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怎么会这样……”
菲洛按照规定把杀死不死者的方法告诉了拉德——但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被骗了一样。
当然菲洛并没有骗他。他自己也知道菲洛没有说谎,因为他不是那种在这种事上会说谎的人。
“杀不死者的时候,只要把右手放在他的头上,然后在心中祈愿‘我想吞食他’就可以了”
非常简单的答案。如果不死者这么简单就能被杀掉的话,菲洛确实应该时常警惕。更别说像修伊这样的不死者在身旁的时候。
但是——如果用自己的手杀死了不死者的话,自己也必须变成不死者。
而且对方的记忆和经验会成为自己的东西继续存在下去。
“那能叫做真正的死吗?记忆和经验都进入到别人的身体里,在其他人的身体里继续活下去?”
除了这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拉得还面临着一个更大的问题。
“我……这样的我。能够成为远离死亡的不死者吗?”
真没想到对于那些感觉不到死的不死者怀有杀意的自己竟然要成为不死者。
结果,拉德想不出怎么办才好,仰望着狭小的单人牢房的天花板一直思考着。
——我要和茹娅一起成为不死者……
——花上几百亿年的事件杀光所有的人和不死者……然后我再吃掉茹娅。这样行不行?
——啊,不行。菲洛是我的伙伴,我不能杀他。
拉德认真地思考着这些奇怪的事情,甚至还想到了“如果其他什么人吃掉菲洛的话……”,想象着自己没有一个同伴时的情景。他翻来覆去地想着。
但是,最终没有想出任何答案——很多罪行都没有曝光的杀人狂决定到快要满的刑期为止做个模范囚犯。
——总之先从这里出去。和心爱的茹娅谈过之后再作决定。
那些叫做夏姆的看守不知道为什么会说“以后都不会对茹娅出手了。”
并非完全相信他们。但是至少比越狱要现实一些。虽然并不是不能越狱,但是为此必听到凯萝尔对那个人一知半解的评价,知道绑着绷带的人的身份的古斯塔夫只是眯起了眼睛沉默不语。
凯萝尔无视副社长的沉默,对同席的那位样子很帅的人的妄想在心中无限膨胀起来。
“凭我新闻记者的直觉,那个人一定会成为大人物.所以我们就跟着他看看有什么独家新闻!”
“……他可是和黑手党一起吃午餐的人。你没想到会有危险吗?”
“呜……但是他看上不是很和蔼吗?”
“哦……算了,你说他会成为大人物。这一点倒是算你有眼光……”
副社长冷静地望了望凯萝尔。然后好像放弃似的摇摇头。
“我不会阻止你,但是你的恋爱道路将会很艰辛哦。”
“啊……!我没有说要追他呀!不过你说得也对,他长得帅,肯定会有很多女人喜欢她,像我这样的小女孩要追到他是太困难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古斯塔夫犹豫是不是要告诉凯萝尔那个绑着绷带的男人的身份.想想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否则她会更加不安。
副社长好像为了促消化似的,在头脑中整理了一下情报。
“……我总觉得这次的事的背后夏姆或者希尔顿应该做了不少动作……”
副社长用确切的语气自言自语说了这句话,然后苦笑了一下。又说了一句话。
“算了,几天内夏姆那边可能会有联络。”
副社长得喃喃自语没有传到凯萝尔的耳中——她现在能听到的只有自己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
在里卡尔德的意识里面——夏姆真正获得自由应该是第一次支配别人失败时开始。
在此以前,自己获取了许多人的意识.无论被支配的人拥有怎样的知识和过去,都不可能反抗身为支配者的自己。
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无论获得多大的力量,自己都只不过是修伊.拉弗雷特的工具这件事,也没有想过摆脱这种工具般的存在,甚至没有怀疑过修伊的命令。
夏姆想自己应该是从那时侯起开始发生异变的。
那是自己唯一一次的失败,完全异常的情况发生了。
为了潜进某个黑社会组织,夏姆打算夺取那个组织的继承人,也就是身为组织老大的孙子的那个少年的意识。
对方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孩,但是夏姆对夺走他的人生和意识这件事并没有任何罪恶感。
但是——正在他占领了少年的意识,准备与他同化的瞬间,他发现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不是他——里卡尔德·卢梭,而是她——莉迪亚·卢梭,这个少年竟然是个少女。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自己所被赋予的本质是男性。而丽莎才能使用的女性身体,自己侵占了女性的意识,对修伊而言,是不是一种背叛呢?
想到这个,夏姆立刻放弃了夺取对方的意识。虽然自己拥有的知识进入到了对方的大脑中,如果她碍事的话,只要把她杀了就没事了。
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就像自己放弃了侵占她的意识一样——她也放弃了自己的意识。
芝加哥郊外私家车内此后,我就和夏姆开始了奇妙的共同生活。双方都放弃支配对方意识的结果就是我的意志仍是自由的……但是可以和夏姆共享彼此拥有的指示。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当时的你应该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都无所谓吧?”
“算是吧。”
里卡尔德和克利斯托弗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芝加哥的郊外走着,按照约定,里卡尔德对克利斯和盘托出了一切。
“那么夏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那个嘛……”
这样和一个少女……和自己以外的人共享彼此拥有的知识,夏姆第一次能够客观地看待他人的意识。
然后他又重新回顾了迄今为止所获得的人们的人生和过去,结果某天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迄今为止都认为自己作为修伊·拉弗雷特的工具这种存在是理所当然的夏姆第一次对自己的这种存在产生了怀疑。
之后随着他越来越客观地看待自己所在的世界——夏姆明白了修伊是多么异常的存在。
“从那以后,夏姆就不再听修伊的指示,而是独自扩展自己的信息网络,为了更加了解这个世界。”
“哎,夏姆对于杀人没有任何罪恶感吗?”
“嗯……因为夏姆好像不认为夺取他人的意识是杀人行为……但是,最近稍稍有了一点罪恶感,好像不再增加夏姆的人数了。”
虽然用平淡的语调说着话的是里卡尔德,但是和她的对话还有她的想法夏姆都会知道得一清二楚。克利斯托弗在心里想如果是一般的人处于这种状况下即使发疯也不奇怪,不过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催促里卡尔德继续说下去。
“那么,这次的事是?”
“……夏姆成为了超越修伊的存在,当然他也想超越修伊。说得直白一些……他想阻止修伊这次的实验。以后我会告诉你关于试验的详细情况。总之修伊的实验好像会导致很多人死掉。”
“那样好像很有趣。”
看到高声笑着的克利斯托弗,里卡尔德摇摇头叹了口气。
“如果夏姆是修伊那种人的话,这次整个芝加哥可能会被雷尔炸毁。”
“所以你算是拯救这座城市的英雄?”
“别这样说,让人心情不愉快。不过……我知道你是在讽刺我啦。因为我以前觉得自己不需要这个世界,但是和夏姆共享知识后……”
里卡尔德垂着眼睛低声说道。
两人之间暂时陷入了一片沉默,车内只有引擎的声音。
想一想,这种只有引擎声的静寂有很多次出现在自己和克利斯托夫之间。
里卡尔德眺望着车窗外,好像沉浸在什么思绪里似的,克利斯托弗用往常一样的语调低声问“你现在还是觉得这个世界无所谓?”
面对这个唐突的问题,里卡尔德想了一会儿,从口中吐出了几个斟酌许久的词。
“现在……稍稍觉得这个世界很重要了。”
看着好像害羞似的望着车窗外回答的少女,克利斯托弗开心地笑了。
“那就太好了!爱惜自己的生命是自然而然的想法。你能这样想是最好不过了。”
他就像为自己的事情高兴一样,里卡尔德把脸贴到车窗上。用好像要消失在引擎声里似的低声说出了一句真心话。
“……也许是克利斯改变了我呢。”
“哎?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克利斯托弗立刻再问了里卡尔德一次。
里卡尔德瞟了他一眼,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分明表示他已经听到了自己说的话。
里卡尔德露出了比平常还要冷淡的表情——
“你的听力不是不错吗?……笨蛋!”。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首先要重振卢梭家族吧。”
里卡尔的一个人保持了一会儿令人尴尬的沉默后,两人之间开始另一段谈话。
“哦呀,这个答案真让人意外。”
“首先要自然地为人变和善,练习唱歌什么的好了……在空中飞翔什么的就不可能了。”
听到里卡尔德用令人怀念的腔调答话,克利斯托弗不由得苦笑。
好像要让克利斯托弗振奋起精神似的,里卡尔德露出浅浅的笑颜说出了今后的计划。
“根据夏姆的知识,在纽约好像有一个有趣的组织……我想先去接下那个组织。’’
“我对这个有兴趣。”
“你和我一起来吧?说不定在纽约会再碰到雷尔或‘诗人’……还有格拉罕说不定也在那里。”
里卡尔德这样说并不单单是自己的预感,而是根据夏姆的知识的推测。
克利斯托弗装出考虑的样子想了一下——说出了早就决定好的答案。
“为了我内心的平静,我就跟定你了。”
克利斯托弗朝东边掉转车头的时候,又提起了雷尔的事情。
“对了,雷尔也是卢梭家族的成员吧?”
“克利斯托弗这样说的话也无所谓了……但是我就是和雷尔合不来。”
“怎么会。我觉得你们应该很合得来。”
“你的依据是什么?”
里卡尔德认为克利斯托弗的话是妄下评论,但是克利斯托弗却不赞成似的摇摇头,脸上露出了爱恶作剧的小鬼似的笑容。
“因为你和雷尔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
“共同点?”
看到里卡尔德一脸不可思议的探寻的表情,克利斯托弗在心中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然后露出了一副不识趣地要揭开魔术秘密似的表情——“啊啊……你真得没发现?”
大陆横断铁路开往纽约的列车内“因此我就帮他喊了一句‘天呀’!”
“艾萨克,好厉害!”
“那个话我好像几年前就听过了……”
听了加古吉的吐槽,艾萨克挺起了胸膛。
“哦!我之前也讲过了!”
“你的记忆力太好了!”
“哎、哎哎哎?”
在逃往纽约的三等客车厢内.艾萨克和米莉娅的心情像往常一样爽快。两人并没有花很长的时间倾诉重逢的喜悦,米莉娅也没有责怪一个人被捕的艾萨克——从重逢的那一刻起,两人就像从前一样地相处。
——这两个人就像拼图板里完全吻合的两小块一样。
——……他们真好啊。
加古吉一边在心里羡慕他们……一边把视线转向了坐在离自己的席位稍稍有点距离的席位上的妮斯。
“哎哎……这么点火药真得能炸毁整栋大楼?”
“嗯,不过需要慎重的调整爆炸的方向……”
“这样说的话,比起水管来,在xxx里面装上XX的话更好……”
对于加古吉没有兴趣的爆炸话题,妮斯他们好像谈得很欢畅,加古吉总觉得此时妮斯的笑容看起来比和自己说话时的要灿烂,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是自己多心了。一定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看到加古吉带着不安的表情慌张地盯着妮斯,不良少年们一窝蜂地围在他的身旁,好像看着有趣的玩具似的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喂喂……加古吉,你不会是在嫉妒那个小鬼吧?”
“怎……怎么会!”
看到加古吉慌张地摇头,不良少年们像往常一样哄笑起来。
“你这个反应不就是说我们猜中了你的心事。”
“你看上去好像就要哭了!”“克服自己的眼泪成为出色的男人吧!”“眼泪会变成珍珠哦!”“拿给我几颗好了!”“哇哈啊!”“呀哈啊!”
“你们别闹我了!!!”
看到红着脸摇头的加古吉,有个不良少年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皱起眉头说道:
“……你真得在嫉妒?”
“唔,因为,他们那个样子……”
“不是的,所以……啊呀?我没有跟你说吗?”
“?”
听到同伴奇怪的话语,加古吉他们露出了疑问的表情望着他。
“那天我们请来的医生检查了雷尔的身体后告诉我们的。”
听到他接下来说的话的瞬间——加古吉和所有不知情的不良少年们好像时间停住了一般身体冻住了:
“雷尔……是女孩。”
私家车内听到克里斯托弗的话,里卡尔德还是一脸冷淡的表情,微微张开了眼睛。
此时夏姆把雷尔是女孩子的信息传递给了自己。
但是夏姆好像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件事,里卡尔德直接感受到了夏姆大吃一惊的心情。
“……我完全没发现……”
“啊啊,这件事大概只有我、修伊和负责雷尔的实验的撒乐坶那帮人知道。雷尔沐浴的时候,你不小心闯进了浴室,我当时真想听听雷尔有没有叫喊。”
“你这个变态的混蛋……”
里卡尔德眯起眼睛狠狠地瞪着身旁嗜好恶劣的朋友。
但是克里斯托弗一点也没有反省的样子,大声地笑着踩了下油门。
“世界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对吧?”
“……,’
“即使绝望的时候,也应该像前看一看!我也是刚刚想到的。”
“是吗?……也许你说得对”
克里斯托弗还以为里卡尔德又要再次陷入沉默中——好像忍耐不了似的,里卡尔德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克里斯托弗也跟着笑了起来,车内除了引擎声,还回荡着两人开心的笑声。
车子朝东边驶去,太阳朝西边落下。
满载着开心的笑声的高级私家车毫不犹豫得朝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目的地只有一个——向纽约进发!
大陆横断铁路三等客车厢和加古吉他们同一辆列车的不同客车厢内。
在空间不大的车厢内,格拉罕手山转动着一个较小的扳手。
还好格拉罕还不至于没大脑到在这里转动那把巨大的扳手,夏夫特在心里这样想着.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朝格拉罕说道:
“对了,我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
“那个叫里卡尔德的小鬼好像要到纽约去继承卢梭家族。”
“……”
虽然里卡尔德刚刚才决定去纽约——但是夏夫特,也就是夏姆说这话的语气就像他早就知道了似的。
格拉罕听了夏夫特的话后,啪的一声停住了转动的扳手,想了一会儿后——嘴角露出了凶恶的笑容。
“……我们来说令人开心的事吧。”
“又来了……!?”
“普拉其德老大仍然下落不明的情况下——那小鬼竟然要继承家族,总觉里面有什么阴谋。而且那么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有一族老大的胸襟和智慧?不过我总觉得里卡尔德少爷有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我到底怎么了?我应该怎么办……?决定了!我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为快要出狱的拉德大哥准备一个可以回来的地方!如果里卡尔德少爷没本事的话,我就为了大哥继承卢梭家族好了……如果里卡尔德干得不错的话,我就等拉德大哥出来,让他作决定好了……噢噢,太多可能了!看到了……我看到了。世界就是一片汪洋!到处都是波浪!来不及乘上波浪的家伙就会溺死在别人的波浪里。所以。我们要成为摩西,分开汹涌的波浪。对吧?”
“我会先溺死在你的滔滔不绝中……”
无视像往常一样冷眼吐槽的夏夫特,格拉罕又开始转动扳手——向坐在前面座位的女孩子说道“这位大姐也可以在纽约安心地等拉德大哥回来了。”
“……”
被搭话的女孩的缺少生气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她的脸颊有一抹淡淡的红晕,迷茫的双眼并没有看着自己所在的地方。
她只是沉浸在——对会来杀自己的、自己所深爱的未婚夫的想念中。
列车满载着茹娅的思绪一直奔驰着。
向纽约进发——
1935年1月纽约大中央车站
“……那么。”
他回来了。
左眼戴着眼带的青年死命地呼吸着纽约的空气。
虽然才离开了纽约仅仅两个月,但是这座城市的所有风景都令自己怀念。
知道菲洛越狱的维克多虽然大发雷霆.但是还是释放了菲洛。好像是自己报告了关于夏姆和丽莎的秘密,维克多认为他完成了交代的工作。
——我的左眼被挖的事情就没有跟他说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菲洛想起为修伊逃出监狱而懊恼不已的维克多的样子,心情稍稍变得愉快了,在站台上阔步走着。
但是要走出车站大楼时,菲洛心中的怀念变成了不安。
“……我该怎么跟大家解释才好呢?”
因为维克多拿大家做人质要挟他,所以他成了维克多手中的棋子,这样的自己也太没出息了。如果被组织知道了,可能会宣判自己死刑。
——那时候我会被谁吃掉呢?
如果要判不死者的自己死刑,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被吞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吞食自己的人是艾妮丝,这样她就可以不死了——但是这个想法太天真了。自己所在的组织并没有那么仁慈。想到这些的菲洛忍住令人呕吐的不安和恐惧,做好’了精神准备,迈出了火车站大楼向市内走去。
这时,他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菲洛先生!不是菲洛先生吗?”
“哎?”
菲洛回过头去,看到了一个拿着纸袋的少女站在那里。
少女看上去18岁左右,脸上还留着一些稚气。菲洛突然想起来了“你是亚妮……?”
她是在菲洛他们所属的马尔提乔家族总部的一家叫做“蜂巢”的酒吧工作的女服务员。她在那家酒吧工作还不到半年,是个很用心工作的人,在菲洛的记忆中,是个很不错的人。
——怎么会在回组织前就遇到熟人了?
感到兆头不好的菲洛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亚妮露出了纯真的笑容,握住了菲洛的手。
“哇,你跑到哪里去了?大家都在担心你呢!”
“没什么,有点事……”
“啊,对了!我有东西要交给菲洛先生!”
“哈?什么东西,这么急。”
——嗯?
菲洛突然感到了一股强烈的不对劲。
首先对自己回来这件事感到惊讶,这个还能理解。
但是她看到自己的左眼的眼带,为何什么也没有问?
——是考虑自己的心情吗?
菲洛这样想了一下——但是看到少女从纸袋子里拿出一个瓶子后,就明白自己想错了。
“啊啊……?”
菲洛看到瓶子里蠢动的物体,睁开右眼的同时——少女毫不犹豫地打开了瓶子。
红白颜色的圆形物体立刻从瓶子里朝菲洛的脸上飞去——然后钻进了左眼的绷带下。
菲洛感到自己脸上的空洞内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蠢动——左眼又感觉到了黑暗。
不过这次的黑暗不是因为失去了眼珠.而是眼睛被遮住了。
“……!”
菲洛慌忙取下了眼带——左眼立刻感觉到令眼睛疼痛的光亮。
左眼的光明回来的同时,各种思绪也在菲洛的脑中打转,他立刻望向眼前的少女。
“你是……”
“你不要误会了。我不是夺走了这个女服务员的意识,而是几年前她就成为了我们的一员,之后才开始在你们那里工作的。”
“笨蛋,还不是一样……对了,等等,先不说这件事……你为什么把眼珠还给我?”
听到菲洛理所当然的问题,亚妮……即是希尔顿又是丽莎的少女转过身,用含混不清的声音说道:
“……那时……你救了我的命……所以我把眼珠还给你。”
——……啊啊?什……什么?
虽然感觉到了少女在害羞什么,但是菲洛一点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是不是可以看作她的心情发生了什么变化?在菲洛的心中.她的本体不过是个小孩子而已。艾妮丝有时候也挺迟钝的,菲洛也是这样的人,除了自己的感情外,对于他人的微妙的情绪变化根本察觉不到。
然而——在菲洛察觉到之前,亚妮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
菲洛还以为她会默不作声,但是她回过头看着他。用重重的语气小声说道:
“而且……我没有工夫去恨你了。”
“什么意思?”
“我现在……正想着如何清除背叛者。”
她说这话并不是为了掩饰刚才的害羞,证据就是——菲洛从她的话中感到了在监狱时她曾经对自己抱有的憎恨之情。菲洛感到背上冒出了冷汗。
“背叛者……”
“你到时候会明白的。好了,请赶快回那家店吧。”
菲洛看着一瞬间就戴上了亚妮的面具的少女。心里一片混乱——现在自己能做的只有先回那家店。其他的事情就以后再想吧。
“蜂巢”酒吧“大家!菲洛!菲洛回来了!”
“唑……”
亚妮一到酒吧就大声喊着跑进店里。
连心理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菲洛满脑子想的都是不好的事情,会不会有匕首突然朝自己飞过来,或者大家都用冷冷的视线看着自己——看到第一个从店里飞奔出来的人影——所有的一切都飞走了。
自己想的那些不好的事情,还有心理准备,全部都消失了。
“菲洛……!”
“艾妮丝……”
看到穿着非常合适的礼服的女孩后——菲洛的嘴巴像金鱼一样一张一合着——过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菲洛露出好象为难似的笑容,说出了自己最想说得一句话。
“……我回来了”
艾娓丝含着泪说出了菲洛最想听得一句话。
“欢迎回来……!”
虽然只是一句话——菲洛已经心满意足了。
看到随后飞奔出来的艾萨克、米莉娅、马伊扎和奇斯,菲洛确实感觉到,无论后面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痛苦。
现在,只是这一瞬间——自己觉得很幸福。
最终,引起无聊骚乱的人们回到了纽约,这座对他们而言既是开始又是结束的城市,为了在纽约的喧嚣中,展开新的故事篇章。
纽约的某个地方
“原来如此……芝加哥方面出现了那样的动向吗?”
“怎么办.老板?”
拉上窗帘的微暗房间里,三个隔开一段距离的人影正在交谈。
人影的其中之一——就是原菲利克斯·沃肯的成员“无名氏”,他几乎没开口.说话的一直是其他两个人——上院议员安佛列德·贝里安和被雇佣的阻击手斯派克。
“我们也出发去芝加哥吗?”
安佛列德对着轻声喃喃自语的斯派克说道:
“不用了,我们现在赶去也没用了。”
“哈?”
“修伊以纽约为幌子,大概是计划在芝加哥进行大规模的‘实验’.但是……经过这次的骚动,它可能会放弃整个计划。”
安佛列德一边把雪茄烟按在烟灰缸,一边以凝重的语气说道:
“没有必要比对方先行动或是设圈套什么的。无论那群家伙使用什么手段……我们只要接受他们的挑战……把他们击溃就好了。”
安佛列德好像在盯着某处看似的,眯着眼睛,眼神在空气中彷徨——用似乎是政治家的口吻喃喃自语道:
“借助这个机会,如果能把纽约的达尼那一伙人也清除干净就太好了。”
大陆衡断铁路二等客室“夏姆……传话给大家,就说‘现阶段暂时停止实验’。”
“明白了,修伊先生。”
“过完年后再重新开始试验。”
仿佛在等他发话似的,火车静静地开动了。修伊隔着窗户,好象恋恋不舍似的望着芝加哥的景色。感觉到了左眼针扎似得痛——静静地笑了。
在狱中所经历过的事已经被修伊抛在了脑后,他的右眼只对下次的实验充满了期待。
修伊望着移动的站台景色,然后看到了耸着肩大步走的维克多,愉快地喃喃自语道:
“在纽约的灯光……在盛大地欢迎你。”
修伊打开右手中的一只小瓶子。
一只眼珠在瓶子里转动。但是这只眼珠不是修伊的。
前些日子,出于报复而取下的别人的眼珠。修伊望着没有神采的眼珠,突然想起了他的女儿,他静静地自言自语道:
“巴尔美狄斯老师偶尔……也会想见见自己的女儿吧……?”
这时,列车开始飞驰出车站。
载着人们的梦想、希望、野心等等各种各样的思绪奔向纽约。
还有毒药——
【注l:】chacnm,有锐利的边刃的圆盘形投掷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