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啰,二之宫同学4 峻护重新下定决心

事情是从二之宫凉子忽然讲的这么一句话开始的。

「我还是觉得很怪。」

「你说很怪……是指什么?」

姊姊突然的发言,让峻护一边偏头,一边催促对方讲下去。回答说「简单说就是这个意思」的凉子竖起食指,进入了解说态势。这是某天晚上在二之宫家饭厅的一幕。

「虽然我从之前就知道是这个样子,但还是会觉得奇怪耶。为什么你可以这么活跳跳的呢?」

「活跳跳……?你是在问我为什么能保持健康吗?」

「对啊,这一点我确实也有疑问。」

也不管峻护再度偏了头,坐在旁边吃山药泥的月村美树彦插话进来:

「应该是峻护你本身有抵抗力的关系吧,一开始我们是这样解释的……但现在我也开始觉得,光靠这样好像还是没办法说明。关于这不可思议的现象,说不定要想成跟某种未知的因素有关才行喔。」

「美树彦你也这样觉得?就是嘛,果然很奇怪。」

「……姊你在跟美树彦讲话时,总是会把我撇在一边耶。拜托把事情说明到连迟钝的我都能听懂好吗?」

在峻护朝心有灵犀地点头的两个人抗议之后,凉子好笑说:

「好啊,就告诉你吧——真由。」

「嗯?——咦,呀唔哇!」

凉子把坐在旁边插起沙拉吃的真由抱到身边,然后居然就将手伸到了真由衣服里,揉起她的胸部。

「不要这样,凉……啊唔!」

「慢着,姊你在干嘛啦,」

「哎呀哎呀真由,才一阵子没碰好像又变大了耶——简单说呢,峻护,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的明明是有这种身材的美少女,为什么你到现在连一次都没有偷吃过——」

「什——」峻护的脸顿时沸腾:「你在乱讲什么,简直把我当成欲望的化身了嘛!我行动时都会随时把规矩放在心上,绝不会做出非分的举动——虽然我也是男人所以不可能对那种事没有兴趣啦,毕竟这种事属于高度的个人隐私,就算想采取什么动作,我相信也必须基于适切而妥当的地点和场合——」

「……不过,我要谈的不是这个。」

「……我讲错罗?」

「哎,也不算完全错啦。但我们拿来当话题的是其他事。」

若无其事地放开真由之后,这次凉子才开始解说:

「我的意思是,就算我像刚才那样碰真由,会因为我们都是女的所以没事。可是换成像峻护你这样和她过同居生活,身为男生的你无论如何都会有许多机会碰到真由吧?我并没有什么暧昧的意思,但你为什么可以保持正常呢?」

「你问为什么,还不就是我对月村的力量有抵抗力的关系——」

话说到一半,峻护也想通姊姊打算说的事情了。

月村真由是个有些让人伤脑筋的梦魔,她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吸取精气的能力,会毫无止尽地将接触到肌肤的异性的精气全部吸走。峻护和真由一起同居,而且还要负责协助她、时时都陪在她身旁,必然会常常暴露在真由的精气吸取能力的威胁下,实际上他碰到真由的次数也已经数不清了才对。毕竟月村真由的力量强到光是握个手,就能让大块头的男人直接昏倒。不管峻护锻链得再强壮,就算是早早变成木乃伊,也不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峻护你也觉得奇怪吧?你确实对真由的能力具有抵抗力,可是这并不代表你能彻底隔绝掉梦魔的力量。还不只这样。」

这次换成拿茶杯啜饮的美树彦开口:

「要让我来看,总觉得你不只是没被吸干精气,皮肤反而还变得越来越有光泽,甚至连身心都逐渐充满了活力。这样不是根本说不通吗?」

峻护在碰到真由之后,确实会有轻微的虚脱感,不过他觉得那种疲劳没过多久就会消失.而且他也不觉得有什么潜藏不露的疲倦感累积在体内,对身体造成负面影响。

「应该有什么原因才对。关于真由的精气吸取能力,有我们还没发现到的部分。趁这个机会,要不要正式调查一下呢?」

「好啊,我也会尽可能提供人脉,马上来联络相关单位吧。真由和峻护你们大概得提供不少协助,没关系吧?」

*

几日后,行事高效率的凉子和美树彦迅速完成准备,峻护和真由也接到了号召令,远比预料中繁琐的各种检查耗了大半天,让人相当吃不消,不过一旦结束也就不算一回事了。在那之后他们又回到一如往常的日常生活,就连真由不可思议的精气吸取能力曾经被拿来当话题这件事,也快被峻护忘记了。但是……

「结论差不多出来罗。」

像之前一样,凉子忽然搬出了差点风化的话题。

「结论……什么结论?」

「你忘记啦,峻护?像我们明明还要在百忙之中抽空关心研究过程,你说忘就忘也太无情了吧?」

讲到这里峻护想起来了。

「啊啊,是月村的事嘛……抱歉,是我一时迷糊。那么,得到了什么结论?」

等真由和美树彦都就座之后,凉子开始详细解释。

「简单来说呢,真由。」

「嗯。」

凉子朝着认真聆听的梦魔少女说:

「你的精气吸取能力,似乎带有让峻护保持在良好健康状态的特殊效果。」

「特殊效果……?」

「对。如我们所知,你的能力强到超乎常理。普通男性要是碰到你,精气在一瞬间就会被吸干。但只有像峻护这样有抵抗力的男生,会得到不一样的效果。」

原理大概类似放血的效果吧,凉子如此解释。放血指的是透过静脉将积在人体内的坏血排出体外,藉此保持健康的疗法。

「在你和峻护接触的情况下,停滞在他体内的污浊精气会因而流出体外,让体内的精气汰旧换新,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还真是意料外的效果呢。」

「哎呀呀,就是啊。可以说这全是因为峻护对真由的能力有抵抗力,才首度发现的事实呢。」

接在凉子的说明后头,美树彦又做了补充:

「概略来说,真由的能力和剧药有共通的部分。大量服用剧药就等于吃毒药,可是少量摄取的话就会变成良药.被真由大量吸取精气只会造成害处,但吸得恰到好处的话就是一帖良药,就是这么回事。而且这种现象要在真由的能力与峻护的抵抗力同时凑齐的情况下,才有办法成立。即使让真由的能力发挥在峻护之外的异性身上,在良药的效果出现前,对方八成会先承受不了剧药的效果。」

「具体来说有什么效果,我们还没知道得太详细就是了。」

凉子又说:

「根据现阶段的调查,可以预测的是有效范围相当广。包括消除疲劳、滋养身体、促进血液循环与其他种种效果。要说的话,真由这个女生可以称之为活生生的万灵丹,或者人类营养剂。而且还是峻护你专用的。」

*

对这个结果感到格外开心的不是别人,就是真由自己。

「二之宫,我好高兴喔!」

「这……这样啊?」

「对啊!真的真的好高兴!」

绽开笑脸的真由,兴奋得让峻护看了都不自觉地后退。

「因为什么忙都帮不上的我,居然可以用这种方式尽一份力,我想都没有想到呢。而且我老是给二之宫添麻烦,但这样我多少就可以回报你了。再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事情了喔。哇,好高兴喔!」

真由的脸皱得像吃到了一块特别好吃的蛋糕,身体也跟着发抖,而她不时还微微跳起来用全身表示喜悦。那高兴的模样,几乎可以用兴高采烈、或者得意忘形来形容了。

「哎,从以前到现在,真由确实给峻护带来了不小的负担嘛。」

美树彦也笑眯眯地说:

「这样一想尽管平时事情那么忙,峻护你还能一脸安然,靠的应该就是真由的帮忙喔。不对,这样讲顺序好像反了。应该当成是真由加在你身上的负担,都让真由自己抵销掉了。既然如此,就收支来讲你们两个正好达成了平衡。」

「所以二之宫,以后只要你觉得有点累、或者感觉身体不舒服的话,请马上跟我讲喔,我马上可以帮你治!」

「啊啊,嗯。那就拜托你了……这样说好吗?」

「不对。要百分之百地纯粹感到高兴,我觉得还太早.」

像是要提醒高兴的真由,凉子插进了异议:

「虽然我们说过,真由就像药一样……可是药这种东西,在受到认可并且实用化之前,还需要经过严格且长期的实际检查。因为滥用效果不明确的东西,是会带来危险的。你们懂不懂?」

「嗯……确实是耶。那么我还是不要随便把自己当成『药』乱碰二之宫,这样会比较好罗?」

「不对,刚好相反。要是你想把自己当成『药』来帮峻护,反而应该积极地测试效果。只不过要让我或者美树彦监督,在稳固的安全管理下才能这样做。美树彦你觉得呢?」

「我也赞成凉子的意见。马上开始做实际检查应该比较好吧?」

两名监护人似乎将意见整理完了,真由也用力点头。

对峻护本身来说,这也是决定能不能受到意外恩惠的分水岭,当然也就没有反对——然而他马上就会后悔,自己并没有仔细想清楚「实际检查」的意思。

*

隔天晚上,二之宫家立刻排出了时间来做实际检查。

「那么,关于检查的方针呢。目前的问题点就是精气吸取量的多寡,会对峻护的身体造成什么程度的影响。」

「嗯,说的没错。不过因为真由没办法控制能力的关系,调节精气吸取量这方面,我们得下各种功夫来辅助才行。」

特地换上白袍的凉子和美树彦已经准备万全,正在对检查方式做最后的确认。二之宫家众多的空房之一,堆满了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各式机械,呈现出宛如大学研究室的风貌。

「真是的,该说他们做事情还是一样华丽或者夸张呢……?」

峻护儍眼地望着被各类机械掩埋的房间,一边又问:

「就算不特地搬这些机器过来,由我们自己跑一趟配有必备器材的机构不就好了吗?」

「笨耶。这也是考虑到你一向对『高度的个人隐私』很慎重的关系啊。」

「考虑到我?这是什么意思?」

「之后你就知道啦。来吧,时间可贵,我们快点开始。」

峻护和真由量过脉搏和体温、做完事前检查之后,身上就被装了大量搞不懂是什么用途的管线,并且被要求面对面站好。

「那么要开始罗。准备好了没?」

「好的,随时可以开始,麻烦你们了!」

真由气势十足地答话。她和算起来只是随波逐流地被拉到现场的峻护不同,看似充满了干劲。

「那你们两个调整好呼吸、放轻松——对,这样就好.要开始做第一阶段的实验罗。」

凉子一面在手上的资料夹提笔写着些什么、一面露出学者般的语气和态度,对两人下达了最初的指示。

「首先我要你们握住彼此的手。」

「……我姊是这样讲的。呃,那么就……握吧?」

「啊,好的,麻烦你了。呃……这种情况下,谁先伸手比较好呢……?」

「谁……谁先比较好呢?呃……还是月村你先?」

「我……我先吗?可……可是这种事情还是让男生来比较……」

「哎哟,拖拖拉拉的烦死人了。又不是幼稚园小朋友,握个手干脆一点啦。」

被凉子一数落,两个人看向彼此的脸,结果便一起怯生生地伸了手。

像在碰沙雕那样,峻护轻轻地牵起真由的手,肌肤温暖的触感随即传到了他手上。如此过了一会,他感到全身体力正在缓缓流失。这是平常碰到真由时都会有的感觉。

峻护就这样害羞地握着真由的手,过了几分钟后。

「好,可以放手罗。今天的检查就到这里结束,你们两个辛苦了。」

「咦?你们说的检查就这样而已?」

认为八成会大费周章的峻护多少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反而觉得有点没劲。

「峻护,做事情是要分阶段的吧?这和用人体实验新药效果是一样的。既然如此,根本没道理从一开始就要你大量服用真由这种『药』嘛。」

「可是凉子小姐,我还可以继续的。要是可以的话,我也想继续做实验……」

「我懂你着急的心情,但今天就到这里而已喔。毕竟也需要时间来验证检查的结果啊。再说反正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需要你们更努力配合了。」

凉子说的完全是事实。

一会儿握手、一会儿勾住胳臂的检查做了几天后,他们再度来到暂时设置的检查室。

跟之前一样,两人身上被装了种类繁杂的管线,藉此蒐集到各种数据后……

「峻护,身体状况怎样?」

「跟平常没两样……吧。感觉没有特别舒服或不舒服的地方。」

「能实际感受到真由的『药效』吗?」

「没有……老实说不太有感觉。」

「是喔。那真由你觉得如何?身体状况有什么变化吗?」

「不会耶,我想没有什么改变。我也跟平常一样。」

「OK,那今天的检查要进入高级一点的阶段罗。总之峻护你先戴上这个。」

说完,凉子递了一条细长的布条给峻护。

「这是?」

「给你蒙眼睛用的。要牢牢绑好喔。」

「蒙眼睛……慢着,为什么需要这样做?」

「因为今天的检查要脱衣服嘛。你想看真由一丝不挂的心情我懂,但这次先忍耐。」

「谁会那么不要脸——慢着,你停一下。要脱衣服?这我第一次听到耶。」

「要是事前先讲的话你大概会耍赖,所以我没说。好啦好啦,你快把眼睛蒙起来,衣服脱掉,内裤和衬衫可以穿在身上。如果是二之宫家的男人就不要因为这点事动摇,再慢吞吞的我就亲手帮你脱罗。也是考虑到你们大概不想被不认识的人看到自己半裸的模样,我们才特地把实验设备搬来家里的嘛。」

让语气认真的姊姊一催促,峻护几乎无法抵抗或反驳地乖乖照做了。在一片漆黑的视野中,只有凉子和真由的声音格外清楚地传进他耳里。

「好啦,真由你也脱吧。峻护已经蒙住眼睛了,不会被看到的啦。」

「咦?可……可是我,那个。」

「在今天检查的阶段呢,必须让你们增加肌肤接触的面积。你不脱的话,实验就没办法继续了喔.」

「啊唔……」

「当然,这项实验要在接受实验的当事人也同意的前提下才能进行。现在放弃也是一种选择,要怎么抉择就看你了。你决定怎么办呢?」

「…………我明白了。我愿意接受,请让我做这项实验。」

「你的决心很好。那赶快脱衣服吧——哎呀,今天穿小可爱啊。那脱到这个程度就好,目前不用再脱了。」

「目前?慢着,姊你这是什么意思?」

「峻护,你像个人偶杵在那边就够了。一根手指都不要动、一句话都不要说,懂了没?」

被狠狠撂了一句,峻护只好闭嘴。而进一步的指令又下来了。

「那么峻护,你可以抱真由了。」

「抱……抱她……?慢着,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想像的那种『抱』啦。总之来个拥抱就对了,目前这样就好。」

「又是目前,喂……」

「快点啦。你怎么样都无所谓,要是脱掉衣服的真由感冒了就不好了吧?」

「唉,我知道了啦……呃,那么月村,我姊是这样指示的,所以可以失礼一下吗?」

「好……好的!虽然我笨手笨脚的,要请你多关照了!」

峻护光听声音,眼里就能浮现出对方动作变得硬梆梆的模样.可以感觉到真由在宣言完后,准备往前踏出一步的动静。

「不要紧……不要紧的……我有穿衣服……虽然很薄。」

「呃,月村?如你所见,我已经用布蒙住眼睛了,所以我只知道你现在站在我前面。要是可以由你来,那个,拥抱我的话,我想会比较安全而且确实。你觉得怎样?」

「由……由我来吗……呃,这个嘛,该说是门槛太高吗?或者该说我希望由男生主动呢……啊,不过二之宫你眼睛被蒙住了嘛……啊,不然这样好不好?我会靠近到刚好方便让你抱的距离以内,确保最佳位置。只要你『唰』地伸出手就可以『咻』地抱住我了。这样你觉得好吗?」

「嗯,这样啊。嗯,或许那样比较好。那……就麻烦你了。」

「我了解了。那么——我要过去了。」

峻护听见真由停顿下来发出「咳咳咳」的声音。跟着,是她渐渐逼近的动静。

然后则是极近距离下的说话声。

「……OK了。我想我确保了最佳位置,你随时可以伸手。」

「这样吗?好,那我要抱罗。」

就算是为了做检查,这也太游走于尺度边缘了吧……峻护一面这样想,一面还愿意听从指示,或许是因为姊姊要求实验的态度格外认真的关系。

总而言之,峻护一举拉近了张开的右腕与左腕间的距离。

像小狗一样身体缩成一团的真由,正好被他抱在怀里。尽管纤瘦,女孩子的柔软身躯抱在怀中却觉得格外有份量。

(唔喔喔喔……)

忽然间,欲望像电流一样闪过了峻护的脑髓。虽然他事前已经有了觉悟——但梦魔少女能瓦解任何男性的理性,她这股魔魅般的吸引力又是怎么来的呢?充满弹性的温暖肌肤,就像将刚烤好的面包撕成两半后外露的白色部分:从肌肤飘过来的花朵般香气正挑逗着鼻腔;贴在心窝一带的弹力触感又特别危险。正因为彼此都穿得少,不方便用文字叙述的这个部位和那个部位的起伏,都能靠皮肤感觉出来。峻护还以为蒙住眼睛应该比较没问题,这完全是

他思虑太浅了。看不见反而会刺激想像力,让后果更严重。

(不行,我这样不行。现在非得坚持忍下去……)

明明一切的视觉情报都被隔绝了,月村真由这名少女却光靠触觉与嗅觉带来的情报,便足以诱惑男性,而且还是在她完全无意识之下。虽然梦魔正是因为如此才叫做梦魔,当然对现在的峻护来说,这种状况只是一场灾难,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二一得二、二二得四、三二得六、二四得八……)

要是不使出保持理性的绝招——默念九九乘法,峻护实在没办法抵抗,毕竟刺激宛如海啸般向他袭击而来。再加上今天肌肤接触的面积广,被吸取的精气也多,他在各种意义上都已经陷入恍惚了。

「OK,可以了,你们辛苦啦。」

凉子总算喊停,让峻护得以从危及贞操的苦闷中解脱。

「你……你没事吧,二之宫?有哪里不舒服吗?」

「啊啊,我还可以。没事的。」

对表示关心的真由道谢以后,峻护在差点发软的两条腿上用力,设法让自己站稳。

「看来到了这个阶段,造成的负担难免比较大呢。你感觉怎么样?」

「总之……我觉得很累。不过我分不出这种累是被吸走精气造成的,还是精神负担造成的。再说月村的『药效』也不是立刻就会出现吧?」

「真由你呢?」

「我完全没事,没有问题。」

「我明白了。那么,你们两个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是很想这样讲啦。」

凉子拿起原本在资料夹上写东西的笔,一边用指尖转着玩,一边又说:

「你们还是要好好做完每天分配的家事之类的喔。因为要尽可能和平常一样过日子,才容易对照有『药』的时候,跟没有的时候会有什么差别。」

「唔哇……」

「这样的实验要持续一阵子,从明天以后会慢慢拉长你们接触的时间.肌肤接触的面积也要一点一点增加,懂了吗?」

*

在这之后,反覆跟只差一步就光溜溜的真由暧昧地抱在一起的日子,又持续了一阵子。峻护始终都处在垂危的状态。

不过这句形容仅限于精神上而已。肉体方面,他的状况反而比「投药试验」开始前良好许多。尽管在检查过后还是会疲倦,在确实补充营养并且好好睡一觉之后,隔日早上就可以恢复得比昨天更好,还能微微感觉到身体真的充满了清新剔透的精气。真由的药效确实出现了。对此峻护坦然地感到开心,而真由比他更开心。

于是实睑又到了下一个阶段。

*

这一天,和最初开始实验的时候一比,两个人先经过格外仔细的健康检查、蒙了眼睛也脱了衣服、做起只有这不管重复几次都无法习惯的拥抱实验.就在此时凉子下了新的指示:

「今天的检查会更进一步喔,真由。」

「是的。」

「你就去亲峻护吧。」

「耶?」

发出怪声的是峻护这边。

「慢着,姊你这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啊。精气本来就是要透过人类的黏膜才能够大量收受。接下来我们要让真由用嘴唇和舌头吸取更多精气,来观察其中的演变。」

「呃,可是再怎么说,这也太——」

「我又没叫你们嘴巴亲嘴巴。负责亲的是真由这边,你只要给我安静站着就好。还是你想透过嘴唇以外的黏膜来试?」

「不,不需要。那就免了。」

听到弟弟在直觉下即刻回答,凉子又用颇为平淡的口气说:

「哎,关于实验已经得到了一定的成果,想中途放弃的话也没关系。要怎么做,由你们两个当事人自己来决定。我和美树彦都不打算强迫。」

做姊姊的讲了相当妥当的意见。既然如此,峻护本身也决定了自己应该选择的方针。但是——

「呃,二之宫。」

他怀里的搭档语气专注地开口,改变了事情的发展。

「我想知道,自己的能力能帮到你多少忙。说要亲吻——就算亲的不是嘴唇跟嘴唇……虽然我也觉得这种事情不应该随便做,说不定也会让你困扰,可是……」

即使蒙着眼睛峻护也知道:她正用恳求的眼神、闪耀着坚强意志的眼神,直直地仰望着自己才对。

「我想试到自己敢试的部分为止。拜托你,让我继续做实验。」

被真由这么热心地拜托,峻护不可能摇头。

「看来结论出现了。那么真由,一开始你要避开身体的中心——接近气脉的部分。尽量先亲手脚的末端,再慢慢移到身体的中心。」

听见凉子的指示,真由犹豫了几十拍,然后才畏畏缩缩地行动。

峻护最初的感觉是来自右手中指。指甲前端的触戚,简直像被小猫轻轻咬到似地。嘴唇湿湿的,而舌头有些粗糙感。

——一股分不出是士兵在颤抖或者战栗的感觉,涌上了峻护的背脊。他立刻让脑袋变成一片空白、阻止欲望继续侵略,及早撑起了差点崩溃的理性。那种触感淫猥得吓人,让过去挑战尺度的各种检查都变得像五岁幼儿的游戏。

跟着又是接连不断的绝命危机。将峻护右手的指头一根一根含过以后,真由的嘴唇宛如一只生物,艳丽地移动拖出湿润的线,一路仔细地从手腕蹂躏至肘子前端,然后到肩膀。这段过程中峻护没有化身为野兽,与其归功于他的坚强意志,倒不如说几乎是奇迹下的产物。虽然他以为自己对月村真由的能力再了解不过,但他没有想到梦魔牵动男人邪念的力量居然会这么强。当然真由并不是刻意这样做的,可是——

「嗯……?」

这个时候,峻护脑海的角落突然亮起了异样感觉的黄色灯号。恐怕只有和真由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他,在蒙眼重复做过肌肤接触的实验后,才能察觉到这种些微的差异。

真由的样子不太对劲。

那股异样戚几乎可以说是一种预兆——不对,即使当成错觉也不至于出问题才是。然而这种牵挂,却让峻护因为欲望而恍惚的意识微微觉醒过来,而后在下个瞬间。

怀里的重量突然消失了。

「……月村?月村!」

也许要多亏平日的训练,峻护才能在真由倒向地板前搀住她的身体。

「月村,你振作点,月村!」

可是他抓住四肢彻底瘫软的真由,还摇晃肩膀想让对方恢复意识的举止就不得不称之为失态了。

「住手,峻护。你慌成这样也帮不上任何忙,让开。」

峻护被赶到身旁的姊姊推开,只好一脸愕然地放开怀里的少女。

「伤脑筋……事前检查得到的数据,明明是完全正常的。看来她在我们注意不到的地方还是相当逞强。皮肤都发青了,脉搏也很乱。美树彦你怎么看?」

「我瞧瞧……嗯,乍看之下不乐观,幸好症状似乎不严重。我立刻做急救处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麻烦你去召集紧急医疗班。」

「那么,你把她抬到有床铺的房间吧。我现在就去联络。」

对于他们一连串的动作,峻护只能束手无策地在旁看着。

*

……峻护在客厅的沙发上一直按着自己额头,不知道过了多久。

「啊啊,你在这里呀,峻护?」

开门现身的美树彦,坐到了峻护对面的沙发上说:

「你不用那么担心。真由已经恢复意识了,也没有留下后还症。」

「……对不起,我没发现她会硬撑到这种地步。是我的责任。」

自责的峻护说起话来,反而像是要甩开对方的安慰。

「在月村昏倒之前,我有微微感觉到不对劲。但我却什么也没做,我没资格当保护者。」

「不可以说傻话喔。她倒到地上前,你有把人接住吧?要是你没有在事前察觉到异样,反应肯定不会那么快。我觉得你不是『什么也没做』喔。再说要提起责任云云的话,在旁监督的我和凉子才应该负责任。」

「可是……」

「总之,这次光是没有出大事就已经很好了。你只要将来能活用失败得来的教训就好。与其讲这些,我希望跟你说明真由的状况,现在方便吗?」

美树彦停了一拍等峻护点头,才又开始说道:

「这次发生的状况,表面上和她偶尔会因为精气不足而倒下的症状是相同的——但内情稍微有些不同。」

把真由的能力当成「药」,就原理来说类似于放血疗法,这一项假设并没有错。然而他们还漏了重要的一点。如果是放血疗法的话,只要排到体外就可以了事的坏血——在这次的情况下则是指混浊的精气——到底会跑到哪里?他们疏忽的就是这一点.

「真由的能力,可以将停滞在对方体内的混浊精气和正常精气同时吸走.但不巧的是吸出来的混浊精气,最后似乎会停留在真由的体内,也就是说她无法吸收干净有用的精气,真伤脑筋呢。」

「换句话说,是停留在月村体内的负面精气,对她产生了不好的影响罗?」

「就是这么回事了。不过峻护,你不必感觉到过多的责任。刚才我也说过,事情已经过去了,而且将检查过程安排得过于紧凑,我也有不对。要是事情进行得更慎重,八成就会注意到这一点了。虽然说这也是出自真由本人的意愿……」

「月村的意愿……?」

「是啊,虽然瞒着你这些也是她本人的意愿。她几乎从白天中午到晚上,都一直在催促我——说是要快点做检查,就算早一天也好,她想帮上你的忙。」

「顺带一提,开始这次一连串检查的契机,就是最初那一次检查。那次的检查好像连你都早就忘记了——不过真由还记得牢牢的。那个时候她也是每天都在催我,一直问我检查的结果出来没?出来没?还有呢,说起来当时她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也配合做了各式各样的检查。至于真由为什么会积极到这种程度……哎,也不用说明了。」

「…………」

美树彦瞥了眼噤口的峻护,像是在催促着什么,然后又「呼」地大大叹了一口气说:

「那么,来谈谈往后的处置。我和凉子之间已经做出结论了.目前会封印真由做为『药』的能力。不过研究本身还是会委托外部继续下去,我们则是耐心地等待直到发现安全的利用方式为止——大致上是这样,你有什么意见吗?」

「…………不,我没有意见。」

「嗯。我说啊,以后你碰真由的时候也不用太敏感,只要不像这次长时间接触,就不会有问题。哎,对你来说欲求不满的种子大概是除不尽了,拜托你忍耐罗——

用平时的玩笑语气收尾之后,美树彦从沙发上起身说:

「接下来我得到真由那边,把相同的话再说一遍。峻护,至少今天你先慢慢休息吧——」

「请等一下。」峻护同样站了起来,叫住美树彦:「可以让我去跟月村说吗?」

「让你去?不过——这样好吗?」

反问的美树彦难得露出迟疑表情,而峻护朝他毅然地点头回答:

「我想去,因为我觉得这是我的工作。」

「…………我明白了,那就麻烦你了。」

峻护是第一次看到这个难以捉摸的青年向人低头。

*

「打开门,真由已经从床铺撑起上半身,满脸歉意地朝着峻护。

「对不起,二之宫,都是我把事情闹成这样……」

「不会,你不要在意这种事。重要的是你身体状况怎么样?」

「嗯,不要紧。虽然身体还有点沉重……我哥和凉子小姐都说明天应该就能起床了。」

「这样啊,那太好了。」

峻护一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一边开口:

「话说回来,月村,有件事我想要问你。」

「嗯,你想问什么?」

「虽然我和我姊、还有美树彦先生都没有发现……不过,你应该有发现自己身体的状况吧?」

「……是的,对不起。我从几天前就觉得怪怪的了。但我以为没有这么严重,才会觉得今天的检查一定也没问题……对不起,这次的事情都是我自作自受。」

听过美树彦那番话,现在峻护实在没办法冒出责怪的意思。

相对地,他还自愿接下令人忧郁的工作,静静地把刚才从美树彦那里听到的来龙去脉对真由说了一遍.等峻护完成任务后,真由回答:

「……这样啊,我还以为总算可以帮到你的忙……」

然而真由的表情只蒙上了一瞬间的阴影,接着立刻又露出开朗的笑脸说:

「没办法。虽然我不能变成派上用场的『药』,不过还有其他方式可以努力啊。因为你这么照顾我,我一定会报恩的。」

真由呵呵呵地装出笑脸——平时的她,绝对不会把这种刻意的笑容黏在脸庞上——一边也摆出打起干劲的姿势。峻护则费尽了心力,让自己不从她面前别开目光。

「——月村。」

犹豫了一瞬。他决定顺从由自己内心涌上的那股欲求。这恐怕是峻护生下来第一次采取的行动。

跟他同居的少女看起来虽然摆着笑容,实际上只是像忍着不哭而已。峻护直直地朝对方伸出手。

「——哇……哇哇!你……你怎么了,二之宫……?」

他将手掌放在小小的头上,使劲地绕圈揉了起来。

「什什什什什什么事啊?你怎么会突然这样?」

「没什么,我只是想这样做而已。」

「可……可是这样会把我的头发弄乱耶……」

「有什么关系。乱掉的话,再用吹风机整理就好了。而且只摸头发的话,大概也不会吸到精气。」

「啊唔唔……」

一脸困扰的真由不知所措,而峻护还是粗鲁地继续摸着她的头。

他怀着满满的慰劳心意,同时也下了往后也要继续努力支持真由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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