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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一起床,就发现镜子里站着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我脑中第一个想法是「现在是什么情形啊」?一如往常被闹钟叫醒的早晨,吃早餐前扭开水龙头正准备洗脸,一抬头就看到有个女孩正从镜子里看着我。
年龄大概是十六、七岁左右,乌溜溜的秀发配上轮廓分明的双唇,挺直的鼻梁配上不像是日本人的雪白肌肤。年龄嘛……应该是介于美少女和美女的中间,不过她正翻天了这种小事根本就无关紧要。凭她的条件,就算把写真刊载在少年周刊上,也丝毫不会比那些专业的偶像们逊色吧。
只是她的表情为什么会这么疑惑呢。
要说疑惑那也是正常的,就连我也是吓了一大跳呢!
现在可是一大早耶,而且又是平日。我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现在正准备要去上学。即便是透过镜子,一大早就有这种美少女奇遇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虽然我不太想吐槽自己,但是我有很严重的自然卷再加上睡相极差,每天早上起床都会变成很劲爆的发型。
我的爸妈老是很不客气地指着我的头放声大笑,即使是我的父母,也不能这么过分吧。虽然我很想和他们这么说,但他们因为工作的关系搬到其它地方,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家,害我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了。尽管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嘲笑我的发型,但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已经变成一个习惯了。今天也是站在洗手台前,正要看看镜中的自己变成了什么德行。
(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早上头脑总是不太灵光,还是无法相信有个美少女站在自己面前的事实。
(镜子的世界是真的存在吗?)
我呆呆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虽然我是很怀疑没错,但又好像真有其事。不然的话怎么解释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女人这件事呢。
仔细一想,这难道是大家都曾幻想过的「早上一起床身边就躺了个美女」真的发生了。嗯,有可能喔。以前也曾经和朋友半开玩笑说,「也许有一天会从书桌里蹦出一个美少女哩」,但说归说不代表我真的期待它会发生啊。
真不愧是日本耶,言灵(注l)之国。
然而真的遇上这种事,第一个反应还是会吓一跳吧。这种正妹而且又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之前也没见过就这么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难道说这是一桩非法入侵民宅事
件?
这女孩从刚刚起就不发一语,难不成因为她是偷渡客所以才不会说日文,应该不可能吧。与其说她沉默不如说她是很惊讶,从刚才她的眼睛就一直瞪得大大的。
这也是可以体会的啦,换作是我一大早就遇到陌生男子,一定也会被吓死。我甚至开始有点同情她。当我想冷静一下,把手伸向水流打算要洗脸时,镜子里的女孩也和我做出一样的动作。
「啥米?」
这家伙干嘛啊,只是巧合呢,还是她故意模仿我想捉弄我啊。
往镜子里看过去,我又再次吓了一跳!这女孩也跟我一样吓得嘴巴呈「啊」字形。
有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扩散。
我的直觉有时候还满准的。这种奇妙的感觉之前也曾经有过。那是在我养的金钱龟「小拓」临死之前,还有得知连续4科都是满江红的坏消息之前,比较难过的当然是后者啰,乌龟这种东西我才不甩它咧。
我僵住不动好一会儿,这回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脸颊。
镜中的少女也是,慢慢地将手伸向脸颊。
我压抑着紧张到快爆发的心脏,用右手捏起脸颊的肉。
果然镜中的女孩也捏起了她的脸颊。
1话一出口,必会借着言灵产生具体的效果。
预感已变成一大片黑云,笼罩在我的心头,难不成难不成……这就是那个吗,传说中的那个吗?
我想让自己先冷静下来,我维持手捏着脸颊的姿势,做了个深呼吸,一次、两次,心脏的跳动速度也由原本激动的小碎步,稍稍稳定下来变得像醉汉摇晃的步伐一般。
我打起精神屏住呼吸,然后使尽吃奶的力气,用右手食指和拇指往我的脸颊用力捏下去。
脸颊感受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剧痛!
「好痛痛痛痛痛痛!」
我发出惨叫痛到在地上转了好几圈,镜中的女孩也和我有一样的反应。
绝对不会错,我站了起来,不是看镜子而是向下看自己的胸部。
在哪里是男生绝对不会有的丰满双峰,千真万确地存在着。
「呜哇哇哇!」
我害怕地再次发出了人生最凄厉的惨叫。
「……我怎么变成女人啦!」
镜子里的我,果然也发出了一样的哀鸣。应该要先冷静下来,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我,濑能名津流是十七岁的高二生,中等瘦长身材,成绩有时从上面数比较快,有时从下面数比较快,总而言之就是中等,运动神经也和一般人差不多。
自己这么说好像也怪怪的,反正就是到处都看得到的平凡男生。
唯一的自豪是两眼的视力都超过一点二,话说回来,只有这种事情可以自夸的我还真是可悲耶。
说起来我也没交过女朋友,国小国中都是男女合校,但身边的女孩子也从未把我当成男友人选。这点我敢挂保证是真的没有女人缘。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我。
我终于有女人缘了,这本来是好事,应该要开心的事情。但我是「想要女朋友」没错,并没有说我「不想当男生」啊。
「哇啊~~~~」
就算再一次发出惨叫,眼前的状况还是不会改变。
冷静,我要冷静下来,我只能对自己这么说。
连续发出两次凄厉的惨叫,我决定让自己先冷静下来,喉咙也好痛喔。总觉得我好像已经烦恼了好几个小时,但事实上连十分钟都还不到。然而现在的我,似乎才正要开始理解发生什么事了。
再说为什么会平白无故变成女人呀。我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我既没有去注射贺尔蒙,也没有去摩洛哥动过变性手术。
的确最近上网搜寻的话,就能轻易找到一堆能帮你整形成女人的高明医师,但我也不记得我有受过这种高科技的恩惠呀。
那眼前的情况又该怎么解释,难不成是整人大爆笑重现江湖吗?
我往镜子里看,镜中的女孩也就是我自己,摆出了一脸落寞的表情。
「……不要苦着一张脸嘛,真是可惜了你那张漂亮脸蛋。」
说完我自己又陷入沮丧,笨蛋我在跟自己说些什么呀。
即使如此她真的是正妹一枚耶,我慢慢地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事情。一般男生不都会在脑海里描绘理想女生的类型吗,她应该可以算的上是「还差一点点」。不是「完美一百分」而是「还差一点点」是有理由的,不过这个等今后有时间再慢慢说明吧。
如果在街上遇到她,她又主动找我讲话的话,我可能会爱上她也不一定,如果不是我自己的话。
不自觉往下看向自己的身体,极度丰满的胸部就如同刚刚看到的一般,但我的视线却被其它东西所吸引。
「……水手服?」
女生专用的,只要是有点年纪的男人都会有色色幻想的水手服,现在就穿在我的身上。
我有起床后立刻换上制服的习惯,那是因为我不想吃完早餐后还要慌慌张张地准备上学。如果是睡过头那就另当别论,不过这一招到目前为止都还满管用的。可是我不记得我有穿女装呀,再说我本来就没有这种东西。要对水手服这种东西产生遐想,三十岁以后再来都来得及。
「这个是……我们学校的制服耶……」
和我们学校的制服还真像,不对,这就是我们学校的制服啊!
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奇怪了,变成女人就算了,竟然连衣服也换过来,是谁躲起来偷偷帮我换过衣服了吗?如果是这样我希望那位神秘客可以再出现一次,把我的男用制服还我,制服这种东西也不便宜耶。
而且竟然还是水手服,我那一件又破又土的男用运动外套跑到哪去啦,而且竟然连裙子都有。
(……裙子……)
一股不祥的预感和奇妙的期待感,在我脑海中转啊转的。
明明知道家里没有其它人在,我还是忍不住张望一下四周,确定只有我之后,慢慢把手伸向我的裙摆。
掀开来确认一下。
「……女用内裤!」果然是这样,跟我想的一样。我身上穿的不是前阵子超市特价三件一千的男用三角裤,而是女生的内裤,套句大叔爱用的说法就是小裤裤啰。它好好地包覆着我的大腿,而且还是水蓝色条纹的呢,为什么是条纹咧?
本来还想看一下胸部的,但还是算了。肯定也是穿着胸罩没错。﹒
对这样的结果感到绝望,我慢慢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不只是身体连服装都完全女性化了,也许说「不只是服装连身体也是」会比较恰当,不管怎么说结果都是一样啦。
进到房间之后,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可爱的女孩双脚呈八字型坐在地上,客观地看真是一副诱人的情景呀,不过就是我本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客观的时候。
我缓缓地看向书桌上的时钟,上面显示的电子数字,告诉我「再不去学校可就要迟到了喔」。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啦,我如此这般回答时钟。如果用现在这副德行去学校的话,以女生的姿态,世人一般还停留在濑能名津流是男生的认知里,如果这样去上学的话,我们班导应该会吓到心脏都停止了吧。这样想一想是还满爽的,但三秒钟之后我可就变成杀人犯了。
不只是这样,班上同学也会吓到说不出话来吧。不,有几个人的心脏是铁打的,应该不会被这种小事吓到。相反地我可能会被他们卖到危险的地方吧,比如说酒店还是
土耳其浴什么的,我还未成年除了有人权问题之外,由男人变成女人的我,人权又在哪里呢?
我抱着头,只想得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啦。
突然间,我觉得好像有什么怪怪的。
(……？)
我看了看右手,上面竟然有一个手环,还发出了淡淡的蓝色光芒,我对这个东西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我试着触摸那个手环,感觉冰冰的,是金属的材质,只是我也无法说出是什么金属。
「这是什么玩意……」
「那个是信物唷。」
「哇!」
不知道从那里传出一个声音,害我吓得以坐姿跳了起来。
我伸出脖子在室内张望,我是一个人住没错吧,怎么会有人在我家?
「我在这边,这里。」
传出声音的方向,有一只绒毛玩偶在那边。
男生的房间竟然会有不搭嘎的绒毛玩偶,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而且还是只怪到不行的玩偶。
它的脸上布满了像黑道兄弟一样的伤口,一只眼睛上竟然还戴着眼罩,嘴巴里长满了像剑齿虎一样的牙齿,而且还莫名其妙地硬得很。肚子上有着真实感百分百的切腹伤口,它的内脏根本就全部都露出来了。
这个叫作「内脏动物」的卡通人物系列商品,不知道那家公司异想天开竟然把它实品化,全系列的商品都是以这种肚子被切开,长得又很恶心的动物为概念作成的。
发表这项产品之后,那家公司的股票价格就直直落,到现在都还没有起死回生的迹象。老板虽然已经感受到强大的压力,但还是逞强地不停继续生产。说真的这玩意送我都不要,但因为是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所以我才舍不得丢。
内脏动物系列的第五只「切腹虎」,就是从刚刚起在那边对我念念有词的玩偶。
「你终于发现我了啊。」
是女生的声音,还有点像哆啦A梦里静香的声音,而且是旧版的,和它的恶心外型也未免太不搭了吧。
「在你手上的是象征誓约的手环喔。」
「……誓约？」
「只要戴上它,就能保证你的能力,在战斗时可以发挥最大的力量。」
「等等等一下啦。」
我着急地挥舞着手臂,你这个切腹虎从刚刚起就在说些什么鬼话呀。
「真是莫名其妙,为什么玩偶会开口说话呀?誓约又是什么东西?再说为什么我会变成女人啊?」
变成女人的打击实在太大,害我不自觉就接受玩偶说话这种荒谬的事情。冷静一点呀我,干嘛对着一只玩偶说话啊。
切腹虎搔了搔它的眼罩。
「你还不了解吗?」
「谁知道呀?」
「那要从创世纪开始说起吗?」
「我对圣经没兴趣啦,现在是什么情形?」
「嗯……这个嘛」
切腹虎用静香的声音开始说明。
「你已经被选为肯普法战士了。」
「啥？」
你这只怪玩偶到底在说什么啊?
「肯普法是战士中最强大的一群,凭借誓约之环的力量被赋予强大的能力战胜敌人,嗯,大概就是这样吧亡「……我还是不懂耶。」
我怎么觉得好像是在看一本偷工减料到不行的电玩攻略手册。
「肯普法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人的意思吗?」
「是的。」
「我已经变成肯普法战士了?」
「没错。」
「要和敌人战斗?」
「那是当然啰。」
「在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形下?」
「嗯……算是吧。」
我无言地抓起了切腹虎,把它丢到垃圾桶里。
「欸,你要做什么啊?」
「吵死了!听到那种烂说明,那有人会乖乖说好啊就这么办,少做白口梦了你!」
世上哪有这么突然的事情,就好像突然有人给你一百元,叫你「用一百元拯救这个世界吧」一样可笑。
变成女生这件事,还有玩偶开口说话这件事,我决定全部都把它当成一场恶梦,什么肯普法我也决定假装不知道这回事。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啰。」
从垃圾桶里传出一阵声音。
「就说你已经被选上啦。」
「鬼才信咧!」
我忍不住还是又回嘴了。
「应该可以相信吧,你看你现在不就变成女生了吗J
它这么一说,我又再次看了看我自己,穿着水手服的女人身体。「你看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才不咧。」
我在垃圾桶前双手交叉在胸前。
「女人的身体,和相信你有什么关系?」
「肯普法战士是只有女人才能当的。」
「我是男人耶。」
「所以才会变成女生嘛,只要被选中的话,男生也会变成女生|「……那我可以选择不要被选上吗?」
「这可能没办法欸。」
垃圾桶(里的切腹虎)，说得一派轻松。我把手伸向垃圾桶把它给救出来,现在这种情形,还是先不要把它丢掉比较好,我把它放回桌上去。
「谢——啦,垃圾桶里面还真窄欸。」
很适合你不是吗。
「那……这个手环又是干嘛的。」
「誓约之环是被选为肯普法战士的证明,只要它发光就可以变身肯普法战士。」
我再次观察了一下这个手环,好像没有接合点欸,完全看不出当初是怎么戴上去的。
「啊——拿不下来的唷。」
切腹虎好像看穿我的心事般这么对我说。
「只有特殊情形才可以拿下来,到时候你也将不再是肯普法战士了。」
「那要怎样才可以拿下来。」
「像是死掉的话。」
「喂!」
你在说什么鬼话呀你。
「你就把它当成装饰品吧,反正很轻不是吗?」
话是没错,轻到几乎感觉不到手腕上有它的存在。
「为什么是蓝色的?」
「你不喜欢吗?」
「红色比较好,感觉速度好像会快三倍。」
「这是有含意的,不过我不能告诉你。」
它带着神秘的微笑这样说,而且还是用静香的声音,感觉更令人火大。
「话说回来,肯普法为什么要战斗呀?对手又是谁?」
「你们是为了战斗而生的,我没有骗你喔。」
我再次假装要把切腹虎丢到垃圾桶,它才急急忙忙地回答我的问题。
「肯普法存在的理由就只有战斗,身体也会进化成战斗专用的样子,你是我们认为最适合的人选,所以才会被选中。」
「……自己这样说好像怪怪的,但我怎么看都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哪里最适合啦。」
「这个你要去问选你的人。」
「不是你选我的吗?」
「是调停者选上你的。」
调停者又是那位呀。
「调停者的工作就是挑选适合的人,而你就是那位最佳人选|「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我是调停者的传话者,用神话一点的说法就是神之差使,也就是天使啦。」
「这世上哪有内脏给人家看光光的天使啊。」
真是差劲透顶的品味,如果虔诚的基督教徒看到应该会大发雷霆吧。
好像有点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也就是说我被调停者选为肯普法战士。手环是信物,而我要以女孩子的姿态迎身战斗。
「你终于明白了啊。」
一只玩偶竟然敢用老师般的口吻和我说话,我生气地瞪着它。
「对了,我从刚刚就一直在问,是要为了什么战斗啊?」
「……」
「装什么玩偶啊你。」
我翻了翻抽屉里面,找到了一个百元的打火机。我是不会抽烟,但打火机有些时候还真的满好用的,例如可以让化学纤维着火之类的。
「不可以用火啦,会有烧塑料的味道喔。」
「你还是不肯说吗?」
我从里面翻出一个打火机,而且里面还有瓦斯。
「你不要闹了啦。」
「你用静香的声音求饶我也不会饶你喔。」
说真的,我比较喜欢现在这个样子。
「其实我也不知道啦,到底要为何而战。」
「怎么可能。」
「调停者很小气都不跟我讲,而且我对这种事本来就没兴趣。」
「真是无可救药的家伙耶,内脏都从肚子里跑出来了啦。」
「因为我是玩偶嘛。」
我把打火机放在裙子的口袋里,穿裙子的感觉真是糟透了,下半身都凉凉的。
「可是要战斗的话,总得有对手吧。」
「那是当然的。」
「对手是谁?」
「秘密。」
「你这浑蛋!」
我才不管现在自己是男生还是女生,先开骂再说。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因为你已经是肯普法战士啦。」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其实根本就是歪理一通。
我再次抱着头,这到底算什么呀。突然被告知要变成肯普法战斗,简直是莫名其妙,要我怎么接受这种事啊。
「哈哈哈,你好像无法接受现实耶。」
那是当然啊,你这家伙竟然还笑得出来,再说连和玩偶说话这件事,我本来就觉得很不可思议了。
「可是我真的没有骗人,你要成为肯普法战斗这件事,全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
「还是不能接受吗?」
算是吧。
「你迟早有一天会认同的,因为你就是肯普法战士呀。」
我一直盯着切腹虎瞧,这家伙说的话怎么就是很难让人信服,觉得背后好像还有什么大阴谋的感觉。
如果照他这么说,我就是那个被选上的人,变成女生就是最好的证据,而且还被告知必须以这个姿态和别人战斗。
被人家命令去战斗的感觉也很不爽,这家伙的意思是,我连理由都不知道就非得战斗不可?
「那你是接受战斗这件事啰。」
切腹虎这么问我。
「被选为肯普法战士,是一定要战斗的了。」
「要为什么而战?」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只有这种时候,切腹虎才会摆出一副自信满满的表情,你以为静香了不起嘛。
我觉得再问下去大概也问不出什么名堂了,我决定闭上我的嘴。再说问了他大概也不会告诉我,还可能又装成玩偶的样子耍我。
我看看时钟,已经快要迟到了。
「啊——我想到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你的问题会不会太多啦。」
「再吵小心我把你烧掉,我要一直维持女生的样子吗?」
再不去学校真的不行了,如果从现在开始不吃早餐用跑的,可能还赶得上。
以女孩子的姿态加上水手服上学,真是再残酷不过的惩罚游戏呀。
「你想保持女生的样子吗?」
「你不要误会我啦!」
「是可以变回男生啦。」
顿时我感到眼前一阵光明,源静香大人呀,你可以把我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快告诉我要怎么做?」「那就要战斗啰。」
「你说啥?」
「道理很简单呀,只要你一直打赢,总有一天所有的敌人都会被你打败,到时候你就没有继续当女生的理由,就可以一直当你的男生啰。」
「原来如此……啧!那是多久以后的事情呀!」
「可是你不觉得有一线希望了吗?」
「马的!现在比较重要啦。我要赶快去学校了。」
「是喔。」
切腹虎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
「好吧,教你一个可以立刻恢复的方法。」
「就是这个!快说啦,喔不,请您教教我。」
我紧紧地抓住了手中的玩偶,眼前的情形,要我对这只静香声音的切腹虎低头几次我都愿意。
「你还真是猴急耶。」
「我是江户(注2)人嘛,教教我,快点。」
「那你把眼睛闭上。」
2东京的旧称。
「我知道了。」
我乖乖地照它说的闭上了双眼,只听得到切腹虎的声音。
「好了,要去啰。」
去?去什么去?
当我还满脑子疑问的瞬间,腹部已被人重重地击中。
从肚子深处一股疼痛感慢慢涌上来,你这个畜生切腹虎,竟然敢打我,我下次一定要把你给烧烂。我想着这些事情,眼前慢慢一片黑暗。「咦！」
我醒过来了。
我反射性地跳起来,大力地踢飞棉被,结果连床垫都掉到了地上。
床?我看了看室内,是再习惯不过的房间,平常早上的样子。
我小心翼翼地看看自己,已经没有大胸部了。
我飞快地冲下床,望向没有打开的电视机,因为我房间没镜子,就用那个充当一下。
在那里的是毫无疑问真实的我自己,是一张男生的面孔。
一股喜悦的感觉从我心中慢慢升起。「太……太棒啦!」
我一边发出欢呼一边把手举高,不是女人而是男人,我可以变回原来的样子,不用当什么肯普法战士了。
「你这家伙真的没骗我耶,我变回原来的样子了。」
我对切腹虎这么说,但是它一点反应也没有。
「喂……？」
我把脸靠近它,它还是一动也不动地,就算我做出要摇它的样子,它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即使我抓着它长满牙齿的嘴巴,还是一样缝得好好的没有任何动静。
怎么看都只是一只普通的玩偶。
我想了想,切腹虎只是只普通的玩偶而我才刚睡醒,刚刚那些事情彷佛不曾发生过,难道……那些都只是梦而已吗。
「原来如此……是一场梦啊。」
喜悦感再次冲上我的心头。
「太好了!原来是一场梦,只是梦而已嘛。」
就算是一个人碎碎念也没关系,我还高兴到跳了起来。突然变成女生又是什么肯普法战士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要被抓去打战,不会再有这种不讲理的事情啦。
「太好了太棒了!我是普通人,我不用战斗啦!」
我一边小跳步一边在房间里跑来跑去,一年的节庆都集中到今天,大概也没有现在这么开心吧,我疯狂地奔跑胡乱跳半天以后,今天根本连学校都不想去了啦,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看见自己的手。
我忍不住怀疑我的眼睛,手上有一条细细的蓝色手环,这个难道是……
「这可不是梦啊。」
切腹虎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
无情的上学时间终究还是来了,虽然不情愿,我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出门了。抬头一望天空阴阴的,即使是这么舒服的天气,对我而言还是糟到了最高点。
切腹虎说「这并不是梦,全部都是真的」,它毫不掩饰地再度告知我这个残酷的事实。就算我想假装没听到,眼前的情形让我不得不去相信。我实在是气到了,忍不住对它大吼「你刚刚为什么都不说话?」切腹虎竟然用很同情地语气跟我说「因为我看你很高兴的样子嘛」。
「有恢复就该偷笑啦,你看你这下不是变回男生了吗?」
切腹虎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让我的血压忍不住飙高。「才不好咧,被揍那么痛一拳才能变回来也太惨了吧,没有好一点的办法了吗?」
「其实是可以自动恢复的啦,只是我用了比较顽皮的方法。」
「谁准你这么做的。」
我的肚子四周还是一阵麻麻的。
「对了,你是不是应该事先买一些衣服备用比较好啊?」
「我对衣服没什么兴趣耶。」
花钱买一堆剪好的布,这种想法我本来就不是很能理解。即使是看时尚杂志,
那些衣服看起来不都差不多嘛,流行这种东西又老是变来变去的。
「我说的不是男生的衣服欸,我是指女生的衣服,变身的时候总会用到吧。」
啥?你叫我买女生的衣服。
面对我的疑问,切腹虎一副理所当然地点头。
「变身时如果穿学校的男生制服,会自动变成女生的,不过也只有这样了,其它的衣服是不会产生任何变化的。」
「穿原本的衣服不就好了吗?」
「尺寸什么的总会不一样吧。」
这么说来,胸部的确会变大。
可是女生的衣服你要叫我怎么办哪,男生一个人进去那种女性服装店,一定会被当成变态啦。更不敢想……如果是内衣的话。
「要怎么样才可以变成女生呀。」
「你果然想变成女生吼呵呵。」
「你开心什么呀,我只是问间看而已。」
「我刚刚说是我帮你变身的,但其实自动会变回来,那只是暂时的。」
「条件是什么?」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切腹虎这个臭家伙装什么神秘呀,可恶,你给我记住。
到这边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不得不牺牲吃早餐先去学校。
切腹虎在我要出门时说「你途中再买早餐就好了,一边吃一边走去学校吧,我的事你就不用在意了。」那是当然啊,谁会在意你呀。
虽然已经快迟到了,我还是先绕去便利商店,买了饭团之后赶紧跑出来。就像切腹虎说的,我是有想过一边吃一边去学校,但想一想太丢脸还是算了,第一节下课再赶快把它解决吧。
为了争取被我浪费的时间,我努力地奔跑着,转了好几个弯之后。
「哇!」
「啊！」差一点就撞上前面的人,我险些踩空,对方也差点跌倒。
「对……对不起,咦。」
我反射性地道了歉后,看了看对方的脸,竟然是我认识的人。
「我才应该说对不起呢,没有看前面走路……啊,这不是名津流同学吗?」
我差点撞到的对象是个女孩子。
「太好了……这么说好像也怪怪的。不过幸好是撞到认识的人。」
沙仓枫像是要掩饰羞怯般地笑了笑。
清爽的表情配上充满光泽的秀发,体型有点娇小但身体的线条很优美。沙仓同学是我们学校的偶像,简单地说是可以列入学校前五名的美少女,个性当然也是当中最棒的一个。若要说为何变成女人的我是「还差一点点」的话,就是因为有像她这样完美的存在。
她是学校男生们的偶像,当然我也很喜欢她。而且我从国中起就和她同班,自己说好像怪怪的,但我可是她死忠的信徒。
我对沙仓枫摇了摇手,比出「不要介意」的手势。
「没关系啦,反正又没有跌倒亡
「这样吗?名津流同学真是温柔耶。」
哇,真是受不了!若要说从国中起就和她同班的好处有什么,就是她会直接称呼我
的名字。我拼命压抑我快速跳动的心脏,装出平静的样子。
「我们一起走去学校吧。」
「好啊,不过我们已经迟到啰。」
沙仓同学一边微笑一边回答我。
我都快要忘记今天早上那堆鸟事了,内心又惊又喜。可以和沙仓同学单独上学,这岂只是幸运可以形容的呀。想要靠近她的男生可是满满一卡车呢,能从这些人当中脱颖而出和她独处,简直就像把这辈子的好运都用光一样。今天去买彩卷的话应该铁定会杠龟吧。
我们两人一起并肩走到学校,有点像是约会的气氛。
「名津流同学,你好像很开心耶,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有啊,一早就遇到你。」
即使说出这么老套的台词,沙仓同学也一点都没有要嘲笑我的意思。
「呵呵,我也很高兴遇到你啊,看来偶尔睡过头好像也不赖呢。」
一边微笑一边回答就是她吸引人的地方呀,可是沙仓同学你知道吗,你这样可是会让很多男生误会的唷。
很不巧的我并不是会误会的那种人。沙仓同学从来没有传过那种和某某人再交往的绯闻,不管多优质的男生来跟她说话她都不为所动。竟然还有「可以追到小枫的话上东大不是梦」的谣言在流传着。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当然也想和沙仓同学做这个做那个,不过我知道说出来也绝对不可能成功,还是好好享受眼前这番状况就够了。
「今天一早就发生很多讨厌的事,能遇到你真的很开心耶。」
「你怎么了吗?」
她很担心地问我。
「有点事情啦,不过怎么说呢,我已经死心了。」
一想到心情就沉重了起来,真是想忘也忘不了的恶梦,我努力让自己不要再去回想。
「对了。我之前送你的布偶,现在怎么样了?」
「嗯……那个嘛,我把它放在桌子上面装饰。」
「太好了,我很喜欢那个系列的玩偶呢,已经多到都满出来了,不得已只好把里子送人啰。」
沙仓同学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没错,那个内脏动物系列玩偶正是沙仓同学送我的,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舍不得丢。
她这个人的喜好还满奇怪的,她认为「可爱」的标准好像和一般人不太一样。而且还不是「恶心得可爱」,她是真心地觉得那东西可爱。因此即使是那套诡异到不行的玩偶,她也是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不过我喜欢她当然也包括她的怪怪兴趣这一点啰。
听说沙仓同学房间里还有一堆内脏动物系列商品,多到连脚可以踩的地方都没有了。那家公司到现在还能苦撑下来,应该是沙仓同学的功劳吧。
「切腹虎真的很可爱对吧。」
呃……这个问题真难回答。
「嗯……对啊,很有特色啦。」
「如果它会说话的话,那就更令人开心啰。」
「只要声音不是像静香的话。」
沙仓同学用很不可思议地看着表情变得痛苦的我。
这条通学路上没有其它人了,这种时间还有心情慢慢走的,大概就只有失业的人跟我们这种已经放弃挣扎的学生了吧,当然我和沙仓同学是属于后者。
我和沙仓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但不管话题是什么,她总是又扯回内脏动物的话题上,我也只好拼命地转开话题。但她好像看不出我的不满一样,总是巧妙地又将话题转回去,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难缠,如果每天早上都有这种练习对话技巧的机会,也许过不久我也是个沟通达人了呢。
沙仓同学一边和我说话一边不时盯着我的右手看。
「……那个是,饰品吗?」
她指的是我的手环,我摸着我的手环回答她。「我也不是很清楚耶,应该是手环吧。」
「哪一个牌子的呀?」
「不知道,好像叫……肯普法?」
「……德国的牌子吗?」
并不是那样啦,再说这玩意儿本来就不是什么流行饰品呀。
想当然之后我就一直戴着这个誓约之环,因为没有接合口,就算我想拿也拿不下来。我虽然已经不在意手环的事了,但碰到像这样需要说明的场合还真是令人伤脑筋欸。
当我还在思考,要怎么跟沙仓同学解释的瞬间。
「哇,它在发光耶。」
我急忙确认,果然跟沙仓同学说的一样,我的手环正发出光芒。
淡淡的蓝色的光,以一定的间隔一闪一灭地,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难道这是变身的前兆?
「糟……糟糕!」
要是在这里变成女生那真是糟透了,不但是室外而且旁边又是沙仓同学,如果她看到了肯定会当我是变态,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说不定还会被哪一家研究所抓去做人体研究咧。
我在脑中预想了各种最坏的情形,怎么好死不死选在这个时间变身呀。
「那个——沙仓同学,不好意思,我要先走啰。」
「咦,名津流同学你骗人,不是说好要一起去学校的吗?」
她嘟起可爱的脸颊做出生气的样子,糟糕,我的迷恋指数又要上升了,但是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我尽我最大的努力保持平静。
「我想起来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不,是有重要的事要发生了,总而言之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你跑的话我也要跟你一起跑。」
抱歉对不起,求求你让我一个人离开这里吧。
手环一闪一灭的速度又加快了,不好的预感似乎马上就要成真,真是糟到不行的事态了。
我想逃走却走不了,沙仓同学紧跟在后一副要追上来的样子。就在我下定决心时。
突然间,一把枪的枪日出现指着我。
「……枪口?」
我不禁脱口而出。
我好奇地看着那枪口,人类真是有趣的动物耶,遇到这种突发又难以置信的状况时,内心反而是不可思议地平静,被枪指着的我现在应该就是最佳写照吧。「什么嘛,你这个一大早就和女人打情骂俏的家伙是我的敌人?」
枪的主人发出不像是女人的沙哑声音这么说着。
她应该比我再矮一点,虽然是女生讲话却很粗鲁,皮肤白白的身材很好,怎么看都是可以被归入「美女」的那种类型。不过眼神却异常锐利,就算是她面前贴一张「内有猛犬」的警告标语应该也不为过。
「跟你这种一脸爱困样,看起来就是软脚虾的家伙战斗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虽然事前不知道你是男生,不过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她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眼看就要扣下扳机。
「等……等一下啦!」
我还不想被杀,因此急忙举起我的双手问道。
「怎么这么突然呀!你是强盗吗?」
「说什么蠢话啊,你有看过这么漂亮的强盗吗?」
这年头敢自己夸自己漂亮的人也不简单耶。
「那你不是强盗是什么?」
「你说名字是吧,我叫美嵨红音。」
「我叫濑能名津流……呃不是啦,我是说你那把枪!」
「这个吗?」
她稍稍地晃动了她的枪。
「这个是我的武器,扣下扳机的话子弹就会出来把你给射穿,如果打中头的话你又多了一个洞可以呼吸了耶,不觉得很诗情画意吗?」
哪里诗情画意啦。
那女孩还是用她那猛犬攻击人之前的眼神死命盯着我瞧,人客人客照过来喔,您瞧瞧这敌意满分杀意也满分呀。
「你为什么要在这边攻击我呀!」
「你这男人还真啰唆耶,少给我废话连篇!」
这哪是什么废话啊,它可关系着我的小命耶。
「突然就要被杀掉当然会……!」
她不听我的苦苦哀求,反而移开了视线,在视线那头的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沙仓同学。
「啥?这家伙是你的女人吗?」
如果是的话那就谢天谢地了,不过很可惜并不是,我跟她并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只是同学而已。
她一直盯着沙仓同学瞧。
「什么嘛,这不是我们学校的沙仓吗?」她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她也穿着我们学校的制服。不过她穿的是改过的制服,
裙子短短的而且是短袖。如果说她和沙仓是同学的话,那和我也是同一间高中啰。
「喂,大家都是同学,不要自相残杀嘛。」
「谁理你啊。」
红音把枪口又指着我。
「我不战斗不行,他们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也并不打算违抗,比起在家翘脚睡觉,这种事来的有建设性多了。」
什么建设性啊,对我来说是毁灭性耶,而且还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她露出了微笑。
「随便啦,反正知道你是我的敌人了,看我杀了你!」
敌人,什么敌人?难道是……?
突然,我的手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开始一闪一灭,身体也自己开始动了起来。
「呜哇!」
「你这个浑蛋!」
彷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似的,我开始奔跑了起来。不过话说回来我和她的距离并不远,只差了一个转角的距离。
即使知道猛犬女就追在我后头,而且她还拿着枪,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没空管那么多
了。
我的手环闪烁的时候不断发出光芒,一股蓝白色的光包围了我的全身,小小的光芒开始扩散开来,我感觉它似乎流过我的全身。
突然间光又消失了。
「……啊！」
我往下看自己的身体,水手服下是丰满的胸部还有短裙——我又变成今天早上那个女生。
就在光消失的同时,我又想起了不想回想的事情,可恶,今天早上的事果然不是作梦。再加上遇到沙仓同学,之后又被毒舌女攻击,这么烦的时候还变身成女人,不过能在沙仓同学看不见的地方变身,应该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
「哈……哇哈哈哈哈哈。」
一阵夸张的笑声传来,不知什么时候刚刚那个女人已经站在我面前,单手拿着枪狂笑起来。
「这下可好了,你果然也是肯普法战士!」
我被她说的话吓一跳。
「你知道肯普法战士?」
「说什么废话呀,因为我也是肯普法战士呀亡她很骄傲地指了指自己,我这才发现她的右手也戴着手环。
「事情就是这样,所以我要跟你战斗。」
枪口再次指着我的头。
「啥?为什么我要跟你战斗呀?」
「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吗,肯普法战士就是为了战斗而生的,看我把你的头打到木星去!」
「那个我知道啦,可是为什么是跟你……」
「肯普法的敌人就是肯普法呀。」
这个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问切腹虎战斗的对手时它只说是「秘密」,难道指的就是这个吗……
不过说是要战斗,要用什么战呀!她手上有枪,我手上可是什么都没有耶。她看来并不像对手没有武器就手下留情的那种人,反而好像会一边嘻嘻笑一边向我开枪。
「你快逃啊你,再不逃我就要开枪啰!」
「我逃的话你就不会开枪吗?」
「不管你了,我要发射了。」
我听到扳机扣下的声音。
就在子弹要从枪口射出的当下,我的身体再次自己动了起来。
从红音的方向来看应该是右边——往她拿着枪的手外侧,我的身体自然跳了起来。如同文字叙述一样,那和我的意志一点关系都没有。
子弹就这样从我刚刚站的地方飞过去。
红音很生气地把眼睛眯成了一直线,还发出「你这个臭家伙……」的低喃,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她马上又站起来再度扣下扳机。
她的手指好像抽筋似地,食指不断地重复扣扳机的动作,枪口就像是除夕夜的醉汉一样疯狂射出子弹。
现在这条通学路已经比工地现场还要吵杂了,枪枝这种东西总会有装弹的数量限制,子弹数量应该也是有限的吧,但红音的攻击并没有停止的迹象。
不过我能这么悠闲地对应也是有原因的。
飞过来的子弹全都被我一一闪开,就像我刚才说的并不是我自己的意志,身体自己动了起来,具体来说是在电线杆和墙壁之间不断逃难。
我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红音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狰狞了。
「想不到你还满有一套的嘛。」
她虽然这么称赞我,不过我所做的也只有不断逃跑而已。
「不过你知道吗,我这把枪只要我有心,想射穿墙壁也不是问题喔,看我让你的屁股吃几发子弹吧亡
开什么玩笑啊,你竟然有可以射穿墙壁这种方便的武器,你想要对我的小屁屁做什么,但我手上什么都没有,你不觉得太不公平了吗。
「我才不这么觉得!」
她好像听到我的话了,果然我想到什么就说出来的老毛病,还是改不了。
但现在没有间功夫管那些,这个猛犬女是真的想置我于死地。
就在这时。
沙仓同学无预警地探出头来。
「名津流……同学?」
她话一说完就僵在原地,因为我突然跑走了,她可能是关心跟来看看我现在的情况,她会吓一跳,大概是看到我变成女人的样子了吧。
「咦……名津流同学……你?」
猛犬女很快就把枪指向她。
「你果然还是跟来了,乖乖去学校不就没事了吗。」
她的眼睛就像是猎犬发现了猎物一般,也像是在电影院里狠狠瞪着猛打喷嚏老爹的凶恶客人。
「臭女人,少来阻挡我的好事!」
扣着扳机的手还没有动作,沙仓同学有危险了,我忍不住大叫出来。
「喂！」
同一时间,我感到手掌心一阵热热的。
就在我察觉到的瞬间,我的手指发出了红莲般的火焰。
火焰变成的了大型的火球,往红音的方向飞去。就这样擦过去直接撞上对面的墙壁。
一阵爆炸声传来,水泥墙就这么被炸得粉碎四散。
「……？」
我和沙仓同学吓到话都说不出来。
只有那个拿枪的女孩,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吃惊。
「可恶……那是草巴魔法吗。」
「咦?草巴……」
「少给我装蒜了,我就觉得奇怪你怎么没有武器,原来没有发动道具,是因为藏了这么厉害的招式。」
比起那种事,我觉得头好像被铁块打到一般的疼痛。
从早上开始就发生太多事情了。
我变成女人,玩偶开口跟我说话,千钧一发之际又从手中发出火球。
我本来还抱着「其实切腹虎说的事全部都是骗人的吧,明天起我又是普通的高中生」这样卑微的小小希望,这下子也都落空了。老爸呀老妈呀,这世界真是太没天理啦。
「干嘛一副要死的脸啊?」
「……嗯没有啦。」
「这样也好,我就可以毫不顾忌地杀掉你了。」
「等一下啦,那个我觉得……」
「废话少说!」
枪日又再次对着我,她慢慢地缩短距离是真的想要杀了我,她漂亮的脸蛋和猛犬一般的表情,正一步步向我逼近。
我看着她的脸,刚刚还如同垂死的蚁狮一般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这家伙是认真的。我虽然很想使力,但已无法再用刚刚的火焰球回击,我的人生片段如加装喷射引擎的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中迅速播放。
突然,猛犬女又静止不动了。
尽管枪口还是向着我,但她好像发现什么似的,一直盯着我看。
她的视线停在我右手的手环上面。
「……啧！她昨了昨舌挥动一下右手,她的枪就这样好像消失了一样。
「一点都不好玩。」
她吐出这样一句话后转过身去,然后如同那把枪一样倏地不见人影。
只留下变成女生的我,还有一脸惊愕的沙仓同学。
「……那个……」
沙仓同学对我说话了,我烦恼着该怎么回答她,这种时候也只能傻笑蒙混过去了,我无言地慢慢离开。
这种时候,我真想和那女人一样倏地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