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时传来的,是一阵感到有点困惑的沉默。
首先,太古三神的其中一名边「哎呀~~哈哈哈」地笑着,边抓了抓头。这名看似是太古三神中领导者的神祗,不但有着一张极为秀丽的容貌,还有一头金黄色头发和彷佛澄澈湖泊般的蔚蓝色眼瞳,以及不亚于白色磁器的肌肤和一身纤细匀称的身材,身上则穿着散发出中古欧洲王室贵族气息的束腰上衣与披肩。
姿态优美的它面露微笑地开口询问:
「原来……是你吗?你就是召唤我们出来的人吗……呃,我能请教你一个问题吗?你是怎么得知召唤我们现身的方法呢?是在维苏威火山(注:位于义大利西南部的活火山,庞贝城便是因这座火山爆发而遭到毁灭)的洞穴呢?死海海底呢?艾尔斯巨岩(注:位于澳洲北方领地的独立巨岩,又名世界的肚脐、世界的中心)的地下呢?万里长城正中央的密室呢?还是巴黎圣母院大教堂的钟楼之中发现的呢?」
「咦?」
仿佛被这道问题问得有点不知所措而睁大双眼的抚子,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这名神祗究竟在说些什么。
「算了吧,虽然不见得全盘皆错,但这个问题还是不太正确喔。」
站在它背后的另一名神祗则是一脸无趣地望着旁边说道。
这名给人一种仿佛黑曜石般尖锐印象的神祗,有着一头乱翘的黑发,加上一双颇为冷淡地微微眯着的细长双眼。身高跟具备领导者位格的神祗差不多高,身上则穿着一套绽放黑亮光芒的长袖僧侣风服装。整体而言虽呈现出以漆黑色调为主的外观,不过衣服上却附有数不清的几何学刺绣图案,眼瞳深处也透射出一道令人不寒而栗的银色光芒。
至于最后一名带着年幼少女外貌的神祗又接着说道:
「八成是由预言家口中得知。」
它将一头鲜红色的长发绑成垂挂于头部左右两侧,几乎就快要触及地面的两条发辫。
身上穿着一条显得格外膨胀的膨松裤子,搭配着一件彻底层露出娇嫩肩头及双臂的上衣。脸上化着与幼嫩容貌极不搭调的浓妆。特别是在眼眶周围还相当用心地抹上了浓浓的红色眼影。再加上多到不像话的项链及色彩搭配极为鲜艳刺目的耳环。看起来简直如同一名颓废的小丑,或者该说像是一名未成年的少女娼妓。
听见它说的这句话,方才最早发言的神祗顿时相当不甘心地咬牙切齿起来:
「原来……可恶!果然是透过预言者之口得知的啊~~」
抚子持续面露困惑神色。而这段期间,猫、河童及狸猫全都颇为担心地跑到她脚边。
「请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面对为求说明而提出询问的抚子,方才最早发言的神祗笑容满面地开口回答:
「啊,我叫雷利乌斯。全身黑漆漆那个叫梅基特,旁边那个女孩则叫艾尔菲妮丝。自我介绍完毕,请多指教喽!」
「啊,呃……喔。」
名为雷利乌斯的金发青年完全不给抚子开口说出「我叫……」自己姓名的机会,单方面连珠炮似地开口讲话讲个不停:
「哎呀,其实这件事啊,纯粹只是格调好坏的问题而已啦!说真的,你的做法有点邪门歪道喔!这样做是不对的!该怎么说呢?你并未依照我们原本设定的路线去跑,却反而直接发现正确答案,这样完全违规了啦!」
「你的前言扯太长了喔,雷利乌斯。」
「呜呜呜呜……换句话说呢,其实我们早就安排好了耶。我们明明都事先将召唤出我们三个的正确方法刻在石版上,并将这些石版封藏在刚刚提到的那些地方了啊……我懂了,结果又被预言者们给看见了是吧?算了,这种事我们想防也防堵不了呢。既然他们有办法看见未来,那么就算想要完全隐瞒住某些事情不让他们知道,对我们而言也等同于一桩不可能的任务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应该算是我们今后的功课才对吧?因为啊,实际上我们的规则根本就没有明确地传达给你知情嘛,我说的对不对呢?」
抚子内心相当着急。
在情绪格外亢奋的雷利乌斯瞎掰个不停的这段期间,阳子或启太说不定会趁机回到这里。大概是察觉到她整个人心不在焉吧,雷利乌斯顿时收敛了表情:
「呃~~总之呢,我们三个啊,并不是像恶魔一样,会要求你拿生命做为交换条件的可怕玩意就是了啦。」
「不过就某种层面而言,说不定我们三个比恶魔还要恶质喔。」
雷利乌斯开口责备发出冷笑声的梅基特:
「梅基特,你给我闭嘴!对不起喔……呃,简而言之,相信在那些石版上头一定也写得很清楚才对,其实我们几个啊,并不一定会向许愿者收取『代价』啦。」
「对不起……我不太能够理解您的话中之意。」
抚子急得快掉下眼泪,雷利乌斯见状便温柔地伸手轻抚她的头发。
「哎呀—别哭别哭。换句话说,我们想要表达的意思是……」
「你接下来将接受我们所指派的某种特定试炼。游戏其实很简单,只要能成功通过,你的心愿就能无条件获得实现。然而如果失败,我们将向你收取你所赌注的『代价』。」
有着少女姿态的艾尔菲妮丝从一开始便一直保持沉默。始终面无表情的它,突然以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开口说明。雷利乌斯则是张嘴叼住一条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白色手帕,气呼呼地使劲咬扯。
「我正打算好好向她解释一番耶……」
面对这番责难,艾尔菲妮丝只是不动声色地抛出一句话:
「你讲话太拐弯抹角了。」
梅基特在一旁微微拍手叫好,雷利乌斯则一脸扫兴地开口说道:
「哼……哼!好啦,我知道了啦!」
接着又笑容满面地转头看着抚子,以相当轻松的语调对她说:
「总之,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啰。如何?你愿意接受挑战吗?」
抚子顿时哑口无言。
换句话说,只要成功通过试炼,就算不必付出「代价」,薰也能重新回到人世。
这就是它们所表达的意思吗?
抚子眼中不禁浮现出极为明显的怀疑与动摇神色。这世上真有如此占便宜的事情吗?这跟她内心想像的「代价」实在相差甚远。还是说它们所指派的试炼,其实是几近不可能通过的超级难题呢?
或许是看穿了她心中的疑念吧,只见雷利乌斯脸上浮现出格外奇特的浅笑神情,缓缓开口对她说道:
「跟你说喔,我可以一开始就打包票给你保证,这并不是什么相当不合理的试炼喔?这些试炼通通都是只要你可以动用你所拥有的所有力量及能力,便能轻松过关的课题。只不过试炼难易度将从你下赌注的代价重要性、心愿实现的可能性、再加上运气好或不好,以及我们的一时兴起等因素来加以决定。不过无论你选择什么时候接受试炼,也绝对不会碰上不可能完成的课题喔?因为我们又不是恶魔,好歹我们三个都是所谓的神祗嘛。」
「恩,这家伙所说的都是事实。我们确实既不像恶魔,也没有所谓的恶意。但是相对的,我们内心也不带任何善意就是了。」
梅基特以听起来十分真挚,却又夹带一丝冷笑的语调做出保证。
抚子的心思产生了动摇。她根本分不清楚到底哪些描述是真实,哪些描述又是骗人的谎言。这三名神祗当真值得信赖吗?
「抚子小姐~~」
就在此时,流浪猫·留吉伸出前脚搭着抚子的膝盖,泪眼汪汪地对她说:
「不可以相信它们啦—这些人所说的话感觉还是有点不太对劲啊~~」
「没错!虽然我也搞不太清楚状况,但是在川平启太先生他们赶回之前,你还是先别急着做出判断比较妥当啦!」
双手握拳的狸猫也极力说服她,河童则是「咕嘎」地叫了起来。只是这些话却让抚子猛然回神。不行,自己还是没有时间再继续等待下去。这时伊文的预言不断在她耳边响起:
将会成为「代价」……以及有资格成为代价的事物不是自己,就是与自己一样重视薰的某人之命。
例如栋。
若对她说只要她以自己做为替身便可救回薰,她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欣然牺牲自己吧。如今的抚子对这一点可说是再清楚不过。
不行!
面露悲伤笑容的她,依序轻抚眼前这几只小动物们的头。她受够了,她再也不希望看见因自己犹豫不决而导致某个最珍惜的人不幸丧失生命。栋、蔺草、妙音、护久夜、天宗、芙拉诺、衣麻里、沙世加、智羽……或许连川平启太及川平当家都包括在内。这些人缺一不可,因为他们重视川平薰的程度,全都跟自己不相上下。
因此……他们全都有可能成为预言当中的「代价」。
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性。
既然自己都已经一路勉强自己走到这个地步了,也持续勉强自己了……
那么只要做出以自己当成「代价」的选择,肯定就能大幅减少其他人沦为牺牲品的可能性。
她应该打从一开始就向自己发过誓才对。她发誓……
绝对不再迷惘。
「……我只确认一件事。」
抚子露出毅然神情面向太古三神,那是一张仿佛方才对上阳子时的冷酷表情。
「我以我的生命为赌注,真的只需以此为代价就可以接受试炼了吗?」
太古三神——雷利乌斯、梅基特以及艾尔菲妮丝,同时面露充满十二万分静谧气息的表情,点了点头:
「如果你决定如此宣告……」
「抚子小姐啊——!」
留吉放声大喊,狸猫神情暴躁地咬牙切齿,发出阵阵「喀喳喀喳」声响,河童则似乎认定雷利乌斯是害抚子感到困扰的敌人般,不断举起小小脚丫猛踹地面示威。
脸上浮现出冷笑神情的雷利乌斯,瞄了抚子的背后一眼。
「那么,假使你有此意愿,我打算暂时封锁这个空间,以免有人打扰你接受试炼。这样应该没问题吧?」
抚子用力点了点头,阳子及妙音则几乎在同一时间降落至地表。
「抚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们一边同声大喊,一边从背后快步朝她身边直奔而去。但是一面漆黑的屏障却倏然张开,导致她们俩的声音还来不及传入抚子耳中,便模糊不清地遭到遮掩、彻底阻隔开来。
两人的身影瞬间退离抚子身边,最后从视野当中彻底消失。雷利乌斯、梅基特及艾尔菲妮丝则分别将流浪猫、狸猫及河童抓在手上。
「那这些小动物该怎么办?需要我把它们通通丢到外面吗?」
「我并不希望它们遭到波及。」
抚子再次点头同意,而在挣扎不停的留吉试图表达些什么之前——
「对了,我只有一个小小要求。这孩子……是否有办法只让这只流浪猫,从头到尾看见我的样子呢?」
她露出上飘视线开口问道。并未特别深入追究理由的雷利乌斯开心地笑了出来:
「好,我就答应你这个小小要求。小猫先生它们得暂时跟你说再见喽。」
只见它们的身影仿佛被推挤到屏障外面一样,悄然消失于抚子眼前。
「等、等一下!抚子小姐~~~~~~~~~~~~!」
「咕嘎~~!」
脸上笑容可用温柔、亦可用疯狂来加以描述的雷利乌斯缓缓张开双臂,折弯身子,伸长脖子注视着抚子。
「那么,我再问最后一次。你真的真的有拿自己作为『代价』接受试炼的觉悟了吗—?Areyouready?」
抚子重重叹了口气,转眼注视雷利乌斯。
「Yes,Iamready。」
接着她又补上一句:
「如果可以,麻烦请立刻开始好吗?」
雷利乌斯听了,顿时「啊哈哈哈」地发出一阵既开心,却又极其空虚的笑声。
仿佛漆黑墙壁般的物体团团围绕着四面八方,如今只有抚子与雷利乌斯、梅基特、艾尔菲妮斯这太古三神置身其中。雷利乌斯踩着开心兴奋的轻快步伐在里面兜起圈子,梅基特交抱双臂靠在墙边,艾尔菲妮斯则是面无表情地仰望着天花板。不可思议的是,明明不见任何光源,空间内部的亮光却相当充足。
「那么,要开始喽~~」
当雷利乌斯回头宣布时,抚子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已冒出大量冷汗。她利用衣袖轻轻擦去这些手汗。
雷利乌斯看了其他两人一眼,接着开口询问:
「可以交给我来处理吗?」
「我没意见。」
「随便。」
其他两名神祗语气冷淡地回答。直到此时,抚子才重新体认到这三名神祗带给自己的奇特印象。它们虽然拥有连抚子也无法测度的异常灵格,但不知为何,从它们身上竟感受不到任何足以称为压迫感的气息。真要说的话,方才与自己对战的阳子反而更为可怕,更令她产生差点就臣服于她底下的念头。
简直令人摸不着头绪。究竟该说它们邪恶诡谲,还是庄严神圣才好呢?抚子就连这点也无法分辨清楚。
雷利乌斯一个劲地傻笑:
「我想想看喔~~喏。」
它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两颗打火石。抚子整个人为之一震,连忙摆出应对姿势。但雷利乌斯却有点不满地皱起眉头:
「恩恩恩~~现在应该更进步一点才对吧?」
只见它「嘿」地弹响另一手的手指,只见打火石瞬间变成了一只百元打火机。
「跟你说喔,我要给你的试炼就是这个,就是这个玩意啦—」
雷利乌斯笑容满面地将打火机递到她面前,抚子则颇感困惑地收下打火机。
现在还猜测不出它的意图。
它到底要自己用这只打火机做些什么呢?
雷利乌斯相当开心地对她说道:
「很简单吧?就是啊,你只要用那个拿来点火的道具连续点燃十次火花就行喽。」
「咦?」
「哎唷,就是连续十次点燃火花就行啦。每一次之间要花几分钟或几小时休息都没关系。不过,只要失败一次就算你输喔。」
「就这么……」
抚子十分傻眼地轻声嘀咕着说道:
「就这么简单……」
「哎呀?难道你比较喜欢用打火石?」
抚子连忙摇头否定,她竭力冷静地在脑中整理思绪。
「那个……呃?只、只要用打火机点燃十次火花,就这样而已吗?只要完成这项简单的试炼,薰大人就会重回人世了吗!?」
「是啊~~」
面露灿烂笑容的雷利乌斯开口说道:
「动用你所拥有的一切力量与能力,设法完成这项试炼吧!」
抚子简单调查了一下瓦斯残余量。接着又确认打火石及磨沙轮是否加装了什么奇怪的机关。
「啊哈哈,你这人还真是十分谨慎呢~~或者该说,你只不过是在检查自己有可能施展的手段而已吧?」
雷利乌斯开口说道:
「不过你大可放心,我想应该是没什么问题才对。要不然我给你一次测试的机会,你就试着点着看看吧。这次不管成功或失败,我都不会列入计算当中啦。」
抚于不发一语地试着点燃打火机。
只见打火机上方,瞬间冒出一根红色火柱。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觉得相当有趣的雷利乌斯放声大笑,深深吸了一口大气的抚子则是指尖微微颤抖,逐渐开始颤抖不止。她懂了……
原来如此。
这是个乍看起来十分简单,实际上却非常坏心眼的课题。
换做平常一般时候,要连续十次点着打火机根本易如反掌。但是,如今抚子正面对着赌上一切的关键状况。不论她愿意与否,沉重压力都会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促使指尖的细微感觉产生偏差。
而那么轻微的……
纵使只是产生了极轻微的偏差,说不定就很有可能导致所有一切全部走向破灭。
面对这项再简单不过的作业——
面对这份能够完成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课题。
自己的失败会使得薰再度远离众人而去,或者可能造成其他人沦为牺牲也说不定。
这个想像的念头不停苛责着抚子。
胃部突然感到绞痛,流遍全身上下的血液也瞬间降温冷却。
呼吸急促的抚子伸手紧紧握住围裙洋装的衣袖,紧紧闭上双眼。同时拼命在心中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薰大人……」
如同叹息、宛若祈祷般地轻声嘀咕着呼唤他的名字。额头已经冒出无数汗珠的她,举起双臂擦掉汗水。她以仿佛发高烧似的飘渺眼神注视着雷利乌斯,随后又转而看了漠不关心的梅基特及艾尔菲妮丝一眼。
「我可以……开始了吗?」
雷利乌斯笑逐颜开地说道:
「你请便啊?」
她心想:首先得成功点燃一次才行。
首先无论如何都希望能够成功点燃打火机。
抚子激励微微颤抖的指尖,甚至彻彻底底停止呼吸之后,才用力按下打火轮。在这零点几秒的世界当中,打火石受到摩擦,火花跟着迸射而出。
「啊!」
抚子整个人仿佛倒退了数步似的松了口大气。
「第一次成功~~」
雷利乌斯拍手叫好。抚子虽然神情呆滞地注视着浮现在打火机上方的明亮火焰,但却突然慌张起来。
「!」
(插图)
瓦斯残余量虽然还相当足够,不过她希望尽量减少发生浪费瓦斯的状况。在那之前,她转眼要求雷利乌斯确认成果。
「哎唷,你这人疑心病可真重耶~~我就说成功了嘛。你可以弄熄火焰喽。」
抚子放松肩膀的力量,手离开了打火机的打火轮,火焰也随即跟着消失。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直接进行第二次挑战吗?」
抚子不发一语地摇头加以否定。她先反复进行深呼吸,缓缓转动肩头,再左右转动脖子。乍看之下是有点夸张的动作,不过先行去除肩膀及颈项的僵硬感觉,对待会的挑战总是有好无坏。
接着又顺便转动脚踝、轻轻扭了扭腰。
这项挑战关系到所有一切……
包括薰与其他众人的未来。
她又不断重覆着深深吸气,再缓缓吐气。每次呼吸部既谨慎又用心。另外……对了,要放轻松。试着放松自己的心情吧。
此时,她想起了关于川平启太的事。若忆起川平薰或同伴们的事情,只会导致内心压力变得越来越沉重。如此一来,将害得自己为这场游戏留下更多失败的可趁之机。
若换成启太,他一定会怎么做呢?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他曾经犯过的失败及许多可笑举动。
「嘻……」
「哎唷?这位小姐刚刚笑了对不对?在这种状况下选能笑出声音耶?」
雷利乌斯大吃一惊,而在这段期间,抚子则紧闭双眼。
「!」
「哦~~第二次也成功了耶!」
太好了!
真是太好了!
随后睁开眼睛的她,因为过度放心而导致整个身体瞬间瘫软了下来。明明只是点燃两次打火机而已,她却感觉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心里明明高兴得很想又叫又跳,但全身肌肉却是不怎么听话。
指尖相当僵硬,两只手臂断断续续地颤抖不已,双脚也显得有些站立不稳。
身体不断反复陷入体温突然往上窜升,又一下子冷却降温的状态。导致脑筋一片空白,眼前变得模糊不清。
「慢慢来……」
抚子这样告诫自己。
尽量放慢步调、该休息时就要休息、除去内心的紧张。确实地、保持一定节奏、舍弃多余杂念。只要能够办到上述几点,这项挑战绝对算不上什么难以达成的课题。冷静下来。抚子巧妙地在每次挑战之间插入休息,一次又一次地成功通过了第三及第四次的点火挑战。
很好。
好极了!
不过还是要保持冷静,千万不可粗心大意。雷利乌斯还一直定睛注视着自己。
接着来到第五次。
「话又说回来啊~~」
就在抚子正准备点燃打火机的那一瞬间,雷利乌斯突然大声讲起话来。抚子整个人为之一震,顿时全身僵硬,并急忙挪开摆在打火机上头的手指头。她脸色苍白地看着雷利乌斯,它则是动作夸张地对她摇了摇手。
「哎呀~~我就说没关系了嘛,你刚刚那样不算失败啦。」
既然如此,那你又为何突然大声讲话?
抚子定睛怒瞪雷利乌斯,窝在角落的梅基特随即发出「嘻嘻嘻」的冷笑声。雷利乌斯则是一脸歉疚地接着说道:
「哎呀呀呀~~真对不起啊,我只是觉得有点好奇啦。你刚刚不是说希望我让那只小流浪猫能够看见这个空间里面的模样吗?你为什么会提出那个要求呢?」
抚子露出冷酷的半阖目光持续注视着雷利乌斯,过了一会才突然放松紧绷的双肩,神情哀戚地开口回答:
「要是万一我不幸失败……」
「哦~~原来如此!这样一来,那只小流浪猫就可以向其他人转述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不对?可以借此仔细确认我们到底有没有耍诈,究竟有没有信守诺言对不对?原来啊—换句话说,你从一开始就抱着舍身救人的心态,我说的没错吧?」
抚子全身微微一震。
才不是……但是就算在这个地方跟太古三神争辩,结果依然无济于事。
「哎呀~~不妥当喔,这种想法非常不妥当喔!这可是败北主义耶!我们真的本来就不希望看见你挑战失败哦!」
「不过,你们却也不希望看见我挑战成功,没错吧?」
她面露疲态地问道。「嘿嘿嘿。」雷利乌斯则搔了搔头。
「被你看穿啦?」
「我可以开始挑战第五次的点火了吗?」
抚子再度伸指轻扣打火轮,在一旁的雷利乌斯则耸了耸肩。
「请便喽~~刚刚妨碍到你,真是不好意思啊。」
抚子闭上了双眼,心脏持续快速跳动。不管试了多少次,就是无法压制住心脏的跳动速度。
喀喳。
响起打火石的摩擦声,以及火焰燃起的微弱声音。
第五次也顺利成功。
她安心吐了口大气,缓缓睁开双眼。
别着急,别着急。抚子一再告诫自己。总算完成一半,伹也还剩下一半。现在还不能心生急躁。还不可以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我得冷静下来,就跟往常一样冷静……
没错。
就像站在厨房里面,在准备动手烹调料理之前,必须转开瓦斯炉一样。
又如同开始调理奶油炒菜一般,一边轻松哼着歌。
就一如往常地以这种感觉来进行。
「话~~又说回来啊。」
雷利乌斯再度突如其来地大声嚷嚷起来,抚子也再度整个人为之一震。不过……
「!」
这次她硬是以强而有力的精确动作,快速按下了打火轮。火焰也跟着猛然窜出。很好~~成功了。反正只要别去理雷利乌斯就行了。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也懒得去听。
她只要维持住自己的固定步调即可。
只要全心挑战自己就好。
勇敢面对颤抖不已的指尖,勇敢面对软弱胆怯的心灵。
激烈跳动的心脏、几近屈服的意志……自己就是包含了这一切的存在。
只要……现在只要将所有心思意念全数贯注在这只打火机上头就好,只要这样做就对了。
「看来你快挑战成功了!真是太好了!顺利过关喽。恭喜你~CONGRATULATION。但我说啊,虽然你嘴上说着希望我们将薰大人带回你身边,不过等他真的回来之后,你又有何打算呢?」
(不要问我!)
不要听它胡说、千万不能听它胡说八道。只管将注意力集中在指尖。
「你倒是说说看啊,抚子唷~~」
抚子移开了猛然一震的指尖,暂停了第七次的挑战。虽然心生「它为何知道我的名字」的疑念,但抚子随即觉得自己实在蠢得可以。不就是因为刚刚流浪猫们曾经大声叫过自己的名字吗?
不对啊,但它刚刚所用那种「抚子唷~~」的叫法。
那种叫法简直像极了启太。这并非偶然,它显然是别有企图而刻意模仿。抚子反覆深呼吸好几次。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再怎么说对方好歹也是神祗,八成有能力瞬间洞悉一切跟自己有关的情报吧。例如生活背景及过往历史。
就算它透过读取自己内心世界而得知启太的存在,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根本就没什么好惊讶的。
然而……额头上的汗珠感觉却是如此冰冷,如此令人不舒服。怎么回事……视野竟然变得格外模糊不清。
「不过啊,你还真是坚强呢~~愿意为了主人这样牺牲奉献……主动扮演起那么惹人厌的反派角色。没人知道对不对?你是为了不让其他任何人沦为牺牲品,才刻意安排了这出好戏。为了比任何人都还要抢先一步见到我们,你可真是豁尽了浑身解数呢。恩,阳子也真是过分呢~~我真不想听到那么肮脏下流的狐狸精在背地里说你坏话呢~~」
此时,抚子她……
与其说是因为恐惧,倒不如说是被一股由心海深处泉涌出的怒火冲昏了头。
「你没资格!」
接着她赫然睁大双眼。不可以,千万不可以在此时此刻失去平常心。
否则一切都将跟着完蛋。
呼吸,先呼吸一下,快点呼吸一下再说。抚子借由闭上双眼的方式,将雷利乌斯那张嘻皮笑脸的表情从脑海当中彻底赶出去。她伸手轻抵胸口,在黑暗当中尽其所能地面对自我。没问题、没问题……
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阳子,请你放心。
还愿意把这种自己当成朋友的你——
为了心地如此善良的你,自己也一定要立刻完成这场试炼,同时也绝对会狠狠地赏那张讨人厌的笑脸一记重拳。
「呵。」
抚子笑了出来。第七次挑战,紧绷的肩膀放松了,看样子应该有办法顺利过关。
「!」
「哦~~好厉害好厉害。」
雷利乌斯感到相当佩服,但如今的抚子则是不停喘着大气。方才施展全力与阳子交手之际,也没累成像现在这样。不但双脚颤抖不止,眼前也呈现一片朦胧,感觉仿佛整个人就快要累瘫昏倒似的。
不过,只剩三次。
还得面对三次挑战。不行、不可以这样想,自己用错计算方式了。不是还得面对三次挑战,应该是只剩三次挑战而已才对。抚子小心谨慎地再次检查手中的打火机。
绝不可以留下任何遗漏之处,此时此刻说什么也绝不能放过任何疏失。
不仅为了薰大人,更是为了其他众人。
不能输,自己绝对不能输。
「不然这样你看如何?因为你真的很了不起,所以我决定给你个特别服务。就由我们三个汲取藏在你心中的真~~正愿望,然后再负责加以实现。这样好不好啊?」
抚子不予理会它的说辞。
「我说的没错吧?其实你并没有这么乖对不对?你实际上拥有一颗更加混浊污秽的心灵对不对?说什么愿意为众人牺牲自己,其实压根没这回事对不对?所以啊,由我们来帮你实现真正的心愿。真是太好了呢~~我们会负责帮你实现心愿唷。」
抚子挪开摆在打火机上头的指尖,嘀咕着说出一句话:
「天晓得?我的心愿到底是什么呢?其实说老实话,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啊。」
只见她又哭又笑地说:
「不过,我的朋友这么对我说过,我真的好高兴她对我说了那句话。所以,我才不会屈服在你的言语攻势之下。我的朋友对我说,我内心既有黑暗的一部分,同时也拥有光明的一部分。虽然我一点都不相信我自己,但只要是我朋友说出口的话,我就绝对可以相信到底。」
抚子不加修饰地宣告:
「我要说出我真正的心愿,我的心愿就是让薰大人重返人世。」
接着……
她面露微笑地笑着说:
「让我的同伴及世上所有人们都能过着和平、健康的生活。」
雷利乌斯顿时闭口不语,抚子则再次将全身神经集中到打火机上头。
第八次挑战,疲惫不堪的她勉强战胜了想当场坐下休息的诱惑念头,继续站稳脚步。第九次挑战,肩膀及脖子都痛得要命,甚至有一股反胃的呕吐感席卷而来。由于眼前视野一再陷入昏暗,导致她必须数度中断点火的动作,反覆进行深呼吸,好让脑部能够获取更为充分的氧气。
整颗头痛得不得了,同时也产生了身体好像变得不再属于自己的诡异感觉。
她伸长手指不断磨擦衣袖。
为了让血液循环变好,设法让全身集中力得以传导至指尖神经,而进行了一连串几近病态般的事前预演。
于是……终于到了最后一刻。
第十次挑战,抚子她抛开脑中所有思绪。
只是纯粹地……纯粹地祈祷着薰的归来,倾尽自己的一切点燃打火机。
此时——
「呼。」
不知何时,不知不觉中悄然站到抚子面前的雷利乌斯,竟抢先一步以自己的吐气吹熄了打火机的火焰。
「失败。」
它相当悲伤地说出这两个字,接着又伸手温柔地包裹住抚子的双手。
接着转头看着全身僵硬、显然就快脱口发出精神崩溃般尖叫声的抚子脸庞。
「太可怜了。」
简短说出这句话后,随后展现出打从心底替她感到同情的态度:
「现在的你,完全找不到任何一双能够像这样替你守护着点火动作的手掌对不对?哎呀,你可千万别说我卑鄙下流喔?我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说过了呢?你有义务动用你所具备的一切力量来迎接挑战。所以当然啦,你应该也曾经拥有过许多双会在突然刮起一阵风时,围绕在你的火焰旁边,替你挡下风势的同伴之手才对吧?」
雷利乌斯首度面露庄严肃穆的神态,以压倒性的神格对她如此说道。
抚子则是双膝颓然跪倒在地,脑袋也早已完全放弃思考能力。
她曾经提防过,她明明一直都很提防它的一举一动。然而……
到了最后的最紧要关头,自己却……失败了。
逐渐模模糊的意识当中,抚子依旧想着薰。她伴随着不断滑落的泪珠,轻声说了一句:
「对不起。」
雷利乌斯、梅基特及艾尔菲妮丝各自叹了口气。正当雷利乌斯半自暴自弃地伸手高举于抚子头顶,准备在转眼间收走她必须付出的「代价」的那一瞬间——
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破邪走光·发露X全部—l!『炼狱』!」
「大邪炎!」
声音比任何人都还要强而有力,同时夹带着比任何思念都还要强烈的感情。
「咿?」
雷利乌斯大吃一惊。下一瞬间,漆黑结界遭到震破,一股莫大火力由结界破口灌入内部。如同暴风、宛如疾风,随后掀起一阵浓厚的喷烟。
在白色烟雾的另一侧,逐渐浮现出好几道身影。
抚子顿时睁大双眼。只见一名背对着自己的少女,毅然伫立于白色浓烟之中。
「请原谅我们的无礼。」
留着一头红发的栋伸出扇子直指对方,同时开口高声说道:
「在此谨向诸位神祗提出请求。此人的生命等同于我们同伴的鲜血,实乃我们重要的同伴之一。我们恳请诸位神祗应允,太古诸神啊,请务必饶过此人一命!」
雷利乌斯微眯双眼,声音低沉地开口宣告:
「不准,事先设定好的规则就是规则,游戏就是游戏。」
栋一听见答案,随即以正气凛然的响亮声音做出回应:
「那么……」
她「呵」地轻笑一声。
「我们所有同伴虽知不敌,仍将挺身违抗诸神旨意!」
接着,就在抚子「啊」地叫出声音的瞬间——
「!」
只见十名少女排成一列,而且每个人早就笔直举起了右手。
蔺草、护久夜、芙拉诺、天宗、智羽、妙音、衣麻里及沙世加分别伫立于栋的左右两侧。
再加上……
「阳子!」
她们全都背对着抚子,摆出发动「炼狱」的攻击阵形。
为了随时对太古三神发动攻击。
为了对抚子的敌人展开攻势。
为了保护抚子……
「这、这这这!喂喂喂,给我等一下!哇哩咧—你们通通给我等一下!」
雷利乌顿时斯慌了手脚,梅基特有点讶异地睁大双眼挺直上半身,艾尔菲妮丝也侧目环视了周遭一圈。抚子则比太古三神显得更为不知所措。
「为何?为什么?」
因为她实在无法理解。
为什么?为什么她们会通通出现在这?
「为什么啊?」
此时的她早已泪流满面,痛哭抽噎。
「我说啊……」
这时仍旧背对着她的衣麻里简短丢出这三个字。
「你耍宝喔?」
沙世加随后出声补上这句话。
「嘻嘻嘻,抚子啊,这是因为呢~~」
芙拉诺笑着说道,天宗则侧目瞄了抚子一眼。
「哎呀~~我认为这句话不该由我来说,所以就交给你啦,栋。」
护久夜面有难色地开口叫了栋一声,栋却不发一语地摇了摇头。
「这是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啊。」
蔺草声调平稳地说道。接着她又像是征求同意似地伸肘轻轻戳了戳身旁的妙音。
妙音顿时满脸通红,扯开嗓门大吼:
「不要叫我回答!不要碰到什么事都要我回答好不好!」
智羽开开心心地在众人身旁又跑又跳。
「跟你说喔,抚子!其实说穿了,就是因为大家……」
「都是『同伴』!」
众人强而有力地齐声说道。
「呜……」
抚子的声音顿时哽咽。
「呜呜……」
原本压抑已久的情绪,如今几近爆发边缘。有股不知名的东西在内心深处不断呐喊,一股爱逞强又顽固的莫名情感正竭力放声嘶叫着。阳子转头看了后方一眼,同时点了点头。只见川平启太踩着轻灵脚步走进结界当中。
他一如往常地脸上带着笑咪咪的神情。
展现出宛如第一次见面时的轻佻态度,缓步走到抚子身边,紧紧将她拥入怀中,并在她耳边说了一句:
「你表现得很棒喔。」
接着像是夸奖乖孩子般,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一再轻抚她的头发。
抚子的表情顿时扭曲变型,看起来就跟小孩子一模一样。
堆积已久的情绪,也同时一鼓作气地爆发开来。
原来!
自己由始至终都搞错了最重要的一点。问题并不在于原谅或不原谅。
而是她们……打从一开始就一直站在自己面前,对自己伸出友谊之手。
期望抚子愿意用力握紧她们的手。
自从那一天,抚子挺身保护了众人的那一刻开始,她们就一直认定她们自己是抚子不可或缺的「同伴」。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彷佛火山爆发一般。
抚子当场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喊似地哭叫个不停。
声嘶力竭地哭个不停。
哭声中夹带着既高兴、又难过,且充满过意不去的念头。当她回神之际,才发现已有许多人围绕在她身旁。川平启太、川平当家、叶卦、犬神大长老、仮名史郎、河童、狸猫及流浪猫等。流浪猫也一边揉着眼角一边哭个不停。
「抚子小姐~~」
它方才一直担任着现场转播员的角色。而随着蔺草一同折返的新堂惠和薰也站在人群外侧。众人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三名神祗。
此外,犬神少女们及阳子则依旧动也不动地伸手直指雷利乌斯。
这使得它相当慌张。
只见它惊慌失措似地猛摇双手。
「咦?啥米~~?咦?我、是我不好吗?不不不,像这种状况底下,错并不在我身上好啊!真的啦,我说的都是真的啦!」
「唉;看样子你只能等着被他们怨恨喽。」
不知不觉当中,梅基特已起身走近雷利乌斯,边伸手搭着它的肩头边开口说道:
「不过,这次的负责人是你。你就确实地收下那女孩的生命,然后乖乖肩负起在场所有人的怨恨念头吧。唉~~真是太可怜了。她们明明是一群那么爱护同伴的好孩子耶。」
「咦~~?这什么状况啊~~?」
「不过呢,你说得其实也没错,毕竟规矩就是规矩嘛。嘿嘿嘿嘿嘿!」
「梅基特,你嘛帮帮忙~~」
「雷利乌斯……」
艾尔菲妮丝沿着地表滑行至雷利乌斯身边。
「怎么办?如果你情绪上有什么问题,我倒是可以透过非物理性的方式,将在场所有不相干人士全数加以排除掉就是了?」
「啊,这个嘛……」
雷利乌斯先是抓了抓头发,接着微微低着头伸手猛抓头发。接着以相当快的讲话速度扔出一长串台词:
「恩~~不过啊,虽然我很感激艾尔菲妮丝你主动提出这个建议,不过我想我个人内心大概也是觉得有点火大吧?亏我特地答应跟她来一场公平竞争,结果居然被人无缘无故地认定成反派角色。害我心里感到有——那么一点火大。」
随后它抬起头来,露出仅有嘴角泛出微笑的神情。
「我决定先给你们一点点苦头尝尝,然后再把你们通通撵走……你们应该不反对吧?」
那是一张令人不寒而栗的诡异表情。
明明面带笑容,双眼却散发出凶猛狂暴的愤怒神色。
轻轻耸了耸肩的梅基特接着补上一句:
「你还真是温柔呢,雷利乌斯。」
围绕在四面八方的少女们顿时心生动摇,抚子也连忙起身大喊:
「各位快住手!千万!千万不可以跟这几个人打了起来啊!」
她光凭感觉就能明确断定,这三名神祗完全与众不同。
由于两派人马之间的水准差异,根本无从谈起战或不战的话题。因为他们乃是近似异次元般的存在。
「但是!」
栋并未回头看着抚子,反而刻意加强语气说道:
「我们也绝不可能在这个关键时刻抽身撤退!」
「啊!」
此时,梅基特的脸色也突然产生变化。半阖双眼的它,以格外冷酷的语调说道:
「生气~~原来如此。雷利乌斯,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火大了。连我现在也跟着感到有点火冒三丈了。这群小女孩压根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嘛。」
只见它接连按响了拳头的关节。
「体恤同伴是很值得大大夸奖一番的行为,但我个人并不喜欢这种被人瞧不起的感觉啊。」
「是吧?梅基特?你也有同感对不对?梅基特?」
「喂,你们对我们有什么样的印象啊?我们看起来真那么像是由温柔善心人士升天而成的神祗吗?恩?」
栋等人顿感觉背脊发凉、心生畏惧、不自觉地往后退开数步。周遭空气则夹带着一股寒意逼人的气息。不断发出「嘿嘿嘿」诡异冷笑声的雷利乌斯,以及看起来静静地酝酿着怒火的梅基特。面对金黄色与漆黑色的两名妖神,叶卦立刻转头看着当家。但不知为何,面露困惑神色的她交抱双臂,似乎感到百思不解。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
则是连川平薰也跟着露出同样表情、摆出同样姿势注视着太古三神。而除了少女们之外,叶卦及仮名史郎也很快做出反应。他们各自举起扇子、抽出天使圣剑,摆出随时都可采取防御及攻击行动的应战架势。
就在这个时候——
「住手!」
「啊,好痛!」
一块青蛙橡皮擦突然飞了出去。
而且不偏不倚地凑巧命中了梅基特的侧头部,引发了一阵轰然巨响。面对这一幕光景,就连雷利乌斯也不禁露出瞠目结舌的神情,只能一脸傻眼地张大嘴巴。
梅基特的眼中不禁浮现出两团炽盛怒火。
「你个臭小子!」
这时口中仿佛嚷着「啧啧啧」的川平启太,闪身走进太古三神与栋等犬神之间。他轻轻叹了口气,耸耸肩表达出「真是够了」的意思。随后正准备说出「这是怎么回事咧」之际,这才发现自己还无法正常开口说话。
他连忙翻找口袋里的笔记本,却也遍寻不着。
束手无策的他伸手抓了抓头发之后,突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演起默剧。
「!」
首先他做出清了清嗓子的动作,接着表演一个肚子变大的孕妇,再来是宛如棒球打者挥棒落空的动作。然后又莫名其妙地一边解开上半身衣服的纽扣,一边摆出「只给看一点点而已唷?」的煽情姿势。
张开双腿跺了跺脚之后,又跳向半空中旋转了两圈。
接着竖起三根手指比了个「三」之后,再边拍手边跳起凌波舞。
不只现场众人,就连阳子都看傻了眼的状况下,只见启太左扭右摆,做出了一大堆令人摸不着头绪的动作之后,这才气喘吁吁地笑着抛出一句话:
「看懂了吗?」
「鬼才看得懂啦!」
不知不觉当中走到启太身旁的川平当家使劲槌了他一拳。脑袋瓜子遭到重击的启太,则是痛得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干嘛打我啦~~?』
他以眼神发出抗议,当家则是感到十分头痛地伸手捣着额头,随后换她转身面对太古三神。
「我是犬神主人川平家当家·川平榧。接下来就由我代替这个笨孙子与各位对谈。」
雷利乌斯瞄了梅基特一眼,梅基特随即哼了一声,摆出投降姿势。
「好吧,老人家总是得好好关照一番不可嘛。」
当家轻咳了一声:
「……我猜你们三位的年纪应该比我大上好几百倍才对,不过咱们现在先撇开这个问题不谈。其实简言之啊,我跟我孙子想说的话,就是不晓得有没有其他替代方案可供选择啦。」
「替代方案?」
「恩,也就是说呢,我们并不希望白白看着抚子丧失生命。所以呢,不晓得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让诸位撤销夺走这孩子生命的决定……例如说啊,由我们再次向三位许下『希望能够取回这孩子性命的心愿,并接受三位所指派的其他试炼』。不知三位是否愿意答应这样的提案呢?」
「!」
雷利乌斯有点惊讶地睁开双眼。
抚子虽试图走到前面表达什么意见,启太却笑着阻止了她,同时对她摇了摇头。
「这个嘛……」
雷利乌斯伸手抵住下巴,转头看着其他两人。
「咦?怎么样呢?咦~~?在这种状况下,我们可以允许这种提案吗?」
「不行。」
「……有附加条件就可以。」
雷利乌斯双手插腰,面露优美笑容:
「好,我们这就举开三神会谈。梅基特先生,说说看你认为不行的理由。」
「简单。」
梅基特不屑地说道:
「一但答应,咱们将无法为人表率。你跟旁边那群体恤朋友的你们通通给我听清楚了,那个小女孩可是依照事先敲定的规则接受挑战,然后才尝到了失败的苦果耶?」
「啊,可是……」
「听我把话说完啦,雷利乌斯。另外啊,虽然我觉得照你刚才所说的方式来向我们许愿,确实算是游走在犯规边缘的合法行径,但这样搞下去岂不是没完没了?若想一个一个依序向挑战失败的人收取代价,我们就必须指派符合对方总人数的试炼给他们不可。」
「恩,但我倒认为要这样搞也不是不行啦。毕竟以往咱们三个几乎从没碰过这种状况嘛,难道不是吗?」
「总之,我持反对意见,规范就是得严格加以执行才算得上是规范。」
雷利乌斯彷佛说着「好了好了」似地,用手挡住火气十足的梅基特,随后又转头向艾尔菲妮丝露出开朗笑容。
「艾尔菲儿为什么说有附加条件就可以接受呢~~?」
「不准叫我艾尔菲儿。」
「哎唷,讨厌啦,只不过是个小小昵称而已呗☆」
「不准用。」
「……遵命,艾尔菲妮丝大人。」
相较于一脸沮丧的雷利乌斯,始终面无表情的艾尔菲妮丝则开口说道:
「只要索取抵押品就好。」
「什么?」
雷利乌斯侧头感到不解,梅基特则微微抬头搭腔:
「原来如此。恩,这点子还不赖喔。」
「恩~~等一下等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也就是说啊,例如我们先跟他们索取一项抵押品,好用来代替那个叫『抚子』的小女生好了。然后啊,假使为了实现取回『抚子』性命这个愿望,而挺身接受试炼的家伙最后挑战失败,那么挑战者的性命、抵押品以及『抚子』本身都将一并落入我们手中喽。」
「哦~~这风险好高喔。」
「没错吧?但你不觉得就是该这么做,双方才能取得平衡点吗?这场游戏也不会变成有人慢出的耍诈猜拳。当然啦,这次要是接受试炼的代表还是失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抚子』、挑战者及抵押品,都将毫无例外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艾尔菲妮丝捣蒜似地猛点头,雷利乌斯则放声大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这点子很好~~非常好~~好得恰到好处~~!哎呀,不过说真的,梅基特先生你可真是丝毫不留情面呢。我总觉得这种规则对挑战者好像有点不利啊?」
「那当然,这本来就是一次法外施恩的特别处置。他们当然得乖乖吃点小亏。」
「恩,好吧,这样说来好像也没错啦。只不过……你们有谁打算出来玩这场风险非常高的游戏呢?」
就在此时,高高举起一只手臂的川平启太,意志即止地笑着说道:
「我来!」
而在启太举手报名之后,阳子也间不容缓地同时举手大声嚷着:
「那就由我来充当抵押品!」
听见这句话的启太及抚子同时感到惊慌失措。启太卯起来摇动双手,抚子则是一边泪如雨下,一边仿佛神智错乱似地放声大叫:
「不可以!这怎么可以!不、不行!绝对不行!阳子!还有启太!不可以!你们快住手!求求你们啊——!」
阳子见状立刻踩着小碎步跑向抚子面前,接着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的身体。
「你要相信启太绝对绝对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我跟薰更不会有事。启太他绝对、绝对会设法突破难关,所以我们一定都能平安无事,也绝不会有任何意外降临在我们身上。」
对吧?
阳子悄悄回头瞄了启太一眼,半阖双眼的她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笑容。
「!」
领悟到话中涵义的启太则用力深呼吸一口气,随后笑着点了点头。
仿佛说出「我实在拿你没辄啊」似地耸了耸肩。阳子绝对信任启太。她相信只要启太出马,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必定能够凯旋归来。启太也只能全力回应她的信任。
两人就是这么一路走来,而且也已经抵达互相信赖的最高境界。
启太也好、阳子也罢。
他们并未再特别多说些什么。只是表现出有点随兴的感觉,像是轻轻击掌似地举手互拍而已。光是彼此相视而笑,他们便能轻易为对方赌上自己的性命。
「啧!」
站在远方的新堂惠忍不住咂了下舌头。
「慢了一步……」
薰则面带复杂神情笑了出来。但是不料……这项要求竟使在场的某一名人物面露难色。
「恩~~这个嘛~~」
此人正是身为太古三神领导者的雷利乌斯。
「恩~~其实谁想当挑战者都没关系啦,但是关于做为抵押品的你嘛~~」
「怎样啦?」
阳子有点气呼呼地开口反问:
「我有什么地方不够格啊?」
「说真的啦,既然要担任抵押品,我们当然希望你有着跟抚子小妹妹不相上下的潜力啊。只不过你的胸围似乎——有点不够大呢!」
阳子一听便非常愤怒地高举铁拳。
雷利乌斯顿时慌了手脚。
「啊,假的假的,开玩笑啦!刚刚那句话纯属开玩笑,我想想看喔,其实就是有点不够平衡啦。就一名普通女孩而言,你的能力确实相当厉害,不过该怎么形容抚子小妹妹才好呢?因为她算是个更为古老且特别的存在,所以你的份量实在有点比不过她唷。」
「哼!换句话说,凭我的力量压根还不够格担任抵押品是吧?唉~~好啦好啦,你说的也没错,要是抚子真的拿出看家本领,我大概会吃不完兜着走吧。我知道了啦,既然这样……」
阳子的视线缓缓扫视过在场众人一轮,随后……
「好吧!那再加上那个坐在那边的老爷爷总可以了吧!」
「啥~~?我啊?」
犬神大长老顿时大吃一惊,雷利乌斯则放声大笑:
「啊哈哈哈哈,好棒好棒·选那个人最好不过了!这样刚好可以取得平衡。」
「呃,那个啊,我从刚刚开始就啥也没说……」
「棒极了。那么,我就拿你跟大长老两人当个抵押喽!」
「喂~~」
无奈在场没半个人理会大长老所发出的小小抗议声。随后雷利乌斯一弹响指头,阳子及大长老脚边立刻开始冒出一团黑影。
众人顿时为之骚动,启太也瞬问摆出应战架势。不过……
「啊—不必慌张!不用慌张啦!」
雷利乌斯轻轻对众人挥了挥手。
「这玩意对他们无害啦,我只是先将两名抵押品隔离至另一个空间罢了。」
「阳子!」
抚子再度举步往前。
「阳子,不可以!求求你别这样!真的求求你,快点回来啊!」
「抚子!」、
栋挺身挡在抚子面前,使劲赏了她一巴掌。随后模仿方才阳子所采取行动,紧紧搂住了神情呆滞的抚子。
「你也稍微体察一下她的心意好不好!往后不是还有许多非你来做不可的事情,等着你一肩挑起吗?」
这段期间,阳子脸上首度浮现出有点不安、有点虚弱的笑容。
「启太……」
缓缓走到黑影前面的启太把手伸向她;阳子则换上一张开朗的笑容。黑色空间已经覆盖住她的头部,只剩指尖与指尖得以轻轻相触。
「我相信你喔!」
大声喊出这句话之后,阳子倏然消失于他眼前。启太则放声怒吼:
「包在我身上!」
另一方面,在众人后方的大长老虽然也跟着大叫:
「真的拜托你了喔~~?真的!」
但结果还是没人认真当一回事。
最后当黑影完全吞没了阳子及大长老后,立刻扭动改变形状,变成了一颗圆球体。接着又分别从地表缓缓飘起,并在启太等人的头顶融合成一颗大黑球。
「啊哈哈,这样一来他们就不会感到寂寞啦。我把他们安排在同一个空间里面,他们就可以彼此聊天喽。只不过呢~~」
此时,雷利乌斯不怀好意地摊手一笑:
「一但你挑战失败,他们将会尸骨无存地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就是了。」
启太则向他摆出了倒竖拇指的挑衅手势。
脸上同时露出得意的笑容。
「恩~~很好。那么,接下来该给你什么样的课题呢?呃~~」
雷利乌斯定睛注视着启太。这次跟方才抚子接受挑战时截然不同,似乎连梅基特与艾尔菲妮丝也颇感兴趣。三人分别表现出不同的视线,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启太。
而在这段期间,变态们则在他背后异口同声地说道:
「如果试炼的内容是要他全身脱光光在街上跑来跑去,并躲避警方追缉,那对他而言就相当有利喽。」
仮名史郎听了立刻点头点个不停。
「吵死了啦!」
启太只针对这句话扯开嗓门吼了他们一声。
这时雷利乌斯做出了相当奇怪的举动。只见它伸指抵着额头,莫名其妙地半阖双眼,自言自语地碎碎念个不停:
「原来如此……现在这个时代改用喷射机……好厉害喔。只需要六十个小时就能绕过整个地球一圈,而且是在单独飞行,不降落补充燃料的状况下。哦~~」
接着回头瞄了摆出同样姿势的梅基特及艾尔菲妮丝一眼。看样子它们方才似乎读取了某个情报资料库当中的相关情报,两人均点了点头。雷利乌斯相当期待地拍了拍手说:
「好,就这么敲定了。你得接受的课题啊,就是环绕世界一周!」
「!」
启太等人一同瞪大双眼,雷利乌斯十分开心地接着说道:
「真是太好了呢~~你可以趁机好好增广见闻喔。而且啊,你必须在四十八小时以内完成挑战。连一秒钟也不准迟到唷?你得乖乖从这个地方出发,再乖乖绕回这个地方。也不可以使用奇特道具往前推进喔。就如同在地球表面勾勒出一条弧线一样。啊,对了对了,另外我们几个也会拿出真本领阻碍你,这一点可别忘记啦。」
「鬼才办得到咧咧咧咧咧咧咧咧咧咧!」
启太大声吐槽。说老实话,要是遭受到这三人认真出手阻挠,自己八成连想从这个地方跨出一步都难如登天吧。再加上必须在四十八小时以内环绕世界一周,就算搭乘喷射机也根本不可能完成。
想到这里,启太突然露出了大吃一惊的表情,接着陷入沉思当中。其实只要用对方法……但是雷利乌斯却坏心眼地眯起双眼,泼冷水浇熄了启太的取巧念头。
只见它双手插腰,硬是把脸凑到启太面前。
「啊,附带一提,像那种大老远跑到北极圈或南极圈,再绕极圈一周的方法并不算数喔。」
启太顿时失望地垂下双肩。亏他原本还想到只要采用这种方法,或许还勉强有机会顺利完成挑战……
「呃~~我想想喔。就请你们带些证据回来吧,包括中国万里长城的外墙瓦片、法国发售的当日报纸、还有土耳其的烤羊肉串、再到美国纽约买可乐,然后去旧金山买洋芋片好不好?因为我肚子饿了。啊,记得得买足三人份喔?这样才能保证你们确实有经过这四个国家嘛☆」
突然有一种过关条件似乎变得比原先更加困难许多的感觉……
原本默默在一旁聆听游戏规则的少女们,此时终于忍不住异口同声地发出抗议:
「等一下!」
「这算什么条件啊?太蛮横无理了啦!嘘~~嘘~~!」
雷利乌斯则是说了句「真是够了」并耸耸肩头。
「拜托,我刚刚也说过了。我们几个绝对只会给予挑战者必定能够完成的试炼。听清楚喽?川平启太,你啊,只要动用你所具备的所有力量与能力,必能成功通过这项试炼。另外呢……」
它又露出只有嘴角上扬的笑容。
「打从一开始你们提出希望接受试炼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彻底丧失拒绝的权利啦。」
启太叹了口气,无奈地垂下双肩答道:
「知道了啦。」
雷利乌斯说的确实一点都没错。
「那额外惩罚呢?」
不过他却一直紧抓着问题不放。总觉得他的眼神当中还蕴含着一股坚定力量。雷利乌斯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什么?你是指如果违反游戏规定,会不会怎样吗?」
启太点了点头,雷利乌斯笑着对他说:
「只要别犯规不就得了。」
「可是——」
「你不晓得界限何在?想知道哪些事可以做、哪些事不能做吗?」
启太再次点了点头。
「例如……」
「这个嘛,虽然我知道不可能办到,但你想问例如直接由这一侧一路挖向地球另一侧之类的行动算不算犯规吗?」
启太第三度点了点头,雷利乌斯神情开朗地出声回答:
「这么说吧,基本上我会把我说过的话全部原封不动地设成游戏规则啦。规则虽会对你产生约束效果,但我们也会严格遵守规定……毕竟规定就是规定嘛。算了,没关系。不然这样好了……」
它将戴在自己颈项上的环状链子取下,亲手戴到启太的脖子上。
「我事先设定好了。当你做出某种不晓得到底算不算违规的行动时,假设被判定成违规,这玩意就会发出红色光芒。你若无视警告,继续采取同样行动,这玩意就会瞬间勒紧……」
它举手做出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同时张口吐出舌头。
「让你变成这副德性,了解了吗?」
这一次,启太用力点了点头。
「愿望是取回抚子小姐的性命,赌注则为川平启太的生命,以及做为抵押品的两人。」
雷利乌斯兴高采烈地从空无一物的空间当中拿出一座巨大沙漏,并在众目睽睽之下用力翻转。随着「轰咚」一声,整个沙漏瞬间陷地三寸。
「那么……」
它一脸开心地挥动手臂说道:
「四十八小时耐久拉力赛,正式开始!」
雷利乌斯宣布试炼开始的同时,启太也动用丹田发出浑厚的呐喊:
「栋!」
此声一出,顿时面露恍然大悟神情的栋,赶紧大声发号施令:
「各位,请马上集合到这边!立刻过来!抚子!你也一样!」
她瞬间察觉到启太的意图,护久夜及蔺草似乎也领悟到启太的想法。不管知道或不知道,所有少女们全都集中至启太身边,围成了一个圆圈阵形。
「接下来我们要派一名代表,载着启太大人全速在空中飞行。」
栋一下子就开门见山地切入主题。
「如此一来,或许还有机会能赶在时间限制之内完成这场试炼。」
芙拉诺不禁「啊」地叫了一声。
「你是要我们变回原本的样貌吗?」
衣麻里及沙世加分别开口说道:
「哦~~」
蔺草嘀咕着补充说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但你不觉得就算这样做,似乎还是有点吃力吗?」
「的确,因为就计算结果看来,我们必须一直维持在时速八百公里以上的飞行速度啊。」
「哇咧!」
「会死!真的会死人啦!光是独自一人飞行就已经够吃力了,更何况还得多载一个人!别傻了好不好!」
「我来!」
此时,妙音十分开心地大声叫道:
「由我负责就没问题!对我而言,多载一个启太大人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时,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低头不语的抚子也跟着抬起头来。
「不!」
只见她双手置于胸前,拼命表达希望能够担负起这项重责大任的意愿:
「对不起,妙音。不过请你务必将机会让给我!让我负责载送启太大人!」
天宗见状,仿佛想对抚子说「别急别急」一般,不发一语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不过栋却摇头否决了她们俩的提议:
「但是说老实话,你们两位都不适合担任这个角色啊。您说是不是呢,启太大人?」
一听见栋这么一说,被妙音及抚子夹在中间——应该说是被夹在她们俩的丰满双峰之间,导致脸上浮现色咪咪恍惚表情的启太这才猛然回神,并露出严肃神态轻咳了一声:
「一点也没错。」
显然他刚刚脑子里毫无想法可言。
而不经意地目露寒光盯着启太看的护久夜,则从旁出声补充说明:
「刚刚那名金发神祗不也说过了吗?它们会出手妨碍这场试炼。虽不知对方会采取直接阻挡或间接作梗的方案,但若对方决定采用直接阻挡的方法,那我们或许就必须面对以太古三神做为敌手的战斗。所以我们当然得全员出动,而为了可以随时应对突如其来的战斗场面,还是得委屈妙音及抚子保持现在这种动作较为灵活的模样比较妥当。」
这番话的份量之重,压得众人瞬间陷入沉默。
纵使大家一同发动攻势,八成也很难挡下其中一名神祗的行动。假如三名神祗同时动手……
「啊哈……」
「根、根本不可能赢嘛。」
双胞胎姊妹吓得微微颤抖不止,妙音也仿佛心生动摇似地任由视线到处乱飘,抚子更是紧咬着嘴唇。
「不过,就连我也不晓得,自己是否真能与那三人当中的任何一人过上一招半式啊……」
正由于抚子是在众人当中,力量最为强大的一名成员,因此她所说的话也格外具有影响力。
「真的……」
蔺草忍不住发出夹带不安情绪的声音:
「……这真是一场有办法克服的试炼吗?说不定……」
凝重的沉默气氛顿时笼罩整个现场。
说不定大家只是被雷利乌斯它们玩弄于股掌之中。一股负面想像不由分说地在脑海中持续膨胀。然而就在此时——
「没问题啦☆」
全场只有一名少女神情开朗地高举手臂,此人正是芙拉诺。只见她满脸笑咪咪地说道:
「相信启太大人出马,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啦~~对不对?」
「恩?」
至今静静地交抱双臂,站在一旁思考着什么事情的启太顿时抬起头来。芙拉诺则主动伸手勾住他的手臂,将头轻靠在他的肩膀上。
「只要有启太大人在,我们绝对~~天下无敌,一定可以成功的啦!」
栋不禁睁大双眼:
「怎、怎么回事?芙拉诺?」
「难不成……」护久夜也带着期待开口询问。
「你看见了未来的景象吗?看见了……我们顺利完成试炼的未来景象了吗?」
不料芙拉诺却用力摇了摇头:
「很遗憾的,并没有啊。」
「喂~~!」
衣麻里出声吐槽,芙拉诺却扯开嗓门大喊:
「放心啦!这跟什么未来观啦、预测之类,根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只要有启太大人……」
她的语气强而有力。
「以及大家陪伴在身旁,芙拉诺就会觉得很放心啰!」
「喂喂喂……」
沙世加一脸傻眼地开口回应:
「那终究只是你个人的安心感而已,事实上压根不算任何保证对不对?」
「嘻嘻嘻。」
芙拉诺轻轻缩了缩脖子。但她这番理论及无厘头的开朗心态,已稍稍削弱了现场的悲观气氛。栋面露微笑点了点头:
「总之,只能放手一搏就是。」
「看样子还是只能由我负责载启太大人了吧?」
就现状而言,若抽掉妙音及抚子不用,也只剩下这个方案可行。
不过……自己真有办法撑完全程吗?
护久夜摇了摇头。
「不对,栋。在这种状况下,就由你我接力载送启太大人吧。如此一来,应该能大幅减轻彼此所承受的负担才对。」
「啊,原来如此。」
蔺草赞成这个提案。
「说的没错,我也觉得这是最佳方案。或者该说实际上也只能采用这个方法了吧。你说是不是呢,栋?」
「恩……」
话虽如此,栋依然感到有点烦恼。确实,如此一来或许勉强有办法克服载着启太跑的难题。但若发生什么意外状况时,身为队长的自己及能够冷静做出判断的护久夜,大概都将无法立刻采取应对行动。抚子目前的精神状况还不够稳定,妙音又不够成熟稳重。要是能够再多出一个……再多出一个力量等级与抚子、妙音不相上下的少女……
想到这里,栋突然抬起头来。
「对了,奇怪?」
「啊。」
在场其他人总算也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并连忙转眼环视周遭。
「智羽人咧!?」
现场到处都看不见她的身影。
最后,这名自始自终一直被当成毫不中用、只会制造麻烦、总是被视为年纪最小,还只是个孩子的少女——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第一次!没错,我调制的药品终于首度派上用场了啊!」
化为成人的姿态回到现场。
在场众人顿时看傻了眼。
只见一名装扮相当不可思议的少女出现在她们眼前。她下半身穿着妙音那条膝盖部位破了个大洞的牛仔裤,上半身则套着一件抚子的罩衫,配戴着栋的珠宝首饰,并将头发绑成双马尾。
她当场转了一圈,伸手比了个胜利的姿势。
「耶!」
众人依旧鸦雀无声,这名新登场的少女则是相当开心地挥舞双臂。
并照着「咚哒哒哒哒、咚哒哒哒哒」的奇怪节奏跳起舞蹈。
「她、她是谁啊?」
妙音回头询问栋,栋却是一脸惊讶地摇了摇头。抚子则战战兢兢地抛出一个问题:
「难、难道你是智羽?」
话一出口,化做成人姿态的智羽兴奋地跳了一下。
「答对了☆我就是智羽!我调制的药终于完成了唷~~!」
同伴们之间立刻接二连三地传出「什么~~!?」、「不会吧~~!」等近似尖叫的声音。
智羽则是十分满足地以拳头抵住嘴角,暗自窃笑个不停。
对智羽而言,同伴们惊讶的模样比一切赞美言辞更令她感到高兴不已。这份就算挨骂也坚持调制的药品,如今总算让她得到了回报。
「哦~~」
启太交抱双臂,面露感叹神色。虽然很难明确指出到底是哪个部位,不过启太总觉得长大成人的她整体看来与阳子十分神似。大概是纤细苗条的肢体与强烈的存在感带给他这种印象吧?
只不过……她身材的姣好程度,说不定还胜过阳子几分。
「喂喂喂……那是什么状况啊?她的那对胸部?她的小蛮腰?你不觉得那种比例简直犯规过头了吗?」
「恩,没错。不妙了……总觉得有许多方面让人感到相当不妙啊。」
众人当中又以衣麻里及沙世加所表现出来的动摇神态最为明显。假使那真是智羽顺利长大成人之后的模样,那过去一直被她们当成「小孩子」看待的智羽,未来将会在许多方面一鼓作气凌驾于这对双胞胎姊妹之上。
「这、这下可怎么办啊?护久夜?」
「……拜托,你们干嘛拿这个无聊问题问我啊?」
护久夜白了衣麻里及沙世加一眼。
「喂喂喂,蔺草。这真的很不妙耶。」
「什、什么意思?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蔺草则是满脸通红地猛对她们摇手。
不当是身高方面也好,或其他各样女性特征的尺寸方面也罢,成人版智羽的确都轻而易举地凌驾于衣麻里、沙世加、护久夜及蔺草之上。智羽又踩着小碎步跑向启太,然后重新在启太面前摆了个姿势。
「嘻嘻嘻嘻~~」
启太轻咳一声,并有点面红耳赤地说了一句话:
「吓了我一大跳。」
这个反应大概就已经足够了吧。智羽再往启太身边靠近,随即紧紧抱住他整个人。接着模仿阳子时常对他做的那个充满爱慕与深情的动作。
也就是用脸颊在他胸口磨蹭了一番。然后……
「那么,启太大人!请您暂时闭上眼睛好吗!」
「?」
启太虽侧头露出疑惑神情,不过还是依照她的吩咐闭上了双眼。闭眼前他看见智羽脸上充满了得意笑容,接着感受到她动作轻灵地脱光身上衣服的气息。
在场众人一阵骚动,只有妙音一人……
「啊,我、我的裤子!」
她好像同时急急忙忙地穿上了什么东西。
「呃、那个,抚子,你的罩衫借我穿一下喔?」
到了下一瞬间。
一阵夹带强烈灵气的狂风迎面吹向启太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倒退数步的他,急忙睁开双眼。
「启太大人。」
这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头体长超过三公尺,留着一身光泽艳丽灰色兽毛的美丽巨大。不但有着一双兼具聪慧及可爱气质的漆黑深邃眼眸,凛然踩着地表的四肢看起来既灵活又结实,令人不禁叹为观止。不过在这股充满全身上下的矫健气息当中,却也依稀能够感受到女性般的优美特质。若有机会显现出「犬」这种野兽的理想型态,或许必定会变成眼前这头巨犬的姿态。
「来,请快点坐到我的背上吧☆」
变回原本模样的智羽,边说边开心地伸出舌头猛舔启太脸颊。
「我相信现在的我,一定有能力载着启太大人前往任何地方哟☆」
启太不禁露出有点怕痒的表情。
「太厉害了!」
栋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只见一团白色气体就像弥漫于深山溪谷的雾气般,轻飘飘地围绕在智羽脚边。那代表智羽抑制不住体内那股压倒性的庞大灵力,只得任由灵气自四肢缓缓散溢而出,可说是相当少见的一种现象。如今的智羽早已超越区区一介犬神,成了极端近似于神兽的存在。虽然几乎已经不复记忆,但纵使身为兄长的叶卦在以往变回犬神原本姿态时,也未曾达到过如此惊人的境界。
「天啊~~」
妙音不禁发出一声感叹。其他众人虽然也议论纷纷个不停,然而当中就属叶卦及抚子两人感到最为惊讶。他们俩几乎连半句话都说不出口。
即便看在这两位长老级的犬神眼中,也一致认为如今的智羽,具备着几可堪称史无前例的惊人强大力量。
「哎呀,着实令人吃惊呢☆」
「哼。」
站在远处的雷利乌斯笑着说道,梅基特则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
「说不定可以成功……不对,如此一来必能成功!」
栋以颇为兴奋的语调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番,接着用扇子遮住嘴角,开始陷入沉思当中。护久夜随即开口询问启太:
「启太大人……接下来您有何打算呢?」
启太轻轻举起手臂,随后他首先快步冲向自己祖母与仮名史郎并肩伫立的地点。只见当家面有难色,而仮名史郎手中也莫名其妙地拿着一台电子计算机。
两人似乎一直在等待启太主动前往他们身边。
仮名史郎先秀出显示于电子计算机上面的数字给启太看,并对他进行了一番说明,接着轮到当家向启太说了两、三句话。启太则是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指着仮名史郎。
当家立刻发出「哦哦,原来如此」的声音。一脸严肃的仮名史郎,也彷佛说出了「如今大概也只能用上这招了吧」似的点了点头。
随后当家及仮名史郎又互相交头接耳了一番,启太则是在一旁不停点头,最后笑容满面地说了声:
「就这样喽!」他微微举起单手道别后,就快步冲回众人身边。
接着他双脚一蹬、纵身跃起,动作轻灵地跳到智羽背上,智羽则以微沉身躯的动作接住启太。启太将脸埋人她的颈项皮毛之中,伸手轻轻抚摸她的下颚三市。
智羽觉得十分舒服地眯起双眼。
启太挺直上半身,环视了众人神一圈。
默默注视着他的栋、护久夜、芙拉诺、天宗、蔺草、衣麻里、沙也加、妙音及抚子。众人脸上的表情可说是不尽相同,有人脸上浮现出颇感不安的表情,有人脸上带着毫无烦恼的笑容,也有意志坚定的容颜、对自己深信不疑的率直容颜。启太与她们各自四目交会之后,表情毅然地举拳呐喊:
「我们走!」
「是!」
少女们异口同声地回应。
「呵呵呵呵呵~~」
智羽的四肢轻轻飘离地表。启太最后再度回首对当家及仮名史郎点了点头,对方也坚定地向他点头致意。
「那么……要出发喽~~」
智羽发出开朗且充满元气的笑声,利用身躯下沉的方式压低重心。只见原本围绕在她身边的白色烟雾浓度逐渐提升,就如同朝向宇宙直飞而去的火箭喷射烟般不停翻滚,渐渐膨胀了起来。
下一瞬间。
「嘿唷!」
智羽使劲纵身一跃,急速飞离上天。她拖着一条白色烟气,伴随着「轰」的一阵破风声,转眼之间便再也看不见她的踪影。栋和抚子紧接着离地起飞,衣麻里、沙世加、芙拉诺、天宗、蔺草也依序随后追上。妙音则是「恩」地点了点头,宛如不愿输给智羽似地一鼓作气提升速度,接二连三地超越了比她早一步动身的众少女们。
最后,护久夜转眼向在场其余众人轻轻鞠躬致意。
「告辞。」
随后便启程追赶同伴而去。
她的身影也在转瞬之间化做一个小小光点,并悄然消失于天际。
「呵呵呵。」
目送她们离开的雷利乌斯十分开心地窃笑个不停。
「这下子事情越来越有趣喽☆」
它转头瞄了三神之一,有着少女外貌的艾尔菲妮丝一眼。
「艾尔菲妮丝?」
此话一出,只见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随即为了追赶启太等人而轻轻点了地表一脚。
下一瞬间,它的身影已不复见……
(插图)
沿着天际不停往上攀升。变回犬型的智羽尽情奔驰于这片既漆黑,又宛如天鹅绒般的夜空之上。持续往上攀升,甚至连呼吸都感到吃力。速度明明已经快到若不紧紧抓住她的脖子,就很有可能立刻从她背上摔下去的惊人境界。
启太却还是情不自禁地放声大叫。
仿佛咆哮一般,宛如欢天喜地一般。
黄色满月一鼓作气靠近到他们的身边。
留在现场的有雷利乌斯与梅基特双神、当家与叶卦这对主仆,以及其他众犬神们。他们似乎直到如今才理解到事态的严重性。心神不宁地彼此窃窃私语起来。另外还有好像很不甘心地咬着大拇指指甲的新堂惠、闭目专心思考着某事的川平薰,以及藏身于后方的吉日市变态三巨头。
将脸部特写照片贴在库珊知佩身上的仮名史郎走到当家身边,开口对她说了些什么。待在他身旁的则是(大杀界)跟苏格拉底,以及依旧被封印在照片之中的大妖狐与赤道斋。
甚至连不晓得究竟是怎么冒出来的沙漠精灵、大树精灵、春之精灵及古城精灵们也都回到了川平薰邸,纷纷在现场附近游荡闲逛。
新堂惠低声开口询问身旁的薰:
「想也知道,妳应该不会打算就这样默默待在这里等川平他们回来吧?」
一听见这句话,薰随即睁开双眼,面露微笑地小声回了一句:
「当然了。」
新堂惠整个人兴奋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这样才像话嘛!」
另一方面,攀升至足够高度的少女们再度集合于同一处。
「蔺草!第一个目的地在哪边?」
栋开口询问,蔺草以手掌轻轻贴着额头说道:
「呃……我们必须取得万里长城的外墙瓦片、法国的报纸、还有土耳其的烤羊肉串、另外再去美国对吧?这样的话,依照气流与地球自转的关系,再考虑到昨天看过的天气图与气压分布图等因素,我认为应该一路往西推进比较妥当。而若采纳我的意见……」
蔺草笔直指向天空的某个方位。
「概略说来,就是朝月亮西沉方位再偏这边一点点的角度前进。」
她边点头边说:
「只要先往那个角度前进,等抵达中国大陆之后再修正方向,照理说应该就可以找到万里长城……才对。」
这时她陷入了一阵思考。但如此缜密的思考,让蔺草不禁感到一阵胃痛急袭而来。
无论再怎么想,时间都不够用。依照自己在脑中计算而得的结果,太古三神所指示的这条路径远比直接沿着赤道绕地球一圈,全长约四万公里的最短路线还要漫长。再加上沿途中肯定会因些微的导航误差而造成时间损失,取得检查用物品也需要花费时间。除了不确定因素相当多之外,这更是一趟所有一切都称得上未知数的艰辛行程。如果希望于四十八小时之内回到起跑点,那无论再怎么保守估计,一行人都必须无时无刻维持着时速超过一千公里以上的推进速度才行。
绝对不可能嘛!
蔺草脸色顿时化做苍白。照这种速度飞行,就连如同马拉松跑者般拥有过人体力的妙音大概也撑不到一个小时吧。说难听一点,这项试炼光是前提就已经够不正常了。简直如同要一个人以全力跑百米短跑的速度,持续跑上四十八个小时。而且更扯的是,太古三神还会在沿路上动手妨碍我方。
根本就不可能!
果然还是无法办到啊!
这下该怎么办?
就在一脸泫然欲泪的蔺草正准备开口向众人说明一切时。
她的视线与面露温柔微笑的启太产生了交会。
只见他从智羽背上探出身子。
「没问题的。」
似乎轻声细语地在蔺草耳边说出这三个字,并对她点了点头。
这句话既温暖、又强而有力。
蔺草的眼镜内侧顿时溢出斗大泪珠,其他少女们纷纷大吃一惊。但启太却依然面带微笑。
不安情绪已从蔺草心中彻底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不断从心海深处泉涌而出的勇气。
没问题。
一点都没错。
像自己这种小人物能够察觉到的问题,他当然不可能浑然不觉。想必他内心一定有什么更进一步的考量才对。没问题的……启太大人依然深信不疑,而相信启太大人的自己当然也还可以深信不疑。
体内再度涌现出一股支撑自己继续努力下去的力量。
她推高眼镜擦去眼泪,语气坚定地说道:
「启太大人!我会拼死拼活地紧跟到底,导航之事就请包在我身上吧!」
启太先笑着对她竖起大拇指,接着轻轻拍了拍智羽的脖子,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
智羽「嘻嘻嘻」地笑出声音:
「各位,我要冲刺了唷~~?」
只见她平静地踢了踢四肢,接着高高地往半空中踏出一步。
「启太大人说只要大家能够一路跟到最后,他就会毫不吝惜地分别赏大家奖励的一吻唷☆」
话一说完,随即快速滑向前方。少女们顿时目瞪口呆地停在原地,最后栋率先摇了摇头:
「那位大人真是爱开玩笑啊。」
随后脸上带着一丝苦笑神情,无声无息地跟着往前滑行。
「我才不要啦~~」
「啊哈哈,不过像那种充满自身欲望的奖励,可真是符合启太大人的作风呢~~」
衣麻里及沙世加相视而笑后,也赶紧跟上他们。蔺草则是莫名其妙地羞红了双颊,低着头尾随而去。
「恩~~那不然反过来由我们给启太大人奖励的一吻,这样如何呢?」
芙拉诺开心地竖起指头说道,天宗随后补上一句话:
「这点子不差。」
「真是太好了呢。」
护久夜边伸手轻拍妙音肩头边往前滑行,顿时满脸通红的妙音则连忙追了上去。
「奇怪耶,干嘛每次都刻意对我说那种话啊?护久夜!给我等一下!」
现场还有支吾其词的妙音,以及笑得肩头微微颤抖不止的护久夜。另外……
独自一人留在最后的抚子,则转眼望向一行人的背后。
如今只有她独自一人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正悄然无声且确实地从后方追赶着自己和其他同伴。
这是一股压倒性的强大气息。而且大概不管再怎么挣扎,凭如今的自己也完全无法与对方抗衡吧。
双方水准实在相差太多了。
但是……她已暗自在心中深深下定决心。
「……我绝不允许你妨碍到其他同伴。」
此外……
「到时候……」
她又轻声嘀咕,并转身随后追赶同伴而去。
「我……」
她的心海深处也衍生出另一个不同以往、较为不同的觉悟。
当剩下的两名神祗,也就是金发的雷利乌斯及黑发的梅基特听见有人从背后出声叫他们之际,他们似乎早已预料到此事即将发生一般,极其自然地转身回应:
「是,有什么事吗?」
只见川平当家及仮名史郎站在它们背后。
他们开口说道:
「我说啊,请问你们是否也能分别安排我们接受试炼呢?我们当然会各自许下不同于启太的其他愿望就是了。」
她这番话……使得雷利乌斯脸上露出一副十分诡谲的笑容。
「希望你们再度实现『让川平薰复活』这个抚子先前挑战失败的愿望,这就是我的心愿。拜托你们喽。相信做奶奶的关心孙子死活,应该也算是符合天地伦常的道理才对吧?代价就拿我的命来抵喽。」
当家语调干脆利落地说道,而仮名史郎则是神情严谨且毫不犹豫地接着说:
「我的心愿很简单,希望两位能解放被困在照片当中的我们。在这种状况下,所谓的我们……也就是指我、赤道斋及大妖狐等三人。至于代价……当然是我的生命。」
最后……
两名神祗毫不拖泥带水地受理了两人的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