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在自己去参加卡玛因市的纪念活动,不在基地的期间失去了一台的布莱恰大校。
他原本就睡得不熟,然后在做了若干个噩梦之后,因为胃部的剧痛而睁开了眼睛。
另一个是虽然这次的事件源于前任的怠慢,但还是感觉到了责任的工兵队长。
最后一个人就是被副官玩弄了一整晚身体的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大尉了。
抱着必死的念头才从床上爬起来,洗澡换衣服之后,路西法多半梦半醒地走向了事务室。
虽然放弃了早餐补觉没有太大的作用,但是能够从床上挣扎起来,已经算很不错了。
呜呜呜,可恶!困死了!!莱拉那个家伙!居然一直做到了天亮!!我好像从昨天起就因为那个家伙吃尽了苦头呢!虽然时不时会真的
困得撞到了墙壁或者柱子上,但他还是勉强挣扎到了工作场所。
早上好,长官!已经对着电脑开始工作的副官,带着和平时没有两样的清爽笑容冲他打招呼。光是到这里就已经筋疲力尽的路西法多,
看了一阵那张好像高贵的刚出生的猫咪一样的面孔,低声地嘀咕了出来。你是怪物吗?因为早餐时没有看见你,我原本打算
亲自去叫你呢。早上必须处理的文件已经放在了桌子上。请你看后,尽快签字。到达事务室的路西法多,看也不看那堆小山一样的文件,径
直趴了下去。莱拉站了起来,轻轻捶打了一下他形状优美的后脑勺
好了好了,不要睡。就算你换了职位,工作也还是要做的。
这种状态怎么可能工作!拜托了,让我再睡三十分钟就好!!
不行,三十分钟还是两个小时对现在的你都没有什么两样。因为气力萎缩,环的影响才会变大。振作一点!!既然如此,至少帮我摘下一
只也好。
因为他的声音听起来太过可怜,莱拉也觉得不是不能考虑,但是这时候还是要铁石心肠才行。
那也不行。你在因为睡眠不足耳心情不好的时候曾经毁掉过军舰。现在在这里做出同样的事情的话,可不是写份检讨书就能了事的。为了
你自己好,也不要在进一步惹恼布莱恰大校了。如同她所担心的那样,在紧急召开的士官会议上,司令官很不讲道理地责备路西法多为什么没
有更早发现的异常。甚至最后还说出了路西法多是不是故意延迟报告的话来。就算是寻找替罪羊也未免太过份了一些,莱拉的脑子都快要气糊
涂了。幸好在这个时候,路西法多还可以不介意上司的怒火而平静地进行了回答。再加上拉克罗中校的圆场,当时总算是和平首场,不过暂时
短时期内,还是不要做出什么会刺激到司令官的神经的事情才好。
你们女人啊,是不是认为男人是没有人权的啊?
哎哟,你高兴一点吧。听说这次的联邦会议会修正法律,多少给于男人一定人权哦。
魔鬼!不是人
真是的!长了那么大块头就不要哭哭啼啼的啦!要是战斗的话,明明连着三天不眠不休都若无其事的!真拿你没办法,今天就算是特殊情
况,帮你摘下左手的环好了。脱掉上衣。
对于一如想像而发展的事态,莱拉叹了口气,取出了挂在脖子上的环钥匙。
不过当事人路西法多已经趴在那里在睡了。
路西法?你想让我帮你脱吗?要是我脱的话就不只上衣而已了。这样也无所谓吗?
我、我脱。我自己脱!反对性骚扰!!!
路西法多一激灵坐了起来,用双后环抱住自己,声音变调地说道。
叉着腰的副官,单手旋转着钥匙说道。
你不用那么害怕。我又没有让你在这里跳脱衣舞当然了,你要是愿意跳我也不介意。不过比起这个来,我更愿意你先完成工作。啊。要脱的是左手。脱掉军服上装的路西法多,正在卷起右手袖口。他的手腕上带着八厘米左右的树脂制的手镯。那个厚度在一厘米左右,
习惯之前会觉得很麻烦,但是现在已经常常让人忘记还带着这个了。
路西法多一边在莱拉的命令下卷起衣袖,一边询问道。
我是无所谓,为什么是左边?
已经预订好下午去军医院检查了。验血的话,一般都是左手吧?
睡眠不足的情况下去不会要再度检查吗?
你的身体软弱到了因为这种程度的睡眠不足就会出现异常数值了吗?明天起有别的预订,除了今天下午以外,抽不出完整的时间了。下
个月还要负责宇宙港的警卫。
莱拉将环的钥匙插进环的内侧,输入了六位密码伴随着小小的声音,从外侧无法看出的小小部件上下左右地张开,最后形成了一个好像立体
模型一样的形状.抚摸着自己的手腕,路西法多说道:每次我都在想,为什么要特意做成立体拼图的形状呢?也许是为了配合使用的对像
进行调整吧。只是更换零件的话不是比较简单吗?
我爸爸就没有戴这种东西,明明都是超能力者,不公平!!
你和他不一样吧?可不会用念动力把宇宙船的船板吹飞吧?
呜,又揭别人的疮疤
幸好当时没闹出人命。每次替你摘下手镯时,我都心惊肉跳地担心着不知道将来是不是要亲手射杀你。只不过是睡眠不足就少抱怨。
你也不想想是谁让我睡眠不足的啊!!
装作没有听见悲痛抗议的莱拉,将钥匙重新揣回胸前。
那么,既然已经解决了困倦,就好好地工作吧。下午因为检查而不能处理的部分也要先解决才行。
我不是适合案头工作的人啦。
你去对大队长这么说啊!路西法多垂头丧气地打量着小山一样的文件。虽然让意识快要模糊的强烈睡意已经消失,但是脑子还不是很清
醒。如果认真地去看文件的话,不用五分钟就会再度熟睡吧?
萨兰丁?阿拉姆特,在外科主任室面对着电脑画面。
他在观看为上午前来就医的外来患者进行过治疗的各个医生的医疗秘书使用网络传来的病历。他一边添加着自己的意见,一边考虑着入院患
者的手术日程和必要的药瓶补充。
他以此为基础对短期的治疗计划进行了若干修正之后,因为接下来又收到了若干其他的专门医师和药剂师征求意见的电子邮件,所以转去解
决了这些邮件。解决了紧急的事情后,他休息了一下,取过了通信兵刚才交给他的光盘邮件.他没有从亲人或者朋友那里收到过邮件。
他唯一有血缘的亲人,他的母亲在他十二岁时就已经和他生离死别。为了让他逃脱那些狩猎人,母亲不惜以自己作为诱饵,现在多半
已经不在人世了吧?那之后他一直就是一个人。即使和什么人比较亲密,他也会尽量注意不要发展到分开后还会有书信交流的程度。如果
留下了新的地址的话,对方就有可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地址告诉危险的狩猎人。他读着光盘上的标签。
发信?行星啊,是学都的铃兰吗?发信者:奥卢卡?西沃糟糕,还有记忆。
在大约七十年前,因为怎么也无法拒绝拜托,他曾在学都行星的医学部担任教授。虽然只是短短的四年,但置身于探索心旺盛的人类聚集
的研究设施,他一刻都无法放心休息。对于特定领域的研究者而言,蓬莱人是奇迹的体现,是即使将灵魂出卖给恶魔也要弄到的研究对像。虽
然他的头发颜色染成了别的颜色,但是蓬莱人的另一显著特征皮肤,却无法改变。以讨厌和人交往的怪人教授的身份,在最初约定的四年
期限结束而辞职时,他的心底真的松了口气。尽管连生育蓬莱人的行星位于这个银河系的什么地方都已经不知道了,他们这些蓬莱人的后裔却
还是必须提心吊胆地生活在被狩猎的阴影之下。将光盘放入电脑驱动器,他调出了通信内容。
不久之后,一个微笑着的老妇人出现在了画面上。虽然那不应该是使用在这个年龄的女性身上的形容词,但是在她的笑容里面,却还是存在
着某些少女一样可爱的地方。
好久不见了,阿拉姆特教授。我市大约在七十年前参加过教授讲座的奥卢卡?西沃。因为是很久以前的
事情了,我想您一定不会记得了,所以首先请看一下我当时的影像。
那时将头发染成了黑色的自己和金发女性谈笑风生的景象。
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在拍摄的样子。大概是她的朋友之一顺手拍下来的吧。
萨兰丁本人最害怕像这样留下记录,所以凡是纪念摄影之类的东西都尽可能避开。但是即使如此,在他
所不知道的地方,还是留下了这样的记录。
看起来还是二十岁前后的她,用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表情微笑着。
啊,想起来了,是她吗?
那个拥有独特氛围的聪慧女性。
虽然能够进入学都就学的人,理所当然都是出类拔萃的优秀。但她这个学生的很多想法确实很有趣,让萨兰丁对她的论文也看得津津有味。
在萨兰丁回忆着记忆的片段的时候,画面转到了现在的她身上。
不好意思,现在已经是这种老太婆了。
悠然自得的口气,羞涩的笑容,她的样子和那时完全没什么两样。
和容貌上没有变化的萨兰丁不一样,身为地球人的她不可能逃脱老化的命运,不过岁月还是将她的本质保留了下来就是。
被她的笑容所吸引,不知不觉中一起微笑的他的表情,因为她接下来的话很快又僵硬了起来。
就在前几天,我听军队中的朋友谈起了现在在巴米利欧行星军医院就职的教授的事情。一方面我觉得
非常的让人怀念,另一方面,因为考虑到您也许能够解决我们所抱有的疑问的惟一的光明,我才冒昧写下了这封信
她开始诉说学都医院的住院患者的事情。
萨兰丁一边听着她的话,眺望着画面上出现的众多数据,一边考虑着其他的事情。
来到这个军医院就职已经超过四十年了,他在这里住的非常舒服。对于现在几乎已经完全暴露本性的他,这个基地已经没有人敢于挑衅。
有任性张狂嘴巴尖利的白氏族的内课主任做茶友,有那些无罪的士兵们充当吓着玩的对像,在这里打法时间实在是最好不过了。
虽然早就有过心理准备不可能存在什么能让蓬莱人安居的地方,但是看来现在就要开始着手不能不离开这里时的准备了。
距离下午的诊疗时间还有段距离。萨兰丁决定去屋顶弹奏乐器。就在他走向电梯,从护士站前面经过的
时候,感觉上那里在吵闹着什么。因为能够听见护士的笑声,所以应该不是患者有什么突发变化。
护士中的一个人注意到了在走廊上诧异地看着这边的主任医师。
她满脸笑容地小跑了过来。
大夫!大夫!传说中的那个他来了哦!!
哪个他啊?
就是那个拥有黑色长发的非常非常美形的大尉。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和大夫你的美貌不相上下的男人。
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呢!啊,能够活在这里太好了!
眼睛闪闪发亮,面颊泛红的年轻护士,兴高采烈地诉说着。
在军医院就职的护士们,是在这个行星招募的职员。因此和银河联邦军的卫生兵不一样,享受的是军属待遇。
啊,奥斯卡休塔大尉啊。综合检查室的结果已经穿过来了吗?
对,人工血液的使用还是不行。所以他来这边抽取保存血液。嘻嘻嘻,因为他说睡眠不足,所以我们和他说尽管放心休息。结果他的睡脸
美丽得好像雕刻一样呢。嘻嘻嘻。
从这个微妙的笑声中,可以推测大概已经没有什么人用私人的照相机将他的睡脸拍下来了吧?
这份感觉萨兰丁也不是不理解。
萨兰丁本人至今也无法忘怀昨天第一次看见的这个男人的日食眼。
如同被隐藏在阴影中的太阳一样,萨兰丁觉得对方本身也是个不好捉摸的神秘男子。无论是态度还是外表都没有多少军人味道。尽管气质自
然,却能给人留下非常强烈的印像。
因为不想让那个男人失去那份无防备,所以萨兰丁特意叮嘱了护士一句。
你听好了,在医院内部拍下的东西,作为这里的职员有必要保守秘密。绝对不能拿到《紫色天堂>那里去哦。其他的人你也要叮嘱一声。
这我当然知道。只在医院内部流通而已。大夫您也来几张如何?
这样啊,那么只要是角度不同的都给我一张。如果输入电脑的话,就可以试试能不能画得出他的头盖骨的立体构造图了。
带着一幅我不是想说这个的表情的护士,重新打起精神笑着说道。
可是,你不觉得他最适合用来观赏吗?
对,他的头盖骨拥有可以充分用来观赏的美丽形状。
微微一笑让对方失望之后,萨兰丁看着血液的量询问。
和平时一样是吗?
对,完全按照规定。有什么问题吗?
既然他睡眠不足的话就算了。我刚刚只是突然想到,如果抽取的血,让他形成贫血,欣赏美形脆弱梦幻的一面想必也很有趣吧?
大夫!太棒了!这个主意太妙了!下次我们可以这么做吗?
只要他的身体状况允许。
谢谢!
眼睛闪闪发亮的小护士跑回去通知同伴们这个计划。
怂恿这些花痴护士们也是很有趣的事。
从前有个卡马因市的大人物来这里住院的时候,因为态度过于傲慢不逊,让萨兰丁十分不快。所以他指示手术时负责剃毛的护士说,这个
人毛发太重,都分不清前后,所以要仔细剃干净些。
因为使命感而燃烧起来的护士,召集了所有有空的同事,给那个男人吃了药后把他全身上下都剃得干干
净净,连头发和眉毛都没有放过。
结果麻醉医生和助手看到那个光溜溜的男人后在手术室暴笑不止,无法工作,让手术都不能不推后了一点时间。
虽然这段插曲很快就传了出去,让萨兰丁更加恶名远播,不过他这个人只要能工作的愉快就可以满足,
所以完全不介意什么评价。
他走了几步停下了脚步。
栖息在双眸中的金环蚀。
漆黑的暗夜中的黄金的光芒,那之后一直在激荡着他的心灵。
留在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了,趁着机会还是看个够本吧。
萨兰丁改变了在屋顶弹奏乐器的预定,决定自己也去观察一下让护士们骚动的美丽存在。
验血已经结束。大概是因为护士们连接轮流来这里窥探的关系吧,各种器具也早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脱下了军服上装躺在寝台上的路西法多?奥斯卡休塔带着轻微的呼噜声正睡得香甜。
在这种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如此熟睡,就算是护士们抱着好奇心对他的恶作剧,他大概也不会醒来吧。
萨兰丁将手中的乐器放在另一张床上,站在枕头边凝视着那张睡脸。
睡着了之后,他的氛围又有所不同。那张看多少遍都不会厌烦的端正脸孔,除了地球人之外,想必还混
杂了其他种族的血缘吧?因为地球人本身没有典型的骨骼,很容易为了适应环境而发生变异,所以还是
问问他本人比较好。
像地球那样平均寿命是一百二十岁的短命种族,就好像是为了夺回每个个体所短掉了那部分寿命一样,
作为种族来说,繁殖力出奇的旺盛。
如果这个种族再获得了不老不死的身体的话,这个银河系都会被地球人所覆盖吧?
不对,从自然的流程来看,他们更有可能是好像蓬莱人一样,很快就到达了种族的界限,繁殖力显著低
落。虽然细节上有所不同,白氏族也是如此,能够留下子孙的只限于能力低下的短命存在。
卡加之所以动不动就和萨兰丁纠缠不休,也许就是因为彼此的血统所带有的灭绝的气息让他抱有亲近感吧?
在近处紧紧地凝视了之后,黑发的大尉猛然睁开了眼睛。
为了不让人怀疑,萨兰丁立刻摆出了身为医生的营业性笑容。
感觉怎么样?
也许是麻醉效果没有过劲,什么感觉也没有。
抽血的话不需要麻醉的。难道说是护士们对你做了什么?
如果是那个花痴集团的话,为了能够轮流吻他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动用人工手段。
不是。因为医生也在这里,所以我还以为会在验血的同时顺便摘除盲肠呢。
啊,没能实现你的期待,实在抱歉。下次你要来的时候一定要事先告诉我一声。我会在手术室做好预约等你的。
哪里哪里,不用你费心了。
路西法多用刚睡醒的嘶哑声音如此说着,支撑起了身体。看起来他很是很困的样子。
你来的正好。可以让我再看一次你的日食眼吗?
啊,你随便。不过请先等我的心跳平静一下再看好吗?现在还有一百二十左右呢。路西法多抬起了面孔。
医生你在醒来的时候,在不到五厘米的距离看到别人的面孔,不会吃惊吗?
我想一般人都会吃惊吧。因为你看起来若无其事,所以我没有注意到。看来你很擅长扑克脸嘛。
萨兰丁是夸奖的意思,但是对方却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我是个在精神上有点缺陷的人。从小时候就缺乏喜怒哀乐,比起脸孔来还是身体比较老实。
精神课不是我的专长,所以我不能断言什么,不过很有可能是由于幼儿时期的精神外伤吧?你利用过
军方的心理咨询系统吗?
虽然我的家庭确实比较复杂,但是却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据说我的这种状态,是天生的对于超能力
的控制功能的关系。也就是说,为了防止力量由于情绪激动而爆发,所以自动拥有了安全装置。
看来超能力也很麻烦啊。
超能力也分很多种,不能一概而言。我自己活得相当自在啊,比较麻烦的反而是我周围的人。
想起了在士官食堂他和副官之间的对话,萨兰丁点了点头。
你的副官确实很辛苦。也许是因为你的性格不容易积累压力吧。
说老实话,我是带给别人压力的那一方。只要我在这个基地的话,我想布莱恰大校迟早有一天会得胃
溃疡,成为你的病人吧?虽然我没有预知能力。
路西法多半点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地随口说到。
外科主任医师高声地笑了出来。
以为他知道,基地指挥官最害怕的,害怕到可以换上胃溃疡的,就是成为自己的患者。
就算是为了可怜的布莱恰大校,也还是让我们期待卡加的药物效果吧。你的心跳应该已经恢复正常了
吧,请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请便。
很难得地没有带护目镜的路西法多一口答应。
如同医生对自己的眼睛抱有兴趣一样,他也很喜欢凝视对方的眼睛。这一下就可以在非常近的距离毫不
客气地凝视对方,也不用被人觉得奇怪了。
将自己的眼睛装进白衣口袋的萨兰丁,坐在寝台的旁边,将脸孔凑近了过来。
他用双手轻轻扶住了对方的脸颊,为了看到不同角度的变化而歪过了脑袋。
这双眼睛,是你父母哪一边的遗传呢?
我想多半是父亲的吧。虽然很少能见到父亲的素颜,但是我记得好像是黑色的
异常接近的这个距离,果然还是很别扭。尽管路西法多尽量装出平静的样子,而且话题又是围绕着自己的亲生父母,感觉上还是回答得不得
要领。
就在这个时候,因为外面响起了轻微的开门的声音,他下意识把视线转了过去。
一个年轻的护士进入了他的视线。她表情吃惊地僵化在原地,紧接着又满脸通红,紧张地转身离去。
医生,这个姿势和这个距离,刚才好像让年轻的护士产生了什么误解的样子
已经抽离身体的医生,冷冷地看了一眼已经一个人也没有的房门边。
随便她们去想好了。反正她们的眼睛一向只看得见自己想要的景象。只要牵涉到她们的话,只要是稍
微有几分姿色的男性患者,立刻就会被编排成我的恋人。按照她们的方式的话,自从来到这个医院之后
,我至少也有了两百名以上的情人。根本就是无可救药的色情狂了。
这次医生的口气里面也不禁混杂了几分愤慨。
那个,恕我冒昧,为什么都是男性患者?
如果对方是不属于自己的帅哥她们似乎就希望对方干脆是同性恋。
啊?为什么是同性恋?
大概是不希望和自己以外的女人亲密吧?
就算如此就算如此为什么是同性恋?
萨兰丁面对眼前嘟囔个不停的超绝美形的强烈动摇露出了笑容。
这是异性恋男人的理所当然的反应吧?就是脑子自动拒绝着理解。
奥斯卡休塔大尉,如果因为这个程度就吃惊的话,今后你也大有可能和你的前任一样成为精神病课的
患者哦。不管在谁看来,你都很明显会成为那个低级趣味的《紫色天堂提升销量的一大卖点哦。
啊,你是说那个在基地内部发行的小报吗?
虽然普通的小报多少也会刊登一些,但也没有那个会像那本一样完全是以让人提到都会脸红的官能小
说为主。
黑发的男人皱起了好像画出来的一样形状优美的眉毛。
拥有色情杂志会触及及禁止性骚扰的规定,所以应该会成为被惩罚的对像啊。这个基地难道对那种杂
志放着不管吗?难道女性士兵们都不抗议吗?
在这不只一次去向编辑部提出抗议的可都是男性士兵,虽然他们也没有让事态得到任何改善就事了。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那样的内容
这个时候,萨兰丁因为想要看到眼前这个号称缺乏喜怒哀乐的男人震惊的模样,而采取了下面的动作。
他将面孔凑近,就这样让两人的嘴唇重叠到了一起。
但是,连眨也部眨回望他的黑色瞳孔,却让他不禁颇为失望。
大尉,你在接吻的时候不闭眼睛吗?很奇怪的哦。
这句话我原数奉还,长官。我们彼此彼此吧。
你好像不怎么吃惊啊。无聊。
路西法多没有想到医生还有这么八卦的一面,反而对他现在的表现感到了意外。为了表示自己对辜负了
对方期待的歉意,他说明了自己没有反应的理由。
比起接吻来,我的注意力完全被你的眼睛所吸引了。看到你的眼睛,我就觉得能够理解飞蛾扑火时的
心情了怎么说呢,就是很舒服的头晕目眩的感觉
哟,那还真是热情的情话啊。
听到医生奇妙的佩服后,路西法多慌忙否定。
抱歉,如果让你产生了那样的误会的话,那绝对不是我的本意。我郑重道歉。
是我会错意吗?那么是我自以为是了。真是丢脸啊。好遗憾。
萨兰丁带着说不出的遗憾哀伤的表情低垂下了眼帘。
逐渐心烦意乱起来的路西法多声音强硬地抗议。
医生,你是不是有点太坏心眼了。请你不要只是出于好玩就玩弄我的感情。
该说我成功地让你生气了吗?
面对连非难都很享受的医生的态度,路西法多浑身无力。实在是吃不消。
带着一肚皮闷气,面对身为大校的军医,路西法多有点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了。
你不是女人,真是这个世界的一大幸事呢。如果你就照着这个样子把男人玩弄于掌心之间的话,因为你而毁灭的男人,只怕可没有五个十个
那么简单了。你的态度根本就和性格恶劣的女人没什么两样。再加上你这份美貌,如果是女人的话,你绝对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红颜祸水!
以前我的朋友和你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呢。
那你就反省一下啊!否则的话,就算你是男人,迟早也会落到被一个会错意的愚蠢男人用刀砍死或是开枪打死的下场。
蓬莱人好像打量着绝种动物一样看着这个口口声声对他说教的年轻男人。
我有被人砍过啊。当然了,作为回礼,我让那小子留下了后悔不该生下来的回忆。
听到这个的路西法多,迅速地咒骂了一声。
就算你再怎么讨厌人类,都已经生活了两百年以上,为什么还是如此笨拙呢?
我是医生啊。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讨厌人类?
是否适合某个职业并不取决于感情方面。就算我是军人,我也不可能因为讨厌人类就去杀人。你因为不想和讨厌的人类说真心话,才总是采
取这种半开玩笑的态度吧?如果别人当真了你就可以笑着说是开玩笑,如果被当成玩笑的话,你又可以生气说自己是认真的。
对于这番话就算是萨兰丁也无法置若罔闻,他狠狠地瞪着无礼的男人,你要怎么解释我的言行是你的自由,不过请你不要忘记,你比我这个
大校要小上两百岁,而且只是大尉而已。
那又怎么样。你不能因为自己对感情问题棘手,就去玩弄他人的感情啊。
那你有什么权力这么无礼!!
我承认自己的无礼。但是一边对他人露出笑容,一边将恶意和欺骗作为行动准则的人的态度,难道就算得上有礼貌吗?
萨兰丁一时想不出如何反驳。因为对手的指摘,很漂亮地正中要害。
他无法容忍夺去母亲,又让他一直生活在心惊胆战中的其他种族的人类的存在。尽管如此,他一个人又无法生活下去。这种无法言喻的矛盾和
屈辱感,让他的心中充满了挫折,不由自主就养成了折腾别人的习惯。
但是,如果承认了这一点,他就无法再保持和他人的心理上的距离。在超级讨厌的人类的包围下,从明天起他要怎么生活才好呢?
萨兰丁思索着该怎么想办法逃脱这个窘境。这是他第一次面对如此粗鲁不加掩饰的非难。除了困惑和怒火以外,其他各种各样的感情也一口气
汹涌了出来,让他脑海一片混乱无法正常思考。
我好像又说过头了。对不起。医生。
出乎意料的是,把他逼入绝境的当事人本人伸出了援手。
对不起,因为每个人都有无法轻易说出口的状况和复杂感情,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话只会给人添麻烦。莱拉平时明明没少这么教训我的!真的很抱歉。
萨兰丁爽快的接受了对方的道歉。自己好像也应该为如此情绪化的举动道歉才对。那样的话可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和原来一样
他忽然觉得自己讨厌这种没有意义的关系。
至少他不想让这个看穿自己欺诈的男人更进一步轻蔑自己。
请等一下。奥斯卡休塔大尉。这不是正相反了吗?你没有必要道歉。不对的人是我,我不该对你采取毫无诚意的态度。你会觉得不快也是理
所当然,我觉得非常抱歉。今后我会改正态度,你可以原谅我吗?
那个当然。可是,你最好不要太勉强
医生斩钉截铁地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我只对你一个人改变态度而已。因为我并不讨厌你。你以外的人我还是一样讨厌。今后我也还是会持续折腾别人。被自己讨厌的人喜欢,难
道不是非常不快而且麻烦的吗?
这种斩钉截铁的洁癖,几乎可以说是让人要拍手称快。但是这种理论究竟好不好,路西法多还是不能不产生疑问。
反正他不讨厌我就好了。其他那些人就自己去想办法嘛。
基本上还是个人主义者的路西法多,如此这般就把问题归类到了已经解决的范畴内。
这就够了长官。只不过
你也不要再拘泥于军阶上了。我讨厌军人的口气。我喜欢你那种大大咧咧的口气。在这个基地就算说是军医,感觉上也和普通医生一样。
啊那么我就不客气了。
对于只能如此回答的自己,路西法多也觉得有些愚蠢。就算是不把上级放在眼里的不良军官,也不敢说自己对于对方的阶级能够完全不在意。
好不容易让对方说了真心话没几分钟,这位医生又已经再三再四让他不知所措。
面对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护目镜的男人,医生催促着他继续下去。
只不过什么?
我只是想说,不要再被人砍了。弄不好的话会死人的,就算你是外科主任,也不能为自己动手术吧?
我不会再那么大意了。从那之后我就在练习投匕首。现在我已经具备了名人级别的身手,只要感觉到危险的话,我的匕首就会立刻出手,不
会坐以待毙的。
不是这种问题吧?而且枪支的射程距离要超过匕首吧?如果是我的话,就会在你连我的样子都看不清的远方就一枪射穿你的心脏了。
坐在路西法多旁边的床上的医师,带着奇妙的表情点头。
你说的没错。但是很遗憾,虽然我也在枪支的使用上花费了相当的时间和精力,但是我不得不说,那个真的和我八字不合。被打到的时候再
说吧。我会把那个当成是命运而死心的。
如果你为了折腾别人已经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的话,我也无话可说。如果觉得这小子危险的话就早点说。至少我还可以借你防弹衣。
谢谢。不用担心被你枪击已经是我的幸福了。能够让你如此地为我费心,我真的很高兴。
再次隐藏在护目镜之后的日食眼,看着露出微笑的命名者。
因为他说过了要改正态度,所以那些什么幸福啦高兴啦之类的甜言蜜语,应该就是他的真心话了。不管是不是具有诚意,这位医生的花花公子
本质到是没有改变。
虽然有种被恶女玩弄于手掌之间的感觉,但是路西法多对于对方毕竟不是全无好感。
我不是开玩笑,如果真的有让你觉得危险的家伙,一定要早点和我说!因为我习惯对付这类人,所以至少可以在你被打之前想办法对付。
呀,你的意思是你会保护我?
啊,我会保护你。
听着萨兰丁带笑的询问,虽然不情愿,他还是绷着脸如此回答。萨兰丁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他好像并不清楚,他自己更具备花花公子的素质。如果是女性听到这样的台词的话,早就不可救药地坠入爱河了。
啊,所以他才习惯对付这类人吗?
实际上,对于一直生活在狩猎人阴影中的萨兰丁而言,我会保护你这句话,听起来真的非常动听。
但是,如果知道了蓬莱人的秘密,谁也不能保证他不会成为狩猎人。想到这,他不禁有些无奈。
医生,我又说错什么话了吗?我这个人比较没神经,要是说了什么气到你的话就告诉我,我会道歉。
真没神经的人,不会意识到自己没神经。也不会向别人道歉。
那就好对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啊,已经可以了。你很忙吗?
萨兰丁不由自主有些遗憾,脱口问了出来。
我的案头工作还有一半都没消化,副官已经宣称我今天一定要加班了。
穿上鞋子的黑发大尉,抬头的时候目光停留在了医师手边的东西上。
乐器?
对,我原本想去屋顶练习的。是你故乡的乐器吧?
我的故乡?
看到想不出是什么东西,满面诧异的路西法多,萨兰丁将乐器从袋子中取了出来。
是三味线。虽然是仿造品但因为是朋友的遗物,所以我很珍惜。
我从来没有见过。
听说是民族乐器,所以你不知道也不奇怪。地球人好像拥有连自己都无法完全把握的多种多样的民族文化呢。
萨兰丁这时候第一次注意到了自己的误会。
这个基地的士兵百分之九十八都是地球人或是地球系的混血。但就算如此,把混血种全都判断为地球系好像还是太仓促了一些。
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不光是外表,你的骨骼和血液也都和地球人相当不同作为医生而言实在是太丢脸了。
因为我属于现在已经灭绝的种族,所以表面上都宣称是混血啦。我算是返祖吧?你要帮我保密哦。医生。在别人不知道这些的情况下,光是
因为超能力我已经被军队的脑科学研究所绑架,在被彻底地进行了人体试验之后,差点就遭到了解剖。如果再加上是灭绝的种族这一标签的话
,只怕各个学者都会悬赏来捉拿我这个珍稀品种了。
啊?
萨兰丁的心脏剧烈跳动了起来。他的口气和态度虽然若无其事,但内容却沉重到让人要怀疑耳朵的地步。
我们约好了你只能在我死后解剖我吧?请遵守约定哦。医生。
虽然因为掩藏在护目镜后面,无法读取他眼睛的表情,但是他的表情却如此的温和。萨兰丁能够从中感觉到他的信任,就算同样是医生,我也
相信你和那些家伙们不同。
如果他差点被解剖的事情是真的的话,萨兰丁的言行想必格外让他不快吧?但是他的态度中却丝毫也没有显露出来。
真的很抱歉。我原本说了那么没有神经的事情。
用不着道歉。我觉得死了之后还能因为自己的头盖骨而为他人带来乐趣很有趣啊。而且要是你的话,一定会用那个去吓什么人吧?
那个坏笑着兴高采烈地如此说着的面孔,完全就是因为参加了恶作剧而兴奋的顽童的表情。
萨兰丁唐突地感觉到自己似乎可以理解这个男人的本质了。
无论是特殊的身世,封印超能力的装置,还是严格的军规,都无法让这个男人奔放自由的精神有所萎缩。在保留着稚气的同时,又具备了奔放
粗豪的包容力。
因为喜欢八卦的护士们的关系,就算是自己这个军医也知道被称为英雄的男人那华丽耀眼的功勋。将拥有如此气量如此能力的男人,丢到这种
边境行星的基地自生自灭。那些银河联邦军的大人物们,似乎只能用愚蠢来形容了。
话虽如此,不过要不是他们的无能和愚蠢的话,自己和这个人就没有相遇的机会。想到这里心情就不禁有些复杂。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能用这个随便弹首短些的曲子吗?
我很乐意。
面对大尉兴致勃勃的拜托,萨兰丁笑着点点头,拿起了珍珠色的拔。
这个也是树脂制造的仿造品。他的朋友曾经说过,原本该是用动物的牙来做的。那种动物因为牙齿能够加工成艺术品而遭到捕杀,最后灭绝。
感觉上它们的命运为这个乐器寂寞的音色增添了几分哀愁。
三千世界の鸦を杀し(杀尽三千世界之鸦)
那是拖长了语调的哀伤的歌唱方法。
没有想到还有歌词的路西法多,听到杀这个单词后,很失礼地想到果然是符合医生口味的歌词啊。
想要和你,共度清晨
歌词中带着不可思议的艳丽音韵,让听者的心脏产生强烈的反应。
萨兰丁唱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又拨弄了一阵琴弦后停止了演奏。
这是我学过的最短的曲子。
虽然我不是很清楚意思,但是感觉上这首歌好性感。
你的感受力很强啊。这是关于娼妇的无奈之恋的歌。
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有什么死啦活啦。恋爱果然是相当麻烦的事情啊。
对于路西法多奇怪的感动方式,萨兰丁笑了出来,然后解说了从去世的朋友那里听来的歌词的意思。
几乎所有的鸟类都会在清晨来临后醒来,热热闹闹地开始呼叫。这个叫声也就象征了早上的到来。爱上了熟客的娼妇,一到早上就不能不和
恋人分手。我想要杀掉全宇宙所有的鸟儿,让心爱的你可以安睡在我的床上这首歌就是这个意思。
拥有贵族化美貌的医师,优雅地微笑着讲述着壮绝的恋情。
路西法多即使在听完之后,也久久说不出话来。
就算是不懂得激情的这位医生也曾经有过如此疯狂的恋情吗?
想象着面带高雅笑容的外科医生那雪白修长的手指撕裂小鸟身体的情景,路西法多在脊背上掠过一阵战栗的同时,胸口也涌上了某种苦涩的味
道。
对于不光和恋爱感情无缘,也从来没有强烈地思念过什么人的自己,这是完全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歌曲。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从鸟儿的角度出发的话,因为迁怒而被杀,一定会觉得很不甘心吧?
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恋爱中的任性啦。很可怕吧?
你
路西法多原本想问他是否谈过这样的恋爱,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种问题等于是对隐私权的侵犯。如果这个医师是女性的话,自己已经会被安上性骚扰的罪名吧?
因为萨兰丁的态度宽大,自己就做出了无数换成其他的上级一定会暴跳如雷的无礼行为。虽然现在晚了一点,但是再不懂得适可而止的话,难
免又要吵起来了。
什么事?
没什么,谢谢你让我听到那么珍稀的东西。抱歉打扰了你宝贵的休息时间。
不用客气,对我来说是很有意义的时间。
萨兰丁亲切地回答道。对于无法再进一步挽留他感觉到了遗憾。
他想起了前天在士官食堂见到的路西法多的副官莱拉的那张野性的面孔。无论是身为能干副官的态度,还是包含着感情的言行,都在诉说着她
和上司的良好关系。
虽然《紫色天堂》的家伙们大概不愿意承认,但是不管怎么看那两个人也是很合衬的一对。
能够得到这个男人的女性想必很幸福吧?
就算是热烈到了没有道理可讲的恋情,也总会有冷却的一天。能够包容自己,保护自己的人类,才具备了让人真正去爱的价值。
萨兰丁以前也曾经有过这么一位心爱的女性。和她一起生活的那些日子,是可以让他忘记背后的阴影,过的无比安详的时间。
但是死亡分离了自己和年老后的她,而自己现在还是维持着和那时一样的外表生活了下去。偶尔,他会弹奏着她遗留下的三味线,询问自己为
什么没有停止她的时间呢?
路西法多将为了抽血而卷起的袖子放了回去,系上了衬衫的纽扣。
当他站起来去拿军服上衣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附近飘荡的香气。
玫瑰的香气吗?
那是高雅而不张扬的甜美芳香。
玫瑰的种类很多,他这个纯粹的军人当然不可能凭借香气就猜到品种。而且这到底是不是玫瑰的香气也很值得怀疑。
但是,这个香气里却蕴含着什么让人不加疑问就联想到玫瑰的东西。
这种同时包含着清纯和甜蜜这样的矛盾要素的香气,不但没有让路西法多的心情沉静下来,反而是发挥了相反的作用。
体温上升,整个人都充满了被什么驱使着一样的坐立不安的感觉。就连碰触着皮肤的衣服的质地的感觉都格外鲜明。
虽然有种汗毛直竖的滋味,但是又和感冒时的打寒战完全不同。反而是更接近于兴奋时的战栗吧?
脉搏也多少加快了一些。
这是怎么回事?
一边因为自己身体的唐突变化而皱起眉头,他一边将上衣披在左肩上,回头看着萨兰丁。
那么
他刚刚想说多谢你的照顾了,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冻结了起来,一句也冒不出来。
在和那双注视着自己的焰色双眸视线相交的瞬间,包围着自己的所有世界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脑子停止了思考,如果从只是按照心意来行动这一点来说的话,现在的他只是个原始生物而已。
就如同被会带来毁灭的蜡烛火焰所吸引的飞蛾一样,他身不由己地靠近了神秘的火焰。
因为大脑罢工的关系,他毫不迟疑就把外科主任的身体按在了床上,然后理所当然一样地重叠上了嘴唇。
这一连串的动作里面并没有粗暴的成分。
也因此,萨兰丁没有抵抗地让他为所欲为。不过他多少也感觉到了路西法多的样子不对劲,所以用手掌拍打了几下描绘出了绝妙弧线的那个头
盖骨。
就如同快要报废的家电制品,路西法多的脑袋因为这个刺激而再次开始运转。
当他清醒过来时,他从来没有如此感谢过自己不会把惊愕表现在脸上的特性。他的脉搏大概早就超出200了吧?再差一点就精神崩溃了。
他抽离身体,用镇静的声音说道:我是想给你刚才的行为一个回礼,不过你好像也不怎么吃惊呢。
那倒是也不是哦。因为你的举动实在太过大胆,我刚才是处于茫然不知所措的状态。
这不是随便能糊弄过去的行为。
可是因为连路西法多本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这种暴举,所以想辩解也无从辩解。即使如此,他也觉得至少先得说些什么,着急之下,他问
出了无关紧要的问题。
医生,你有使用玫瑰香水吗?
香水?我不用那种东西请等一下。你刚才说是玫瑰?
啊,我觉得是玫瑰。非常高雅的香气,还很清凉嗯?我说错了什么话吗?
拥有珍珠色肤色的医生的皮肤明显失去了血色,当他为了关心而靠近的时候,医生推开了他,摇了摇头。
没事,大概是因为吃惊过头所以不舒服吧?是我不好,一开始不该那样恶作剧,所以你不用露出那种表情。笑一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啊,嗯,可是
面孔苍白的萨兰丁,对着脑袋更加混乱的大尉挤出了一个明显很勉强的笑容。
我在主任室栽培了药草,因为衣服上混杂了各种香气,所以大概形成了玫瑰的味道吧?我自己因为习惯了所以免疫,不过其中也有会激发幻
觉作用的香气。你刚才有点失控就是因为这个吧?
是这样吗?
嗯,下次靖在我不值班的时候来玩。我请你喝特制的药草茶。当然是没有幻觉的健康饮料。
虽然还不能完全认同,但是这位医师栽培的药草的话,就算有什么不得了的药效好像也不奇怪。
如果因为药草而睡着,醒过来的时候就在手术台上的话我可不敢领教。
我应该保证过不会生体解剖吧?就算是你真的得了盲肠炎,我也会按照你的希望等到你恶化到腹膜炎为止的。
我想在那之前我先会去内科了。
因为好像恢复了平时的氛围,所以路西法多松了口气。他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上衣,思索了一阵该怎么道别之后,选择了危险性最低的词汇。
下次请再让我听听那个民族乐器。
我随时欢迎你的到来。护士们也一定会高兴的。
虽然说她们会高兴,但是从路西法多的角度出发,那些花痴的护士们实在不是让人欢迎的角色。
只要你高兴就够了路西法多原本想这么说,但这句话实在太容易招来误会了。他含糊地笑着挥挥手,离开了病房。
你这就回去了吗?
两三个年轻的护士从隔壁的病房探出了脑袋。
看到其中一人手上的空杯子,路西法多的头突然又疼了起来。
他现在只能衷心希望大概是这个军医院最大的幕后权力者的萨兰丁,能够顺利地解决这次的事件。
这次麻烦你们了,谢谢,我还有工作,所以先走一步了。
欢迎你随时来玩。我们会准备点心的,外科全体恭候你的光临。
好好好。我不会客气的。
一边含糊地回答,路西法多一边快步走向走廊。
因为遗传自父母的这张零件和搭配要比别人强一些的脸孔的关系,至今他也没少卷入麻烦之中。所以事到如今,他的神经已经不至于纤细到因
为和男人的一个两个吻就大惊小怪的地步。
但是,如果是自己压倒男人深吻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在他活了二十七年的岁月中,虽然很不情愿,但是被男人或者女人压倒的经验都不是一次
两次了,可是主动去压倒别人,以前还一次也没有过。
如同他自己把那些昏了头的男人们一个不剩都送进医院一样,就算萨兰丁要拿他进行解剖,他也抱怨不了什么。
只能认为是那个玫瑰的香气让自己不对劲了。
外科医生将药草当成犯人的说法,虽然有几分道理却还是让人难以认同。在听说玫瑰的香气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苍白成那个样子呢?
啊,这么说来,父亲送来的左迁礼物,自己还没有看呢。
昨天那么繁忙,根本就不可能去看什么机密资料。
而现在更加觉得不方便阅读。自己理直气壮地要求萨兰丁拿出对人的诚意,但是背后却偷偷窥探情报部所调查的他的过去,怎么想也不合理。
他马上想到了好方法。
下次和他谈一下自己所属的种族的事情好了,这样就算是阅读了蓬莱人的资料,也不算是不公平。
这么一想心情就轻松起来。当他进入电梯的时候,心情已经完全调整了过来。
而和原本就不会自卑烦恼、想得太多的单细胞生物路西法多不一样,萨兰丁在精神上所受的打击却十分巨大。
我对他使用了媚香?我想让他成为伴侣吗?
一个人留在了空房里面的蓬莱人的末裔,由于本能和理性的纠葛而无比烦恼。
几乎接近于没有欲望的蓬莱人,在恋爱上并不在意对方是男是女。特别当对手是其他种族的时候,这种倾向就更加显著。这种性癖,也是他们
种族灭亡的一大原因。
只要觉得喜欢就没有问题。萨兰丁因为自己无意识地使用了媚香,为了得到路西法多作为伴侣而不惜做到这个地步的事实而战栗了起
来。
如果让那个拥有自由精神的男人成为伴侣的话,他一定会用全身心来诅咒自己,憎恨自己吧?如果做了那种事情的话,两个人都会活生生
地走向毁灭。
即使如此,被强迫绝对服从的他,也不能不保护从心底憎恨的主人。使用了两个PC环才能封印的超能力,到那种时候想必会非常见效吧?
自己无意识中的利己打算让萨兰丁快要吐了出来。
此外,还有一点让他十分在意。路西法多对于媚香的反应,和正常的反应完全不同。因此在他提到玫瑰香气之前,萨兰丁完全没发现。
是因为自己还不算是完全的蓬莱人呢?还是他的存在过于特殊?
萨兰丁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同胞。而且今后也不可能遇到吧?
没有答案的问题,深深地折磨着萨兰丁。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