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的轿子……”
听到呼喊,阿鸟的轿子停了下来。轿夫一回头,被般若面具吓了一跳。他们完全没觉察刚才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前面的桥,往右转!”
十兵卫命令道。
河上架着一座桥,仅两丈余宽。两乘轿子过了桥,向右一转,便是大名府邸的围墙了。但已经来不及了。两条大狗已追到桥上。
“天丸,地丸!”后面传来一声呼喊,具足丈之进也随之而来。
“果然跟来了……”十兵卫的声音有些发涩。他本打算将装着大狗死尸的轿子扔到某地,吸引他们过去,但现在,机会已经丧失。
一边是水,一边是围墙,后面是追踪而来的猛犬。已经无路可逃了。轿夫终于停了下来。
“十兵卫大人!”
前面的轿子里,传来阿鸟决然的喊声。
“是会津七枪吗?不能放过他们!”
“在轿子里呆着,不要出来!”十兵卫喊道,“我先观察情况,你不要出来!”。他又冲轿夫扬了扬下巴:“你们,先到前面那乘轿子那儿去!”。
十兵卫挺立在轿前,迎向追来的猛犬和具足丈之进。
“丈之进,你这个混蛋!”十兵卫喝道。
突然,具足丈之进停了下来。月光照着他矮小的身材和如猴子般丑陋的嘴脸。
与般若面相逢,虽是首次。不过对于般若面忽然出现在加藤家的府邸,尽情愚弄大道寺铁斋和平贺孙兵卫的事情,他却早已听过。般若面——崛家女子神秘的帮助者,而且,据漆户虹七郎的说法,铁斋的死,必定也是这个般若面所为。
天丸地丸这两头恶犬伏在地上。
戴着般若面的男子,仅一手轻按着刀柄,平静地屹立在丈之进面前。
——此时,伏在地上蓄势待发的两头恶犬却开始向后退缩。
丈之进也感觉到眼前的般若面虽然只是平静地站着,却蕴藏着可斩钉截铁的强烈杀气,后背直冒冷汗。天丸地丸不愧是他训练出的如同手足的爱犬,也感受到了敌人的恐怖。
“后退,后退!”丈之进叫道。他自己也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
十兵卫心中也在暗叫糟糕。这狗并不是普通的狗,它们必是也看出眼前的人必须一击而中,因此以退为进,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
两条狗一边后退一边低吠着。让十兵卫更担心的是,狗吠声很可能会引来会津七枪的其余几人。按他狂放不羁的性格,是很想和七枪大战一场,可说实话,同时与会津七枪为敌,也没有全胜的把握。而且,即使他打败七人也没有用处,七女严禁他如此做。
两头恶犬那充血的眼睛,被后面的轿子吸引过去。他们似乎嗅出了其中的异样。
再磨蹭时间,等他们的增兵来了可就更麻烦了。思及此,十兵卫噌地跃了出去。
“喂……丈之进……!”
正在此时,河面上出现了一个人影,横着长枪,姿势如黑豹一样。
“在这里!孙兵卫,到这儿!”具足丈之进一边和狗继续后退一边喊道。
桥上的人影借着朦胧的月光看过来,不禁大吃一惊。不仅看到两乘轿子,还有那戴着般若面具的人!
“般若面现身了!”这声叫喊里带着一丝恐惧。不用说,这是孙兵卫的声音。
他飞速想起当初在加藤家,他被这个般若面吊在空中的事情,那是他生平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好!这次决不能让他逃了!”
孙兵卫一转身,枪在空中划了道银弧。他横着枪退至河对岸,喊道:
“般若!今晚就是你的死期!我要让你知道我孙兵卫的厉害!”
他漆黑的面孔上露出白惨惨的牙齿,有种说不出的恶心。
他和十兵卫间隔着两丈余宽的小河。加上河两侧的小路,整个也不过四丈余宽。在这狭窄的空间,孙兵卫挺着他那柄三丈朱柄长枪便刺了过来。
枪柄一般只有六七尺,再长的话,打斗时反倒不好施展,如果和敌人贴身肉搏,长枪便无用武之地。孙兵卫使用这种三丈长枪,可以说是受到织田信长的启发。战国时期在集体作战时,短枪的活动范围小,使用这种长枪,突袭时威力更大。
孙兵卫这柄长枪下还垂着三尺长的枪穗,他舞起枪时,就如对自己的手臂一样收放自如。
“哈哈,这次要你好看!”孙兵卫长枪又是一刺,虚张声势地喊道。
“轿子里坐的,是崛家的女人吧!她们死定了!你嘛,要是现在趴在地上求饶,没准我会请求大人大发慈悲饶你一命!”孙兵卫注意到般若面一直屹立在一乘轿子前,像是在集中全部精力守护着什么似的,于是喊道。
“抓脸!”一旁的丈之进喊道。
前面是长枪,横里是两头恶犬。
“地丸,抓面具!”丈之进对恶犬喝道。
地丸后腿一蹬,噌地窜出老高,直朝般若面具扑来。
恶犬乘着般若面被长枪吸引注意时扑来。恶犬扑来,长枪才真正发动。朱枪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刺了过来。
只见十兵卫身体向下一沉,同时在他头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嚎叫。电光石火间大刀出鞘,三池典太——十兵卫的爱刀,漂亮地将地丸斩成两段!此时朱柄长枪也扑地刺穿了他身后的轿子。
长枪如闪电般后撤,但瞬息间十兵卫单膝跪地,将长枪死死地压在了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