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节 空澄 七月

不用特别仔细听,早晨通常都是这样开始的。

看吧。

展!展凤在哪里!?

又来了。

杜艾大人和平常一样大吵大叫,让我觉得真有趣。

为什么三年来,这两个人老是吵吵闹闹的呢?

在我正对的大镜中,还没装扮好的自己已经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公主。

啊、好。

从后方传来认真的劝诫声,让我坐直身子。

铜制台座上贴着锡镜面,镜中映照出我端正坐姿的身影。

坐在朱红的圆椅上,身后有双柔韧的手臂正在梳理我的头发。

就算我在镜中的双眸注视着声音与手臂的主人,她也没回望我一眼,只是专心工作。

她是我的侍女,负责梳妆、打扮这类贴身工作的人。

面无表情的梳妆师不停地梳理着头发,看来就和平常一样。

镜子里十二岁的我一脸严肃,就像平常那样,迅速被装扮成公主。

每天早上,睡眼惺忪的我都要用半个小时在镜子里变身。

化身为人称东和七宫的公主殿下。

天色还早,左大臣阁下是怎么了呢?将军也是一样,不改轻率的态度。

对着镜子,我流露出公主殴下正经的表情,每天早上梳妆结束之后,我就会随着这句话,变身为七宫公主。

您要规谏他们吗?

这只是形式上的询问,是否要叫身旁随侍的侍女过来。

不了,随他们去吧。

他们两个人就是因为本性难移才有趣呢。

两位大人虽然不断争吵,其实也挺开心的吧。

梳妆师随即回话:

公主殿下看来也一样。

被看穿了。肩膀放松下来,地开始在我耳边接上长长的鬓发。

那是柔滑直顺的假发。

假发披散在我的胸前,依循古代发式,用精细的银线系着发梢。

颜色搭配我本来的头发,明亮而乌黑。

再戴上固定头发的饰品。

本来不及肩膀的头发,接上假发之后立刻变成及腰的长度。

用梳子梳理整齐之后,梳妆师把化妆道具放回梳妆台上。

完成了。

严肃的脸闭上眼睛,后退一步。

手艺真好。

向镜中的梳妆师道谢,看到她在我背后行礼的身影。

我再次正面审视自己。

镜中的我,和真正的我完全不同。

镜中是个身上穿着颜色鲜艳的长袖公主服饰,优雅的公主殿下。

肩膀上披着精致刺绣的轻薄羽衣,里面是淡蓝色的丝绢单衣,让人联想起凉爽的雪山。

青绿色的夏用衣带,是用白绢所染成的。

在耳畔及身后盘结而成的古代发型和扑上淡淡白粉的肌肤,都包裹在衣服的薰香中,增添精致清爽的美感。

公主殿下的装扮看起来轻松而凉爽。

试着微微侧过头。

装饰在脑后的彩色玻璃,随着摇曳发出叮咚一声。

大概是拜梳妆师高超的手艺之赐吧。

本来是个和高贵气质无缘的乡下女孩,现在却变成没人会起疑的东和公主。

今天我也同样扮演这个角色。

静静地呼吸。

侧耳细听,又听到室外传来杜艾大人的声音。

他还在大喊大叫。

辛苦了。

我轻盈地从朱红座椅上起身。

我要去左府阁下那里。不用通报了。

说出左大臣的略称,我回头看了梳妆师和她身后的两个侍女一眼。

看着她们一如往常的侧脸,我走出梳妆室。

左右延伸的回廊上只有我一个人,往出声的方向张望.

立即看到瘦小的身影出现在板廊的另一瑞。

我加快脚步,走向不断前进的背影。

听到背后玻璃发饰发出叮咚声。

我走到束带(注:日本百官的传统礼服)宫服后方。那是线条稳重、易于走动的文官服饰。

官服把全身包得紧紧的。杜艾大人自己也说过,这是廉价版的礼服。

公主服饰的衣摆太长了,要赶上他还花了一点工夫。

我一直想要有件行动方便的实用单衣。

不过大概还是会缝上许多轻飘飘的装饰吧?这些装饰害我走起路来好辛苦。

我靠近杜艾大人身后说:

他一大早就高高兴兴地出门啦!

这里似乎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遣词用字也就恢复本来的习惯。

看样子今天不会回来了。现在应该和亚麻色头发的女人在一起吧。

我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告诉他:

昨天是和黑发的女人哦!

杜艾大人没有回头,越走越快。

他的腿不长,短距离移动的速度却很快。

对啊!用中原人的说法,就像每天变换舞伴的舞曲吧。

我的语调也和脚步一起加快。

抬头仰见的身材并不高。

这个人和十二岁的我相比,只高了两个头而已。

瘦小的身体迅速穿过走廊。

哼!那家伙是无根的野草。

杜艾大人又想出新的形容词。

记得昨天形容展大人是会走路的空头支票、季节草之类的。

所谓的季节草,似乎是指当今时节一过,就怎么都找不到踪影的那种杂草。

不管展大人在不在场,他一向讲话毫无忌惮。

回廊里回荡着杜艾大人匆忙的脚步声。

因为是木质地板,音量还真不小。

这里是平城(注:建筑在乎地的城池)的二楼,走廊虽然有一定的长度,可是我们两人马上就从城内的一头走到另外一头。

可恶!人在外头吗?

杜艾大人啧舌说完之后,就在敞开的窗边停下脚步,眺望城外。

我跟着有样学样。

城外是夏季明亮的阳光。

现在已经是七月底了,这个季节又称为空澄。

我的名字就是来自外面的景色,透过四方形的窗框,可以看见夏季草原茂盛的模样。

虽然人在第二层,但位于坚固石造地基上的城池,还是有着极佳的视野。

放眼望去,大地是一片和缓的丘陵和荒芜的草原,而西边看不清楚的山则是西方山脉。

阳光普照在这片位于大陆东方,人称东和的土地。

此地是西北都市地区的守护城七宫城。

为了抵御火攻和弓矢,石头城壁上的木造城楼,还涂上层厚厚的泥土。

我们正在二楼外围的环廊上漫步。

这是座圆形的简单城池。

杜艾大人曾经说过:与其说是座城池,还比较接近补给基地。

在群雄并起的乱世里,位处东部平原的东和,是个远离征战的地方。

这里被由西向东延伸的西方山脉围绕,和被称为中原的首都隔绝,几乎是独立于中央政权之外的地方都市。

人口众多的都市国家东和,有许多从中央地区逃来的难民,变成战乱之世的避难所。

贺川正是东和第七座宫都市。

七宫城位在广阔平原的一角,据说是用于警戒边境的城池。

杜艾大人和展大人在原来的石造建筑上,增建木造的城楼。

似乎是城主展大人利角这里和战祸无缘的优点,照着自己的意思为所欲为。不过事实究竟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我们两个人扶着内宽外窄的坚硬木质窗框。

这是为了在遭到攻击时,方便城内窥伺外面,同时也让敌军不易进攻的设计。而我们的视野也被局限在狭隘的角落上。

有看到吗?

站在左边的杜艾大人,朝右边张望了一下:

没看到人呢。

我站在右边,可以看到左边的景色。

长有等身高草的草原丛,恰如初夏晨光中的悠闲景色。

草丛间还夹杂着小略和壕沟。

不远处还能看到林地和丘陵。不过展大人大概是在这片风景之外的遥远彼端吧。

也许在某位贵妇或干金小姐的身旁吧。

从这边只能看到一片和缓的广阔原野。

城里的空地只有一座小型牧场这么大。住在这座由朴素城壁和壕沟围绕的城池已经两年半,还没经历过战争的洗礼。

虽然曾经以展大人为中心,发动各种军事行动或是前往讨伐山贼,但是平时待命的上兵不到三百人,大部分的人都觉得,这种规模和稍具规模的都市警备队差不多。

听他们两人说过,最多应该可以征调到五千人左右,可是也未曾亲眼看过。

杜艾大人又开始大吼大叫:

真是的!全部交给我就好了!这家伙应该由我来指挥!

我镇定地安抚他:

不过,您是展大人的军师哪。

就算我想献计,他本人也不在啊?明明事先就交代过,今天要开军事会议

就和平常一样,我们一边寻找展大人,一边交换危险的对话。

我抬头望着身旁那张脸。

虽然外表很年轻,但随着表情不同,看起来年龄也不一样。

沉默不语时很沉稳,吵闹时就非常孩子气。

看起来人很温和,但有时也会露出一脸讽刺的模样。

抬头仰望的脸和我遇到他时几乎没什么改变,只是我长高了些,我俩距离近了点。

已经是个大人了,还是有些孩子气。

几年前他曾对我说过,他再过没多久就要满三十岁了.

可是对外却宣称自己已是三十几岁的人。

我想,大概没人知道他的年纪吧?可能只有那个高个子搭档才知道。

回廊上,一群侍从走到我和杜艾大人身边。

年事已高的侍从长站在前头,后面跟着服侍我的侍从。

向公主殿下及左大臣阁下请安。

侍从长恭敬地行礼,其他侍从也跟着照做。

侍从长大人,今天一样那么早。

杜艾大人换上公务用的语调。

端正姿势,退到走廊的一角。

为了让路给我,直立不动。

一早就出声喧哗,因此承蒙殿下训诫。臣下必须更加谨慎。

煞有介事地说着一眼就会被识穿的台词。

杜艾大人的反应还是那么快。

我也已经习惯了。

我想其他人多少也是一样吧。

绝不会在他人面前展露粗暴的一面,可是谁都知道他的个性。

殿下,今日可好。

侍从长恭敬地向我请安。

恩。

我也简略回礼。

侍从长再次深深行礼,身后的侍从也再次一起动作。

侍从长抬起头:

敢问今日有何预定?

是来确认我的行程。

他是个尽忠职守的人。分明最近这一年来,每天的行程都是一成不变。

和平常一样。先是例会,接下来

我看着杜艾大人。

低着头的杜艾大人什么也没说,不过他的意思是怎么样都行吧?

早上就和杜艾尔陶一起散步,顺便讨论之后的问题吧?下午就和平时一样,多学习点东西。

是!愿殿下玉体无恙。

侍从长又低头行礼。

我突然觉得他的白发又比以前多了。

这么说来,我记起他最近似乎感冒了。

感冒好了吗?即使只是行宫,也需仰赖尽忠职守的臣子们才得以维持。请务必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说完之后,眼角看到杜艾大人稍微动了嘴角。

让您担忧了。公主殿下的关爱,臣真是感到万分惶恐。

真的很感动吗?老人家和众人一起跪倒在地。

又行了一下礼,他说:

恕臣僭越,方才听到殿下正在寻找凤将军。

侍从长的这句话,让我们对望一眼。

您知道他人在何处吗?

是!

杜艾大人一问,侍从长的部下指着外面。

方才还在那里

侍从长接着说道。

我和杜艾大人两个人一起凑近窗框,眺望城外。

和刚才没什么两样。

除了石造的城壁外,就只有一片辽阔的荒野。

夏季的风吹拂茂密的野草,突然动向有点怪,摇曳得很诡异。

照理来说狸猫、野狗和野狼等动物,应该只会出现在远方的山脉周围才对。

那个白痴!

咦?

杜艾大人一咋舌,视野瞬间闪耀着红光。

一点红光上下摇曳地出现在草原一角。

失火了!

火焰熊熊地向左右延烧。

往固定的方向蔓延大概有人洒油吧?

饱含水分的夏草烧了起来,火势迅速扩张。

才没一会儿,城池旁的草原就出现一片火光。

嗨喔!

奇怪的叫声。

辽阔草原中,跳出一个披着羽织(注:被在日本和服上的外衣)、穿着零乱军服的人。

阳光和火焰照耀着那个高个子男人:

从这里看来,虽然人影显得很小,不过开心的笑脸却看得一清二楚。

瘦长高挑、眉目鲜明,看起来很有精神。

深邃的轮廓端正而有男子气概,表情变化很快,笑逐颜开的脸庞很容易亲近。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看起来很开心。

因为大笑而上下起伏的肩膀上,扛着一柄收起枪尖的长枪。

在高个子后面走出几十名属下。

将军!您太早点火啦!

洒太多油了吗!?

后面跟出来的轻装土兵,异口同声地逼问他。

这场大火果然是出自他的指令。

哈哈哈!抱歉!抱歉!

在这里都能听到高个子的笑声。

毕竟是草原上的孤城,附近什么都没有。就算人在城壁的另一头,声音也传得一清二楚。

他还足没变,和初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这、这!?将军又在

侍从长惊愕地提高音量。

他大概也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吧。

大家都不明白高个子到底在搞什么。

将军好像说是要在草原上练兵的样子

侍从长的声音显得相当错愕。

以乎如此这算实地演练火攻吗?

杜艾的口气依旧很客气,可是声音却在发抖。

他生气了。

我悄悄地和他拉开距离,侍从长他们也意识到了吧?没有人敢出声。

怎么回事?城内各处开始传来这样的喊叫声.

幸亏没什么风,浓烟没有吹到这里,但是燃烧的气味还是飘了进来。

勉强焚烧水分充足的夏季野草,有股燃烧不完全的味道。

不过糟糕的是,风向突然改往这里吹,视野逐渐罩上一片白雾。

我们开始咳嗽,除了肩膀颤抖的杜艾大人。

没多久浓烟就四处蔓延。高个子不断放声大笑,成了事情的导火线。

展凤!!你在搞什么鬼!!

杜艾大人的怒吼就和平常一样。响彻整座城。

就这样

不是啦!那是在练习火攻

给我废远一点练!

可是在我们的领地里,没有大小刚好的地方啊。

应该去烧枯掉的野草才对吧!?

反正有备无患嘛

展大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听好了!你这家伙

在这一整天里,无沦是谁都能听见杜艾大人愤怒的谴责。

夜色已深的夜晚。

在学习比我们说的东和语更加洗炼的首都用语中原语之后,我爬上七宫城的天守阁(注:日本城池中央最高处的阁楼)。

公主殿下!您怎么会来怎种地方?

在篝火照耀下,配挂弓箭和长枪的年轻卫兵慌慌张张地说道。

东征将军在上头吧?就算不是正式场合,我还是得要好好骂他一顿。

我制止阻挡我的卫兵,扶住橡木梯子,来到天守阁内部。这是要进入圆形外墙所保护的天守阁上层唯一通道。

展大人的职位是东征将军,虽然是我赐予的称号,其实什么根据和后盾也没有。

本来他的地位应该是右将军,或是称为右府。可是只称将军的话没办法和其他人区别,因此一定阶级的武将都会加上响亮的名号。

据说每个地方都一样,因为正统政权未明,所以大家便随性地任命或是为武将命名。

听侍女们说,这个时间的展大人大多待在天守阁,尤其是在杜艾大人发火的夜晚。

不过那一定是骗人的。

我在一片昏暗中扶好梯子。

不习惯的梯子让我花了点工夫,来到展大人所在之处。

也因为如此,我不是穿着白天的长摆礼服和装饰品,而是一身轻便的打扮。

这是散步的轻装。用银线将有弹性的细长裤裙绑在脚踝,活动起来接近打绑腿的男孩子。

还是要请他们快点帮我做套行动方便的实用工作服才行。

抬头一望,上头透露出光芒。

好!继续加油!

这座号称天守阁的展望台,其实只是把靠近城中央的望楼(注:为了观察敌情与指挥射击而构筑的楼塔)外层加上适度的装饰而已。

七宫公主同时身兼巫女的身分,不适合与军事设施为伍,所以只有用阶梯、石材和石灰涂料简单地构筑而已。

不过,从这里不但能远远了望四周,在实际警备工作上也能派上用场。就建筑本身来看也挺气派的。

展大人称呼它天守阁、杜艾大人只称为楼阁、附近的居民好像叫它七宫塔。

既然我是七宫殿下,这就是我的塔罗?

话虽如此,这两年来我只上来五次左右吧。

实际状况就是这样。

就算穿着丝绢衣裳、用华美的宝玉装饰、用功念书,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孩子而已。

这就是七宫的空澄姬吗?

我百感交集地爬上阶梯。

梯子发出细微的吱嘎声,但小孩子的体重还不至于撼动它,爬了一层的高度来到塔楼。

狭小的空间只有篝火投射出些许光影,我正要探出头

干得好。

耳边传来杜艾大人的声音。

不是对我,是对塔楼内的某个同伴说的。

这里的警戒并不森严,下头的卫兵也不知道他们偷偷在上面聚会吧?

多亏你烧掉那些杂草。

又是杜艾大人的声音。

平稳的语调和白天完全不一样。

敌方的斥候大概快来了吧?烧掉一些附近的草丛比较好。

展大人对答的语气也相当自然,不再装模作样了。

三宫或四宫之一就要有所动作了吧。巧妙伪装成训练时失火,显示我们漫不经心的态度,也能减弱敌人的攻势呢。

我就知道结果一定是如此。

这两个人老是这样。

十次里头有九次,都是这样面不改色地撒谎。

我早就明白了。

尽量不发出声响,我继续偷听。

没什么,碰巧女人跑了,我一肚子气,刚好有个自暴自弃的理由啊!

话毕,展大人马上放声大笑。

那要感谢那位夫人眼光不差。

杜艾大人的声音听起来挺开心的。

不要胡说八道!不过,听说她娘家的靠山是镐木调和党。

镐木是四宫公主的后援。四宫鼓城是靠着运河运输和工业技术发达起来的,城市经营者的代表就是镐木调和党,据说对政冶也有相当大的影响力。

毕竟贺川只有农业和林业比较发达。连个像样的城镇也没有,害我们更像乡下土包子。

其他人都有大都市和城邑(注:指日本古代以城池为中心发展的市镇),我们是后起新秀,只有这里有个稍微像样的城堡。

两个人又继续谈笑。

我身为七位公主中的最后一名,和其他人比起来,大概只是个小角色吧?

传说别的公王殿下住在豪华的宫殿里,过着极尽奢华的生活。

虽然我不想过得比现在更好,但要是太弱小还是有点不安。

我担心地竖起耳朵听着,展大人说话的语气开始有所不同:

看出其他人的动向了吗?

已经没有什么笑意了。

四宫鼓城的兵力有四千,再加上花钱请来的部族及佣兵,最多八干;三宫夏目城常备兵力就有八千,加上佣兵就是一万,两方联手的话就是一万八,我们还真辛苦啊!。

这两宫位于堪称邻国的距离,我们的贺川城被夹在微妙的势力范围当中。

已经把盗贼赶跑了。我们尽了全力也只有五千人,只能勉强守住城池。

没错,这里是警备西方山脉的城池。虽说是保护贺川后方免受中原的威胁,可是从东和都市的观点来说就是边境地带。他们距离贺川城只有半天,的确有攻击市区的可能性。

今天的行动能够牵制攻城时的火攻战术。接下来就看三宫和四宫要先占领贺川,还是要攻击城池了。

听起来好深奥。我不太明白战争的动向,只知道听起来有点不利。

要是可以让她们和一宫自相残杀就好了,不过那位公主不太一样。

是啊。所以应该会先找上后方的我们吧?

一宫公主是最有实力的公主。在七宫里也和我们不同,大概是货真价实的东和姬吧。

我正想着其他势力的事

空澄姬,您有何贵干啊?

啊!恩、将军

慌张抬起头来,只看到展大人的笑脸。

就在楼梯顶端。

哇啊!

我正打算往后退,却差点没从梯子上跌下来。

长长的手臂往我腋下一伸。

轻轻地,若无其事地接住我。

宽大的手掌,比外表还要结实。

抓到你了!小空。

就像抱小孩一样,不,是像婴儿似的把我抱起。

强壮的臂力,超出我的想像。

好像逃不开他长长的手腕.

哦!你又长大了!

展、展大人!

我被抱进城楼里。里面的空间能让五、六个大人同时坐在一起,四周则是是和我一样高的坚固城壁。

从这里望出去,就连远方的景色都能一览无遗。

越过展大人的肩膀,可以看到地平线那端透出贺川的灯火,杜艾大人身后则是山岳棱线。

空澄!你也明白这是重要会议吧?

杜艾大人如此告诫我。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哦?都要怎么处罚你才好呢?

展大人仰头看着被高高抱起的我,这句话让我快哭了。

突然被他的手腕抱住,我根本没有办法抵抗。

他的腰间插着小刀,身旁还有弓箭。

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我已经快要哭出来了。

展大人突然破颜微笑。

小空真可爱!

哇!

他突然抱紧我,像玩偶般团团转。

怎、怎么了?好难受

我们怎么会生公主的气呢?不过,你可以生我们的气喔!

耳边听到展大人愉快的声音。

公主殿下,过来吧。

杜艾大人也沉稳告诉我,我乖乖坐下。

三个人来开作战会议吧!像以前一样。

三个人,像以前一样。

这句温柔的话再次让我想掉泪。

你愿意陪我们吗?夜还长得很呢!

好不容易放开我的展大入,又一把抱住我。

无忧无虑的表情,好像在哄小孩子似的,看来像个好好先生。

让人突然忘了他是个坏人。

就和我刚遇到他们的时候。

好怀念的感觉,就和当时一样。

就像我们三个人刚认识的时候。

所以,我毫不扰豫地大声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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