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像个仓库什么的,但详细情形仍无法断定。只知道有张布满灰尘的床,佐间太郎和小讨被遮住双眼,双手双脚也被捆绑,倒卧在床上。
此时传来令人厌恶的叽叽声,两张装有滚轮的老旧椅子滑动了一下,因身材高瘦的男子及矮胖的男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唉,阿敏,真的会成功吗?我有点担心耶。」
矮胖男子颤抖着声音说。下一秒,阿敏便把他连椅子一起踢飞。
「我不是说不要叫我的名字吗!你不管年纪多大都一样没用!」
「对不起啦,阿敏。可是我……」
「真是……健司,你听好,没问题的,一定会成功的。过不了几天,我们就会是大富翁了,然后就能幸福过日子了,对不对?」
「嗯,嗯……唉,你真的不会杀他们吧?」
「你很烦耶,我们的目的是钱,只要拿到钱,就不需要那两个小鬼了。」
阿敏直呼健司的名字。明明自己叫健司不要讲出他的名字,以免暴露身分,却又毫不在意地叫出健司的各字。
「健司,错的不是我们,是社会,错的是这个社会。对不对?所以我们做坏事也是逼不得已的。如果有工作,我们会认真做,可是我们没有工作,所以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对不对?健司,我们是牺牲品,社会的牺牲品,懂吗?」
阿敏放柔了语气,健司认同地直点头。
「明白就好,我去买饭。」
「外出不会有事吧!?」
「不要紧,反正没被人看到,不用怕成这样。」
传来沉重的铁门声后,房间内恢复寂静,只听见时钟的秒针滴滴滴的声音。还有小小的抖动声,是健司在抖脚。
「不要紧,错的不是我们,错的是这个社会。」
他小声重复,像是在说服自己。但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认为错的是这个社会。
「……我们被绑架了……」
小讨低声说道,佐间太郎亦小声回答:
「我不知道绑架是什么。」
「拜、拜托!就是我们被坏人抓走了啦!」
「唔…嗯…是喔。」
「什么是喔……这下糟了啦!该怎么办……」
他们看不见彼此的脸,也无法掌握彼此的位置交谈着。
「对了,这是恶梦,是梦,跟平常一样是在做梦,醒来就会恢复正常了,全部都会恢复原状。一、二、三。」
虽然被遮住眼睛,小讨仍不断闭眼睁眼,他想早点从梦里醒来。但什么也没改变,令他大大叹了口气。
「看来不是梦,啊哈哈。」
佐间太郎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啊,气死人了,这家伙是不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啊!
「你为什么这么冷静?我们不知道会被怎样耶,你下担心吗!?」
「是喔?唔…那我求救看看好了。」
佐间太郎使用心语,想和家人取得联系,但他试到一半时,想起今天无法使用奇迹,于是放弃。
「求救?难道你有什么方法!?」
「啊…没有耶,抱歉。」
「什么嘛!可恶,拜托这是梦吧,如果是梦就快醒来~ !!」
听到叽~ 的金属声,小讨的身体僵住,他们听见健司坐在椅子上向他们靠过来的声音。
「梦吗?我也有梦。」
健司缓缓靠近两人,在床上坐下来,小讨吓得发不出声。
「我想和阿敏一起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不过我们想出名。阿敏很聪明,也很受女生欢迎,跟我完全不一样。其实他可以不用跟我交朋友的,但是阿敏对我很好,所以我很喜欢他,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可是阿敏从某天起就变了,他的眼睛变得好红,还对我大小声,好可怕。我希望他变回以前的阿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我想可能是因为阿敏生意失败了才变这样的,因为梦想不能实现才变这样的。梦、梦背叛了我们。」
两人无法理解他在说什么,因为内容太笼统,加上他喃喃低语的关系。健司吞了吞口水,愧疚地说道:
「我们需要钱,只要有钱,一切就能顺利。对不起,你们马上就能自由了。」
「我…有一件事想请问你。」
小讨怯生生地发问,健司吸着鼻水回答:「什么事?」
「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因为你们两个小孩半夜出来玩,很好绑架。还有,你们家里很有钱吧?我们可以拿到赎金。」
「有钱?我们家一点也不有钱。」
「不必装了,你爸爸是机长不是吗?我们都听到了。」
小讨想起他在幼儿园大吼的事。
「不、不是的,那是我瞎掰的!」
「瞎掰的?少来,我们都看到了,你旁边的小弟弟也跟机长爸爸走在一起,还有空姐妈妈在啊!」
佐间太郎一开始不知道健司在说什么,听到一半才惊觉是这么回事,于是向健司坦言:
「他只是穿着而已。」
「……穿着而已?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我爸爸不是机长,他只是穿成那样而已。」
「你说的是真的吗!?」
健司的声音颤抖不已,冷汗从小讨背后流下。
「如果这件事被阿敏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样!他说如果有两个机长的小孩,就能拿到很多赎金……如果他知道你们不是机长的小孩,那绑架你们就没意义了。不只没意义,还会碍手碍脚……说、说不定还会杀了你们!」
小讨吓得说不出话来,佐间太郎因为不是凡人,所以对生死没有概怠。即便健司说他们会被杀,也没有什么实感。
「你们的爸爸不是机长这件事,绝对不可以让阿敏知道!唉,怎么办,我不想变成杀人凶手……对了,趁阿敏还没对你们下手之前,你们快逃吧!等一下我会放你们逃走,现在先忍耐一下。」
「好 ~ 」
佐间太郎回答的同时,门打开了。
「怎么?你跟他们聊得很开心嘛。」
阿敏一进门,烟味便弥漫了整个房间,看来他去买烟了。
「阿敏,没有啦。呃,抽烟对身体不好吧?」
「少啰嗦,有钱就有健康。我之前是穷人,所以才会咳嗽。只要有钱,想怎样都行。」
或许是烟熏造成的,他的眼中布满血丝。
★
在空荡荡的秘密基地里,天儿无计可施。没有任何线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今天无法使用天种的奇迹,偏偏就在这一天发生这种事。她明白应该马上回家跟妈咪报告此事,但妈咪一定会生气,一定会暴跳如雷。那跟美佐……不,她帮不上忙,肯定只会穿着小裤裤四处晃来晃去而已。
「啊 ~~~ !我该怎么办!!」
天儿滚来滚去,但这么做也于事无补。她叉起双臂,集中精神思考。
「天儿,快想,快想要怎么办我不知道啦~ !!」
很快放弃莫非是神山家的通病?还是这只是小孩特有的不耐?
「啊、对了!那家伙说有个东西可以通讯还怎样的!」
天儿把手伸进沙发底下,取出宝盒。
「一定是无线电之类的东西.说不定能跟佐间太郎联络……」
她满怀期待地打开盒子,从中掏出一只没电的电子表。她继续寻找其他的物品,结果只找到这支表。
「这是什么?一点用都没有!这要怎么通讯啊!算什么宝物嘛!!」
怒不可遏的天儿想把它摔到地上,但她忍住了,深呼吸了好几次,总算恢复平静。她把手表粗鲁地塞进口袋里,然后离开基地。
「唉,还是跟妈咪报告,请妈咪一起找比较好……可是妈咪会生气,一定会大发雷霆,啊啊啊哇哇啊哇啊!」
就在她烦恼不已的同时,有个移动中的物体映入她的眼帘,那是一个动作十分不可思议的物体。
「咦?那是什么?」
说不定它会是找到佐间太郎的线索,天儿于是尾随在路上前进的影子后面。虽然她不知道那跟佐间太郎到底有没有关联,但此刻的她也只能仰赖它了。
「健司,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阿敏吃着买回来的便当,拿起筷子指着健司。小讨的遮眼布稍有松脱,让他得以看到房间里的情形。
「有、有吗?我怎么可能有事瞒你?没有啦!」
「是吗?那就好。对了,你应该查到他们的住址和电话了吧?」
「啊?找没查耶。」
阿敏闻言气得把便当摔在墙上,健司对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浑身颤抖。
「你搞什么鬼?你不是调查过他们的父母了吗?」
「呃…那个…你不也看到了不是吗?他爸爸穿着机长的衣服走在路上。」
「看到了,我看到了,可是只有这样是不够的。你要查出他在哪家航空公司上班什么的,要查的事情一大堆,你到底在干嘛?」
「对、对不起。」
「万一抓错人你就给我小心,那抓他们来就毫无意义,也没有利用价值了!」
阿敏可怕的眼神落在佐间太郎与小讨身上。
「不要给我惹麻烦,懂不懂?健司!」
「嗯、懂……」
这时,墙壁忽然毫无预警地晃动起来,彷佛有入从外面撼动墙壁一般。健司觉得纳闷,打算到屋外一看究竟。
「等等,我去。你给我好好问出他们的电话。」
「哦、好。」
阿敏隔着衣服拍了拍口袋里的东西,确认后便离开房间。散乱在地上的便当,看在小讨眼里却是可怕至极之物。
「糟了,阿敏知道真相也只是迟早的事。你们听好,在阿敏回来之前,我会让你们其中一人逃走。趁还没出事之前快去求救,这我没办法帮你们。好了,你们自己决定谁要逃走。」
健司这么一说,小讨烦恼了起来。他其实怕得不得了,想要自己先逃。但说出这种话一定会被瞧不起,会被认为是个没骨气的人,于是他颤抖着声音逞强道:
「你先逃吧。我是队长,你是队员;我是博士,你是助手,所以你先走。」
「嗯,那我走了!」
「唉!?等一下!太快了吧,你会不会答得太快了?应该要再迟疑一下才对……」
「嗯?……(沉默了三秒)那我走了!」
「这么短!!」
「决定好了吗?」
「嗯,是我!」
健司解开佐间太郎身上的绳子,牵着他的手引导他到外面。
「听我说,离开之后去找最近的警察局,去那里求救。」
「嗯!」
「我也会想办法救他的,小心不要被阿敏发现了。」
「好!小讨再见! Bye-bye!」
佐间太郎笑容满面地离开,留下来的小讨失望地垂头丧气。唉,早知道就不要耍帅,我也想早点逃走,你至少也多感谢我一点吧……
「别担心,我也会尽快让你逃走的。」
「那、那就拜托你了,呜呜。」
外面传来某人的脚步声,是阿敏回来了。他粗暴地打开门,发现佐间太郎不见了,马上大声怒吼:
「喂,健司,怎么搞的?少了一个小鬼!」
「啊、嗯、那个…被他逃掉了。」
「你让他逃了!?你在想什么啊你!」
「对不起啦,阿敏。可是,有一个在就够了吧?」
「现在可没闲工夫拖拖拉拉!」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哼,算了,就原谅你这次,我在外面发现了有趣的东西。」
「咦?是什么?」
「你等等。」
阿敏走出房间,到车上提了一袋东西回来,他手上拿的是绑走佐间太郎及小讨时使用的麻袋。
「刚刚弄出声音的好像是这家伙。你看。」
他从麻袋里抓出来的,是被遮住双眼,手脚也被捆绑的天儿。
「这小女孩是……」
「逃了男的抓到女的,倒也不赖。把她放在床上。」
「喔、好。」
健司抱起天儿,让她躺在小讨旁边。这时,又传来不可思议的声音,像是有人敲着墙壁一样。
「哼,这次又是谁?是那逃走的小家伙在搞鬼吗?」
「应该不是,因为他去附近的……」
惊觉说错话的健司连忙捣住自己的嘴巴。
「健司,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是你听错了。」
「……先把外面的小家伙抓起来好了,这两个小鬼之后再处理。」
他踢了踢床的铁架部分,吓唬天儿和小讨。
「小鬼,你们最好安分一点。健司,你跟我来。」
接着他带健司离开。只剩两个小孩被丢在房里,小讨马上跟天儿吵了起来:
「喂,妳为什么会被抓?」
「哪有办法啊,就被发现了啊!」
「妳去求救不就好了,搞什么啊!」
「啰嗦!我又不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形!」
「不过妳怎么会知道这里?」
「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一个奇怪的影子,追着它就来到这里了。」
「奇怪的影子?」
「对,奇怪的影子。佐间太郎呢?他有没有事?」
「他先逃走了,应该会去求救……」
「是吗,那就好……唉,我们会被怎么样?」
「会被怎么样……最糟的情形就是被杀……」
听见小讨绝望的回答,天儿也不免同情起他来了。她自己是天使,不会被凡人弄伤,但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听说最近有些大人会对小孩做出变态的行为,一想到这,天儿也不禁害怕起来。呜呜,该怎么办?对了,这种时候就要这样!
「我知道了,就这么办。」
「妳有什么办法吗!?」
「天儿的拿手绝活必胜歌曲~ !」
她想借着唱歌驱散恐惧,这举止十分大胆。
「喂!开什么玩笑,这种时候……」
「不管,你给我拍手,快拍手!」
迫于天儿莫名的压力,手脚被绑的小讨只好用手指啪啪啪地简单拍着手。
「我先唱,这是妈咪唱来哄我们睡觉的传说之歌央。」
她啊~ 啊~ 地清了清嗓子,以天使的歌声唱出:
「嗑睡小蓝调(第二段)」
好想睡好想睡喔真的好想睡而且全身无力
怎么会这么想睡呢是睡眠不足吗
虽然我不想可是昨天很早就睡了
跟蔬菜摄取不足 也有关系吗
明明还有事情没做完不如明天再做吧
可是还是好想睡喔这么想睡反而睡不着、着了
啦啦 ~ 啦啦 ~ 小蓝调 ~
「哇啊,我脑子里都是这首歌!!」
这独具个性的歌词及独特的曲调深深烙印在小讨的脑海中。他甚至确信,就算长大后应该也忘不掉这么奇怪的歌。
「为什么是第二段啊!」
「唔…因为妈咪每次都从第二段开始唱啊!」
「懒得理妳了……」
「如何?有精神了吗?我反而更忧郁了说!」
「这不是没用吗!」
小讨知道这是天儿独特的温柔,也知道这是她为了让自己转移情绪而做的,但完全没有效果。
两人比刚才更加忧郁地等着援兵的到来。
「啊,对了,我要把这个还你。」
「嗯?哪个?」
天儿慢慢往他的方向移动,叫小讨掏她的口袋。
「你基地里的那个手表。」
好不容易他才从天儿的口袋里取出手表。
「妳怎么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烦死了,是你说它能通讯,我想说它帮得上忙嘛!我以为是对讲机什么的,结果是手表!根本就没有用嘛!」
「啰嗦,只要存够能量,一定能和外层空间通讯的!」
「……唉!所以我讨厌男生。」
「吵死了!我说的是真的!!」
「那你证明给我看啊!」
「唔、喔……」
小讨的手放开手表,将脸凑近它:
「这里是地球、这里是地球,紧急状况、紧急状况,快来人救命啊!!」
一片寂静无声。
「……唉,蠢毙了。」
「啰嗦!救命啊!快来人救命!!」
小讨急得快哭出来了,不停重复这句话。但这只是普通的手表,一点反应也没有。这是当然的,因为它是手表。
这时,门被异常粗暴地打开,两人走进房里。
「怎么会有这种事!!」
阿敏陷入极度的混乱,他焦躁地把椅子踹飞。
「开什么玩笑?有没有搞错?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摘什么鬼?」
「阿敏,冷静点,你一定是太累了。」
「闭嘴。你也看见了吧?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鬼东西?」
两人似乎目击了无法置信的光景。天儿和小讨并不知道他们看到了什么。难道是佐间太郎?
但他们看到他不可能如此慌乱。这么说来,他们看到的应该是别的东西。
砰砰砰!墙壁传来激烈的敲打声,绑匪们闻声颤抖不已。
「做坏事果然会有报应的,我们放了小孩快点逃走吧!」
「开什么玩笑。可恶,竟敢阻挠我的计划……喂!小鬼,不想死就快说你们的爸爸上班的腑空公司是哪间!快给我说!!」
天儿闻言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老爹才没在航空公司上班呢!搞错了吧?你是因为这样才绑架我们的吗!?没用的,我们家不会付赎金的!!」
「妳说什么!?妳爸爸是机长吧!?啊!?」
会被杀,认为小命不保的小讨拼命想喊出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啊啊,一切都完了,她要讲出来了!
「机长!?才不是呢!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看到那时候的老爹了吧!?其实呢……他只是穿着机长的衣服而已啦!!」
「只是……穿着而已?」
阿敏目瞪口呆,一时无法理解天儿口中的话。
「那是角色扮演啦,就是cosplay !才不是机长呢!听到了就快点放我们走!」
「……开什么玩笑,别闹了,大人怎么可能角色扮演砸路上走?你骗我,你骗我,快点说你骗我!」
「我才没骗你呢!老爹和妈咪就是那种没大脑的大人!」
「敢耍我!!」
阿敏吼道。他从口袋里拿出刀子一划而下,泛着白光的金属发出可怕的声音划过空气。
「妳这小鬼竟敢耍我,竟敢坏我的事!看我杀了妳!!」
「阿敏,冷静点!」
「给我闭嘴!!」
阿敏朝着想抓他手臂的健司划下一刀,肌肤无声无息地被割开一道伤口,健司手上缓缓流下少许鲜血。
「……谁叫你要碍事。」
见了血光,阿敏瞬间面露惧色,随即摇了摇头下定决心。既然事已至此,干脆毁掉一切吧。
小讨吓得浑身颤抖,对毫无回音的手表叫道:
「救命啊!救命啊,请回答,快来人救命啊!!」
听见少年的叫喊,阿敏讪笑:
「没有人会来救你的,就从你收拾起。」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就连天儿也明白小讨命在旦夕,眼前可能会发生凶杀命案,一想到这,她吓得发不出声。但她相信,一定会有办法,救兵一定会来的。
「小鬼,有什么遗言想说?」
就在阿敏举起刀子,健司转过身去之时。
手表突然发出光芒,液晶上出现彩色数字,哔哔哔哔的电子声响逼整个房间,很是嘈杂。同时,传来咚咚的激烈敲门声。
这声音正是他没错,金属大门的另一头,佐间太郎叫着:
「怠速?怠速?」
阿敏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他大吼:
「少碍事!怠什么速!搞什么鬼,我就从你开始收拾::」
阿敏的目标从小讨转为门外的佐间太郎。他握住门把,举起刀子,打开门。
「怠速?」
直到开门的那一刻,询问声仍未停止。待门完全打开后,一阵白烟猛烈地喷到阿敏脸上。
「呀啊 ~~~~ 什么东西啊 ~~ !?」
烟转眼间蔓延整个房间,遮挡所有人的视线。在这纯白的世界里,小讨看见佐间太郎拿着灭火器笑着。然后他跑到床边对小讨说道:
「他没说暗号,所以我把他解决掉了!」
接着他解开绳子,也帮天儿松绑。
「佐间太郎,我不是一直跟你说今天不能出来吗!」
「嘿嘿嘿,抱歉。」
小讨勉强张开疼痛的双眼,看着门的方向:
「趁现在快逃,快点!」
无奈,大门发出无情的巨响关了超来。阿敏靠着门,推门关上。他沾满粉末的脸正瞪着他们。
「想用这种骗小孩的玩意儿逃走,门都没有……」
灭火器的干粉逐渐沉积下来,恢复了视线。
「看我一次宰了你们三个!」
阿敏拿着刀子,把三人逼到房间角落。就像狮子盯上猎物般,一点一滴、一步步地缩短距离。
焦急的小讨对佐间太郎叫道:
「唉,你去过警察局了吗!?」
「嗯?我没去耶!」
「呜啊~~ 这有什么用啊!!你没去叫警察干嘛回来!」
「因为不能丢下朋友啊,对不对?」
「咦?」
「小讨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能丢下你。」
说完他微微一笑。小讨听见佐间太郎如此率直的发言,感到一阵心痛。他这么说,自己是很欣喜,但先去求救再回来不是更好吗……
「吼 ~ 笨蛋!!」
「抱歉 ~ !呵呵呵。」
「你们两个,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啊,看前面!前面!!」
阿敏已来到眼前,白色粉末自他手上的刀子洒落,发出银光。
「竟敢瞧不起大人,不可原谅!你们这些小鬼!」
在孩子们所在位置的对角处,健司无力地倒在地上说道:
「阿敏,别再做坏事了。」
「闭嘴,你给我闭嘴!别碍我的事!」
阿敏听不进任何人说的话,但巨大的声响仍响个不停,像是要阻碍他的决心。
咚咚咚的敲墙声,那并非人类徒手敲击的声音,较像是某种物体撞击玻璃的声音。
「可恶,是那东西吗!?是刚才的鬼东西吗!?」
这时磅啷一声,玻璃破碎声传进房里,某个物体敲碎漆黑的窗户跳了进来。不明物体滚到地上,站在阿敏面前,守护着孩子们。
见到这来历不明的侵入者,天儿不禁惊呼:
「什么?这个奇怪的形状是怎样!?」
小讨没想到它会来救自己,原本以为它被弄坏,再也动不了了。
「死神机器人,哔哔哔。」
他们在秘密基地做的机器人对小讨说道。
他想起自己在做机器人时说过的话:
“ 不管被破坏几次,都会再站起来,它是无敌的机器人”
他和佐间太郎一起做的杀人机器人赶来救他们了,虽然被天儿的飞踢弄坏,它却忠实遵守『都会再站起来』的标语,复活并赶了过来!
佐间太郎对机器人说道:
「很好,你来得正好,」
「死神机器人,哔哔哔。」
机器人如此回答,看来它的脑容量并不大。
阿敏见到杀人机器人(收音机和躲避球及饮料瓶),不禁大吼:
「搞什么鬼,这堆垃圾怎么可能会动!难道我在作梦!?」
刚才阿敏和健司在外面看见的,应该就是这个杀人机器人。如此也就不难理解他们为何会露出无法置信的表情了。总之,这个乍看之下像是暑假作业的东西,现在却能自主行动,也难怪他们会如此惊讶了。
天儿见到机器人,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似的:
「啊!对了,我跟着追过来的影子说不定就是它……」
「死神机器人,哔哔哔。」
彷佛对机器人的声音有所反应,小讨的手表闪闪发光,他对手表叫道:
「机器人,快上 ~ !!」
「机器人出动,哔哔哔。」
接着机器人以惊人之势攻击阿敏的脸。
「呀啊 ~~~~ !!」
脸部吃了一击的阿敏夸张地倒地,收音机打到脸的确相当痛。但受到伤害的不是只有他,机器人也因剧烈的冲击力而散落一地。
「机、机器人 ~ !!」
小讨一喊,机器人便回应道:
「花好美,人类好温柔。」
明明就没见识过花的美丽及人类的温柔,却能说出这种话。况且它还曾被天儿的飞踢给解体过。
见到阿敏因为机器人的攻击而倒下,健司大叫:
「趁现在快逃!在阿敏爬起来之前快逃!!」
小讨闻言回过神来,往外狂奔,天儿和佐间太郎也跟在后面。孩子们开门逃至外面,发现这里是一处陌生之地的铁皮屋,想不到绑匪的根据地竟是如此简陋。
「佐间太郎,快逃!」
「对啊,快点!!」
天儿和小讨不停地跑,佐间太郎却停了下来。
然后,他喃喃低语,但不是说给他们听的:
「他在哭。」
天儿停下脚步向佐间太郎问道:
「他是指谁?」
「阿敏。他在哭,我去看一下就来。」
说完,佐间太郎走上回头路。
「佐间太郎!?你发什么神经!」
「对啊,等一下啦!趁现在快逃吧!!」
就算天儿和小讨力劝,他仍充耳不闻。
「你们先回去,我马上就会追上你们的!!」
佐间太郎返回铁皮屋里,并顺手带上门。
房里,阿敏脸上沾满白色粉末,留着鼻血,悲伤地坐在地上。他发现佐间太郎折返,连忙抓起刀子。他的脸只有眼下的两道泪痕没有沾染粉末。
「小鬼,你回来干嘛?」
「嗯?因为你在哭啊。」
「胡扯什么,你找死吗?」
「不是,因为你在哭,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哭,是不是有什么伤心的事?」
阿敏真的想杀了眼前的孩子,他紧紧握住刀子,深切感受它的重量。因为他要用这把刀子,夺走一条人命。
「少开玩笑了。」
佐间太郎一步步靠近阿敏。
「没问题的,真的没问题,只要吃饱饱,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你到底在说什么?给我闭嘴!」
「你很饿吗?来,我给你糖果。」
佐间太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巧克力。
「啰嗦,闭嘴!给我闭嘴!!」
他的吼叫声越来越小。
「你为什么哭?没问题的,只要吃甜甜的东西,在暖暖的地方睡一觉就好了。不要这么生气,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生气对不对?来,笑一个,不用担心。 」
什么没问题?阿敏心想。问题多得很,自己活到现在,问题多到不行,没有什么是没问题的。
「算我拜托你,别再过来了,拜托你了。」
「为什么?你在哭耶!」
看着两人的健司难过地说道:
「阿敏,别再做坏事了,好不好?」
「少啰嗦!错的是这个社会,不是我们!!」
佐间太郎微微一笑:
「没有人错,大家都是好人。」
看着佐间太郎没有丝毫恶意的笑容,阿敏的胸口炙热难耐。怎么搞的?这种痛苦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算我拜托你,不要再说了,拜托你……」
阿敏惨白的脸上流下泪来,鼻血染红了嘴唇,他的脸就像个小丑。
「健司和阿敏都是好人,你们两个都不要哭了。」
你们两个?经他这么一说,两个大人才发现自己在哭,止不住的泪水扑簌簌地滑落。
健司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
「阿敏,我们走错路了,才会变成这样,对不对?」
「少啰嗦、少啰嗦……」
「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认真生活,感情和睦地玩在一起。不要再伤害别人、嫉妒别人,好好过日子吧。」
阿敏紧握刀子,瞪着佐间太郎。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觉得我裉可怜是吗?我很凄惨是吗!!」
阿敏身子一瘫,跪倒在地上,像毛毛虫一样地靠近佐间太郎。
「你觉得我像虫吗?看起来像虫吗!就算是也轮不到你来说,我有自知之明!!我也知道自己像一条可怜虫!!但我不准你说!没有比自己心知肚明的事被人一针见血地说出来更让人光火的了,可恶、可恶、可恶!!」
阿敏数度哽咽,抽抽噎噎地边咳边哭,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哭得这么伤心,无奈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不要再哭了,没问题的,乖哦,乖哦。」
佐间太郎毫无防备地走近他,轻抚着他的头,直说:乖哦,乖哦。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玩笑……」
阿敏拿刀抵在佐间太郎稚嫩的脖子上,金属刀刃在柔软的肌肤上发出闪光。
「你以为你是谁啊,只是个小鬼开什么玩笑,可恶、可恶……你这是什么脸,干嘛贴块胶带?你白痴吗……」
他颤抖的指尖缓缓撕下佐间太郎额头上的胶带。
上面写着一个黑色的字。
神
「神?搞……什么……哈、哈哈、哈哈哈。」
阿敏只能笑,这个小孩毫无防备地靠近想对他不利的自己,还摸着自己的头;还不断安慰自己:没问题的,不要哭了。而这个小孩的额头上,写着『神』这个字。是吗?他是神吗?原来,他是神呀。难怪我拿他没辙,这下我还能何什么办法?
「哈哈,神?你是神?什么跟什么啊,真是个怪胎。」
「咦?是吗?为什么?」
「为什么……」
阿敏感到自己全身无力。额头上写着「神」字的少年,在他面前流血倒地的自己。蠢毙了,无聊死了,搞什么鬼?
「抱歉,我知道了,是我不对,你快回去吧。」
「咦?是喔?我可以回去了?」
「嗯,随便你……」
「好吧,阿敏,那你不可以再哭了哦!」
「哈哈,嗯,是啊……」
健司跑过来抱住阿敏:
「你没事吧?阿敏!」
佐间太郎转身背对两人,打开铁皮屋的门,来到外面的世界。
天儿和小讨正担心地站在外面,佐间太郎一副若无其事地举手向他们打招呼。
「晦 ~ !」
「嗨什么嗨,你没事吧!?有没有怎么样!?」
「嗯,他说我可以回去了。」
「什么啊!怎么可能发生这种奇迹!」
「我也不知道。」
佐间太郎嘿嘿地笑着。
「你们干嘛等我啊?我不是叫你们先走吗?」
天儿板着一张脸答道:
「我说要去叫警察,他却说要等你,都不听我的话。」
她指着小讨。
「嗯?小讨说要等我?」
「对啊,他说如果你有什么万一,要进去救你。」
「为什么~ ?为什么~ ?你们可以先走的啊!」
佐间太郎一问,小讨很不好意思地回答: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对不对?怎么可以丢下你先走呢?」
「朋友?是吗?」
「大惊~ !!是吧!你说过的啊!刚刚说的!」
「我有说吗?」
「你有说!!」
「那就当做有吧!走,回家啰!」
「干嘛答得那么勉强!!」
佐间太郎随即迈开步伐,天儿见状叹了口气:
「不过,没想到你这个讨厌鬼也有优点嘛。」
听到天儿这么说,他却别过头去:
「啰嗦!」
「可是你的头发太长了吧?剪短一点比较好看。」
「烦死了。」
「还有,亮一点的颜色应该比黑色适合你。」
小讨知道自己的脸红通通的。
「吵死了妳!」
铁皮屋建在摸个工地,佐间太郎一行人想从工地离开,没想到老爹正朝那里走去。
「抱歉,我晚了一步。」
「哇 ~ 爸爸!!」
佐间太郎抱紧老爹,天儿看见老爹来到,遂放下心中大石:
「老爹回来得真早。」
「嗯,因为我有不好的预感,所以赶回来了。小讨,你有没有受伤?」老爹的问话,让小讨回答得有点紧张,因为老爹的眼神比任何人都要来的冰冷。
「啊、没有,我没事。」
「这样啊,那就好。他们还在铁皮屋里面吧?」
老爹说完干咳了一声,那声音如暴风雪般冰冷。
「我去惩罚他们一下。」
天儿发现老爹的样子非比寻常,他要以天神的身分给予绑架佐间太郎的凡人惩罚。
难道老爹要严惩他们?一想到这,她便觉得害怕。因为此刻的老爹,脸上的表情冷静得可怕。
未料,佐间太郎竟对老爹说道:
「好了啦,我们回去吧。」
「嗯?不行,老爹要给他们……」
「好啦,回去吧,爸爸。」
佐间太郎又说了一次,接着跳起来亲了老爹的脸颊。老爹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天儿,她默默点头示意:
天神,算了,就照佐间太郎说的,我们回家吧。
「……好吧,就这么办。」
老爹张开双手,抱紧佐间太郎,接着半蹲下来,背对小讨:
「我背你,上来吧。」
小讨起初还意会不过来,天儿适时推了他一把,让他环抱住老爹的背。
「抓好啰!」
老爹说完站起身来,他胸前抱着佐间太郎,背后背着小讨迈出步伐。小讨本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过了不久,两人在老爹的胸前和背后睡着了。
「天儿,真抱歉。」
老爹边走边说,虽然不知道老爹为何道歉,天儿仍应了一声:「嗯。」其实该道歉的人明明是她才对。
「不过我倒是吓了一跳,想不到那个机器人竟然会动。」
老爹有些讶异地低语。看来让机器人动的并不是老爹。
「咦?那为什么机器人会动?」
「……我不知道。」
老爹没多想就这么回答,想必天神也有不知道的事吧。
「啊,对了,他的手表发光,也不是老爹弄的吗?」
天儿问道,老爹一脸狐疑:
「手表?什么手表?我不知道耶。」
「是喔,那没事了……」
天儿呼了一口气,今天还是先别想太多。
因为就算想破头,还是育想不透的事。
「啊,对了,天儿,如果妈咪知道佐间太郎被绑架一定吓到昏倒的,所以这件事不能告诉妈咪哦!」
老爹恶作剧般地笑着说道,天儿竖起食指摆在唇上,笑嘻嘻地点头。
醒来后,小讨和佐间太郎身处秘密基地。
基地里倒着散落的机器人。因为零件分散了,所以称不上是机器人,只是收音机、球及饮料瓶。
小讨东张西忘,拼命想要跳脱梦里世界。他思考着,到底哪些是梦,哪些是真实的呢?不,那么扯的事,绝对全部都是梦,可是感觉又十分真实,十分有趣。而且佐间太郎回来救自己时,他真的很高兴。
「唉,起来了啦……」
「嗯……早啊……」
他把睡得正熟的佐间太郎挖起来,发现他额头上的字竟不见了。
「唉,我们有被人绑架对吧?」
「咦?嗯,大概吧,我不知道耶。」
「你不知道?果然是一场梦吗?有可能我们两个人做一样的梦吗?」
「有吧,世界上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呢,啊哈!」
见佐间太郎提不起劲的样子,小讨也全身无力。算了,反正人也平安,就别追究了。
「对了,宝贝……」
小讨把手伸进沙发下,取出宝盒,确认它仍在原地,就跟之前藏起来的时候完全一样。果真只是一场梦吗?
他交替看着手表和佐间太郎,顿时胸口难受了起来。这只手表,与其自己留着,不如……
「跟你说,这个真的是我的宝贝,我只给你看过,它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过,我要把它送给你。」
「嗯,那我就收下了。」
佐间太郎一把抢过手表,戴在自己手上。虽然手表太大,戴起来松松的,却跟他十分相配。
他开心地看着表,但过了两秒就腻了,呆呆望着墙壁。
「喂!你应该更感谢我才对吧!!」
「咦?耶~ !谢谢!……发呆。」
「呆什么呆啊!你呆得太快了吧!真是的,你这样我怎么放心把它送给你啊……」
这对小讨来说,真的是个重要的宝贝。
「如果能量存够了,能跟外层空间通讯的话,也要让我用用看哦!」
「嗯…这个嘛……」
「你怎么这样!这本来是我的耶!!」
「好啦,我会的啦,小讨。」
佐间太郎傻笑着。为什么这家伙这么令人火大呢?
「还有,不要叫我小讨,叫我名字,我们是朋友!」
「嗯。你叫什么名字?」
「……你不知道喔?」
「嗯。」
「我叫雾岛进一。」
「喔喔!那我叫你进一,我叫神山佐间太郎。」
「嗯,佐间太郎。」
「握手。」
佐间太郎伸出手,松松的手表夸耀似地闪着光芒。
「好,握手。」
进一紧紧握住他的手。这时,秘密基地外传来叫声:
「进一!进一!」
是他母亲的声音。佐间太郎对他说:「去吧?」,他却一脸不情愿:
「反正一定会被骂的,妈妈一定会骂我: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做什么。我妈妈她不喜欢我。」
「怎么会呢,你快去吧。」
佐间太郎推着他,让他离开秘密基地。阿姨见到进一惊讶地跑了过来:
「你跑到哪去了!?快说!!」
听见母亲十分强硬的语气,进一差点哭了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母亲的问题。
「我……我……」
「进一!你过来!!」
肯定会被修理一顿。他虽然害怕,仍靠近母亲身边。这时母亲朝着进一伸出手:
「进一……我好担心你……」
然后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
「妈妈?」
「你这笨孩子,到底跑到哪去了?真的只会给我添麻烦。笨死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来,给我看看你的脸。」
进一的母亲流着泪凝视着他的脸,不停地亲着他的脸颊。
「妈妈…对不起。」
「……回家再听你解释。」
这对母子抱住彼此,过了许久仍不分离。
佐间太郎哼着歌回到家,打开玄关大门的妈咪大喊:
「佐间太郎,这么晚了,你出去做什么?」
「我被绑架了!」
「绑架!?老爹,怎么会这样!?」
佐间太郎没两三下就招了,老爹脸上立刻三条线:
「没有,没事,呃~ 佐间太郎,对不对呀!」
「嗯,没事了!」
这时天儿走了出来,出声说道:
「佐间太郎,你……」
但老爹随即制止:
「啊,天儿,等一下,老爹有事跟佐间太郎说。」
「咦?」
「妳等一下再找他吧!」
「喔、好……」
摆脱对老爹抱怨个不停的妈咪,两人走向佐间太郎的房间。房里仍有九十九台电视,屏幕上全是噪声,整间房间都是杂音。
「爸爸。」
老爹对一脸慎重的佐间太郎投以微笑,,
「佐间太郎,什么事啊?」
「梦是什么;?」
「梦?你指的是睡觉时做的梦吗?」
「不是,是另一种梦,他说过的。」
「谁?」
「健司?哦哦,他啊……」
老爹坐在床上思考着。
「嗯。他说梦不能实现,梦是什么,?」
「嗯…梦啊,就是凡人心里想的愿望。」
「啊哈哈,我不知道愿望是什么!」
「这个字对你来说太艰深了吗?简单说,就是心里好想这样,或是好想那样,这想。」
「那为什么不去做?如果想要那样的话,那去做不就好了吗?」
「这是因为啊,凡人并不是所有的事都能办到,他们有很多事是办不到的。」
「为什么?」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啊?」
「佐间太郎也有不知道的事,对不对?所以你会想知道,对不对?」
「对!」
「凡人也一样,会因为做不到而想要做到,如果每件事都做得到,这样不是太无聊了吗?」
「哦?」
「所以……努力去做自己觉得做不到的事,是很重要的哦!至于结果就另当别论了。」
「另当别论?然后他还说啊,梦背叛了他们。」
「嗯?这是不对的哦,佐间太郎。梦想是不会背叛人的,只有人会背叛梦想。」
「人背叛梦想?」
「嗯,其实只要相信梦想,不要舍弃梦想就行了,人类却在不知不觉间背叛梦想,但又觉得是梦想背叛了他们,其实并不是这样的。」
「嗯…我不懂。」
「是吗?你不懂啊。没关系,不懂也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是这样吗?」
「是啊,总有一天你会了解一切,在那之前,你要好好看着这个世界。睁大双眼,看着全是世界。那么,那一天就会来临。你明白吗,佐间太郎?」
「嗯!我想当少篮选手!」
「哦,忽然转变话题,老爹吓了一跳呢!是喔,你想当少篮的选手啊?」
「少年杯篮球简称少篮 ~ 」
「少篮 ~ 」
「嘿嘿嘿。」
「嘿嘿嘿。」
天神与神子天真无邪地笑着。
「佐间太郎,你这次让天儿担心了,要好好跟她道歉哦!」
「让她担心了?」
「对啊对啊,她在外面哦。」
「知道了 ~ !」
老爹说完,佐间太郎便跑了出去,发现天儿靠在墙边。她不满、无聊、闹别扭似地站着。
「天儿,最近没跟妳玩,真是抱歉!」
佐间太郎此话一出,她瞬间露出开心的表情,但马上惊觉不能如此,遂又变了个表情,别过脸去不理他。
「什、什么嘛,什么跟我玩!别把人家当小孩!」
「我想说我们两个很久没玩游戏了,妳想玩什么?」
「谁想跟你玩啊,我才不要!」
「那我去和进一玩。」
「对不起,我想扮家家酒。」
「好,来玩吧。」
天还没亮,两人却扮起了家家酒。
天儿拿粉笔在路上画出家的平面图,在厨房的位置开始演了起来。唉,结果天儿也不过是个想要扮家家酒的平凡少女而已。
「啊,我回来了,今天累死了。」
佐间太郎说着进入玄关。
「亲爱的,你回来了。」
天儿花了许多时间才说出这句话。佐间太郎来到客厅,重重坐下。
「吃饭,洗澡,睡觉。」
「咦咦咦,这么没有感情!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冷淡的!我们才结婚没多久耶!」
她是从哪学到这些台词的?无聊肥皂剧般的家家酒继续进行:
「没这回事,我有感情啊!有啊有啊!」
「你骗我,那这个明美夜店的火柴是哪来的!?」
「那、那是……应酬啦,应酬!」
「你骗我!我再也受不了这种生活了,请容小女子回娘家!」
「等一下,天儿!天儿!」
在这老掉牙的剧情发展下,天儿正欲离开玄关。佐间太郎抓住她的手阻止她。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会当个好老公,请原谅我。」
「那……你肯说你爱我吗?」
「嗯,我肯。」
他吸了一口气,看着天儿的双眼说出:
「我爱妳。」
佐间太郎的声音传入耳内的瞬间,天儿的胸口有种东西爆开来。
接着—
哔————————————————!
她头上冒出洁白的蒸气,发出茶壶烧开水的沸腾声,蒸气一鼓作气、势不可挡,噗咻噗咻地冒出来。
「讨厌,怎么会这样!?快点停下来!!」
天儿面红耳赤,不知所措。佐间太郎见状,反应竟然是:
「啊哈哈!好棒喔~ !蒸气!蒸气冒出来了!好炫喔~ !我也想这样!」
「笑什么笑啦!我惨了啦~ !停、停不下来~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蒸气朝天空喷个不停,笑声也不止息。
啊啊,真和平,好和睦的一幕。
两人离开明治神宫踏上归途,走在世田谷的住宅区街道上。
「小爱。」
进一吐出白色气息说道。
「进一,什么事?」
「我们的相遇,会是命运的安排吗?好比说,我们是以红线连结在一起的、在同一颗星球出生的……好像又不太一样?不过应该有吧,怎么说呢,就是啊,看一眼就知道是彼此之类的。」
「你是说我们有特别的关系吗?」
「对对对。」
「嗯……」
小爱在手掌上吐气,冻僵的手指寻求着温暖。
「我不觉得耶。」
她回答得十分干脆,他不禁愣住。什么嘛,妳的意思是,妳跟我只是玩玩吗?虽然还不到「好过分喔!」的地步,他却意外地发觉女生其实还满现实派的。
「我不是为了你而生,也不是为了与你相遇而活的。就连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也没有『你就是我的真命天子』这种感觉。」
「是、是喔。」
进一垂头丧气,小爱冰冷的手指握住他的手:
「可是,我觉得能和你相遇真好,今后也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如果这段感情会有结束的一天,我也有预感它会成为一段难忘的回忆。」
听到「这段感情会有结束的一天」,进一紧紧握住小爱的手,他不想放开,也不愿放开。
「我不会让这段感情结束的。」
他凝视着小爱的脸庞说道,她有些难为情地笑了:
「好难得喔,你这么有男子气概。」
「嗯,我难得这么有男子气概。」
「恋爱这回事呢。」
小爱继续说道:
「恋爱这回事,如果光想着好幸福、好开心,是不会长久的。不能只是因为彼此需要对方,向神祈求『今后请让我们一直在一起』就行了,还要付出努力,才有可能长久的。如果吝于付出,一定很快就会结束的。」
她哽咽道:
「即使如此,你还能继续喜欢我吗?还能觉得你不会让这段感情结束吗?」
进一想都没想,马上说出口:
「这是当然的咖!」
「当然的咖,这是哪一国的语言?啊哈哈!」
其实他是想讲「这是当然的啊」。这种时候语气必须要坚定,但今年冬天太过寒冷,交缠在一起的手指叉很痒,因此无法好好地说出话来。不过,见到小爱的笑容,说错也无所谓了咖,他心想。
「小爱,我最喜欢妳,超过全日本、全世界、全宇宙的境界,我喜欢妳胜于一切。」
「你太夸张了啦!」
小爱再次笑了,连进一自己也觉得太夸张了。
「不过,我也有这种感觉哦,喜欢你胜于一切。」
平时不会说这种话的小爱,也因为现在是过年,而有此响应。
两人的感情在不知不觉中已逐渐加温,就在此刻,这一瞬间,热呼呼地出炉了。
「对了,小爱是恋爱达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
「妳说的话好像很有说服力,又没有说服力的样子。」
「我才不是达人呢,如果我是达人,才不会喜欢你呢。」
「啊哈哈!也对啦!的确是不会喜欢……妳怎么这样啊~~~ !!」
「这是今年第一次吐槽!!」
「对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今后也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CHU !」
「这是今年第一个CHU ( 译注:亲吻之意) 耶!」
「才不是呢!刚才不是亲过了吗!我揍扁你!!」
外皮柔软爽口,里面浓郁多汁。
这两人的感觉就像这样……吧,虽然还有揍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