的伤要是严重起来我就头痛了。
「伤痛了?」
「……才没有」
不过我马上就明白这只是她在强撑。我为了查看伤势脱下了她的长筒袜……只见那脚腕已经像熟透的苹果一样肿了起来。这是没有骨折已经是奇迹的重伤,绝不可能不痛。
「我说……我明白你对我幻灭了。可也不要做出这样拒绝我掩护的行为啊。一边拒绝,一边却受了这样的伤我可觉得很难看」
咲夜没有回答。那环在我肩上的手,悔恨的加大了力量。
「我想要保护城市。你讨厌我没关系。可至少也要让我协助你啊」
真是的……我不禁苦笑了出来。
这是多自私的话啊。
自己心里明明想着要破坏她,嘴里却还说着无法将咲夜当作《道具》利用很为难。
自我矛盾。二律相悖。口蜜腹剑。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无耻的混蛋。
不过也罢。不管面对任何指责我都不在乎。
因为对我来说,重要的只有“那个人”而已。
我的目的,只是与所爱的人重逢。
只要能与“那个人”重逢,只要让她把我杀掉,我就能去补偿所有的罪。我,一定会下地狱的吧。就让我在那个世界赎罪吧。
所以,咲夜。
让我把你当作《道具》吧。
让我彻底摧毁联系我们的《羁绊》,冷淡,冷彻,冷酷,充满算计的接触你吧。
我已经,再不想让你在我心中变得《重要》了啊……
她的温暖。她的轻柔。她轻吐在我颈上的气息。都在清晰证明着咲夜并不是单纯的兵器,而是个女孩儿,但我仍选择无视掉那一切,心中重新立下了誓言。
不过——
「那……不对」
忽然,沉默的咲夜开口了。
「我不是因为对密幻灭,才拒绝掩护的……」
用那迷路孩子般不安的声音,
无数次无数次犹豫后,
在我背上说道
「我,我是想让你看到我的优点」
我觉得心脏就像被揪住了一样。
咲夜的声音几不可闻的继续道
「我,不是像来夏同学那样的普通女孩儿。也没有与密共同的珍贵《回忆》……。我只会战斗……。但我觉得,我觉得只要努力的话,你说不定会对我改观……。而且……」
少女的身体就像被寒冷冻僵了一样,细微的颤抖了起来。
「一起战斗的日子很快乐。那种感觉我还是第一次……」
「…………」
「明明是这样的……可在来夏同学告白之后,密你就变了……」
原来是,这样吗。
我总算也能理解了。
咲夜她,是误以为我的心因来夏动摇起来了。
这也难怪。毕竟她不知道“那个人”的存在。
和自己定下契约要《恋爱》的人竟然已经有了心上人,
我一开始就打算背叛她,
这样的事,她恐怕连想都想不到吧。
而且,我竟然还因为那混蛋的过于天真……变和你亲密起来,构筑出了《羁绊》。
「密……」
咲夜生硬的坚定道
「……要是敢看后面,我就砍了你」
此时——我的背,感到被紧紧的抱住了。
「怎么办……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连好好战斗都做不到……」
咲夜每说一句,灼热的吐息就在烧灼着我的颈。而且似乎还感到背上的她小鹿般不断加速的心跳。
咲夜害怕似的问道
「我……我该怎么做……?」
「…………」
「拜托你……帮帮我……?」
即使这样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背负她,默默的走着。
如果现在,开口的话,我,我一定会——
「密…………」
这寂静让她很难受吧。
咲夜似乎痛苦得喘不上气来了。
不久——
滴答
我颈上,感到了温热的液体。
咲夜她,哭了。
那被训练成对天使兵器,本不应存在感情的她,落泪了。
她头埋在我颈上,更用力的抱紧了我,就像害怕被遗弃的小猫一样。
无数次抽泣,忍着呜咽的她,拼命寻找着言语。
「我不要你选来夏同学……」
这带泪的悲痛叫声,刺痛着我心中的柔软部分。
让我已经满是疮疤的心,再次被撕开,流下了鲜血。
「能杀你的是我……」
胸口针扎般的痛。
这不是胸前伤口的痛。
是胸膛内——是心痛。
我们到了咲夜的房间。冷清的十平房间。
耳听着出租房外小河的潺潺水声的我,正在给坐在被上的咲夜的脚贴着膏药。
处理期间,我们一句都没有说。
不再哭泣的咲夜紧咬着唇,一直把头别到一旁。
帮她治疗过的我,无言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准备离开。
「等……等等!」
咲夜蹒跚的站了起来。
「不要胡来」
我叫她注意,可她用力的,就像要发出呼呼声似的猛摇着头。
「如果不那样就无法拯救世界的话……如果不那样就无法和密相爱的话……」
咲夜的手,放到了制服扣子上。那娇弱的肩可怜般的颤动着。
「我……我,和你……」
之后的话,她说不下去了。
那眼中的泪,就像马上要落下般的满溢着,连耳根,都通红了起来。
「…………」
我心中仅留少许的《善良》大声呼喊着:不用做这种事情也可以啊。不用再受伤也可以啊。
一心想这么说的我,抬起了头。
不管怎么回避。
不管怎么欺骗自己。
我都无法怀疑,自己已经开始觉得咲夜《重要》了。
说不定,那就是《恋》的萌芽。说不定,就像来夏指摘的一样,我已经开始喜欢上咲夜。
所以,正因为这样,我——
让心变冷。夺回了决心。
为了保护对所爱之人的感情。
为了证明这世上再没有能比“那个人”对我更《重要》的存在。
我,必须要破坏咲夜。
如果现在不把她破坏掉,一定会来不及。一定会无法挽回。
咲夜解开所有扣子,敞开了衬衣。白色的胸脯从那缝隙间显露了出来。
「我……我听说,《那种事》是要裸体做的……。可是,我,不大明白……。那个……」
我轻轻,走近了不断颤抖着的咲夜。
「不用怕。……一切都交给我吧」
我要将我们培育出的《羁绊》,
要将栖息在胸中的温暖,
要将咲夜,都破坏掉。
要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堕落成那种单纯靠《契约》维持在一起的冰冷关系。
这一定,就是为此的,仪式。
「真的,可以吗?」
在长长的犹豫后,咲夜轻点了下头。
我将手伸向她的制服。随着衣服摩挲的声音,衬衣滑过咲夜的肩,落了下去。
我温柔的,吻向了马上就要哭出来的咲夜。
这是太过,毒辣的吻——
【距毕业还有241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