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可是,正因为如此,才会变的想要让其他人知道。
如果那是自己对于重要之人的思念就更不用说了。
可是,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对于那个人的思念。
充满矛盾的念头。
人类就是怀抱着这样的矛盾而生。
可如果——
有机会得知原本不能被任何人知晓的,那种隐秘的思念的话。
有多少人能够战胜这种诱惑呢。
而我,又能不能够战胜这种诱惑呢。
◆
今天早上,付丧堂骨董店的邮箱里面出现了某样东西。
匿名的信封。
收件人是舞野咲——也就是我。
因为没有邮戳,所以肯定是寄信人自己放到信箱里面去的。
除了刻也和都和子小姐之外,还有谁会给我寄信呢,我怎么也想不到。
可如果寄信人是刻也或者都和子小姐的话,又何必特地放在邮箱里呢,直接交给我不就好了。
所以,对于寄信人是谁,我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打开了信封。
里面有一张信纸和一枚戒指。
读过信的内容之后,我知道了寄信人是谁,然后也了解了那枚戒指是什么。
戒指是『Antique』。
信纸里面记载了这个『Antique』的能力以及希望我能够接受这个『Antique』的愿望。
和那个人见面,是不久之前的事情。
非常重视自己的青梅竹马,为了青梅竹马能够获得幸福情愿压抑自己内心爱恋之情,非常温柔的人。
那两个人后来怎样了,我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刻也和寄信人的那位青梅竹马的少女之间什么事都没发生。
所以认真的思考。
从已经不再需要『红线』这点来看,少女应该已经获得了幸福。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
那就认真的祈愿。
希望他能够获得幸福。
不仅仅是她的幸福,希望他也能够实现属于自己的幸福。
这不是纯洁的心愿,而是映射了我自己的不纯心愿。
某人的幸福,意味另外的某个人会变得不幸。
这一点我非常清楚。
可尽管如此,人们还是难以打消希望自己获得幸福的心愿。
我不禁觉得,我是不是也早晚有一天做出错误的选择。
『红线』的能力是让持有者看到连接着命中注定之人的红线。
仅此而已的能力,似乎是这样。
这是不是能够让所有人都获得幸福的道具呢。
那个人不像是个会说谎的人,这应该是货真价实的『Antique』。而且,从刻也和他的青梅竹马最后没能走到一起这点来看,他应该是没有将两人的红线系在一起。
那个人是预见到这一点之后,才会想要为青梅竹马做些什么的吧。
我不知道那个人做出了怎样的决意,但是,决定不再依靠『Antique』肯定是一件好事。
就如同都和子小姐常说的那样,『Antique』会毁灭其使用者。
这个『Antique』的能力虽然微不足道,但也并不意味着就不会出现那样的结局。
静静躺在我手心的『红线』,物如其名,是一个由红线编织而成的罕见戒指。和看上去一样,具有一定的伸缩性,应该能够紧紧的贴合在我的小指上。
情不自禁的看着自己的小指。
从我的小指延伸出去的这根红线究竟和谁相连呢。
那个人的脸庞不经意的出现在我的脑海。
我急忙将其挥去。
如此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他让人觉得非常的害羞。
不过也未必就是如此。
他和我不同,有过许多不同的相遇,身边也围绕着许多人。
在那些人当中,肯定会有喜欢他的人吧。
反过来说,也一定会有他喜欢的人。
我和他一起共事的时光其实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和同一所学校的人在一起共度的时间才更长,欢乐的事情也更多。
就在不久之前,我才深切的体会了这一点。
他的命运红线一定是和另外的某人连接在一起。
可某个念头还是开始萌芽。
然后开始想象。
从我的指尖延伸出去的命运红线,和他连接在一起的模样——
就在如此想象的过程当中,我已经把『红线』戴在了小指上。
我、我在做什么?
就在我回过神来打算把『红线』脱下来的时侯。
「喂,怎么了?打工已经开始了哦?」
突然,房间的房门被打开了,刻也走了进来。
刻也看着我。
我看着刻也。
对上的视线很快就分开了——
刻也的视线移向了我的小指——戴着『红线』的左手小指。
我连忙把左手藏到了背后。
可是刻也已经看到了。
「那个……」
「没什么,就是个戒指。」
我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这种时候表情不会发生变化的脸就派上用场了——慌慌张张的掩饰。
「那枚戒指怎么了?」
刻也紧追不舍。
到底也是见过那么多『Antique』的人了,他大概已经一眼看出了这枚戒指的可疑之处。
可是刻也还不知道这枚『红线』就是『Antique』。现在必须想办法蒙混过去。
就在此时,我突然发觉信纸正正面朝上的躺在地面上。
这张信纸里面记载了『红线』的名字和能力。
于是我急忙把信纸捡了起来,藏在胸前。
「那封信……」
「不要随便偷看。」
「啊,不……对不起。哎?戒指……?」
「别人送给我的,好了你别问了。」
我把刻也赶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关上房门之后,我才发觉自己的失误。
刚才的举动明显非常可疑。
这根本就不像平日里冷静的我,内心的动摇体现在了行动上。
如果不是那么慌张的藏起来,或许刻也根本就不会注意到信纸的存在。我的动摇,反而让刻也的注意力集中到了信纸上。
搞不好信纸的一部分内容都已经被他看到了。
如果他知道了这枚戒指是『Antique』的话,刻也一定会对它的能力感到在意的。
如果他知道了这『红线』拥有能够看到连接着命中注定之人的红线的能力的话。
如果他知道了我是对此感到在意而戴上了『红线』的话。
……羞死人了。
「无论如何都要隐瞒下去。」
刻也大概以为我是因为没有感情的波动所以才面无表情。
其实我也有感情的变化。
比如说害羞到不得不假装出平静模样的程度。
◆
被赶出了房间的我,在房门前头发呆。
因为打工迟到对于咲来说是非常罕见的情况,所以我才跑到她的房间去喊她。
不,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店,所以准确来说不能算是迟到,但是咲总是在开店前十分钟就出现,做些可有可无的准备。
然而,今天她却迟迟没有现身,我才想要去查看一下情况。
这样也没什么。
本来是没什么的……
咲在房间里,替左手的小指戴上了戒指。
而且非常珍视那枚戒指似的,注视着。
察觉到我的存在之后,慌慌张张的把戒指藏了起来。
而且——别人送的?
这是谁送给她的?
会有送戒指给她的人存在吗?
肯定不是都和子小姐。忙乱之中,我瞟到了信纸上的字迹,那是男人的字迹。可是会给那家伙寄信而且送戒指的人真的存在吗。
我不知道她的交友关系,老实说是我觉得她根本就没有朋友。在我看来她的交友关系应该就只有我和都和子小姐两个人。
但我现在突然想到。
以前,她也曾在我不知不觉之间就和喜欢猫的小学生麻美成了好朋友。
这么一想,她虽然没有上学,但是既然有自己的生活,拥有我所不了解的交友关系也是理所当然的。
说起来,我以前曾经看到过她和某个美容师非常融洽的交谈的样子。
说不定在那之后,她也有定期去那里美容。
难道说那枚戒指就是那个充满魅力的美容师送给她的吗。
并非不可能。
记得那个时候她还收到了人家送的口红之类的,而且那天还的确用上了。
非常在意。
到底是谁把那枚戒指送给她的?
就在此时,咲做完了准备工作走出了房间。
「刻也,还在吗?」
「啊,啊啊,我觉得你应该很快就能准备好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咲的左手。左手的小指上已经没有戒指了。
也就是说这枚戒指其实并不重要,平时不会随便戴在手上?
还是说其实正相反,为了不把它弄脏或者碰坏所以要小心保存?
「哎,对了,戒指脱下来了吗?」
我假装若无其事的问了戒指的事情。
「嗯。」
「是,是吗。嗯,我觉得不怎么合适呢。用线编织出来的戒指很奇怪呢。」
咲突然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我。
「以后不要再这么说。」
生、生气了?刚才她生气了?
我说戒指很奇怪之后就生气了,果然是相当重要的东西吧?
以后不要再这么说——
我反刍着咲的话语。
意思是我今后不要再对那枚戒指的事情说三道四了吗。
我呆呆的目送着咲打工去的背影。
◆
好危险。
如果随意的把戒指的造型挂在嘴边,被起了床的都和子小姐听到,肯定会引起她的注意的。
都和子非常讨厌把『Antique』交给别人。
因为她已经见过无数由于『Antique』而自我毁灭的人。
我也已经有过好几次由于粗心大意接触了『Antique』的缘故,遭遇了生命危险。
无论『红线』的力量是多么得不值一提,只要她知道我戴过了那枚戒指,肯定不会给我好脸色看的。
而且刻也似乎也产生了怀疑。
和我对话的时侯,别说是声音了,就是表情里都加入了奇怪的力道。如果我不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肯定会让他加重疑心。
虽然对方希望我能够收下,但是我打算等都和子起床之后就立刻把这枚『红线』交给她。趁着刻也还没发现之前。
如果被刻也发现了的话,我曾经戴上『红线』的事情也就曝光了。
都和子小姐肯定不会高兴,而且一旦『红线』的能力曝光,那就太难为情了。
虽然他应该是不会躲在我的房间里,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戒指随身携带保存。
我将手悄悄的探入口袋,确认着戒指没有丢失。
◆
咲下意识的伸手探入口袋。
以前,我在接待客人的时侯因为把手放在口袋里被她训斥过。
而现在咲却下意识的把手放进了口袋,也就说明那枚戒指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从谁那里得到的呢。
「怎么了,刻也,哭丧着脸。」
开店之后总算起床了的都和子小姐出声问道。
长度直达腰际的一头黑发因为刚刚睡醒而显得乱糟糟的。这个人如果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打扮的话,想必会有不少男人拿着贵重的戒指前来搭讪的吧。
随意的瞟了一眼都和子小姐的手指,那里并没有戒指。
「嗯?我的手指上有什么东西吗?」
目光敏锐的都和子小姐注意到了我的视线。
「不,我觉得什么都没有才奇怪。」
「啊?」
「那个,咲也已经戴起戒指了啊。」
「你送给她的那个吗?」
「不是我啦。」
「啊啊,你送的是垂饰。」
「为什么要提这个!」
我以前曾经为了送礼物给咲而和都和子小姐商量过。那包含道歉还有其他许多的意味在里面,总之是一言难尽。
不对,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这样可不行啊——第一次用一个垂饰就能满足的话,接下来就要用戒指才行了啊。」
「果然是这样吗……」
对那家伙来说,果然是戒指更好吗。而且还是向除我之外的某个人请求的吗。那家伙说着「好想要戒指啊」的模样实在是难以想象。不,我之所以想象不出来,那是因为她从没有在我的面前那样表现过,而是做给其他的某人看的缘故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如果是平时的我,肯定会用「我又没有送她戒指的理由」类似这样的话来回应,可今天却没有这么做。结果看到我沮丧模样的都和子小姐问道。
「所以就说咲那家伙戴起戒指来了。」
「不是她自己买的吗?」
「不,我觉得应该不是,因为是红色的。」
咲喜欢的颜色是黑色。不知道戒指有没有纯黑色的,银戒上配上黑色的宝石总觉得很不搭调。没有宝石的话,戒指本身有一部分黑色应该没什么问题,咲就是要买也是这一类的吧。
可是那枚戒指是红色的,很难相信那是咲自己买的,大概是因为对方还不了解咲的喜好。
然而,咲却把那样一枚明明自己不喜欢的红色戒指看得非常重要。
肯定是因为对方送了礼物给自己这点就很高兴了。
「嘿,会是谁送的呢?」
「都和子小姐就没有什么眉目吗?」
「嚯,很在意吗?」
突然,直到刚才还兴趣缺缺的都和子小姐的脸上突然换上了不怀好意的笑容,斜视着我。
「我、我才不在意呢,只是感兴趣而已。」
「哎哟,这明明就是在意嘛。」
「所以都说了只是感兴趣,再说都和子就不在意了吗?居然会有给那家伙送礼物的家伙。」
「虽然在意,不过,咲也是这种年纪了嘛。有那么一两个对象存在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吧?」
「不,这样很奇怪,就那家伙来说的话。」
「你自己不也彩旗飘飘。」
「唔。」
前几天的事情不知怎的就被都和子小姐知道了。用学校有事这样的借口请了假去约会,结果现在总是会被都和子小姐拿这件事情出来调侃。
「先不说我的问题,那家伙应该是没有这种交友关系的。」
「你就没考虑过顾客线的可能性吗?」
「顾客?我们店根本就没什么顾客吧?」
「你是来跟我吵架的?」
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不过我其实的确是这么想的。要说咲是我们店的看板娘,那也没错。但是我们店也不是那种有常客来光临的店,所以都和子小姐所说的这种这情况应该是不存在的。
「你不知道也没办法,平时白天来光临的顾客还是不少的哦?当然也不是每天都有,来买东西的人就更少了。」
「平时的白天。」
的确那是我所不了解的时间带。
这么说来,我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平时的白天那家伙在店里都做些什么。
「嘛,打个比方好了,就算是平时的晚上也好,周末也好,来过几次的话自然就认识了。你怎么样我是不知道,不过咲可是有好好记得每一个顾客的脸庞的哦。」
「是这样吗?」
「没错,之前还和在路上偶遇的客人打了招呼呢……不过,因为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对方吓了一大跳呢,啊哈哈。」
之前一直都忽略了这点,不过在客人的眼中,咲也是这么回事吧。
我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倒不如说正因为咲的这种接客方式,所以根本就不会有回头客。
「果然还是很在意嘛。」
「就、就说了不在意了。」
「别死撑了。」
「才没有死撑。不管是谁送给那家伙戒指都和我没有关系。」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翘了班在这里讨论这种话题呢?」
「!」
从背后传来的冰冷语调让我不寒而栗。
咲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我——这种情况说是怒目而视才比较准确——粗鲁的打断了我们之后,咲就回到了收银台边。
「哎呀呀,就像说好了一样的绝妙时机呢——你干脆就老老实实的跟她说自己非常在意吧?」
「就说了没有这回事!」
不,其实我是非常在意的。
可恶,这样下去根本就没机会开口询问了啊。
◆
啊啊,这样下去的话更加没有机会开口说明了啊。
太慢了。没有注意到都和子小姐已经起床了这点实在是太大意了。
现在她还不知道这是『Antique』,所以问题还不大,可如果知道了的话,我曾经戴过了『红线』的事实也就同时暴露了。
这下子没法把『红线』的事情告诉都和子小姐了。
虽然号称和自己没关系,但是刻也已经几乎确信这个就是『Antique』了。而且他猜对了。
不过刻也也真是的,就算再怎么怀疑是『Antique』,去找都和子小姐也实在是太卑鄙了。
难道他觉得我会把『Antique』用在什么不正当的途径上吗。
如果说这真的是如此危险的东西,那我也不会戴在自己的手上了,早就交给都和子小姐了。何况我一开始就是那么打算的。
的确因为过去的种种,给刻也添了不少的麻烦,所以他怀疑的心情我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就算是这样。
又不能随手扔掉,另一方面,如果一直由我保存,然后偶然间被都和子小姐发现的话那也不好。
对了,干脆和他一样,写上一封收件人是都和子小姐的信,放在信箱里不就好了。
啊啊,不行,因为刻也已经看到过信了,如果都和子小姐把这件事情告诉刻也,立刻就会发现这是我寄出去的。这样一来,放在附近的某个地方等到都和子小姐自己来发现这条路也行不通了。
真是无计可施。
……对了,放在仓库里面的话如何呢。
在这家店里,有一个保管着真正的『Antique』的地下仓库。把『红线』悄悄的放在那里就好了。因为我和刻也基本上是不允许进入那里的,所以不用担心会被刻也发现。
问题是能不能拿到仓库的钥匙。
我知道钥匙存放在什么地方。
接下来只要趁都和子不注意的时候完成就行了。
「不过……」
不知何故,今天非常难得的来了三位客人。
这样也好,骨董店能够兴隆起来绝对不是什么坏事。虽然三位客人都没有买下任何东西,可是有人愿意来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了。
不过,为什么刻也不像往常那样懒散的接客,反而是用非常严肃的表情看着客人呢,简直就像是寻找着猎物的猎手一样。
难道他是打算学我吗?
太失礼了,我才没有用那种眼神瞪视着客人。
不过,算了,总之先想办法去仓库再说。
◆
不过,算了,总之先想办法去仓库再说吧。
事到如今,也没法正面询问咲关于那枚戒指的事情了。既然如此,剩下的办法只有偷听一途。
在仓库里面保管着某件『Antique』。
没错,就是那件能够听到对方心声的『Antique』。
既然没办法从她的嘴巴里问出来,就只有问她的内心了。
只是我所得到的最佳结论。
问题在于我是不允许进入仓库的。一旦被都和子小姐发现的话,肯定会被训个狗血喷头。
不只如此,如果我使用了『心声』的事情暴露了的话,咲一定会生气的。
打工时间结束之后,我把收拾店面的工作交给了咲,进入了里面的客厅。
不知道都和子小姐是不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反正看不到她的人。
我知道钥匙被存放在什么位置。就在客厅里那个壁橱左侧最上方的抽屉的最深处。
我一边提高注意力,观察着都和子小姐有没有出现,一边在抽屉里寻找。
「有了。」
我拿到了钥匙之后,立刻就把抽屉重新推了回去,然后一脸若无其事的走向了仓库。
就在前几天,这里还因为伪幽灵事件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过如今一点恐怖的氛围都没有。
如果发生了什么咲和都和子小姐一定会立刻赶过来的。
所以一定要抓紧时间。
我急忙跑到地下室的门前,把钥匙插进了锁眼里。
打开房门钻了进去之后,打开电灯。
除了我所知道的『Antique』之外,还有许多其他的『Antique』堆积在狭窄的空间里。虽说看了店面就能明白,都和子小姐的整理能力真的需要好好提高一番。
『心声』是波浪形的耳环,尺寸非常小,存放在靠墙的多屉橱的可能性较高。
不过这个橱柜本身也可能是某个『Antique』,真的能够随便打开吗,可就算如此,我已经没有可以浪费的时间了。
我毫不犹豫的打开了橱柜的抽屉,寻找着心声。
形状我是知道的,仔细的同时紧张的搜寻着抽屉的每一个角落。
「有了。」
我找到了『心声』之后,立刻把它放进了口袋,然后离开了仓库锁上了大门。
「呼。」
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确认着口袋中的耳环。
很好,确实在那里。到目前为止,行动都是成功的。
『心声』入手了。
接下来只要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使用『心声』就行了。
◆
接下来只要在别人不注意的情况下藏好『红线』就行了。
我在客厅里的壁橱右侧最上方的抽屉最深处找到了备用钥匙之后,来到了地下,顺带一提,放在左侧抽屉里的主钥匙我留着没动。
就在前几天,这里还因为伪幽灵事件而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不过如今一点恐怖的氛围都没有。
如果发生了什么刻也和都和子小姐一定会立刻赶过来的。
所以一定要抓紧时间。
如果,我是说万一真的被发现了的话,只要说我是来打扫的就没问题了。因为之前来这里的时侯,里面真的是很脏。
不过最好还是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完成任务。
我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向地下——
结果和某样东西迎面撞上。
虽然没有因为撞击而情不自禁的发出惨叫,但是看到了眼前的光景之后,出于另外的原因大叫起来。
「刻也?」
「咲?」
为什么刻也会在这种地方呢?糟糕了,他肯定会问我是来干吗的,一定要想办法蒙混过去。
「为、为什么刻也会在这里?」
啊啊,明明就想着不该这样,结果却自己提到了这个话题。快冷静下来,一定要注意保持冷静和面无表情。
「这、这个,想稍微打扫一下地下室。」
「地下室?」
「啊,不不,我可没想过要进到里面去打扫。我的意思是打扫去地下室的通道。前一阵子下去的时候那里不是很脏的吗。」
「是吗,真巧呢,我也一样。」
「你,你也是?」
「当然我也没想过要到里面去打扫。证据是我连钥匙都没拿,如果你怀疑的话我们到客厅里去检查一下?」
啊啊,为什么我又说了这种多余的话。
这样一来,备用钥匙不见了的情况就被暴露了。
「钥、钥匙?你是说地下仓库的钥匙吗?啊,不用,没事的。就算不去检查钥匙,也没关系。反正不会有人想要进入这个仓库的对吧?」
「就是啊,就算不去检查钥匙,也不会有人想要进入这个仓库的呢。」
「可是如果被都和子小姐看到的话,肯定会被误解的,还是早点回去吧。」
「嗯,说的没错,回去吧。」
太大意了,没想到刻也居然在这里打扫。
还有今天的接客也是一样,为什么今天刻也会突然拿出干劲了呢。
可是,打扫的工作已经由刻也完成了,这下子我没办法以此为借口靠近这里了。
虽然也能想出其他的理由,但无论是怎样的理由,短时间两次接近仓库都缺乏可信度。
这条『红线』,该怎么处理才好?
◆
这个『心声』,该怎么处理才好?
回到家里的我,看着眼前的『心声』,感到非常烦恼。
虽然是成功的拿出来了,但是对于使用『Antique』来偷窥咲的内心这件事,我还是感到有些抵触,没法下定决心。
这种窃听一般的行为真的没问题吗。
要不然还是把这玩意儿送回到仓库里面去吧。
可是好不容易把它拿出来,这样太可惜。
这件『Antique』并不是会事关生命的危险物品。
而且我也不是用来干坏事的。
我只是想知道咲的那枚戒指究竟是从谁那里得到的。
能够当面质问当然是最好,而且实际上我也可以那么做,但是我都已经说了和我没关系这样的话,实在是很难开口去询问了。
如果无论如何都要问的话,那当然是要选择较为轻松的办法了。
可是,如果收到了那枚作为礼物的戒指的咲,感到非常高兴的话。
我又该如何呢。
没什么好多想的。
只要送她一句祝福就好了,这样就足够了,对她说,和你很相衬哦,就行了。
我没有让她脱下那枚戒指的资格。
不,我根本就没想过要她脱下那枚戒指。
我想要做的绝不是那样的事情。
那么,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知道了送戒指给咲的人是谁之后,我要干什么?
对了,这一定是因为我在无意识之中认为那是『Antique』的缘故。
如果说,咲没有意识到,而那其实是『Antique』的话,就麻烦了。
不过如果那家伙真的被卷入到什么奇怪的事件当中去,我也会为她做些什么的。
没错,这是为了她的安全。
我在内心默念道之后,把名为『心声』的耳环——
戴在了耳朵上。
「好痛!」
针贯穿了身体的激痛袭击着我的耳垂。
我在房间的地上打滚,强忍疼痛。
耳环原来是这么痛的东西吗。
对于耳环的知识接近于无的我,太过小看了这份痛疼。
就算拧了耳垂也不怎么觉得痛疼,所以觉得耳环的针刺也不会很夸张。
可是仔细想想的话,会觉得疼痛才是一定的,用针刺穿了耳垂的话,怎么会不疼呢。真亏了这个世界上那么多戴耳环的人,为了漂亮都能忍受到这一步。
我用纸巾擦去了血迹,贴上了创可贴。
用来隐藏耳环倒是正好。
而且只要一想到这样一份痛疼是想要偷窥咲内心的自己所应受的惩罚,反而产生了一股感激之情。
一边怀抱着这样的罪恶感,一边喋喋不休的在内心暗暗说道。
这绝不是为了我自己。
◆
这绝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绝不是为了自己才用『红线』来确认自己的红线到底和谁连接在一起的。
如果有人想要和像我这样的女人结合的话,一定会不幸的。
就好像『红线』把我托付给了他一样,我也想要从对方的角度出发,告诉他怎样才能获得幸福。
还是不要和我结合比较好哦,这样对他说。
我是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才会随着这条红线前进的方向望去。
——可是,我却没能下定戴上『红线』的决心。
因为我无法挥去脑海中,自己小指上的这条红线,和刻也连接在一起的影像。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还能说出那句话吗。
不要和我结合比较好哦。
我能做得到吗。
同样,我也无法挥去脑海中,自己小指上的这条红线,和不认识的某个人连接在一起的影像。
如果是那样,我又会怎么想。
我能够接受那样的命运吗。
然后,我还无法挥去脑海中的另一种影像。
从刻也的小指上延伸出去的红线,和另外的某个人连接在一起的影像。
另外的某人——除了我之外的某人。
刻也和我并非是那种关系,而且我也没想过要和他成为那种关系。不过我也无法如此肯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希望能够保持现在的这种关系。
在这家付丧堂骨董店里,我和都和子小姐,还有刻也,三个人一直待在一起——只有我们三个人,一起度过漫漫的时光,那样就好。
可是就算我现在不使用『红线』,也总有一天会看到结局。
命运是可能发生改变的东西。
但命运也可能不发生改变。
我有种,自己和刻也小指上的红线,将会破坏某种非常重要的东西的感觉。
可是,想要了解的心情的确存在。
如果说我的红线和刻也连接在一起的话……
如果说我的红线和另外的某人连接在一起的话……
如果说刻也的红线和另外的某人连接在一起的话……
我会怎么做呢。
◆
今天戴了一整天的『心声』之后,我大致了解了使用的方法。
比如说在上课中,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时侯,老师会在脑海中描绘出正确答案。我通过『心声』就能听到。然后我只要将答案说出来就好。
比如说在和同班同学一起吃午饭,问对方想要吃些什么的时侯,回答说随便什么都行的家伙,其实是因为没钱而想要用小卖部的面包对付一下。于是我便提出去今天小卖部买面包,结果那家伙感到非常满足。
也就是说无法看到内心的全部,只能让我看到对方正在思考的事情。
倒不如说这样帮了我大忙。
因为我并不想偷窥咲内心的全部。
我想要了解的,终究只是送给她那枚戒指的人到底是谁。然后就是接受了那枚戒指的咲内心是如何的感受。
不过像这样实际的使用过了之后,便能实际体会到『心声』的方便之处。
能够非常清晰了解他人的内心想法,很容易变得不想放手。
所以我也同时实际体会到了『Antique』是怎样的精神毒品。
如果持有的时间太长,真的会放不了手的。
所以要快点解决这个问题,然后早点还回去。
这样一来,也就不用花费大量时间来习惯耳朵上的痛疼了。
开了个洞的耳垂现在还在散发着酸麻的痛疼感。
好想赶快脱下来。
放了学之后,我立刻就赶往了付丧堂骨董店。
走过店门,第一件事情就是确认咲的左手。
今天也没戴戒指。
果然还是存放在口袋里吗。还是说在我来之前一直都戴在手上的呢。突然,咲抬头注视着我。
「怎么、怎么了?」
「你的耳朵,怎么了?」
一、一上来就暴露了?
我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耳朵,结果一阵痛疼传开,「好痛」地叫出声来。
「受伤了吗?」
「啊,对对。不小心刮到了。」
在学校的时候也被人问道了,都是用受伤了的借口蒙混过去的。因为贴着创可贴,所以也没有人起疑心。
「没事吗?」
「嗯,没事。」
「血都渗出来了哦。要替你换创可贴吗?」
「不,不用了,没事的。」
——真的没事吗。刻也总是喜欢硬撑的。
咲内心的想法和她的话语一起进入了我耳朵。
其实我没有硬撑,可是在知道了对方担心我之后,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还是早点把正事办了吧。
这样下去的话说不定会听到什么多余的事情。
我在脑海中反复咀嚼昨天晚上想好的剧本,就好像闲聊一般的问道。
「不戴戒指吗?」
咲果然还是不希望提到这个话题,似乎是刻意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回答道。
「不戴有什么问题吗?」
——果然还是在怀疑戒指的事情呢。
咲的心声和话语一同进入了我的耳朵。
「啊,不,该怎么说呢。看到那枚戒指的时侯,我说过不合适之类的评语的吧?所以就怕你是不是因为听到了那样的评价才刻意不戴的。」
「没有这回事,是因为没有必要所以才不戴的。」
——他是在试探我吗。
「那就是说工作时间内不戴,但平时的话就会戴的咯?」
「不,从那之后一次也没有戴过,被你看到的时侯我也是糊里糊涂戴上的。」
——骗你的。
听到了咲的心声之后,我差点表现在脸上。
果然咲是在撒谎,这么说来,平时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她都戴着那枚戒指的吗。
还是说在赠送戒指的那个人面前才会戴呢。
不行,现在不是考虑这些问题的时侯。
接下来就是正戏了。
接下来我可要让你去思考有关戒指的事情了。
提出让你在内心想到这是谁送给你的话题。
如果咲愿意说实话,那么只要用耳朵听就好了。
如果撒谎蒙混,我就用你的心声来获得真相。
我尽量维持脸部肌肉不做多余的动作,若无其事的继续道。
「那是非常少见的戒指吧?话说是不是能够反应买主的性格呢。」
「买主的性格……」
——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不过是个重视对方胜过自己的非常温柔的人。
连名字都不知道,果然是客人啊。
不过这种问题怎样都好。
按照咲的心声来看,对方是个把咲置于自己之上,放在第一优先位置上考虑的温柔男性。面对着能够用毫无表情的脸庞打退几乎所有初次见面的人的那个咲,依然能够一视同仁温柔对待,原来是这样的男人吗。
大概咲就是因为对方的这一点才倾心的吧。
这样就行了。
这就是我想知道的东西。
我不想进一步的深究。
我没有继续追问的打算。
既然送给她那枚戒指的对象,是那样的男性,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决没有心里的疙瘩解开了的感觉……
「呐,刻也。你好像非常在意这枚戒指的事情呢……」
「不,没事了。我只是想知道送给你这枚戒指的人是个怎样的家伙,既然是个温柔的人,那就没事了。」
驱动着不怎么灵活的嘴皮子,我把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为什么你知道他是个温柔的人?」
完了,我把咲的心声给说出来了。
「啊,这个……」
咲凝视着我,然后快步走到我的跟前。
我无处可逃,只能呆呆的立在原地,咲走到我面前之后,用力的撕下了耳朵上的那张创可贴。
「好痛!」
咲把撕下的创可贴在手心捏烂,注视着我。
「那是『心声』吧?」
「…………」
「这是怎么回事?」
「…………」
「——这表示你在用这个偷听我的内心吧?」
我听不到咲的心声。
这肯定是因为她不假思索的将话语说出口的缘故。
肯定是因为她愤怒到难以自持的地步的缘故。
「差劲。」
咲用手掌给了我一个耳光。
◆
情不自禁的出了手。
我的内心居然慌乱到了这种地步吗?
我知道刻也在怀疑我。
我知道,从他看到这个『红线』的时侯开始,他就怀疑我在隐藏『Antique』了。
这是事实,而且就算被追究我也无话可说。
但是这样的行为是在太过分了。
的确,我也想过要使用『红线』来确认自己还有刻也的命中注定之人。昨天也为此而烦恼,但我最终还是没那么做。
因为我害怕。
另一个原因是我觉得这种类似偷窥的行为太让人不齿了。
然而刻也居然做了同样的举动。
并不是直接来问我,而是使用『心声』来偷听我内心的想法。
的确我有在语言上蒙混的部分。
我觉得没说实话的自己也有一定的责任。
可是。
如果说刻也真的是担心我,直接来问我的话,我也会老实作答的。
告诉他关于这个『Antique』的一切,还有我并没有滥用『红线』的打算。
如果说刻也真的是担心我,希望我放手的话,我也会回应他的。
本来就没有对『红线』的执着,早就想着要把它交给都和子小姐。
可是刻也并没有那样做。
太狡猾了。
居然偷窥我的内心。
被他看到了吗。
被他听到了吗。
那个时候。
我看到刻也的那个时候。
我为什么想要使用这个『Antique』。
然后想要用它来干什么。
如果被他知道了的话。
如果我的真实想法被他知道了的话。
我就没脸见他了。
因为。
因为那实在是。
……太让人害羞了。
◆
上一次陷入如此自我厌恶的状态,不知道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翘了班,离开骨董店,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之后,总算是冷静下来了。
实在是。
我好像已经有好几天不曾冷静下来了。
我这到底是在干什么?
从看到她戴上我未曾见过的戒指的那个瞬间开始,我的大脑似乎就出了问题。
现在才发现。
我都做了什么蠢事。
居然偷听了她的心声,无论出于怎样的理由,这都是不能被原谅的。
常常有关于是否应该查看孩子的手机或者日记本这样的争论,正反两方的意见都有,但是在这件事情上,显然只有反方意见。
被甩了的脸颊依然很痛。
可是,这样一份痛疼没有让我的罪恶感减少一分一毫。
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就算我不认识的家伙送了戒指给她,我怎么就会不冷静到这种地步呢。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一定不会在意的。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一定能够若无其事的问她。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一定不会做出这种举动。
我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现在不是寻找理由的时侯。
向咲道歉,才是我应该做的。
算准了打工结束的时间,我又回到了付丧堂骨董店。
咲看到了回来的我,依然是面不改色。不仅如此,还很快就避开了我的视线,专心于关门的工作。
我知道她在故意避开我。
好痛,我没想到自己的那种举动,居然会把咲伤害到这种地步。她大概已经讨厌我了。
可是,这是我自作自受,我没有伤害她的权力。
下定了决心之后,我朝咲说道。
「我有话说。」
咲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但还是没有转向我这边。
肯定是在生气吧。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我还是看到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潮。那个咲,也会这样。
「咲。」
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咲终于抬起了头,回答道。
「什么?」
咲的目光直直的注视着我,然后稍稍向旁边移动了一下。
「我已经取下来了,所以不用担心。」
我把自己取下了『心声』的事情告知了咲,然后摸了摸耳垂——
咲的脸色突然发生了改变。
「笨蛋,你在干吗。」
「哎?」
「过来!」
咲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拽到了客厅里,让不明就里的我正坐在地上。
然后她跑去厨房,乒乒乓乓的翻了起来。
「那个,我还没说……」
「等会儿再说。」
「可我现在……」
咲拿着一个箱子和冰回到了客厅,站在正坐着的我的面前。
「老实点待着。」
咲用双手夹住了我的脸颊固定住。
我想要挥开她的双手先道歉,可就在此时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我的面部都发生了扭曲。等到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之后,才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怎样的状况。
原来如同火烧一般的疼痛感是从这里发出来了,我以为是被打了之后——伴随着那个耳光的罪恶感所致。
「肿的很厉害啊,你没消毒吧?」
看样子被『心声』刺穿了的耳洞化脓了。按照事后从别人那里听来的说法,替耳环穿孔是需要专门的器具的,而且可能的话要选择到专门的医生那里去接受正确的治疗。
还真是自作自受的极致。
「这样我没法消毒,躺下来。」
不容分辩的,咲握住我的头,让我躺了下来。
头下枕着某种柔软的东西。
虽然因为膝枕的姿势而感到害羞,不过因为我背对着咲的脸,耳朵也因为另外的原因发红,似乎不需要担心被对方发现。
被消毒液浸湿的纱布贴在了我的耳朵上。
虽然很痛,但这是我自找的。
在那之后,咲用毛巾包住冰块放在耳朵上冰敷。
「暂时保持这个姿势。」
咲这么说了之后,我只能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滴答滴答,唯有时针走动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
不知道是不是被麻痹了的缘故,耳朵传来的痛疼渐渐减轻,而我内心的焦躁心情也逐渐冷却下来。
「对不起,咲。」
我背对着咲道歉,咲轻轻的叹了口气。
「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我不觉得自己能够得到原谅。」
时光在沉默中慢慢流逝——
咲又叹了一口气,之后慢慢地说道。
「和你想象的一样,那枚戒指的确是『Antique』哦。」
「哎?」
「是名为『红线』的『Antique』。戴上了那枚戒指之后,就能看到命运的红线。前一阵子,不是有个来找刻也的女生吗?那个女生有个的青梅竹马的男生,这原本是那个男生的东西。我只是偶然和他见了面,谈了几句话,结果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就把这枚戒指托付给了我。或许是他发觉到这家骨董店收集的都是『Antique』的伪物的缘故吧。」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还有呢,我也没想过把『红线』当成是自己的东西,或者是随随便便的使用。」
「…………」
「……虽然我不知道你通过『心声』听到了些什么,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要说清楚。」
「…………」
「……所以,命中注定之人什么的……我才不在意呢。」
咲用难以分辨的声音,继续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
「喂,我说,那个戒指不是别人送你的礼物吗?」
「礼物?嗯,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要说礼物的话也算是礼物吧,不用担心,我本来就打算立刻交给都和子小姐的。」
「……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我真是个傻瓜,笑意一个劲的往上涌。
在止不住的笑意驱使之下,我在咲的膝盖上捧腹大笑。
「等等,讨厌,刻也,别乱动,这样很痒。」
咲虽然在不住地抱怨,我还是毫不介意的放声大笑。
原来全部都是我的自作多情。
咲接受到的并不是礼物。之所以非常重视那枚戒指,全都是因为那是别人托付给她的『Antique』。
虽然还有许多不怎么明白的部分,但是这一部分已经很明确了。
只要这部分明确了,剩下的怎样都好。
「这样就满足了吧?」
「哎?」
「你现在已经知道了吧?不惜使用『心声』,都想要知道『红线』的能力还有我想要怎样使用那个『Antique』,不是吗?可是我真的对于那种能力没有任何兴趣哦,真的哦。」
「不,我想要知道不是这些。」
「哎?那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想要知道的是,到底是谁送了那枚戒指给你……不,是想知道你在收到了那枚戒指之后是不是觉得高兴,仅此而已。」
「哎?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些呢?」
「就是想知道。」
咲似乎不明白我话中的含义,陷入了沉默。
「如果,我是说如果。」
为了不让她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解,我特地留下了强调的词句,然后为了让她觉得安心,我尽可能的装出平静的样子,若无其事的说道。
「如果你想要戒指的话,不要拜托别人,来跟我说就好。」
咲没能立刻回答。
仔细想想我还真是说了不得了的话啊。
在经过了让我深感不安的短暂沉默之后,咲开口了。
「如果真的有别人把戒指作为礼物送给我,刻也会怎么想?」
「…………」
幸亏咲没有『心声』,我行使了沉默权。
◆
虽然刻也什么都没说。
我却觉得在自己的内心听到了刻也的答案。
简直让我怀疑『心声』是不是正戴在我的耳朵上。
难道说我已经不需要『心声』就能够知道刻也在想些什么了吗。
既然如此——
「咲,刚才……」
「别动。」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刻也转过脖子抬头望着我,我急忙压住他的脸把他转了回去。
「咲,你刚才在笑哎……」
「我没笑。」
「可是……」
「我还在生气哦,你难道又打算偷看了?」
「啊,不,对不起。」
刻也诚实的道了歉,老老实实的看着前方。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难道说我刚才真的在笑吗。
太危险了。
如果说被看到了的话,或者说他现在也戴着『心声』的话,刻也肯定会发现的。
虽然我还没有原谅他的打算。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刻也非常在意我。
以为我从别人那里获得了礼物而感到动摇。
这大概就是别人所说的吃醋了。
其实我的内心已经原谅了刻也——
但是不能告诉他。
决不能让他知道我已经原谅了她。
平时总是我被他搞得失常,偶尔反攻一下也不错。
能够看到刻也今天的这种样子让人非常欣慰,也非常高兴。
某个坏心眼的念头开始萌芽。
那就让你在反省一会儿吧。
因为我的表情不会发生改变。
所以刻也一定还没有发现我已经原谅了他——
不过他刚才的请求。
我还是会给一个答复的。
「没办法了呢,就按照刻也说的去做吧。」
◆
刚才咲应该没注意到我到底是为什么而动摇。
要说为什么。
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理由。
到底我为什么会到动摇到如此地步呢。
为什么我会如此在意咲的那枚戒指呢。
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或许仔细思考一番,就能够找到答案。
可是,我放弃了思考。
现在不愿去想那些多余的事情,只希望继续享受这样一份安心。
没错,我觉得非常安心。
并不是因为我知道了那枚戒指不是别人送给她的礼物。
并不是因为我知道了咲没有因为那枚戒指而感到高兴。
是因为做了这种蠢事的我,还能够得到咲的原谅,这才是让我觉得最安心的事。
不需要语言。
也不需要表情。
我已经了解了。
在其他人的眼中,一定看不明白。
就算没有『心声』,我也一样能够了解。
没错,只有我才了解。
这样一种安心的思绪,再加上脸颊上感受到的温暖,还有咲时不时用她的手轻轻的抚摸着我的头。
在这些温柔因素的袭击下,一股强烈的睡意涌了上来。
已经连续数日高度紧张,昨天也没怎么睡好的我,根本没有对抗这个睡魔的手段。
一转眼的功夫,我就进入了梦乡。
所以,我没能捕捉到,咲最后的那句话。
尽管觉得那是一句非常重要的话,可我已经听不见了。
——最后,咲究竟说了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