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丘上。
就算是杉树林立的深处,也能观察到那红色。
「这个,是……?」
杰克,睁大眼睛。
因为就算是之前一直玩弄着安缇莉西亚和石动圭两位魔法师的〈螺旋之蛇〉干部,也是第一次所见那现象。
但是,
「哈,原来如此……真有那家伙的风格……」
石动圭苦笑道。
对他而言,这也是第一次见。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他已经接受了。因为从与某个少年的相遇,亲身体验过那只右眼所引发的奇迹来看,这是某种非常熟悉的颜色。
「你、们,在说什么……?」
在困惑的杰克面前,一个少女站了起来。
「是的,很简单」
安缇莉西亚甚至浮现淡淡泪花,用力点点头。
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露出个自豪的微笑。
「意思就是对于打到你,不会再有什么烦心事了!」
举起的是,是小得能收纳于手掌的青铜壶。
「——Idostronglycommandthee,byBeralanensis,Baldachiensis,Paumachia,andApologleSedes;bythemostPowerfulPrinces,Genii,Lichide,andMinistersoftheTartareanAbode;andbytheChiefPrinceoftheSeatofApologiaintheNinthLegion——」
还不够。
要想召唤出这个魔神,还远远不足。
安缇莉西亚的纯粹实力就不提了,重要的是连接着线的另一人不在。
原本需要的,就是血的联系。
不过,的确是听见了。
不过,的确是传到了。
那个人的,声音。
「OTHOUwickedanddisobedientAsmody,becausethouhastrebelled,andhastnotobeyednorregarded;theybeingallglorlousandincomprehensible……」
咏唱从祈愿咒,移至『精灵之锁』。
(是的,我听见了……)
可以相信。
能够确信。
最重要的是,这个红色在告诉她。
说着这心脏的鼓动,的确能连通至那个人。
说着只要自己的心还在跳动,自己和那个人就不会相隔天涯。
因为在红色之中,感觉就像被那个人的胳膊包裹着一样。甚至感觉和那个人互相融合了。她开心到落泪,考虑到现在自己的立场是不应该开心的。即便如此,唯有这一瞬间,两人确确实实是连着的。
所以,能行。
不能行的理由,就不存在。
安缇莉西亚·雷·梅札斯,以她全灵大喊道。
「出来吧阿斯莫德(Asmodeus)!七十二军团,和十八恶灵服侍的,至高女王啊!」
咒力在聚集。
刹那间凝缩着惊人的质量,在Assiah界(现实)形成形体。
「……Jesus……」(注:意思是我的神啊)
就连之前一直面不变色的杰克,也倒吸一口凉气。
那是个,女人。
有着女人的形象,且位于魔神顶点的存在。
如文字所示,美貌倾国倾城。右边长着公牛头,左边长着公羊头。野兽般的嘴角上炎舌扑哧扑哧地蠕动着,妖艳的腰身一带延伸着长长的蛇尾。
而且即便如此,那魔神也美丽无比。
阿斯莫德。
被称为七十二魔神中,至上四柱的特殊魔神,在此显现。
*
阿斯莫德,降临于世界。
那是,极其温柔的颜色。
静谧,雄大,压倒性,然而,绝不强制人——不伤害人的颜色。
那色彩连山丘的相反一侧,都渲染过去了。
「哈哈……」
辰巳轻轻发出笑声,以厚实的手严严实实地遮住脸。
「……果然有他的,那个笨蛋(Dummkopf)」
这么嘀咕着的,是奥尔德宾。
「混蛋(Scheisse)。明明自己在被追捕,却老是在担心别人」
少年一边恶言恶语,一边舒心绽颜。
膝盖瑟瑟发抖。
这跟之前,恐惧导致的颤抖有所不同。
这是由于身体深处喷涌而出的,无与伦比的欢喜和热情所产生的颤抖。
「怎么了?你们这些家伙……」
看似不安地,崔斯莉亚说道。
女吸血鬼,没有听见吧。
就算察觉到了世界的异变,和不可思议的咒力,而其中蕴含着的仅仅一个少年的意念,也传达不到她心里。
所以,可以说出来。
可以断言。
「就凭你……」
「就凭你这家伙……」
奥尔德宾,和辰巳的声音,重叠了。
「「休想取胜!」」
辰巳原地一个跺脚。
从那脚后跟,从膝盖,从胸部,从肩膀扭曲注入咒力的神乐之掌打。
「——咔啊!」
强大的崔斯莉亚,吃了那一击后一个后滚翻。虽然那右臂接挡下了刚才的一击,但没有把纯粹的掌打重量也抵消了。
「————」
然后。
在巨汉的背后,奥尔德宾把手搭在自己衣服上。
他把深红的大衣、帽子和手套都取了下来。在那下面的肌肤上,刻画着大量的如尼文。不,不是简简单单地刻画在上面。被刻画有那些符文的肌肤,颜色和光滑度一变,皮肤移植的痕迹显露了出来。
崔斯莉亚包裹着的,神力符文。
那实验体,就是奥尔德宾。
由于是实验体,要想完全控制这咒力就算是奥尔德宾也是难如登天。这是一旦失控,不单是性命,甚至会轻易化为一辈子四处散播咒波污染怪物的邪门歪道。
不过,如果是现在的话。
如果是被这片温柔红色所包容的,现在的话。
奥尔德宾·葛劳兹,带着满腔自信,咏唱着。
「变生吧!变生吧!变生吧!生成意义,啃食我身,即为符文之基石!」
*
红色所能到达的地方,不止是丘陵。
从飞艇的凤尾舟上,那颜色也能清晰可见。
「——穗波,小姐!」
接待室的门,开启了。
从那飞奔进来的黑羽,捂住嘴角。
「……嗯,听见了」
穗波点点头。
她没哭。
只是,稍稍转过去,轻轻地吐了一句。
「我听见了呢,小树」
仅此而已,穗波就变回了平时的表情。
要欢天喜地,还是要哇哇大哭之后都行。
她该做的事,就一件。
那个让人不可奈何的笨蛋,轻薄得无可救药……老好人好到胸口发闷,给这样的少年制造个的回家之地。
少女拍案说道。
「达留斯·利维。这下子,条件好了吧」
「……可以」
蓝色西装的壮汉有点看似不服,纵向地点点头。
「我以达留斯·利维之名向你保证。不解除那个少年的禁忌认定,但推迟关押命令。……不过,那也要〈阿斯托拉尔〉把这次的事情给解决之后,啊」
「没问题」
少女肯定道。
她带着无比的确信,斩钉截铁道。
「绝对地……我家社长,〈阿斯托拉尔〉的各位,安缇与辰巳与香小姐,都绝对不会输的」
2
看见——了。
视见——了。
观见——了。
穗波,和黑羽。
安缇莉西亚,和石动圭。
紫藤辰巳,葛城香,和奥尔德宾。
虽然他们在各自的地方战斗着,树却都看见了。
充斥红色世界的一切,都像是变成了树的眼睛一样。简直就像是神话中出现的百眼巨人一样。这周边数公里所发生的全部事情,树都无所不知。
「…………」
然后,越来越视不清了。
越来越不明白了。
简直,就像是在雾里一样。
刚才看见的一切,都渐渐模糊了。
就算是和冯的妖精眼同调了,现在靠树的眼睛还是不够。树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用于维持这般多奇迹的『核心』。
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再一下下。
(再一下下,我保持住这样……!)
他希望。
就像是,祈愿一样。
宛如原始地,连神都不知道的人们双手合十一般,少年祈愿着。
睁开眼。
在睁开眼的前方,老人后退了。
「你……想……」
老人喘息般地,感慨了一句。
那只手响起烧焦的啾的一声,什么东西掉落地面。
红色种子。可能是对充满世界的红色起反应了吧,那小小的种子也闪烁着强力的红光而脉动着。
「社长命令」
树,接着说道。
和之前露出妖精眼时不同,那声音无比温柔。
「“美贯酱”,治疗冯先生」
「诶、诶、嗯!」
所以才会这样子。
不是像平时一样,身体因咒力而僵硬,美贯对树的话犹豫了一下,跑近冯的身体。
「——恢复吧,恢复吧,接受吾之吹息而迅速恢复血之道吧」
她把回血之术,施与年轻人的身体。
以吹气来恢复血液流动,辰巳也使用过的法术。
想治愈因魔法而消耗的精气也不可能,但能抑制现在的出血。美贯的咒力因红色而增幅,冯的脸色缓慢而有条不紊地恢复生气。
看见那,瞬间微微开启嘴的树,又说道。
「猫屋敷先生,水行符咒」
「好的」
青年阴阳师点点头,划出个五芒星。
「疾!」
自剑指描绘的五芒星,放出来的是漆黑的灵符。
灵符在半空中产生汹涌的怒涛,进而化为凶猛的水龙。因树的妖精眼而增幅的龙鄂膨胀为通常数倍,对着木乃伊般老人的头顶露出牙齿。
这就是,黑龙北斗水帝符咒。
相对的,御厨庚申则是以老朽的手指夹着镜子。
那是表面粗糙,古旧而歪曲的铜镜。他单手拿着那个铜镜,以开裂的嘴唇鸣唱道。
「癸に物申す。壬に物申す。されば十干の名に則り甲へと移りたまえ。疾く疾く為せ!」(注:晚点再查)
名为方违。
原本是基于阴阳道,主要占卜时辰凶吉和方位凶吉的。
而且,在不得不去凶方的时候,阴阳师甚至能扭曲那方位的凶吉。
某种意义而言,是比灵符什么的更遵循阴阳道正道的咒术。
是因为,那份历史的重量吧。
水龙弄错了前进的方向,返回向着猫屋敷自身。
「猫屋敷先生!往右斜方!」
靠着树的指示,猫屋敷才好不容易避过水牙。失去主人的水龙不久后就毁灭了,唯有老人低声嗤笑着。
「不管怎、样,这个山丘、还在、老夫的、蛊毒、内喔」
御厨庚申,以嘶哑的声音说着。
所以,在这片红色的世界里,他才还能和猫屋敷不分上下啊。在树所创造的红色之中,唯有老人周围不祥地发黑。
满是皱纹的脸庞,更加深了皱纹。
「让老夫、玩得、很有趣,但、还是、结束、吧」
手缓缓地,垂下。
老人的咒力,慢慢增多了那不祥的黑色。如沉淀的沼泽一样,连树的红色都被侵蚀。
接下来放出的,会是什么样的咒术呢。
比猫屋敷还熟知阴阳道的魔法师,在此困境所选择的法术会是?
「那个,也会消失」
树告诉他。
老人,皱紧眉头。
「说、什么?」
这话平时的话会问都不问的吧。
对御厨庚申而言,其他魔法师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下任当家藤次也毫不关心,唯一在意的就只有作为自己的『延续』的猫屋敷莲一人而已。
但是,现在的少年他——
眼睛的红色渐渐淡薄,树转向猫屋敷。
「对吧,猫屋敷先生」
「……是的」
听到树的话后,再一次,猫屋敷点点头。
从外褂怀里取出的不是灵符,而是一把扇子。
他向上挥舞着展开的扇子,扇起一阵风。
简直,就像是乘着那风一样,
「玄武、白虎、青龙、朱雀」
青年叫道,不在此的四只猫的名字。
*
「——压制梼杌,玄武」
「……喵」
在山丘的北方森林,玄武听似很困地鸣叫道。
*
「——撕裂穷奇,白虎」
「喵」
在飞过山丘西方的飞艇凤尾舟上,白虎精力充沛地鸣叫道。
*
「——束缚混沌,青龙」
「唔喵」
在山丘东边的商店街道路上,青龙聪慧地鸣叫道。
*
「——啃食饕餮,朱雀」
「喵~~~~~~~~~」
在流淌于山丘南方的河流边,朱雀性急地鸣叫道。
像是回应远方的主人一般,长长地长长地,非常长地,四只猫的鸣叫声回响着。
*
咕的一声,咒力蜿蜒起伏着。
宛如龙卷风。宛如闪电。
宛如把河滨沙滩的一切,都疏浚到大海的巨浪。
「啊、啊……」
老人,一脚踏空。
那张脸,汗如雨下,老人矮小的身躯看上去更萎缩了。
短短数秒,仿佛过了二十年。
不,这就是老人本来的样子吧。如果是在〈八叶〉宅邸遇到的老人,在到达这山丘前就断气也不奇怪。
「今宵演出的,是四神相应合为一——太极回归之阵。——名字是刚取的啦」
猫屋敷,淡淡一笑。
青年用扇子遮住嘴角,眼睛眯成线一样。
「我知道您对这个山丘施与了蛊毒。花了十年的蛊毒。要想把那驱散是不可能的。尽管如此,我也看穿了那是什么样的术式,想要削弱那还是办得到的。——当然,这也得靠社长的一臂之力」
御厨庚申对这丘陵施加的蛊毒,是和猫屋敷的四神相应相似,利用方位魔法性质的秘仪吧。
所以,猫屋敷把用于打破那蛊毒的魔法,托付于自己的式神。
对应于四凶的四神。他看穿御厨庚申的计谋,准备了获胜用的手段,把四只猫派到各个地方。
然后,才会走到这一步。
为了将一切,都结束。
「汝……」
呻吟着的老人,转向猫屋敷。
老人咬紧丑陋的爆牙,而青年则只是摇摇头。
他像是兴趣尽失一般地,告诉老人。
「……锻炼我的,是您喔。而且,在我心中已经结束了。有想杀死您的想法的,是十多年前的我。不论是固执,还是执着,都不是我」
他这样说道。
猫屋敷的,上半身向前倾倒。
他用手撑在眼前的地面上,急促地喘着气。
如老人所指出的一样,青年的身体已经岌岌可危了。
「但是……汝、都、这副、狼狈相、的话」
老人的手指里,列有灵符。
老人的执念,还没崩溃。
就算没有蛊毒的一臂之力,在对视为自己『延续』的儿子施与最后的咒术前,他怎么可能会死。
「固执的,不是我」
猫屋敷再一次,说着同样的话。
「所以,决出胜负的,也就不用是我」
他吸了一口气。
那一口气,简直就像是当场的最后一口气一样深。
「社长……!」
他喊道。
「好的!」
瞬间,树蹬了下大地。
他一口气,逼向老人。
丘陵的咒力也被夺走了,即便如此老人还是想放出灵符。
木火土金水。
猫屋敷也会操纵的五行灵符。
不管是那些之中的哪一个,直接命中的话,少年的小命都会轻易不保的吧。
所以,先下手为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树,怒吼着。
一脚踏稳。
震脚。
「您的,执迷不悟——」
用力紧握的,是小小的拳头。
将至今为止的一切,将残留于自己身体中的所有,全都灌入那拳头。
在几乎视不见了的红色视野里,树看准在老人体内蠕动的不祥咒力之『核心』。
「——由您来,偿还!」
拳头,陷入老人的胸口。
万籁俱寂。
风也停了。
静寂。
「……咔」
老人,撞飞树。
少年因意想不到的力量而踏空了步子,老人也后退了两、三步。
立刻,结果就分晓了。
正好从树的拳头击穿的部分,可以看见有触手般的黑影,在老人敞开的胸口爬来爬去。压制不尽的咒力,之前击退了的〈协会〉诅咒,宛如如决堤洪水侵蚀着老人。
刷刷地。
可以听见有什么东西,在销毁似的声音。
在黑影爬来爬去的地方,老人渐渐更加萎缩、老朽。
失去水分的肌肤出现几道裂痕,连同肉一起裂开,连窥见的骨头都是黑漆漆而干涸的。
根本就是,一副死人相。
「……不像话,啊」
干涸的嘴唇吐了一句。
就连那嘴唇,也立刻崩溃了。
想保持平衡而摇摇晃晃的脚,从其脚后跟开始脆弱地粉碎了。
本应是御厨庚申的身体,就像是劣质品塑像一般地渐渐崩塌了。
「……真的是……不像话啊」
连话语,都碎为微尘了一样。
「……结果,梦都……没成真,就结束了啊。邪道……复、邪道……止于、此。就这程度、的……结束。哈哈……搞笑、也别……太过啊……」
「…………」
树注视着那身影,闭上眼。
再一次睁眼之时,红玉色已经丁点不剩了。
「即便如此……」
树开口道。
「即便如此,您的梦仍未溃灭」
「……什、么?」
老人说道。
猫屋敷抬起头。
照顾着冯的美贯也抬起头。
「社长——」
「社长哥哥」
少年没理会两人,继续说道。
「猫屋敷先生……在这里。多亏了猫屋敷先生,美贯和我才会在这里。就因为你和猫屋敷先生的因缘,才会有〈阿斯托拉尔〉。就算那个,不是您所希望的『延续』」
「……你、你是……认真、的……」
「我一开始就说过了。猫屋敷先生,对〈阿斯特拉尔〉而言是个无法取代的人」
「…………」
老人大吃一惊似的,没话了。
然后马上,
「哈」
老人笑道。
和之前一样,却不同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
那声音高响着,比夜空还要高。
声音越高声,老人的崩溃就越快,但他一点都不以为意。
「假仁、假义,也、不错嘛」
嘲笑般的话语。
但是,却混有一股凉风般的清爽。
「这、样啊。这,就是〈阿斯托拉尔〉、啊。那个笨蛋家伙、创建的、结社的、那个『延续』、啊」
听到这话,树不禁大吃一惊。
「您,认识家父?」
「知是、知道。一面、之缘、罢了」
咚咚地,裂痕出现了。
如经过了数百年的木乃伊一般,一路崩溃。
接着胳膊脱落,腰子粉碎,老人的身体大幅度地倾斜着。
「就说、一句」
连眼球都裂开而掩埋了,老人双目尽失地告诉道。
「〈螺旋之蛇〉……想用、你、的、眼睛术式……来创造……」
最后就说了这些。
老人的脖子,就粉碎了。
一跌落地面,就如干燥的粘土工艺品一般碎散而去。不仅是皮肤和肉,就连漆黑的骨头和血痕都不留痕迹。
就这样,融入了风中。
「…………」
树,沉默了。
他不发一语,目送着消散而去的老人身姿。
「社长……」
猫屋敷搭话道。
回过身来的树,一脸又哭又笑地歪曲着脸。
「对不起。把令尊给……」
「不」
猫屋敷摇摇头。
「因果报应……他那样子,也满足了吧」
「这样……啊」
树喃喃道。
他轻轻地,呼了口气。
「满足……了的话,就好」
说完后,少年的上身大幅度地摇晃着。
「社长!?」
「社长哥哥!」
一把抱住树的猫屋敷,和站起来的美贯都脸色一变。
「没什么……事。不过是,有一点点……」
少年,回过头去。
从山丘的东方和西方这两个方向,有好几个人影跑了过来。
接近两米的巨影和小不点,是辰巳和香。
深红大衣的,是奥尔德宾。
粗糙夹克的,是石动圭。
然后……宛如黄金的金发和漆黑的礼服,是安缇莉西亚·雷·梅札斯。
以扫帚从天而落的穗波和黑羽的身姿……好像也看到了。
莫名地感觉,对此很安心。
「……有一点点……累了……」
树的意识,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