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 I killed you in my dream tonight, can I reach the end of parns?
†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飞舞在空中的天使,唱响了悲伤的毁灭之歌。
雪就像应和着那歌声似的,从空中落了下来。
这不是每当天使《回收》掉什么后降下的《纸雪》。是在寒日中降下的,真正的冰冷之雪。
「你,」
住宅区。午后。积雪覆盖的庭院。
一身黑衣没有撑伞的我,肩上已经积起了雪。而我连掸都不掸的低头看着一名倒地的女子。
「还活着啊」
纯白的雪之画布就像被描绘上深红之花一样,只部分染上了赤色。
一个被雪半埋的美丽少女,横倒在雪中。
她我有印象。
是学校的那个女图书委员。在学校还能正常运转时,她总会为我推荐打法午休时间的书。
我记得她的名字是……本多栞。
是个即使在学校也认真化妆,带着美女感觉的少女。不过意外的很爱看书,喜欢的种类是推理。口头语是,「图书室要保持安静」。
我本以为她这种类型的人会无法适应走向毁灭的世界,早就死掉了的……。没想到竟活到今天了啊……
「……啊……」
栞发现了我。那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失血,如涂满粉底一样苍白的面转向了我。
「椎堂……君……。呜……」
栞齐整的眉拧了起来。她腹部上的巨大裂伤,还在继续淌着血。而那涌出的血液,似乎在隐隐冒着热气。
「好痛……。我,好痛啊……」
「…………」
「我……要死了吗……?」
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的,俯视着那逐渐死去的少女。
栞就像无法承受这沉默一样……眼中满溢出了泪水。那滚烫的泪溶化了眼角边的积雪。
「我真是……倒霉啊……。为什么……会遇到这种灾难……」
从那没涂口红的青紫色唇中,雪白的气息飘向天空。
「小时候……我本想着……长大以后……会有好多快乐的事等待着的……。可竟然连长大都没有……太不……正常了啊……」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在这走向破灭的世界中生存在下来的。
不过,一定绝非平坦吧。就像很多人一样,栞肯定也在痛苦的挣扎着。就连喜爱的打扮都不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挣扎。
「竟然在受尽折磨……受尽痛苦之后……就要结束……我……不要……」
那结果,就是这样——凄惨的死去。
「我明明只讨厌悲伤的故事的……。明明……只喜欢大团圆的……。可为什么我会……」
栞转动无神的眼,仰望着我。
「呐……椎堂君……」
拼命抬起自己颤抖的手,向我伸来。
「我…求你……。救救我……」
但——我没有握住那手。
我缓缓的,摇了摇头。
她受的是致命伤。很快就会死去的吧。救她根本是徒劳。
但我不救他,并不是因为她已经没救。
是因为救人本身,完全没有意义。
现在在这里被天使回收,或许,才说得上是幸福。
因为《本多栞》这个故事,注定要以悲剧收场。
所以——我,没有抓住她的手。
「椎堂君……救救……我……」
她的手还在拼命向我伸着。
不久,栞的手失去了力量。
静静的落下,也被埋在了柔软的雪中。
「我……到底……是为什么……来到这世上的啊……?是只……为了尝尽折磨……最后死掉……来到世上的吗……?」
从那颤抖的唇中突出的气息,渐渐微弱了下去——
「这样,太过分了啊……」
中断了。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漂浮在上空的天使就像一直等待着这一刻一样,充满悲伤的恸哭起来。
密布在空中的灰色暗云出现裂缝,一道聚光灯一样的光柱倾注而下。
我稍微离开了一些。毕竟被回收掉很麻烦。
镇魂歌般的天使的恸哭,与清脆的金属声响遍了四周。
破烂的住宅残骸,缓缓升向天空。
那埋在雪中的栞的亡骸,也缓缓升了上去。
「一定是……」
我将那违背重力上升而去的少女亡骸深深印在眼中,道
「没意义的啊……」
活着没有意义。
生在这世上没有意义。
「你,不是《故事》」
至少,对生存在走向灭亡世界中的我们——
「一切,都是无意义的」
栞的身体被吸进天空……周围再次笼罩上了寂静。
这里,就像从没有过任何东西一样,被完全回收了。
很快,《纸雪》落了下来。
冰冷的雪与不冷之雪交织在一起,将一切染成了纯白。
在这《白色黑暗》中,我轻轻闭上了眼。
又一个我认识的人,被回收了。
但我心中,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因为椎堂密——椎堂密的心,已经随来夏一起死去了。
†
黄昏时分,雪依然继续下着。
抱膝坐在床上的我,呆呆望着窗外飞舞在空中的雪。天使出现之前,我一直都是这样不吃不睡的等待着。
忽然,我耳边出现了杂音。
「笨蛋!我说了我去的吧!这样很危险啊!」
「没事啦!猴子你去就成闹剧了吧?还是我去!给我扶好梯子!」
窗外——在曾是来夏家的方向我听到了声音。不久,我看到有梯子搭在了窗上。
「珊瑚!小心不要摔到啊!」
在猿渡的担心声中,一个熟悉的马尾少女出现了。
「密,好久不见」
原同学雪村珊瑚不经同意的拉开窗,进入了我的房间。那制服上披着大衣,后面背着书包。而怀孕的她的腹部,此时已经明显了起来。
「呜哇,这屋里好冷!没有暖气吗!?用不用我借你暖炉?」
真是烦人啊……。后悔没被把窗锁上的我,耸了下肩。
「有事吗?」
「呜哇,问有事吗真是太过分了。难得有同学来找你的」
「我没记得有拜托你来。没事的话,能回去吗」
「密,你本来就让人觉得很冷淡了,就不要再用这种惹人厌的语气了啊。会让人难过的」
珊瑚扭着被雪侵湿的马尾尖,露出了为难的笑。
「本来是想和你聊聊顺便把近况报告一下的……不过看来没这气氛啊」
「…………」
「那我直说好了。你就听我这一句吧」
是把我的无言当做肯定了吗?珊瑚说着「椅子借我了啊。站着有些不舒服的」坐在了椅子上。
「今天我来这里。是有事想拜托密。我想你已经听咲夜说过了,最近大家都聚集到学校开始自习了啊」
「……那怎么?」
珊瑚微低下了头。
「拜托,密你也来参加吧」
「…………」
「一开始就只有我们班,但学生和老师也开始聚集了起来,不只是高三,其他学年……不,其他学校的学生也都聚集过来了啊」
珊瑚回忆着那些笑了起来。
「嘛,猴子一样的人也来了不少,变得半学半玩一样了吧。但大家都在一点点的进行着备考啊。高天原学姐也说『我去为风原大学复学进行交涉』,」
我就像要打断珊瑚的话一样,厌恶道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想怎么度过死前的时间都与我无关。随便你们。但能不能不要强加上我吗?老实告诉你,这让我觉得很困扰」
咲夜也是高天原学姐也是珊瑚他们也是,为什么都要来管我?我不打算干涉他们。所以他们也不要来管我就好的啊……
「我不想做没意义的事」
「……你这么想我能理解」
珊瑚就像预料到会被拒绝一样,点了点头。
「一开始我们也觉得学习什么根本是无意义的。……不过,不是这样的。这不是没有意义的。啊,当然,我不会像NHK的教育节目一样说《学习是宝贵的》。毕竟,我不喜欢学习的啦」
原同学难为情的苦笑出来,继续道
「这么说可能很过分……不过我们,就是在过着不知明天是不是能活着的生活吧?正因为这样,我觉得能说『明天见』,是非常重要的。会让大家和城市变成这样之前一样,相信着明天还会到来生活着的啊」
珊瑚露出从没见过的严肃表情,直直注视着我。
「告诉你,最先提出『大家聚到学校自习吧』的,是小夜啊……」
「咲夜……?」
「嗯。虽然她没说过,不过……我想她很想说出,希望密你来。她希望密你能振作起来……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笑出来啊」
「那是多管闲事」
珊瑚无视掉我的恶语,走了过来。注视着我的脸。
「你注意到了吗?密,你的目光就像死了一样。我很清楚小夜担心着你的感情啊……」
珊瑚此时重重的叹了口气。那在这过分寒冷的房间中,化作了洁白的烟雾。
「可,她,一点都不关心自己……」
「…………」
「我不知道小夜她在干什么,但每天都是伤痕累累。还在学校里晕倒过的啊?」
那……是在为消灭天使而不断战斗。就是之前看到的时候,咲夜也是满身伤痕。
「可,她从没想过要休息。她每天,都会来找你的吧?就是我提出『不舒服的话我带你去吧?』,她也坚持要自己来不肯退让……」
珊瑚摘下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两个本,打开了一个。
「这是小夜的笔记」
里面用咲夜那工整的圆字写着的,自习内容的记录。
「还有这个,这是密你的份」
珊瑚说着展开了另一个本。上面写着与刚才那本一样的内容。
「她也帮你抄了笔记。为的是让你,随时都可以来学校」
「…………」
「我们说过笔记就让我们来做吧,可她却说『我要自己来!』……。小夜非常担心你,希望你能振作。可在我们看来,她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
「……那又怎样?与我无关」
「这或许,与你没有直接关系。……但,和我有关系」
珊瑚轻伸出手,托住了我的脸。
「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啊」
她的手那么柔软,那么温暖。
「小夏是我最好的朋友。直到现在,我都感谢你选择了她。想对会如此失落爱着她的你,说句谢谢」
「…………」
「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来学校。这是为了小夜。并且,也是为了密你自己。大家,都在等你」
窗外,担心的声音传了进来。
「珊瑚!怎么样了?要我也进去吗?」
「马上就好了!现在就下去!」
珊瑚大声回答着等待在外面的丈夫,对我挥了挥手。
「那我走了。这笔记就放这里了。密你还回去吧」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珊瑚就爬下梯子去了。
「……操」
我把留下的两本笔记甩到了地上。
我不想看,但那还是进入了我的视野。
在本上空白的地方,画着弯弯扭扭的涂鸦。那是一个手持大剑的黑发少女与持枪的少年。
少年的目光非常可怕——不过看起来却在对少女微笑着。
在那旁边,还写着这样一行字。
『我要怎么,才能成为密?』
扑嗵——心大跳了一下。
在世界灭亡那该死命运的玩弄下,咲夜成了对天使兵器。她,没有任何普通女孩子拥有的东西。
所以,我——异常天真的想把《日常》送给咲夜。
而这,让一无所有的咲夜得到了很多,让她过上了一个十七岁女孩子该有的生活。
脑中,忽然出现了咲夜的声音。
『一起去上学吧?』
『曾是个对天使兵器的我一无所有。而你,给了那样的我无数珍贵的东西。让我认识善良的人们,让我拥有快乐的回忆,让我过上幸福的日常……!』
『只要大家在一起,你说不定也会振作起来的』
她会独自拼命保护城市,开始在本应封闭的学校里自习……
她会拖着与天使战斗后满身伤痕的身子到我家前仰望我的房间……
『我要怎么,才能成为密?』
都是因为咲夜,想为我做我曾经对她做过的。
「这,明明是无意义的啊……」
抱膝坐在床上的我,就想要逃避那笔记一样,闭上了眼。
我的心,与来夏一起死了。
已经不存于这世上。
本应,是这样的。
但此刻,我的心简直就像得了失去手足还会觉得疼痛的《幻肢症》一样,
倾轧,疼痛了起来——
我长时间的,紧闭着双眼。
为了忍耐疼痛。为了让自己微微起伏的心恢复平静。
我这样呆了多久啊。
忽然,我听到了微微的歌声。
♪Suddenly. Sadness knocks on the door.
那声音澄澈而又美丽。
我就像被这歌声引导着一样,睁开了眼。
旁边一面墙,被刺眼的光包围了起来。
在光的那端,“那个人”站在里面。
「爱丽丝……」
那是将被选为欧米加的我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出来的对天使兵器。她的歌声,温柔的治愈了我。
并且,在“那个人”身边——
「来夏……」
我心爱的少女。那直到临终的瞬间还发誓要与我永远活下去的女孩儿,就在炫目的光中笑着。
这,是梦?不,我已经两个月没睡过了。那这是,幻觉?都没关系。那都与我无关。
「是来接我的吗……?」
来夏就像在回答着我似的,用美丽的声音唱了起来。
♪I missed you, and my world is over.
这曲子是《Loves, so that want to kill.》。
是我平时不会唱的,第二段歌词。
来夏优美地唱着。她应该是个音痴的啊……
「你这唱的不是很好吗……」
我的心让自己只能说出这么一句的被填满了。那重生的与来夏的回忆,紧紧勒紧着我的心。
♪Why does the sun rise, and is the star blinking?
“那个人”与来夏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她脸上,露出了那与我一同生活时给过我的,幸福的笑容。
♪I love you. Take me to the world where you are.
我下床站了起来。
向着光那端,伸出了手。
「也把我带走啊……。我也想……到你们那里……」
我拼命的伸着手,
「求你们……」
但我的手,没有被抓住。
♪I love you. Loves, so that want to kill.
歌,至此结束了。唱完的“那个人”,静静的问。
——密君
目光温柔注视着我的她道
——你,活着吗?
这,是“那个人”一直在问我的问题。而正是这问题,成了将我从绝望中拉出的翅膀。
可,我摇了摇头。
「我,已经,死了……」
来夏开朗的对我说
——呐,小希
那脸上,带着向日葵一样灿烂的笑容。
——你是我的《英雄》啊
这,是来夏最后留给我的话。
她就是因为我帮过她,一直在叫我英雄的《希》的。
「不……。我不是什么英雄……。是会毁灭世界的最可憎的存在……。我连守住来夏都做不到……」
我,没出息的恳求着。
「这里……好痛苦。……我其实,根本不想……看什么走向毁灭的世界……。所以,求你们……」
我拼命的,向着两人伸出手。
「请,救救我啊——……」
可——
她们没有抓住我的手。
只是充满笑容的,爱恋的注视着我。
不久,光变得越来越刺眼。
两人的身影就像溶入那光一样,渐渐模糊了起来。
「等等!不要走!」
我声嘶力竭的大喊。
而“那个人”与来夏,溶入刺眼的光的那端,
消失了——……
「————!!!」
我在自己的哀叫中清醒了过来。
这里是我的房间。我就像平时一样,在床上抱着膝。
外面已经蒙蒙亮。朝阳的光淡淡的从窗中射了进来。天已将快亮了。
「我做梦了吗……?」
我的心明明已经死了。
明明已经感觉不到一切了。
「可为什么,会做这种梦……?」
就在这时——一闪。
我在房间中感到了光。
我从不相信有灵魂存在。认为死,不过是生命活动的停止。只是活着的人,把死神格化了。
从窗外射进的旭日的光,将掉在房间一角的什么反射得发亮。
可,我觉得就像有什么人指引着一样。
来夏带着的粉红色玩具戒指,在朝阳中闪闪泛着光。
那一闪一闪的,简直就像我们一同度过的幸福生活一样璀璨。
是“那个人”?
或者是,来夏?
我觉得就像她们要给我传达点什么一样。
我走下床,捡起了那玩具戒指。
我从没记得有放在这里,那戒指下却落着一张绘画纸。
那是《结婚证》。是我小时候与来夏立下的婚姻之约。我曾发誓,要在自己生日那天,撰写真正的结婚证。所以,来夏说『那就把这《结婚证》留在家里吧』的。
我不经意的展开那纸,
并且——注意到了。
注意到折叠着的绘画纸中,夹着一封信。
上面用熟悉的来夏的笔迹,写着如下内容。
『致小希。
当小希读到这封信时,我或许,已经不在了吧。
虽然我想永远永远和你在一起。
虽然我想直到世界终结的瞬间,都一直紧握着小希的手。
可,我一定会比你先死。
所以,我决定提前留下这封信。
我一直没有说过,但其实,我有事必须要告诉小希。
因为我,必须要向你道歉。
呐,小希。
我,其实知道你喜欢的是咲夜啊。
即使是你决定与我交往的时候。
即使是你向我谈起要疏散的时候。
即使是你发誓要和我一起目睹世界的终焉的时候。
小希心中,还都有着咲夜的吧?
我说过咲夜的恋是错的那种过分的话……但真正错的,其实是我自己。
我明明清楚小希的心意,却还是无法放弃自己的恋。
因为我太喜欢小希,因为我根本不愿离开你。
所以,我将你束缚住了。
我向你的温柔撒娇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世界会怎样,我不知道。
未来会怎样,我不知道。
说不定,我马上就会死去。
但,
即使我死去,小希你也一定要活的像你自己。
小希你或许会因为太过善良而自责。
但请一定,不要厌恶自己。
因为小希就是我的英雄啊。
是永远那么让人倾心的男孩儿。
谢谢你变得要让自己喜欢我。
谢谢你在最后的时间和我在一起。
小希你会选择我,让我高兴得都快哭了。
与小希度过的日子,非常幸福的喔。非常非常的幸福。
只是这样,就让我觉得能来到这世上真是太好了。
谢谢你,小希。
拜拜
11月29日萌月来夏』
「来夏……」
她是清楚我的心意,还一直在笑的吗……
她是明白我的感情不属于她,还在说着『好幸福啊』的吗……
「你太坏了啊……」
明明发誓要和我一起活下去。
自己却已做好了会死的准备……
「你,实在是太坏了啊,来夏……」
我决心随来夏一起去死。
我决心要让这世界毁灭。
但欧米加的我,无法死去——
所以我,抹杀了自己的心。
决心深信自己已经死了。
可,可,可——
我的心,好痛。
那目睹无数人死去,失去众多回忆也一直无丝毫波澜的我的心——简直要让我发疯般的疼痛。
心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我该怎么做……?」
回过神的我,哭了。
滚烫的泪自眼中满溢而出,从颊上滑落而去。我根本抑制不住泪。
我的心没有死。
「事到如今,要让我该怎么做啊……?我选择了来夏……」
我决定让这世界毁灭……
我决定抹杀掉自己心中对咲夜的感情了啊……
「可……事到如今,却让我,活下去……这……!」
心好痛,好难受。
我无法抑制的。
将来夏的信紧紧抱在怀中。
「来夏……我到底该怎么做……」
我觉得自己,似乎感到了她的温暖。觉得来夏那如阳光般的温暖,正在流入我的心。
我只一味的紧抱着来夏的信。
无助的哭泣着——……
我到底,哭了过久啊。
时间已经到了破败的城市开始动起来的时候。
我擦去泪起身,手拿咲夜写的笔记站到了窗边。
雪,似乎在晚上停了。不过,周围已经变成了银白色的世界。那纯白的世界在我已经哭肿的眼中,是那么疼痛的刺眼。
我站在窗边,等待着咲夜。
她每天早上就会来接我。虽然没出过声,但总是望着我的房间,静待一会儿才前往学校。
我想将笔记还给她。
并且,想告诉她。
想对她说「不要浪费时间。不要再管我」
来夏没有与我相爱。因为她无法伤到我。
而我们无法相爱,一定是自己心中对咲夜的感情在作祟……因为我,还喜欢着咲夜。
这,是无法动摇的事实。
可,这一切,都已经是过去。是已经选择来夏的我该忘却的过去。
我现在,已经不喜欢咲夜了。
正因为不再喜欢,我才要告诉她。
告诉她「不要再管我」……
窗外,一个身穿我校制服的女生自雪路上疾奔而来。那不是咲夜。她很面生,大概是高一高二的。现在应该是去已被封锁的学校参加自习吧。
「啊真是,要迟到了啊!」
那语气明明很着急,可少女的面容却是那么熠熠生辉。
咲夜为了治愈死去的我,开始在学校自习。
她为了城市能更长维持下去拼命战斗着,为了让我,能再次回归《日常》。
就像曾经,我对她做的一样……
可,我,不能被她治愈。我无法容忍自己忘记来夏的死,一个人《活》着。
「咲夜……你的心意我很高兴……」
但我已经随来夏死了啊。
已经决定接受欧米加的命运,用这眼,将一切毁灭印在心中了啊。
我,就是为了将这告诉她,等待着。
可,不管等了多久,咲夜都没有出现。她很守时。几乎没有迟到过。
可就是在今天,她没有来……
「……出什么事了……?」
连续的战斗已让她满身伤痛。是那伤痛恶化让她无法行动了吗……?
我不解的想。就在此时。
「…………呜」
强烈的恶心猛烈袭来,紧接着我感觉到了压倒性的恶寒。这是如这世间被不属于这世间的什么毁灭般的感觉。
这是《不协调感》。是天使出现的预兆。
「竟然会有如此强大的《不协调感》……」
是天使大量出现了?还是上位天使……?
忽然,我脑中响起了一个冰冷的声音。
『我决定要排除她。如果是现在的咲夜,应该很简单就能杀掉』
亚当,这么对我说过。
莫非这《不协调感》,就是亚当要杀她……
等我注意到的时候,自己已经冲了出去。自行车无法在积雪中骑行。摩托也是同样。
我就踏着那及踝的积雪,沿《不协调感》狂奔而去。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有一点我可以说。
这,不是因为担心咲夜。
她死不死都与我无关。
这一定……。对,这一定,是为了证明自己已经不喜欢咲夜。是为了将她的死,印在自己眼中。
†
等我赶到的时候,那里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一身战斗服的咲夜,横倒在废工厂冰冷的水泥地上。血滩在她周围蔓延着。
换成战斗服的她双臂出现了金色的锁链。而那,此刻无力的落在身上,简直就像束缚着她一样。
无数的天使就像要淹没工厂那广阔的空间一样,飞舞在空中。
凶恶的天使们用那充满慈爱的眼,俯视着倒地的对天使兵器。
「呜……呜啊……」
咲夜微微的呻吟着。
就像以那呻吟为信号似的,天使拍动了翅膀。生满铁锈的铁块以超高速被发射出来,直撞向咲夜的背。
「…………」
咲夜来不及惨叫,身体就被打到空中,种种拍在了地上。
「……呜啊……哈」
是重伤到肺了吗,大量的鲜血从咲夜口中狂喷而出。
「咲夜……!」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的声音,被天使们那充满悲伤的镇魂歌抹消了。
天使们再次拍动了翅膀。这是要给对天使兵器最后一击吧。
这样下去,咲夜,会死……
我……
我要,把她的死……
印在自己眼中,吗……?
「……还……还没有……」
我耳中,微微听到了她的声音。
「我……还没有……死……」
横倒在地的咲夜,嘶哑的说着。
「我还……能战斗……」
那腿已难行动,那意识也已模糊……可,她仍是拄着大剑想站起来。
「我要……保护……这座城市」
满身鲜血,身上刺着带锈的利刃。遍体鳞伤。明明活着都是那么惊人。
「这里……有许多……重要的东西……」
可——即使这样,咲夜还是站了起来。
「有善良的人们……有快乐的回忆……有幸福的日常……这里充有那一切……」
咲夜怒视向成群的天使。
「我……!」
那眼中,
「我要和大家……要和密一起……在这里……」
栖息着强烈的决意之光。
「……活下去……!!!」
天使放出的带锈钢铁之雨,就像要彻底击垮咲夜一样倾注而下。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咲夜高喊起来。
她挥起手中的大剑,斩断了束缚双臂的金色锁链。
紧接着,钢铁之雨笼罩了咲夜。
一切都,结束了。
我,本这么想。
可,在那刹那——漆黑的光,自对天使兵器站的地方迸出。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倾覆了废工厂,只一瞬便夺去了我的视觉。
以时间来说,也就只几秒吧。
当光重回世界时,那里出现了一个不是咲夜的异样存在。
血红的眼。长长的银发。骇人的漆黑铠甲。以及,背后生出的,漆黑之翼。
那身影就像——
《恶魔》一样。
†
I love you. If you are lost, the world is meaningless.
I love you. Loves ,so that want to kill.
【距毕业还有44天】
Doomsday Ⅱ——三月十日 印南五月
「真是美啊……」
横滨。半毁的酒店。位于顶层的蜜月套房。
印南五月抱起单膝坐在变成观景窗一样的窗边,眺望着脚下的景色。
高层大厦的窗本应不能开启,不过这里因为玻璃早已破碎而大敞着,能将脚下的风景看的很清楚。
晴朗的碧空之下,是如同受到轰炸变为废墟的横滨城。
所有建筑都无一例外的被破坏,满是焦黑。而墙壁上的焦黑痕迹就像被弄得更肮脏一样,喷涂着标示《黑》地盘的涂鸦。那是就像垃圾场一样,无比污秽的风景。
可——五月眯眼看着脚下风景。
只有那四处盛开于城中的樱花,非常的美。
「哥哥也很喜欢樱花的啊……」
她说着,摸索起自己满是血迹的西装胸口的口袋。可里面都是被卷的整齐的布的感觉,没有想找的东西。
「……啊呀?弄掉了吗」
五月在蜜月套房中寻找着。在这豪华的包房里,不管是墙还是地面,都满是弹痕刀伤与血洼。她想着,被新撰组袭击过的池田屋也是这种样子吧,的那种无用事,寻找着。
「……没有啊。嘛,就用那个吧」
旁边的红木桌上放着雪茄。因为身体只稍动就满是疼痛,便用那满是血已经断掉只剩一半的杖中刀插中雪茄,拉了过来。她用义手的指夹住雪茄,将两端咬下点上了火。
望着蓝天抽了一口——
「真难抽~~~~~~~~~~~~~~」
把刚点着的雪茄吐出了窗外。
这应该是黑的首领抽的极品,应该毫无疑问是好东西的。不过,却是很难入口的玩意儿。雪茄原来是这么难抽的东西吗?
「真是,扫兴啊……」
樱花明明就像在为今天庆祝一样盛开着的……
「印南小姐」
一个深沉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那是自己亲信山科的声音。是一位身穿红色防弹衣,肌肉盘结的秃头大汉。从与《黑》对抗开始,他就一直和五月一起奋战着。是个平时不爱说话,不过确实相当值得信任的家伙。
五月头也不会的问道
「都结束了?」
「是,遵照您的命令,已经将黑崎的尸体拉出去示众了。《黑》的残党也已经投降。虽然有预料中的零星抵抗,但不会动摇我们的胜利」
「嗯。切记不要杀降人。辛苦了」
「恭喜您。横滨自此就是您的了。印南小姐」
「这种渺小污秽的地方,我才不要」
「那么……」
咔,一个熟悉的金属音传到耳中。
「我可以接收吧」
粗重的声音命令道
「把刀扔了」
五月感到自己被散弹枪枪口顶到了的气息。
她没有回头,将杖扔到了地上。
「你想干什么……这么问也只是白搭吧。你从一开始,就准备背叛了?」
「那还用说。不然,我怎么会做你这么个女人的手下」
「原来如此。山科你的计划就是,决定十二生肖时老鼠所采用的战术吧。……真是,我是牛吗」
五月说着笑话,缓缓转过了身。
那位曾经的亲信毫不大意的端着散弹枪,笑了。
在那一同穿越无数地狱般战场的山科身上,满是伤痕。
是在消灭最后的抵抗时负伤了吧。山科的左臂有着枪伤,那为止血裹上的红色头带,已经变得漆黑。
「你死掉以后,我就是《红》的头儿了。不要怪我」
亲信端起散弹枪继续道
「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嗯,这个啊,光膀子穿防弹衣很难看。要是走秀的话,看起来不过是个野蛮人。还是不要这样了」
是生气了吗?山科的光头上登时爆出了血管。不过五月毫不在意的继续道
「之后,还有一点。是忠告。既然决定杀死就不要再对话。要是还有想说的,」
——砰!
清脆的枪声回响在横滨上空。
巨汉的头被击穿,身体缓缓倾斜,倒在了地上。
「对尸体说正好」
五月再一次望向窗外,背对着这边道
「……一直以来谢谢你,山科」
大敞的窗中吹进的清爽的春风,将装在义手中那枪发出的硝烟,缓缓吹散了。
而这情景,不知为什么,让自己想起发誓复仇的瞬间——哥哥的葬礼来。
是把这与香的影子重合了吗。
「唉……。我可是终于为哥哥报仇了啊……。为什么还这么不痛快……」
五月抱着单膝坐下,对蓝天叹了口气。
明明已经完成了夙愿,但心情还是没有痛快。
就像过年的瞬间那种毫无意义的发呆似的。
「♪The sun is lost. A star doesn’t twinkle.」
这是战友《凶兽》——椎堂密经常哼的歌的一句。中学那会儿明明不是哼歌的类型的,可一回到学校生活就突然变成那样一个小子了。
「说起来,今天就是密的毕业典礼了吧……」
五月望着那怒放的樱花,解下了一直束起的红发,轻晃了晃头。发在春风中飘动的感觉,非常的舒服。
自己曾发誓在报仇前舍弃女性的身份,不过那,在今天结束了。
「去戏弄下密好了」
就在她刚这么出口时——
蓝天,突然出现了裂缝。
蛛网状的龟裂就像被子弹击穿的钢化玻璃一样,不断的向四周蔓延。
「……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