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佐间太郎是神的儿子。
如同全世界的人们正迎接着岁末的到来,十二月也同样降临在神的儿子!佐间太郎的身上。
他是一名平凡无奇的高中生,住在世田谷区,因为天使天儿托他去便利商店买一下东西,所以此刻的他正漫步在冬天的街道上。
本来,神山家的家事全都是天儿一手包办,买东西也应该是她的工作。不过十二月似乎格外忙碌,只见她在家里忙上忙下。嘟嚷着:“我已经忙不过来了啦,可恶~”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忙什么,但是看着边用围裙擦手,边做家事的天儿,也不好拒绝。
“喏,这个给你。”
要出门时,她交给佐间太郎五十日圆。
“给我干嘛?刚才我不是跟你拿钱包了吗?用钱包付帐就好啦。”
“这是跑*腿*费。”
天使露出微笑,递给神的儿子一枚铜板。佐间太郎无言地挥开她的手,对着露出“咦!?为何!?大*惊!”表情的天儿说道:“我又不是小学生,干嘛拿这五十曰圆。”
“你、你说这什么话啊,五十日圓中间有洞耶!?这是中间有洞的钱耶!?其它铜板可没有洞哦!?我难得要给你的耶,还不乖乖收下!”
“现在五十日圓能买什么啊?”
“可以啊!什么都可以买啊,真浪费!你这样不爱惜金钱,小心遭天谴哦,天谴!哼!”
天儿把五十日圓硬币放在食指上,猛力压向佐间太郎的额头。
“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你干嘛!放手啦!”
“嘘,安静!……咚咚隆咚咚咚隆咚咚咚隆咚。”
她在模仿太鼓连打口技。这是魔术师表演大魔术、歌唱节目发表新人奖时,一定会出现的小太鼓连打。而太鼓连打口技,指的就是用嘴巴发出小太鼓连打的声音。天儿以嘴巴发出“咚咚隆咚咚咚隆咚”的声音,食指慢慢从他的额头移开。
“锵~!”
接着,神奇的事发生了!佐间太郎的额头上,黏着一枚五十曰圓硬币!这究竟是神的奇迹,还是天使的魔法?
“呵呵呵,再怎么动,钱都不会掉下来哦!”
天儿得意地挺起胸膛。佐间太郎微微转动一下脖子。
“锵啷。”
掉了。
“……掉了喔?”
“咦?(莫名浮现的笑容)”
“因为我不愿意,所以它掉了?”
“啥?(不容反驳的笑容)”
“…………”
“……(无言的笑容)”
“我走了。”
“慢走~!小心汽车和卡车哦~!(灿烂无比的笑容)”
领悟到不管说什么都没用的佐间太郎决定赶快买好交差了事,他转身背向微笑挥手的天儿,前往便利商店。离开玄关时,正好瞥见天花板的暖炉桌,同样令他感到全身无力。
鼻子磨擦着绕在脖子上的手工编织围巾,感受毛线的温暖。这种气温下,就算下雪也不足为奇,每当气象预报一再重复这句话时,他便感到十分忧郁。
如果寒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神山家的玄关将无法容纳来访者。因为他的母亲,也就是女神——神山维纳斯,由于太过寒冷而冬眠了。
希望诸位读者不要误会。女神呢,一般是不会冬眠的。不过,神山维纳斯,通称妈咪,却会。她会冬眠。
首先,冬天到了之后,她就会一直窝在暖炉桌里。一开始会像背着暖炉桌的蜗牛或乌龟一样移动,偶尔会露出头部,叫着:“饭呢,饭呢~”显现出比较近似人类的一面。不过,渐渐地她露脸的机会越来越少,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缩进暖炉桌里,倒吸在玄关的天花板上了。
该说是巨大的火灾警报器?还是某忍者睡觉时的样子呢?总之,等到发现时,她已经变成蓑蛾幼虫的状态了。
担心她的天儿曾以长柄剪刀的尖端轻轻刺她,她却没有任何反应。叫唤着“妈咪~妈咪~”也得不到响应。结果,神山家做出“反正妈咪在不在都一样,就算放着不理她,也会船到桥头自然直”的结论。最后,大伙决定“不管妈咪”。
佐间太郎走过街角,思索着暖炉桌要怎么黏在天花板上的谜团。北风抚上肌肤,他抖了抖身子。
话说回来,最近的天气是不是冷得有些异常?他不觉得去年有这么冷。不管是冷是热,他对气候应该是很迟钝的。但不知为何,今年冬天的寒气却渗入了他的体内。
“唔唔,流鼻水了!?”
佐间太郎走在街上,宛如蒸汽火车般吐出白色气息,忽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他。
“呵呵呵,被我听到了。”
我有跟他说什么吗?算了,装作没听到好了。
他不予理会,继续走路。背后传来微微的金属碰撞声,说话声更接近了。
“请等一下,没必要走那么急嘛,请留步。”
“罗嗦。”
“天气真冷,您心情不好吗?”
“闭嘴。”
无视对方的话,他继续前进,声音的来源却追过了佐间太郎,出现在他眼前。
“优优参见!咚!”
说话的是一只轻飘飘地浮在空中的猪公扑满。侧腹长有一对白色的羽翼,他便是用那对翅膀纯熟地飞在空中。
“你,最近常在我家出没哪……”
“是的,叨扰了,因为最近很闲。”
锵啷锵啷地摇晃着肚子里的零钱,优优浮在佐间太郎眼前。
“很闲……你是大天使吧?这样行吗?你有工作要做吧?”
没错,外观看来虽然只是个会飞的存钱筒,优优的真实身份却是大天使。他是为了不动声色地潜伏在人类世界,才会化身为猪公扑满,但只要一回到天国,就会恢复原本帅气好看的模样……吧,我猜。应该是,就是很英俊潇洒那样。
“对、对了,佐间太郎大人,刚才,天儿在玄关给您的零、零钱……”
优优将身体微微前倾。看样子,他目击了五十日圓事件。只见他缓缓低下头,好像要前滚翻一样,将背部显露在佐间太郎面前。如此一来,就会凸显出背上的投币孔,好像在暗示着“那枚硬币能不能存进去呢”一样。
“佐、佐间太郎大人,是否能把那枚零钱塞人优优的小洞洞里面呢……”
“是否个头啦。听你这样说,我反而不想存了……”
“您、您为何如此狠心!?您方才不是说不想要吗,所以请您把零钱塞人优优……这只猪公的小洞洞里!”
此时,优优的头已经完全朝向地面。也就是说,他的背部完全朝向佐间太郎,做出很像要杂技的姿势,仿佛在诉说着:“来吧!我等不及了!快塞进来吧!”而且,不知为何他全身抖个不停,难道是因为太兴奋了?就为了一枚铜板。
“来吧,快,快塞进来!”
他开始往佐间太郎靠近。抖动着身子飞近的猪公扑满,越靠近越是令人感到不快,仔细一看,他还莫名地冒汗。
“来吧,快呀,我等不及了!”
逐渐逼近佐间太郎的优优,最后紧貼着他的脸,将投币孔硬是往他的脸上压,还不断重复着:“来吧!快!快呀!快把它塞进来!”对他这种怪异的举动,要说会感到不舒服,反而引人发噱。话虽这么说,佐间太郎却根本笑不出来。
“来吧!佐间太郎大人,请把零钱塞进这个小洞洞里!”
“烦死了!”
受不了优优的死缠烂打,佐间太郎伸手猛力将他挥开。
“啊呜!”
他本想轻轻一挥,不料用力过度。优优划圆式地在空中转了好几圈,好巧不巧就这么朝着电线杆飞去。
“锵~砰。”
破了。
“啊。”
方才还是猪公扑满的优优,现在已经变成无数碎片散落在地上。
“咦?咦?呃……佐间太郎大人,我是不是被弄破了?”
虽然不明白声音从哪里发出来的,也搞不懂为何能发出声音,碎片堆里竟传来优优的声音。
佐间太郎心想大事不妙,决定装死到底。
“……没有啊,明明就没破啊。”
“破了吧?很明显地破了吧?零钱,都跑出来了吧?”
“没有没有,没有跑出来!啊~好像是有跑出来那么一点点。”
“一点点?不只一点点吧,全都跑出来了吧?洒了一地对不对?我明明有看见零钱。如果还在我肚子里,我是看不见零钱的!”
“没有啦,不过,要说有没有跑出来……应该是有跑出来啦。”
“有跑出来吗?是不是跑了很多出来?”
“是跑了很多出来。”
“呀~!噗咿噗咿~~!破了~!破了啦~!”
“哇——!啊、对不起、对不起啦!”
“就算是佐间太郎大人也不能把人家给弄破呀,太过分了!”
“我不是故意的嘛!”
“哒哒。”
突如其来地响起一阵脚步声,佐间太郎迅速回头。
“同学,怎么可以把垃圾乱丢一地呢?”
来者是寿司店的阿贯。他斜背着“年末大扫除队”的布条,手上拿着扫帚和畚箕。
“啊,阿贯,这些不是垃……”
“好了,别说了。呼,看我的!”
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沙(瞬间清扫完毕)。
“同学,再见。要保持街道整洁哦。”
阿贯语毕,便不知去向。
佐间太郎心想:这下惨了。很明显地,优优被扫掉了,还被装到畚箕里去了,接下来他的命运将会如何呢?嗯……焚化?他想了许多下场。最后,他想起一件大事:“对了,我要去便利商店!”
“哒哒哒”。踩着轻快的脚步,他在心底暗暗发誓,要把刚才发生的事拋到九霄云外。
“啊,神山。”
便利商店的自动门一开,便看见他的室友久美子正在收银台前结帐。芽芽穿着过大的毛呢外套,站在她身旁。芽芽是佐间太郎的妹妹,也是未来的女神候补。才小学五年级的她,个性却异常冷静。
“哟,芽芽,久美子有买东西给你吗?”
“嗯。”
“她买了什么给你?”
“芥末章鱼。”
就是这样。通常小学生应该会想要糖果吧。
顺带一提,芥末章鱼是把章鱼和芥末拌匀,常用来下酒,在居酒屋大受好评。因为是把章鱼和芥末拌在一起,所以就叫“芥末章鱼”。还真直接了当。
“维纳斯阿姨在冬眠,天儿好像很紧张,所以我也受托来跑腿买东西。”
久美于从店员手中接过购物袋,继续说道:“结果芽芽说她一定要跟我来。”
芽芽想跟久美子一起来?这么冷的天,她居然会想出门,芥末章鱼的魅力有这么大吗?
“不过,很难得看到神山来便利商店呢,你怎么会来?”
披着羽绒衣的久美子牵着芽芽的手说道。于是他简短地说明天儿要他帮忙购物一事。
“啊哈哈,我也一样呢。天儿是不是也给你五百日圓,要你帮她买东西回来?”
五百日圓……那女人,竟然瞧不起人。
“神山,你怎么了?”
“咦!?啊,没事。我只是在想,因为五十曰圆中间有个洞。”
暂且不管天儿给他和久美子的跑腿费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事,佐间太郎一想到粉身碎骨的优优,不禁心头一颤。
“神山,天儿托你买什么呢?”
“咦?喔,我记得钱包里有单子!?”
对了,刚才并没有问天儿要买什么。他从钱包里拿出单子,念出天儿所写的字:“布制徽章。”
没了,就这四个字。身旁的久美子苦笑道:“布制徽章!?只写这样!?不知道要买什么耶?”
“不过,便利商店有在卖布制徽章吗?而且,家里有急需用到布制徽章吗!?”
天儿大概是忙昏头了。这下子,不先回家问清楚要买什么可不行。
“哥哥、久美子姐姐。”
芽芽叫住正要离开便利商店的两人。她的手上抓着一袋海带芽干。
“芽芽,你拿那个做什么?”
久美子蹲下身来问道。她只回答一句:“大概是这个。”佐间太郎与久美子面面相觑,“大概是这个”又是什么意思?
“芽芽,我不懂你的意思。”
难道芽芽把“布制徽章(HA—N—PE—N)”和“海带芽(FU—E—RU—WA—KA—ME)”搞错了?如果误以为是“方型蒸饼(HA—N—PE—N)”倒还能理解,再不然“方型蒸饼干(FU—E—RU—HA—N—PE—N)”也还说得过去。不过,方型蒸饼没有晾干的加工食品就是了。
“好啦,就买这个。”
“呃?唔……那好吧。”
佐间太郎听从芽芽的话,买了海带芽干。
谢谢您的光临。
踏上归途时,寿司店的阿贯看见他们三人,出声打了招呼:“哦,你们这样走在一起,很像新婚夫妻哟!”
在他看来,佐间太郎像爸爸,久美子像妈妈,而芽芽就像是他们的小孩。从年龄来看,把他们两人当作芽芽的父母是有些奇怪,不过那也是因为他们看来感情很好,一副幸福美满的模样。
被阿贯这么一说,久美子的双颊染上红霞,还偷偷看了佐间太郎一眼。
“他说我们像新婚夫妻耶!?”
“啊……嗯。”
久美子悄悄握住佐间太郎的手,微微靠向他,“将来有一天你变成神之后,要跟谁结婚?”
“呃?啊、唔……老爹的结婚对象,也就是我老妈,是一位女神。所以,我应该也会跟女神结婚吧。”
这件事,佐间太郎平时几乎没想过。或者说,他是刻意不让自己去想。当自己成为神时,要跟谁在一起?女神美佐、芽芽?可她们是自己的姐妹啊,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那不然就跟天使……
“神山你这个猪头!”
“咦?”
刚才一直待在他身旁的久美子,忽然绕到他的眼前。她微弯着腰,鼓起双颊,双眼往上一瞪:“你刚刚在想天儿吧?”
“我、我才没有!”
“明明就有,我很清楚,看看你的脸。”
久美子用手指戳了戳佐间太郎的脸颊。
“都写在你的脸上了。”
“都、都写了些什么……”
“不告诉你。”
接着她说:“芽芽,我们来比赛。”便与芽芽一起先回家了。被丢下的佐间太郎,因方才久美子摸过的地方有如太阳照射般温暖了起来.而感到心跳加快。并不是因为胸口难受,或心慌意乱。
纯粹是心头小鹿乱撞的缘故,因为感觉到女孩子。
“噗——噗哔——噗——噗——”
心跳加快的他,听见了奇特的声响,声音是从马路一隅的垃圾集中处传来的。很明显地,从某个垃圾袋里传来噗哔!噗哔!的声音。
是他?难道是那个猪公扑满?这个念头才刚闪过脑海,垃圾车便响着乐音驶厂过来,将垃圾集中处的垃圾袋全部回收到车上,然后尘土飞扬地离去。
这时,他的心跳比久美子碰他脸颊时加快了许多。怎么办?最后,他决定当作没这回事,直接回家。
回到家里,一打开玄关大门,姐姐美佐只穿着贴身衣物喝牛奶的样子立即映人眼帘。刚才他思考着要和谁结婚时,多少也想到了她,现在看见她只穿内衣裤的模样,不禁尴尬地別开视线。
“好冷~!很冷耶,你快关门啦。”
“很、很冷就应该穿上衣服吧!”
“怎么?我穿着内衣裤会让你咸觉不自在吗?”
美佐说完,单手拿着盒装牛奶,将身子贴近佐间太郎。
“干、干嘛啦!?”
美佐的身材凹凸有致,是很标准的模特儿体型。她今天穿着薄的紫色无袖胸衣,下摆在大腿上侧微微晃动。从她这身装扮看起来,连是否有穿内裤都无法得知。不,她不可能没穿,一定有穿内裤。不过,至少她没穿胸罩。至少没穿哦!至少没穿胸罩哦!
“学校快放假了吧,佐间太郎。”
美佐嗲声说道,双手缠上他的脖子。虽然是姐姐,但对自己做出这种情侶间的亲密举动,佐间太郎实在冷静不下来。
说到美佐,也是不容小觑。她是未来的女神候补,并不是人类。全身肌肤白皙透亮,秀发如涌泉般柔顺飘曳。如此完美的身体紧紧贴着自己,佐间太郎也只能认为她是在捉弄自己罢了。美佐搔着佐间太郎的喉结,在他耳边嫣然一笑:
“哦,你长大了呢。”
“怎样啦。”
“你之前有喉结吗?还有,你什么时候变声的啊?”
美佐这么一提,他才想起自己变声的事。记得国中的时候,他对班上同学的声音变得低沉,自己却没变而感到困惑,于是对天神父亲说:“我要变声。”当时父亲只回答:“喔,好。”便帮他变了声。那时,他觉得喉头有种异样的感觉,用手一摸才发现比以前微微凸起。
“既然长大了,该作决定的时候不好好作出决定是不行的喔?”
耳边传来热气,他感受得到美佐正挨着自己的身体呼吸。
“要决定什么啦。”
接着,美佐将脸贴上他的脸颊。然后维持这个姿势喝了一口牛奶,喉头传来吞咽声,白色的液体渗入她的唇辦间。
“你还问我……不就只有那件事吗?”
“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美佐撩起浏海,嫣然一笑,再喝了口牛奶。
然后……
“不知道个头波咿咿啊啊呼他打把大碰叭~!”
美佐对着佐间太郎破口大骂,牛奶从她的口中不断喷出。想当然耳,佐间太郎被喷了一脸的牛奶。他惊吓过度,直垮跌坐在地上。
“这味道很恶心!你干嘛啦你!”
“什么我干嘛,你这个猪头太郎,真是死性不改,老是这个样子,干脆被牛的乳汁喷死算了!”
嘴角滴着白色液体大吼大叫的她身上,方才的万种风情已不复见。仔细一瞧,连鼻孔都流出牛奶来了。
“你还说,不是已经被你喷的全身都是了吗!”
看着倒在玄关大厅的弟弟,美佐义正辞严地说道:“天儿和久美子,是男人就快选一个。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是神啊!?”
“你还在见习吧。她们并非都对你没感觉,再怎么想也知道是在忍耐。你要快点做出决定,才能喷奶啊。”
“喷奶的是你又不是我……”
“我不想听借口!芽芽!抹布!水桶~!”
美佐说完,便用0型腿般的动作爬上楼梯,返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其实全身是奶的不是只有佐间太郎,她自己也是。直接回房不要紧吗?
“啊,好白。”
拿抹布和水桶来的芽芽,见了洒满牛奶的玄关,和全身是奶的佐间太郎后,咕哝了一声,然后便卷起洋装的袖子,努力擦拭地板。
“天儿和久美子,要选一个吗……”
佐间太郎喃喃自语着。美佐说的没错,他和她们维持着模娘离里的关系。模娘离里就是“你这家伙很喜欢搞暧昧耶”的时候用的形容词。他刚刚想到的。
芽芽把地板擦得很干净。擦了佐间太郎身边的区域,也擦了他的裤子、衬衫、他的脸,还用力擦了他的眼睛。全部都用同一块抹布擦拭,从头到尾一贯作业。
“芽芽,谢谢你帮我擦干净。可是,你能不能用别的抹布擦我?”
他一提出这个小小的建议,芽芽便点头说:“嗯。”然后双手提着大大的水桶,摇摇晃晃地走到外面去。大概是要用庭院里的水龙头清洗抹布吧。
芽芽真是个乖孩子。只是,她的好意让佐间太郎浑身发臭。
因为实在是臭到不行,他决定先去冲个澡。
当他换上另一套衣服出来时,天儿和久美子正在厨房里并肩做菜。以前她们会互相竞争,做家事时总是会闻到浓浓的火药味。相较之下,现在可是一幅相当和平的景象。
“啊,佐间太郎。我明明是写布制徽章,你为什么买海带芽回来?”
穿着围裙的她鼓起双颊。不过,叫人家去便利商店买“布制徽章”回来,通常买的人也会摸不着头绪吧。
“可是芽芽说要买海带芽啊。”
“你说什么啊,布制徽章就是布制徽章,真是的,不要把责任推给芽芽啦。”
天儿怒不可遏,久美子赶忙打圓场:“好了好了,天儿。不过你买布制徽章要做什么呢?”
“咦?这还用说吗?当然是贴在妈咪的窝啊。”
这还用说?买布制徽章来贴是理所当然的吗?
天儿口中的“妈咪的窝”,是指倒吸在玄关天花板上的暖炉桌。她似乎认为在暖炉桌上贴布制徽章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为什么要贴布制徽章啊?”
佐间太郎怯生生地问道,天儿仍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那还用问,因为布制徽章很可爱啊!”
“只是因为这样!?如果只是这个原因,犯不着叫我在这么冷的天气里去买吧!”
是的,佐间太郎瞬间抓狂了。
“有、有什么关系嘛!?因、因为,如果客人突然来访,看到妈咪的窝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啊,不过呢,如果,如果那里贴着一个非常棒的布制徽章呢!心情一定会平静下来啊,就能继续谈笑自如啊!”
“谈笑个头啦!是怎样,我就是为了这个原因被叫去跑腿的吗!”
“哥哥。”
佐间太郎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想不到这时使他平息怒气的,竟然是芽芽。在外面清洗完抹布的她,以冻得通红的小手拉着他的裤管。
“哥哥,不要这么生气嘛,今天我来做菜。”
在场的所有人皆发出“哦哦”的惊叹声,一齐注视着芽芽。
“你可以吗?真的会做吗?”
对久美子的询问,芽芽点点头,走到厨房去。然后背对着身子对佐间太郎说:“我房间有布制徽章,可以拿去用。在我桌子最上面的那个抽屉里。”
或许是因为听了方才的对话,觉得自己多少有点责任,才这么说的吧。她刚刚说出了自己房间里放有布制徽章的地方。可是“布制徽章”和”海带芽干”完全不一样,她为什么能够自信满满的说要买下来呢……?仍旧是个谜样的妹妹。
佐间太郎来到二楼芽芽的房间里,按照她所说的,打开最上面向抽屉。据她所言,那里是她专门收藏布制徽章的地方。
看了看抽屉,里面确实有许多五颜六色的布制徽章。只是,没有一个徽章有图案,全都只有文字。
而且,说到文字,一般的布制徽章上应该都是“HAPPY"或“LOVE”之类的字样。
可是芽芽收藏的布制徽章上却缝缀着“地下室手记”或“穷人”这类完全不知所云的文字。
“……这是什么?好难懂。这种的太深奧了吧。”
反正不管选什么都一样,因此他随意选了一个回到玄关。然后,佐间太郎便把写着“卡拉马助夫兄弟们”的布制徽章(译注:徽章的文字都是陀斯妥耶夫斯基的文学作品名),贴在妈咪在天花板筑巢的暖炉桌上。
“这样好吗?真的能继续谈笑自如吗?”
恐怕这个疑问将永无解开之曰。不过既然是芽芽的兴趣,还是別想太多的好。贴完徽章后,他听到厨房传来三人的笑声。看来,芽芽真的在洗手做羹汤。“芽芽,没问题吧?那是油哦?”、“嗯。”、“芽芽,那个也要倒油进去吗?”、“嗯。”、“芽芽,油?”、“嗯。”、“这也要倒油进去?”、“嗯”。虽然是一片和乐融融的样子,他却不太愿意去想象对话的内容。
佐间太郎漫不经意地走出玄关来到屋外。这时,外头已经开始飘起雪来了。纯白的结晶缓缓将世田谷的街道染上一片白。
家里传来家人们和乐的笑声。
秋天过去了,冬天笼罩着大地。季节确实地交替循环,时光一去不返。
平凡无奇的日常生活,无非是当下那一刻中每一个特別的瞬间的连续。
这就是“人类”所谓的“幸福”吗?他想。
“啊,哥哥,我做好了哦。”
芽芽打开玄关大门,探出头来。她对白雪似乎没有兴趣。
“是喔。你做了什么?”
“油海带芽汤。”
“哦,嗯。这样啊,好,我马上过去。”
油海带芽汤。芽芽煮的,想必就是油加海带芽加汤吧。
佐间太郎朝天空伸出手,看了一下雪融在手中的样子后,便返回屋内。
他感到手中些微的寒意正在消失,已经许久没发生事件,回到悠闲的日常生活(虽然优优破了)。
玄关的门一关上,马路的一隅开始有黑影蠢动着。那道黑影似乎从方才就一直盯着佐间太郎。
佐间太郎恐怕做梦也没想到,会有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那人身穿黑色的大衣与黑色的西装,只有领带的颜色红如鲜血。脸上戴着墨镜,是个清瘦的男子。男子面无表情,像是被自己的影子吞噬一样消失无踪。不,实际上他是缓缓溶入影子里消失的。男子消失后,地面只留下洁白的寒雪。
隔天早上,佐间太郎感到寒意而醒来。好,现在说明一下佐间太郎有点特別的房间。在他三坪大的房间里,毫无疑问地以三夹板隔成“两个房间”。而薄木板的另一头,就是借住的久美子栖身之所。同龄少女与自己只隔着一片薄木板,正以不知羞耻的睡姿熟睡着。不,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不知羞耻的睡姿,不过反正看不见,应该可以自由想象她的睡姿吧。所以想成不知羞耻的睡姿不是比较开心吗?就这么办吧,就一口咬定她是好了。久美子不知羞耻,不知羞耻哦!
“唔~好冷。”
佐间太郎擦了擦鼻子走出房间,一下楼,发现妈咪黏在玄关天花板上的窝好像比昨天大了些。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还听到卟嗵卟嗵的脉搏声。一定是错觉,他心想。他宁可相信这是错觉。
“哟,今天起这么早。”
天儿穿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做早餐。
“你才是,怎么这么早起?久美子好像还在睡的样子。”
“你说这什么话啊,我每天都这个时间就起来做家事了,久美子才奇怪呢。她今天好像身体不舒服,所以爬不起来。早饭马上就好了,再等一下。”
“喔。”
佐间太郎简短地回答之后就坐在餐桌前。平时因为太匆忙,几乎不曾好好地吃一顿早餐过,今天因为起得特別早,所以时间非常充裕。除了“咔锵咔锵滋滋卡叭叩波”的做菜声,这是个十分宁静的早晨。
平常总会从窗外传来的车辆声,今天却被积雪吸收了。如果妈咪在,应该会开电视来看,不过她正在冬眠,所以没有电视的声音,异常宁静。
“啊,哥哥,早安。”
芽芽来到餐桌前,轻轻跳上椅子坐好。对了,芽芽总是最早出门的,真是个令人钦佩的小学生,佐间太郎独自一人点头称许着。芽芽则是读着不知从哪拿出来的报纸。
“芽芽,你会看报纸啊。”
“会。”
报纸哪里有趣?”
“……人类的愚昧。”
芽芽扬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咦?我是不是发现了她不为人知的一面?算了,反正她应该只是把老姐美佐教她的话再说一遍罢了。对了,美佐好像还没起来。
以她的个性,今天大概也不会想去学校。她总会编一堆理由逃课。什么不想上课啦、睡起来头发翘得乱七八糟啦、看老师不顺眼啦、下雨啦、晴天会有猪(译注:日本童话绘本名)啦、橘子酱男孩啦。总之,除非她自己想去,否则她完全没有要去上学的迹象。
天神神山治,通称老爹,正在天国出差,而妈咪又筑巢冬眠。久美子也如天儿所说,身体不舒服,所以爬不起来。
平时总是热闹滚滚的餐桌,今天只坐了三个人,显得有点冷清。
“芽芽每天都会看报纸吗?”
“嗯。”
“这样啊。”
“嗯。”
虽然是自己的妹妹,和小学生对话却非易事。女儿正值豆蔻年华的父亲大概也是这种心情吧。
总之他试着与妹妹聊天看看。
“学校怎么样啊?”
“我会和久太还有常盘一起玩。”
“久太,那家伙又去上学啦。常盘是谁?”
“足球社的男生,很爱哭。”
“很爱哭?是你把他弄哭的吧?”
“嗯。”
好生硬的对话。人多吵杂时不会觉得怎样,人数一少,竟莫名地紧张起来。会不会是自己想太多了?保持平常心不就好了?还是因为十二月这个季节总是会酝酿出一种“啊~今年就要结束了,好舍不得喔”的气氛来的缘故呢?
“天儿,早餐还没好吗?”
“嗯,快好了。”
“喔。”
“嗯,再等等哦,我在烤鳍鱼子。”
……总觉得少了什么!“佐间太郎你这个笨蛋,都跟你说早饭就快好了,再等一下啦。”就是少了这种吼叫声,感觉好和平。和平虽然好,跟平时不一样却令人心烦意乱。不过芽芽一如往常,天儿平时也不会没道理地发怒。这么说来,奇怪的反倒是自己啰?
“好了,让你们久等了,鳕鱼子和荷包蛋!”
三人客气地说着:“开动啦。”之后便吃起早餐,连一句话都没有交谈。
“哥哥。”
碰。
就像头上被纸屑打到的感觉。佐间太郎抬起头来,芽芽却若无其事地继续吃着早餐。
本以为是错觉,不过他还是决定用心语确认一下。
心语是一种心电感应,可以视情况,传送类似电视电话的影像过来,是像神样家族这种特殊身份的人才有的奇特力量。现在因为对象就在眼前。所以只传送声音过来而已。
“芽芽,你跟我说话吗?”
“嗯,哥哥,圣诞节快到了。”
芽芽细嚼慢咽,按照心语前的步调继续吃着早餐。与她相比,佐间太郎咀嚼的次数却变多了。嚼嚼嚼嚼嚼。
“那又怎样?”
“……选一个,加油。”
“什么啦!”
他不禁喊出声来,天儿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看:“什么啦……是什么?”
“……呃……唔!?”
芽芽和佐间太郎刚才是以心语对话,因此天儿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芽芽没理会心想大事不妙的佐间太郎,只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便迅速离开餐桌。
“佐间太郎……什么?”
天儿完全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手里捧着碗筷一副百思不解的模样。
“呃……什么……啦,什么啦~!我和你噜啦啦啦~!”
“……什么嘛,原来你在唱歌啊。”
瞒过去了!
“到底是什么?”
还是没瞒过去。
两人吃完早餐,由积雪的住宅区往学校走去,途中天儿突然又提起这个问题。
其实早餐吃到一半时,嘴里含着体温计的久美子有出现,她用鼻音说道:“对不起,我好像感冒了。”说完又躲回被窝里去了。因此,今天只有他们两人一起上学。
“没有啊……就……我只是唱什么啦,噜啦啦~!而已啊。”
“哪有这么奇怪的歌啊,怎么可能随便就唱噜啦啦。”
“好啦,我说总行了吧?是芽芽说的哦,她说圣诞节快到了。”
他认为没有必要隐瞒。天儿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接着马上恢复冷静继续答腔:“圣圣圣、圣诞节节?对对对、对耶~!”
一点都不冷静。她的脸越来越红。
“你干嘛脸红啊,我只是说圣诞节而已。”
“我、我知道啦,什、什么啦,什么啦~噜啦啦~!”
“哪有这种歌啊,怎么可能随便就唱噜啦啦。”
“唔,那芽芽还有说什么吗?”
“……她叫我加油,其实也没什么好加油的。”
“噗咻!”
走在身旁的天儿,头顶微微冒出蒸气。很明显地,她对上一句话有反应。
“我没有。”
她在佐间太郎还没开口问之前就先矢口否认。从技术面来看,这是相当高难度的否认,却完全掩饰不了她有事想隐瞒的事实,反而欲盖弥彰。
“难不成你在期待什么?好比圣诞礼物什么的?”
“噗咻噗咻。”
“我没有!”
天儿边说边像是在洗头般抓扯自己的头发。她拼命想要遮掩冒出的蒸气,但这样的举动却越显得可疑。
“你想要圣诞礼物?”
“卟斯。”
“…………”
不知道是不是她忍着不让蒸气冒出来,结果反而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这时,她的脸颊和鼻孔撑大,变成大饼脸,一点都不像天使,双眼也瞇成一条细缝,只看到黑眼珠。
“这样啊,那我可要好好想一想了。再说之前你有送我围巾嘛。”
“镇!?!镇镇、镇、镇的吗!?!?”
正当瞇起的双眼睁了开来,闪闪发光女的瞬间,天儿的头顶与口中“呼——”地冒出烟雾来。
她当场被自己这副怪模样给吓呆了。
因为从嘴里冒出蒸气,这还是头一遭。
“………蒸、蒸气从嘴巴跑出来了!?怎、怎、怎么办!”
讨厌,我到底怎么了!?难道是我反常了!?天儿面红耳赤,佐间太郎则是冷静地对她说:“那是因为天气太冷,所以一吐气就变白了。你看。”
佐间太郎呼了一口气,的确,他的口中也冒出了烟雾。只要天气冷,不管是谁都能吐出白色的气息,这跟头顶冒出蒸气是两码子事。
天儿见状,双脚定在地上,额头贴着电线杆,双手奋力划着圆。这是表示她“被当成白痴,虽然很不甘心,但是现在抱怨的话可能会拿不到礼物。所以天儿我,现在要忍耐,要忍耐!”内心正手足无措的讯号。
的确是手足无措。
“好,我知道了。今年的圣诞节就送你礼物吧。”
“嗯!”
“我没办法买太贵的哦。”
“嗯嗯!”
“你可别太期待啊?”
“嗯嗯嗯嗯嗯!”
“跟久美子一样的可以吧?”
“你这大烂人——!”
烂到极点的烂人,就是大烂人。这句话出现的同时,佐间太郎遭到天儿一记飞踢,他的头就这么倒插在雪地里。
整个脸埋入雪中,已超越了冷的感觉,而是痛了。佐间太郎在一片黑暗的世界里,感觉脸颊传来一阵麻痹感。啊,怎么办?我又惹她生气了,本来以为今天的气氛没那么糟的说……
天儿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不理我了吗?那也没办法。好冷,冷死了。
“呜~呜咻啊梅利苦马~!”
传来某人沙沙沙的脚步声。听这轻浮的歌声,来者应该是同班同学进一。能够把歌唱到让人听起来很耳熟,又好像没听过的也只有他了。
“呜~呜咻啊梅利苦马~嗯那黑皮妞衣呀~!”
“早啊(突然从雪中出声)。”
“哇啊哇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不是佐间太郎吗?干嘛,你准备冬眠啊?或者其实冬将军(译注:把冬天拟人化的用语)就是你?”
“才不是,你别大惊小怪,嗯。”
“这、这样喔。也对啦,冬将军应该有胡子吧,你没有胡子嘛,而且只有动物才会冬眠。”
佐间太郎拍掉头上的雪,心想:“有人不是动物,还不是在冬眠。”进一仍是顶着一头染成浅色的头发,轻浮地笑着。总是不正经而且头脑不好(是真的不好)的他,偶尔也会一语中的。像这样:“嗯~?你的脸……又跟天儿吵架了喔?”
“……才没有,我们本来就没什么,也不会吵架。”
“少来,真是败给你们了!嗯?难道是这样?其实你想追的是久美子~?嗯~?圣诞节快到了耶。呜~呜咻啊梅利苦灭~!”
进一继续哼歌,还刻意从口袋里拿出毛线帽戴在头上,并将帽沿拉低。
“呵呵,如何,好看吗?”
“帽子啊。”
“对啊,小爱送我的。”
“圣诞节还没到吧。”
“是这样的,佐间太郎,你听我说。”
进一忽然严肃起来,竖起食指说道:“小爱说,她觉得我们的感情不像圣诞节,也不像圣诞夜。所以,她说圣诞夜的前夕前夕前夕前夕前夕前夕……前夕前夕……也就是现在。是送礼物的最好时机。”
进一讪然笑道,得意地秀出编在毛线帽里的“F”字母。
“你知道这个F代表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应该是FRIEND的F吧。”
“那不就表示玩完了吗?”
“哪有玩完啊!”
“你被降级啦。”
“我哪有被降级,哇啊~!”
“你哭出来了。”
“我哪有在哭啦,哇啊~!话说回来,你跟天儿怎么又吵架了?是不是因为圣诞节的事啊?(痛哭流涕样)”
虽然涕泪纵横,进一仍急忙装出平静的模样。只是转变太快,反而显得很不自然。明明脸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嗯,是关于圣诞礼物啦。我想说要送一样的礼物给天儿和久美于。你想想看,如果只送一个人一定很奇怪吧,送不一样的礼物也很奇怪!?对不对?”
进一把毛线帽拉低到鼻子处,发出“呜”的低吟声。
“你这个人实在很糟糕,真的很没用,该说你傻得可爱吗。白痴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够白痴了。”
他怪异地摆出装腔作势的姿势,好像恋爱经验十分丰富似地侃侃而谈。
“什、什么啦,你到底想说什么?”
“听好了,小弟弟(谁是小弟弟)。说到女人啊(你有没有在听啊),绝对不可以对她们一视同仁,她们都希望自己在你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这家伙没在听嘛……),因此,跟其它人一样是不行的哦(喂,后面啦后面)。所以呢,送同样的礼物是最差劲的,小弟弟(啊,早。嗯,他一个人正说得起劲呢)。你这样就想把妹还早一百年啦(咦?我没有要把妹啊。只是要送礼物而已),哎,如果你有什么疑问呢.都可以来问进一大哥我。反正女人呢,一件礼物就可以让她们伤心欲绝、或是眉开眼笑。很孩子气的。哼,我也和许多女人有过……小爱什么时候出现的啊——!”
对佐间太郎视若无睹,进入忘我世界的进一回过头,发现与他有着前夕前夕前夕(省略)关系的橘爱正站在他身后。
她晃动着精心编好的黑色发辫,戴着与进一成对的毛线帽。小爱绽开超乎必要的笑容。让人心头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进一进一。你在跟神山大谈你的恋爱经吗?”
“咦?没有、呃、那个、不是这样的。”
“你刚刚说不能送跟其它女生一样的东西对吧?”
“呃、啊,唔……我有说喔?我有说吗?我没说吧?我没说。”
恕我冒昧,不知各位是否知晓掷链球这项运动。这是选手拿着附有铁链的铁球,在原地旋转铁球后再奋力丢出的运动。
小爱以这个方式旋转书包,朝着进一的脸甩去。他当场发出惨叫:“嘎哪咕呜呜呜——!”
其实他要喊的是“金属零件(KA—NA—GU)。”,因为金属零件正好打中他的软骨。
进一像锥子一样旋转,直接钻人雪地。小爱对着上半身埋人雪中的他怒吼:
“你!之前送我和其它女生一样的戒指对不对!我都忘了有这回事了,结果你现在又害我想起来,笨男人!”
小爱脱下毛线帽随手一丢,迈开大步往学校走去。佐间太郎看着埋人雪中的进一,不知为何想到草莓判冰,但是不能告诉各位原因。说出来会太过写实,所以不能说。
“佐、佐间太郎……”
雪中传来软弱无力的求救声。
“进一,什么事?”
“我的皮肤刺刺麻麻的,好痛。”
每个人的感想果然都一样。
“哎呀,谁把草莓刨冰洒在地上啊,我来把它清扫干净!”
啊!突然,寿司店的阿贯来了!沙沙沙沙沙(清扫完毕)。
“再见,上学別迟到哦!”
“阿、阿贯,等一下……”
方才埋着进一的雪地,此刻已经变得十分整洁,什么都没留下。
抵达菊本高中的教室时,天儿的心情还是很差。
她从靠窗的座位望着窗外,不高兴地哼着“噜啦啦”。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佐间太郎有点粗鲁地拉开椅子,重重地坐在她身旁的位子上。
他们的座位排在一起,吵架时也不能分开坐,有点不方便。即便如此,吵架对他们来说仍是家常便饭。
佐间太郎偷偷瞧了天儿一眼,她还是一样鼓起双颊,呼呼地撑开鼻孔。天使不应该露出这种表情吧,他心想。不过,既然是天儿就算了。
没错!“既然是天儿”这种情形非常多。
就算只是小口角,他也会觉得既然是天儿就算了,那是因为他知道马上就能和好的关系。
如果对象是久美子可就不行了,况且他也不想跟久美子吵架。如果要说是因为没吵架的理由,或许也说得通,但他和久美子之间并没有斗嘴的感觉。
看着因过度鼓起双颊,而流了一点鼻水的天儿,想想自己应该是喜欢她的。
不过,他并不想借着圣诞节去做些什么。
自己和天儿以彼此的步调一路这样慢慢走来,所以今后,也只要继续这样走下去就好了。
啊,鼻水流下来了。还是,让事情明朗化比较好呢?毕竟久美子也对自己有好感。
美佐和进一虽然三不五时会拿这件事开玩笑,但也会劝自己要做个选择比较好。啊,鼻水又流出来了。
“擤擤擤。”
他看着拿面纸擤鼻涕的天儿,不料天儿竟把面纸揉成一团,丢向他的脸。
纸团外侧虽然是干的,中心却包含着带有重量的水份,随着”嘿咻”的声音正中他的眼睛。
“你这家伙干什么啦,脏死了!”
“还不是因为你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人家的脸!”
“我哪有!”
“你明明就有!”
就在他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同时,传来教室的开门声。霎时,天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是他未曾见过的表情。
纳闷的佐间太郎也跟着回头一看。
一名身穿黑西装的男子走进教室,之后,记忆便像陷入沉睡般的衔接不上。
那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仿佛有一股压倒性的力量拉着自己的背,将自己全速拉回走过的路似的。
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一会儿之后,当佐间太郎醒来,人已经在放学后的学生指导室了。
他的体重,只有4公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