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的颜色蓝得不可思议。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啊!是大海大海大海啊!走啊,白虎、青龙!」
美贯兴奋的心情无法抑制,大喊了一声,一下子飞奔了出去。她穿着学校的泳衣,抱着游泳圈,带着白虎和青龙一起猛地冲向了大海。
但是,刚沿着沙滩跑了几米,又发出凄惨的叫声,退了回来。
「热、热、热热热!啊,小心,社长哥哥,这是陷阱,沙子热的要命!」
「嗯,嗯。知道了。镇静,美贯。」
一副困扰的样子,摸着美贯头的,当然是伊庭树。
旁边戴着草帽的穗波微微苦笑着。一直是一副魔法师打扮的少女,也只有今天是一身亮色的长方巾和比基尼的装扮。
美贯为了抵御强烈的日光,把帽沿往下按,哭丧着脸,穗波在她的面前蹲下。
「美贯,我们不是说好要等到大家都来了吗。」
「但、但是,我们好不容易来到海边!
这是『阿斯特拉尔』的慰问旅行啊?!而且海也非常非常漂亮!」
「啊啊,是的是的。算了,先把鞋穿上。」
树正要调节一下气氛把鞋递过去的时候。
「其实,日本也有这么漂亮的海噢!」
像银铃一样的声音,附和着她的话。
回过头来的树,差点以为自己要晕眩了。
艳丽的金发在海风中飘动。艺术品般的手指将头发拢起来,大胆的将白色的背脊暴露在阳光下。
「你怎么了,树?还是,看得有点入迷了?」
用带着点英国英语的口音这样说道。异国少女笑了。
安缇莉西亚雷梅扎斯。
与「阿斯特拉尔」相同的魔法社团「盖提亚」的首领,能够驱使七十二魔神的所罗门后裔。
「为什么,安缇会在这里」
穗波轻轻地按着太阳穴。
「啊,真没礼貌。你们以为替这次慰问旅行出资的是什么人?还有,你们还记得『阿斯特拉尔』的大股东是谁吗?」
「不,不是,我是说『盖提亚』首领的问题。就算已经成了大股东,但是当首领的怎么也不能把自己的社团晾在一边吧?」
确实是这样。
曾多次与「阿斯特拉尔」对立的「盖提亚」的首领,从上个月发生的某件事开始,已经成了「阿斯特拉尔」的大股东。虽然这是个巨大的变化,但是魔女已经轻松地适应了环境。
而且就是三天前
「终于松了一口气,举办个慰问旅行什么的怎么样?我觉得这对于加深和睦的关系也有好处。」
这就是她提议举办这次旅行的事情经过。
实际上,多亏了安缇莉西亚的出资,才挽救了几乎要倒闭的「阿斯特拉尔」的财政。
「正因为这样我一开始才那么说的!既然已经成了大股东,与『阿斯特拉尔』搞好关系,也是咒术上的一种必要行为。只要是与魔法师相关的组织,必定有相似性。」
「这只适用于整合了同一要素的组织吧。对于『阿斯特拉尔』与『盖提亚』是不成立的!从学院时代以来就是这样,在类感魔术上是不是有点太硬来了?所以就算『所罗门招魂』在咒式上有点困难,也还是会成功。」
「我真是听不下去了。你的腔调就好像说我的咒式都是依赖魔法特性而成功似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如果让你用你说的那种咒力法来经营『阿斯特拉尔』的话,就真的麻烦了。」
就这样,两个人世间争论有时还伴有真正的魔法战斗又像平时一样开始了。
「啊」
看着两个人脸几乎都要撞到一起了的舌战,树又喘了一口大气。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树十分苦恼。
大海、夏天、泳装。一般人们都会认为这样的状况应该是高中男生玩得非常开心。但是,为什么总是这么让人操心啊。
(神啊,我前世造了什么孽啊?)
顺便说一句,一想到前世的事情,脑海里就会浮现出一部分炼金术、佛教符咒术和印度魔法等法术,真是有点让人悲哀。学习的成果虽然很小,但确实是在侵蚀着人的脑髓。
树正要再次大喘一口气的时候
「树?」
一个人细声细语这样叫道。
忽悠忽悠,一个冰凉的饮料瓶出现在他的眼前。
「辛苦了。这是我在事务所冲的香料茶,喝吗?」
「黑羽啊。」
半透明的灵体黑羽真奈美一幅很担心的样子仰头看着他。
黑羽也一样,一身可爱的连衣裙式泳衣装扮。腰间的褶皱装饰随风飘动着。通过改变自我认识,也能让他人对你的认识也就是外表发生变化,这是穗波的特训成果。
被树这么盯着一看,她一边扭扭捏捏的摆弄头发,一边说道:
「啊我,我穿这个不适合吗?我是看了很多杂志,并和穗波商量后才决定穿这个的。」
「不,不是。非常适合你。」
虽然树自己都觉得这话非常没有艺术性,但是黑羽的脸却容光焕发。
「那就好。」
黑羽两手交叉,呼了一口气,放下心来。
树忽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自己的脸,接过了饮料瓶。经冰镇过的饮料瓶的表面,只要一接触就会感觉非常舒服。
「谢谢。这是和平时一样的那种饮料?」
「啊,不是。我想经太阳一晒可能会消耗体力,所以加了些扶桑和野玫瑰果,这些应该对缓解苦夏的症状很有效。」
黑羽的香料茶是得到穗波的真传。可能是本来就有这方面的天赋,最近,黑羽冲的茶比很早就开始冲茶的穗波还受欢迎。
「我把大家的份也都带来了你还要和平时一样的?」
「嗯,好。」
两人看了一眼穗波她们。
海滨舌战现在还在持续着。
而且,树的眼罩下又感到隐隐作痛,感觉咒力就要开始集中了。
树咽了口唾沫。
「那,那个,我,想办法来阻止一下。」
「没,没用的。」
树赶忙去阻止黑羽。调解魔法师之间的吵架,就算是幽灵都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但是,确实也不能就这样任她们吵下去。
(真是没有办法啊。这可是难得的慰问旅行而且他还是社长)
树像往常一样,坚定了一下悲壮的决心。
他绷起脸,正要踏出脚步。
就在这时。
「啊,社长。让您久等了。」
最惊人的东西等在那里呢。
「猫、猫、猫、猫、猫屋敷先生。」
「啊,什么?」
听到这个突然发出的惊叫声,穗波和安缇莉西亚也停止了争吵,回过头来。
接着,两个人一起大叫起来。
「猫屋敷?!」
「笨、笨蛋阴阳师!你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啊?!」
「嗯。什么『想些什么』,这才是日本精神啊。」
他啪嗒啪嗒的用扇子给自己扇着风。
出乎意料结实的上半身,流下了几行汗水。但问题是下面。
那被风吹得微微飘动的布头。
俗称兜裆布。
「自古以来,日本男人的泳衣也只有兜裆布不是吗!实在是有气魄!朴素!显示了武士道精神!还充分展现了完美的像猫一样的自然美的猛男的姿势!嗯,可以自信地说,这正和猫的肉垫是猫的必要装备一样,是日本男儿不可或缺的装备!!」
「」
只有这次,谁也接不上话。所有人的大脑都冻结了。也许还不如把大家都杀了更痛快些。
「喵喵喵喵。」
合唱般的猫的叫声,在空荡荡的夏季的海边久久回响着。
2
到了傍晚,海边都被染成了红色。
大海和岩石,都在做着同一个红色的梦。又好像全世界都燃烧起来了一样竟然有这种错觉。
就连在海淀挥动双手的黑羽的灵体所穿的泳衣也透出了晚霞。
「穗波和安缇莉西亚呢?」
有人问道。
「两败俱伤。现在,美贯和猫屋敷正在旅馆里给她们一遍一遍地换冰袋。」
树抱着胳膊,一副无奈的表情。
后来,穗波与安缇莉西亚争执不下,开始比赛玩沙滩排球、远程游泳、自由潜水最后,竟然用租来的喷气式滑板比赛,结果两个人终于都患上了中暑倒下了(顺便说一下,最后当然是美贯用大扇子在扇风)。
陪着她们的树也感到非常痛苦。明天肯定会像下了地狱一样被肌肉的疼痛所折磨。
「对、对不起。如果我能够制止她们的话。」
「不,你也根本制止不了。连那些想搭讪的男人,都被『砰』的一下撞飞了。」
黑羽也苦笑着。想到了被喷气式滑板撞飞的男人们的样子。
「真的啊,这两个人都非常聪明,可为什么一吵起架来就变得像小孩子一样。」
「也许正是因为两个人都很聪明吧?」
坐在岩石上的黑羽转过头来笑了。
「是因为聪明?」
「穗波和安缇莉西亚不是在英国上学时就是好朋友吗?而且,好像当时争夺第一名的只有她们两个人。」
红色的涟漪在黑羽的脚边荡漾着。她赤着脚,肤色很白。但是,海水在黑羽的脚上没有留下一滴水迹,就退去了。
「我想因为是如此势均力敌的对手,所以才会吵得这么厉害。如果不是这样,也不值得吵。」
「嗯,可能是吧。」
「是这样的。我也有这样的对手吗?」
「啊」
这次知道了。
「我甚至想,我要是也有这样的对手就好了。」
是啊。
黑羽已经没有了前生的记忆。
她的最初的记忆,是从自己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在医院的那个时候开始的。她虽然知道自己是幽灵,但是自己是怎么死的,自己是谁等事情全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只有「黑羽真奈美」这个名字。
听穗波说,这对于幽灵来说是常有的情况,但就算这样,也不能冲淡失落感。
「对不起。」
「啊,树树。不要介意啊。因为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树垂头丧气的,黑羽赶忙把手放在树的面前摇了摇。
「但是,我还以为你想起来了。」
「啊,那个,没有那回事!而且我也只是胡乱联想的!」
惊慌失措的黑羽,脸越来越红。这也的确是一个妙龄少女应有的反应。
「那、那么,归还那个人偶的事呢?」
一说起这个,树的表情就罩上了一层乌云。
「那个嗯说是让我们俩来做。为了让我们认识路,猫屋敷先生还把白虎借给了我们。但是,如果黑羽不愿意的话,那就以后!」
「喵!」
白虎在手足无措的树的脚边叫了一声。
「是吗?拜托你了,白虎君。」
黑羽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但是她的手只是穿过了空气,什么也没有触碰到,这时白虎又高兴地叫起来。
「唔,那我们走吧,树。」
「啊,的的确是不去不行了吧?」
「树,这也是『工作』啊。」
黑羽好像很为难的样子,笑了笑。
就在旁边,立着一个红色的牌坊。
牌坊的对面,有一个又小又黑,阴森密布的洞。
★
御凪镐。
一个以前与树他们有些渊源的女神官,在他们这里寄存了某个护航神,这就是这次委托的起因。
所谓的护航神就是祈祷航海安全的一个神物,特别是在江户时代到明治时代的这段时间里,被人们广泛的应用着。
在支撑桅杆的筒中,放入麻、五谷、两个色子,以及人的头发和人偶。这样做,这个护航神就会告诉你天气的变化以及是否会有海难,过去的船员都非常相信这个。
「我以前以为只要把护航神寄存在一个很灵验的神社里就可以了。但是护航神也有自己专门的神社。」
镐和往常一样,挠了挠她那任其生长的黑发,笑了。
「据说船遇到海难之后,只有这个护航神会飘到海边。这对船员来说是很不吉利的。但是,扔了又会有报应,所以也不能扔。据我调查,把护航神寄存到制作护航神的神社里是比较正式的,但是难办的是,那个神社好像已经被毁了。」
「不好意思,钱我是一定会给的,所以能不能帮我供一下这个人偶。那个,只要带它到神社里的洞窟中放进神龛就可以了吧。」
就是为了这件事,这次慰问旅行的地点自然而然地就定在了这里。
「哇哇哇哇」
树的膝盖一边发抖,一边在洞窟中前行。
这是一个被大海淹没了一半的岩洞。
他们拿着手电筒,蹑手蹑脚,好不容易才能确定脚下的位置。接着,用脚底蹭着长了海藻的湿滑的地面,只差没哎呀一声叫出来,就这样重复着这个过程向前行进着。
而且,有时会一下子瘫软在那里。
沙哑的风声,混着「呼呼」的潮声,在洞窟中回响着。每每听到这个声音,树就会尖叫一声,贴到墙上。
「树,你还是那么胆小啊。」
「你、你、你不是知道吗!」
从少年的口中说出了这实在是很可怜的辩驳。
「对不起。但是,虽然知道还是觉得很有趣。」
黑羽按住嘴唇,噗哧一声笑弯了腰。黑羽依然一身泳装打扮,在离岩石几公分的地方轻轻地飘动着。
「会不会出现海贼的鬼魂啊?」
「我不是说过不要提这个嘛!」
树一捂耳朵,脚下一滑,「吧喳」一声,水花四处飞溅,又落回了海面上。即使这样,树也没有把护航神扔掉,这可以说是一种工作精神吧,但实际上,只是女神官说的比较可怕而已。
「小心,不要弄掉了,怎么说它也是作为神被供着的人偶,自尊心很强的。」
经她这么一说,树感觉手中的人偶也哆哆嗦嗦地颤抖起来。
这是一个女孩节人偶。她的脖子上带着一个小指尖大小的铃铛。破损的较明显的部分已经被女神官补好这样一个纤细的物品,很难相信它能够经得住海流的冲击。
大家提心吊胆地继续前行,突然,白皮「喵」地叫了一声。
和人的腰部差不多高的沾满海藻的神龛端坐在路中。
「是这个吗?」
「好像是。」
「那、那,放进去吧。」
树定了定神,打开了神龛。已经被海水泡的腐朽了的盖子没费力气就被打开了,树把人偶放了进去。
「嗯,这样就大功告成了。」
黑羽高兴地看着放进神龛的人偶。
「黑羽,你喜欢这个人偶?」
「总觉得它跟我很像。」
「想像?」
「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黑羽摇了摇头,轻轻地浮到空中,像是想说什么的表情,也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铃,铃
忽然,传来了这个声音。
「嗯?」
黑羽回头的速度,与另外一个声音传来的速度相比,哪个更快呢。
怒涛从洞口卷来,驱散了大量水花,迅速涌了过来。
海水量多得不可思议。
「喵!」
「呜唉?!」
「是洪水树,快!」
黑羽伸出了手,但是她并没有摸到树的手,而是穿了过去。
不一会,黑色的怒涛吞没了树和白虎的背脊,浊流将一切都浸闭了。
3
世界是白色的。
是那种空气与牛奶搅拌在一起的乳白色,这颜色几乎覆盖了所有的视线。
树感觉脸颊粘粘的,海风吹来,那感觉就像是真的在海上一样。波涛声忽高忽低,敲打着耳鼓膜。
「你醒了啊,小兄弟。」
树睁开了眼睛。
「嗯?」
他忍着上半身的疼痛坐了起来,慌忙向左右看去。
这是在船上。
甲板很脏,好像是私人渔船,这小小的空间的对面,是扩散开来的浓浓的雾。
树的眼前,有两张面孔。
「树太好了」
「喂喂,没想到你还很精神嘛。我发现你与那只猫一起在飘流的时候,还以为你已经去阎王了。」
流着眼泪的黑羽和看不习惯的被日光晒黑了的渔夫。
「喂,你的主人醒了,你还不跟他说说话!」
「喵。」
渔夫梳理了一下自己蓬乱的头发,拽起白虎的头。刚才还是白虎先醒来了,好像还从那个男人的手中得到了青花鱼罐头。
「这里是海上」
树按住还在发晕的头,愕然地睁大了眼睛。
周围被浓雾所笼罩,连海岸都看不见了。
「这么大的洪水。我们都被冲到了海上?」
刚才听说自己在漂流,也就是说刚才的洪水是冲向洞窟的另一侧了?
这不是很不可思议吗!头没有撞在岩石上倒是说非常幸运,但是这雾?
说起来,现在到底是白天还是晚上?
「那个这里是?」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渔夫摸了摸长满了乱蓬蓬的胡须的下巴。
西他根本不看黑羽,就好像完全没感觉到她的存在一样。当然,魔法师以外的人,根本看不见像黑羽这样的稀薄的灵体。
「我叫兵藤,一个没什么其他本事的渔夫。大概3天前,我来到了这里。」
兵藤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膛,耸了耸肩膀。
「我之前被奇怪的雾包围了起来,之后,就怎么也逃不出去了。而且你看。」
他扬了扬下巴。
「!」
树屏住了呼吸。
雾中,显现出朦胧的船影。但是,令人惊愕的不是这个。
这些船的样式,全都各不相同。
有的像是大航海时代的大帆船。
有的像是历史教科书中的遣唐船。
有的像是探照灯和机枪排成排的巨型驱逐舰。
「雾对面的景象是第一次看到,以前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那只是大家在电影或电视节目中才能看到的船。我感觉自己好像要疯狂了。」
这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是当时的心情该有多么绝望啊。
偶尔会有这种海域的传说。
即使是在现代,也有一年失踪上百艘船的百慕大三角洲。还有被写进歌剧的,制造了飞翔的荷兰人(注:「飞翔的荷兰人」是传说中的一个荷兰水手,据说上帝惩罚他在海上航行直到世界末日。他所驾驶的船叫「飞翔的荷兰人」)的好望角。把船吸引过来就不再让船返航的魔之海域。
这里也是这样吗?
「那么,要说除了鱼以外的东西,每一个发现的就是你们了。真是的,难道没救了吗?」
兵藤不出声地盯着那片白雾。
★
等兵藤在船舱里睡着后,树来到了甲板上。
雾你要渗进身体里一样抱着树的身体,树跪下来,向脚边的白虎小声说道:
「猫屋敷,回答我,猫屋敷。」
「喵?」
但是,白猫只是很自然地侧过头来。
白虎在猫屋敷的猫中,算是很擅长同调魔法的白虎是个即使与猫屋敷相隔很远,也能与他互通五感的魔兽。
但是,它却没有反应。
这就说明,这个地方已经超出了猫屋敷的魔法范围。
「果然不行啊」
树双肩无力地垂了下来,仰望着天空。
没有黑暗。
这里好像没有白昼和黑夜。被雾包围的天空全部模模糊糊的亮着,连太阳在哪都不知道,这里始终保持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光景。
「睦美」
忽然,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是从船舱传来的。
「睦美我马上就回去了」
男人的声音悲伤而微弱。
「」
树依然沉默,又一次抬着望向天空。
这时,从乳白的天空中,降下来一个半透明的少女。
「树」
「怎么样?」
「不行,我一个劲儿地飞,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这里。这样果然行不通」
「嗯。我想这是咒波污染。」
树点了点头。
这是变质了的魔法所引起的,它正侵蚀着现实世界。这是任何魔法师都无法预料的一种多变的奇怪现象。「协会」的委托中也会频繁出现的,魔法的副作用。
有时强度较大的咒波污染,也能够造出这样的雾吧。
但是,为什么自己和黑羽被冲到了这里呢?
「嗯」
树呻吟了一声,抱住了头。
(穗波曾说过如果想打破咒波污染就要打破它的「核」)
树想起来了。
那是最初在医院帮助黑羽的时候的事。树他们破坏了被咒波污染变成了「核」的焚烧炉,救出了黑羽。
但是,那个时候有穗波和猫屋敷在。还有一群可靠的社员们帮助经验不足的树。
现在,他们不在。
这里只有不成熟的新社长和实习社员。
这两个人该如何对付咒波污染呢?况且,要怎么才能找到连它的真身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核」现象呢?
树感觉自己渗出了冷汗。
胃和胸口冷的好像要结冰一样。
与恶心的感觉很相似的恐惧感。
树咬着嘴唇忍耐着,这时一个身影一声不响地站到了他的面前。
黑羽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表情盯着树看。
「我可以代替他们。」
「嗯?」
「我,努力试试看。也许我并不能做得像穗波和安缇莉西亚她们那么好,但是我会努力去做,所以,树,他也交给我一个『工作』吧。」
「黑羽」
「因为,我、我也是『阿斯特拉尔』的社员啊。我,也是出租的魔法师啊。」
黑羽的拳头紧紧抱在胸前,这样说道。
「因为,我也想帮树君啊。也想在大家的面前挺起胸膛,即便是只能无奈地作一个小角色,也想起到一点小作用,我是这么想的。」
(是吗)
我一直误解她了,树心里想。
树一直认为黑羽是因为失去了记忆,没地方可去,才无奈留在「阿斯特拉尔」的。
但是,他错了。
黑羽是名副其实的「阿斯特拉尔」的社员。
树回过神来,吸了一大口气接着他用尽量严肃的声音这样问道:
「那么,黑羽唔,黑羽,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事?」
「啊嗯!」
黑羽用力点了点头。
「那个之前,猫屋敷曾和我说起过这事,他说虽然咒波污染分成很多种,但是一般可以大致分为三种。大致分为咒波污染的范围回到过去的『回归』,给范围内的物质或者生物赋予魔法要素的『赋予』,以及将它所污染的源头的魔法扩大的『诅咒』这三种。」
「『回归』、『赋予』和『诅咒』」
这么说,我想应该不是『回归』。因为很难想象过去曾有这么不可思议的海存在过。
「如果是『诅咒』的话应该是什么魔法的变种但是我并没有看出什么清楚的魔法流程啊。」
树摸了一下眼罩。
树的右眼,即使隔着眼罩,也能看清咒力的流向。但是,包含在雾中的咒力非常模糊,根本没有什么流向。
这样的话,剩下的就是
「难道是『赋予』了什么东西?」
树嘟嚷道。
「还有,如果是『赋予』的话,咒波污染的范围仅限于与『核』关系相近的东西。被包围在里面的,也应该是有关的东西。」
「有关」
树开动脑筋。几秒后,他的心中有几个光景闪过。
「这么说,兵藤先生」
4
雾,变得越来越浓。
在同一艘船上,从船头却看不见船尾。把手攥成拳头,雾甚至好像会从手掌渗出来。
「兵藤先生!」
「啊?」
兵藤手里拿着鱼网,回过头来。
据他说,好像还能够钓上些鱼。还能够给白虎罐头吃,可以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剩下的就是水的问题了,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只要将毛巾放在雾中几个小时,就能确保得到充足的水。
「有什么事吗?小兄弟!」
「啊,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一些事。也许那个,这条船,是不是曾经钓上过什么奇怪的鱼?还有,有没有举行过什么下水仪式之类的特别仪式?」
由于惊奇,渔夫的四方眼都睁大了。他伸出手,紧紧抓住树将他瘦弱的身体举了起来。
「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不,不是那个我我是做有关这方面的兼职的什么鬼怪啊之类的东西」
「鬼怪?」
「那个,魔法啊占卜啊之类的东西。所以说不定能够找到这大雾的线索什么的」
那像虎钳一样的拳头松开了。
树扑通一下掉在了甲板上。树只感觉屁股一阵剧烈的疼痛,但是他忍着没流眼泪。
渔夫俯视这个少年。
「线索,是吧。」
兵藤这样嘟嚷道。
「喂,你真地认为我的船上有什么线索吗?」
「是的。」
树点了点头,兵藤犹豫了一下,垂下了双眼。
做决定只在一瞬之间。
「本来这件事是不让跟后代以外的人说的。我们家代代都是水手,我的先祖,曾经钓到过人鱼。」
人鱼。
在安徒生童话中那个美丽而可怜的「人鱼公主」,到了日本则稍有不同。
在日本有一个八百比丘尼传说,据说吃了人鱼的肉就能够长生不老。就是《日本书纪》中所描述的那个漂流到近江国的兼具人形和鱼形的异型生物。而在其他史料中,也有说它是胸部以上是猿猴,胸部以下是鱼的怪物。
「钓上来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人鱼我不知道。但是,据说它不但味道极其鲜美,而且还是一种极好的药材。小的时候,我曾经吃了家里剩下的最后一小片人鱼肉呢。我的肺炎本来已经恶化了,当时竟然在一下子痊愈了。」
兵藤摊开双手,耸了耸宽大的肩膀。他的动作表明,他觉得这是件荒谬的事。
树一幅极其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
「这么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谁知道啊?但是,那个味道确实非常鲜美。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味呢。因此,为了能够钓上人鱼,在造船或者是把船留给后代的时候,每次都要举行很大的仪式。像这样,在船底涂上血什么的。涂的也是人的血。很可笑吧。据说人类吃了的人鱼,实际上也吃过人类。」
那好像是钓人鱼的秘诀。
将人血作为诱饵。吃人的人鱼、被人吃的人鱼。就像吃自己尾巴的蛇一样,不吉利的因果报应。
ZAZAZAZAZAZAZA
波涛声充满着不祥的回声。
「那个叫睦美的是?」
「啊?我又说梦话了?」
「」
树沉默了,这时
「她是我那死去的闺女。」
兵藤突然说道。
「你的女儿?」
「是和分手的老婆生的。」
男人这样说道,豪放地笑了。
「当时,我扔着快要死了的女儿不管,一直出海打鱼。即使是远洋渔业,也会隔一天回来一次,但是我们一个星期都呆在海上。甚至都分不清大海和家哪个才是真正的家了。在我还没回去的时候,睦美死了。老婆会跑也是当然的。」
「难道说你是为了钓到人鱼,才出海的?」
兵藤这次没有回答树的问题。、
ZAZAZAZAZAZAZA
树在想,他和黑羽很像。
失去的东西、失去的记忆、失去的生命。
「」
再也回不来了可是为什么,一想起自己非常重要的东西,人就会变得如此悲伤呢?
「这么说起来你的先祖的遗言中,有没有提到这个地方呢?不管是什么线索都可以。」
「什么都?」
「啊,什么都」
兵藤轻轻地锁紧眉头。
那被日光晒得漆黑的脸扭曲着,像军用手套一样的粗糙的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就像是要从坚硬的土里挖出什么东西一样,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才从口中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这个地方白雾古船人鱼曾祖父过去曾这样说过我一时间忘了这个传说现在想起来」
男人的眼睛中出现了一种发现了什么的光芒。
就在那个时候。
没有任何先兆,船突然开始大幅度倾斜。
「呜哇哇哇哇!」
「啊?!」
是波涛。
突然,一个大浪朝船袭来,如同摆弄玩具一样摇晃着船。
树的兵藤都摔倒了,特别是树,被重重地打中了后背。他被一种从肩胛一进贯穿到肺部的冲击击倒,呼了一口热气。
一瞬间。
「树!外面!」
黑羽尖叫着跑到甲板上。
「唉」
树连滚带爬的贴到玻璃上,睁大了眼睛。
布满浓雾的海面上,站着朦胧的人影。
「啊啊啊」
是女人。
不。
是很多女人。
数十人女人,梳理着长发,舔着像血一样红的嘴唇。
但是,她们的胸部以下不是人形。几百个滑溜溜的椭圆形的鳞连在一起,一直延伸到海面以下。而且,它们张开红红的嘴唇,得意地露出牙齿。本来这样的距离应该是感觉不到的,可还是觉得腥臭的潮水的气味从她们的口中吹了出来。
「想起来了吧!」
不知是谁这样说道。
「想起来了吧?」
她们一起说道。
「人鱼」
「想起来了的话,你们就要被吃掉了!」
这些女人们一起向船这边涌来。那速度,那力量。
人鱼的手刚一接触到船的一端,船就倾斜了二十度,甲板上已经灌入了海水。
「啊啊啊啊!」
被浇成了落汤鸡的树,好不容易把手搭到了墙上。
在树的旁边,兵藤伏在舵上,看着眼前的光景,用沙哑的声音喊道:
「难道这真的是人鱼吗」
应该说当然是。
虽然在故事中听说过,但是那与现实是不同的。
虽然是由于这些故事才漂流在海上,但兵藤在遇到真正的怪物后所受到的冲击却意外的大。
「兵藤!」
重新站起来的树眨着眼睛。
渔夫那魁梧的肩膀,在剧烈的颤抖着。
「唉呀我想起来了」
兵藤蒙着脸,摇了摇头。
「是的他们一直在等着我想起来了。关于人鱼的代代相传的故事,我确实听过」
「那个代代相传的故事到底说了些什么?」
「大家都会被卷入这个旋涡中死去。但是唯有我的先祖知道一个特别的方法逃过了这一劫。」
「那么,那个方法是?」
但是,面对树的问题,兵藤却摇了摇头。
「已经不行了。」
「不,你说不行了?」
「不够的」
男人精疲力尽地低下了头。
「我的先祖献上了护航神,代替了自己。」
这叫做术式逃走法。
通过献上牺牲品,可以避开神或者自然的震怒,这是一种习惯。
但是。
「已经被我扔了」
这声音中,包含着苦涩。
「那个人偶是她做的。没能保护好她的我没有资格得到她的保护。所以在我来这里之前,我把它扔进了海里。即使我扔了它也没有碰到什么事情就这样一直在寻找人鱼」
「啊」
树说不出话来了。
因此,那个护航神来到了树他们那里。那个护航神怀疑不见了的船已经沉没了,但是即使这样,守着船的护航神还是将树他们带到了这里,是这样吗?
「当」的一声。
船又开始晃动,面对无法估量的力量,在黑色的海水上倾斜向了一边。
「交出那个男人!」
不知是谁这样说道。
「交出那个吃了我们的男人!」
他们一起这样说道。
「他们在叫我再见吧没有了我你们一定能从这里逃出去。」
兵藤摇摇晃晃地离开了舵,他就像被操纵了一样一直向船仓走去。
「兵藤!」
兵藤没有听到树的喊声,正要颤颤悠悠地向甲板走去。
那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喵!」
白虎站在他的脚边。
而且虽然兵藤看不见但是黑羽站在他面前张开双手在那里拦着他。
「如果那个护航神能够也许我能够帮上一些忙。」
黑羽以那种只有树能够听到的声音,这样说道。
树认可了她说的这句话。
「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你说,你们有办法?」
兵藤愕然地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所以请再等一等,就再等一下!」
「你们说一定会有办法的没用的,你们不行!」
「即使是这样我们也一定会有办法的。」
自己也只能看着了。
对于拳头都够不到的对手,魔法的魔术是没用的。
但是,树也能够做到相信自己的社员。
这也正是树这个社长的「职责」。
「谢谢,树!」
黑羽看到树去制止兵藤,迅速闭上了眼睛。
集中精神。
唤醒穗波给她特训时所暗示的能力。
(最重要的是,与在海滩上穿着泳衣时一样的状况。)
通过改变自我认识,也能让他人对你的认识也就是外表发生变化。就是按这个道理举一反三,从而唤醒的那种能力。
不要将世界与自己区别开来,也不要将自己与世界区别开来,幻化那个界限,创造出你所想像的那种物体。
这叫做「显现现象」。
一种用自己的灵体,创造出一种新的存在的异能。
但是,代价是
(因为我说过我要代替穗波或者是猫屋敷。)
黑羽心里这样想。
(而且我也说过我是出租魔法师。)
这令黑羽兴奋得想哭。
黑羽也想变成树那样的魔法师,这是她一直所憧憬的目标。
因此,对于黑羽来说,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就算是要削去身上的肉,也决不会感到疼痛。
不久,少女的手中开始慢慢点燃起温暖的光芒。
「黑羽」
树看着她。
虽然没有听见白虎说什么,但是只要看到它的表情就明白了。她到底想要做什么,她这么做有多么危险,这一切白虎都清楚地知道。
不久,那灵体按照她的形状开始发光。
柔顺的黑发。
可爱的小脸。
点缀着花朵的美丽衣服。
从脖子上垂下来的小铃铛。
「啊啊哦哦」
兵藤呻吟着,那声音中掺杂着乡愁。
似乎就连他的眼睛也能看到那浓厚而细腻的灵体。而且,那正是他扔掉的那个护航神那个女孩节人偶。黑羽根据自己对供奉到了洞窟的神龛中的人偶的记忆,创造出了一个相同的人偶。
但是,代价很明显。
为了能够在短时间内创造出手掌大小的人偶,少女那半透明的身体现在就像要消失了一样模糊不清。就连树的右眼,也很难捕捉到。
即使是这样,黑羽还是嫣然一笑。
这是一种通过竭尽自己的全力,确实得到了某种东西的笑容。
「树」
「唔!」
树的手接触到人偶,轻轻将它拿了起来。实际上并不重,虽然它排斥人类的精气,但还是被树拿了起来。
树走向甲板。
「小兄弟,你」
兵藤说道。
「兵藤先生,这次你可一定要回去啊。」
说完这句话,树定睛看向海面。
「你们给我出来!」
「把吃了我们的那个男人交出来!」
带着黑色的漩涡,那些人鱼靠了过来。
树将人偶扔向了那些人鱼中间。
可怜的护航神,画出一个平凡的抛物线,落进了雾海之中。
「来了!」
「来了!」
「吃了他!」
「吃了他!」
那些人鱼一瞬间向着那个人偶聚拢了过去发出了凄厉的尖叫。
大海沸腾了,雾开始打旋。远处传来了铃铛的声音。树已经知道,那声音和在洞窟中被洪水冲走时所发出的声音一样。
「树!」
耳边传来黑羽的声音。
铃,铃
接着,铃铛的声音又再一次响起。
6
ZAZAZAZAZAZAZA
ZAZAZAZAZAZAZA
轻柔的波涛声,敲打着耳鼓。
树感觉到自己的脸所接触的沙子的热度,迷蒙地睁开双眼。
「树、树!」
一个金发少女小跑着过来。
「安缇莉西亚」
「到底是怎么了!刚才本来应该是去了洞窟的呀,可是那个阴阳师说你突然倒在了海滩上!」
那夕阳西下的海滩。
地平线上的最后一片阳光也渐渐沉了下去。
「刚才在洞窟里?」
「啊!那已经是三十分钟之前的事了啊。你说只是去供奉护航神我才安心的。」
「喵」,白虎赞同这话一样叫了一声。向猫屋敷发送SOS求救信号的好像是它。
(啊啊)
树清醒了过来。
从被洪水吞没到现在在海上发生的事大约有两天左右的时间,但是在现实中却不过几分钟而已。
「啊哈哈,对不起。你的中暑症没事了吗?」
「那个已经烟消云散了。那么,先不说这个,你们打算抱到什么时候?」
「哎呀?哇,黑羽!」
树看了看旁边,跳了起来。
虽然严格来说不能算是拥抱但是却以类似这样的姿势,黑羽也倒在旁边。
「啊?啊,树、树君?」
「黑羽?什么时候开始光叫名字了啊!」
安缇莉西亚眯起眼睛,不高兴地说。
不仅如此,还有一个非常险恶的声音响起了。
「关于这个,我也想听你详细地说明一下!」
「穗、穗波!」
这边也还是一身泳衣装扮,穗波那冰蓝色的瞳孔就像冻结了一样。
「刚才,镐打来手机,本来应该已经沉没了的刚才那个护航神所守护的船说一个叫什么兵藤的人已经回来了。社长,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多余的事?而且还是和委托无关的。」
树没有反驳的余地。
他的嘴一张一合的,冷汗嘀嗒直流。
「看来你想起来了啊。我很想听听你在我们这种财政状况下,还要做免费工作的见解」
靠近了。
从脚步声听起来,充满了愤怒。树不自觉地蜷缩起身体,但是这时愤怒却突然消减了。
「不过,今天就算了。」
「唔?」
「因为,那个人偶,看起来好像很高兴。」
「人、人偶?」
穗波微笑着举起了食指。
「啊。」
黑羽也注意到了,笑了起来。
在岸边,那个人偶护航神正在摇动着。
铃,铃
始终守护着船的护航神的铃铛,再一次响起。
树在想,为什么自己从来没见过睦美那个女孩,但却觉得那个人偶的脸与她很像。
波涛声长时间的、远远的、一直在响着。
「阿斯特拉尔」业务日记5
那那个树君不,社长,辛苦了!
我是黑羽真奈美。
总觉得这次尽碰到些吓人的事,真是够受。突然被冲到海里的时候,我真的在想该怎么办,而且也完全没想到护航神与兵藤有着那么大的关联。
啊,现在开始做业务报告。
经确认,兵藤先生已经和船一起到达了港口。据说他和妻子想重归于好,船也翻修一新了。还想做一个新的护航神放进船里是的,是听镐小姐说的在兵藤先生的希望下,要做一个与以前一样的脸,非常可爱的女孩样子的人偶。
有家人真是幸福啊。
我真是有点憧憬。
我也有这样的家人吗啊,这是完全不相关的事。这是工作,对不起。
那之后,我向穗波小姐请求,将显现现象的练习也被加入到了魔法课程当中,穗波有很多次都跟我发火了。与只要使用精神力量就可以的骚灵现象不同,据说对于幽灵来说,显现现象是很危险的,甚至是致命的。
人家跟我发火我还很高兴,这是不是有点奇怪?
她跟我发火,我就愿意呆在这里。
不知不觉,写了很多与工作无关的事。(汗)
今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黑羽真奈美
PS:还有安缇莉西亚,可以的话,能不能告诉我那件泳衣是在哪里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