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所学校没有校长室,却有学生会长专属的房间。按常理来看的确不太正常。
上了阶梯后,我左右扫视找到会长室门牌的位置。我得左转。我走进亚麻毡铺设的通道,从窗户望见以小跑穿越中庭草皮的宫野和茉衣子黑白双人组。
宫野的白衣衣袖被吹拂着,一脸恶佛相。他以机器人般的僵硬步伐快跑着,后面怎跟着扑克脸的黑衣女孩。
真是忙碌的两个人。
宫野一定是基于兴趣才会去驱除那些妖魔鬼怪。而茉衣子很明显地就是和班长不合。看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宫野身后的样子,搞不好他们会是一对最佳拍档。总是带给他人精神负担的男人,配上拥有坚毅自我的女人,的确是绝配。
我继续想着这些不负责的问题,持续往前走,来到了通道尽头的会长室。我敲敲冰冷的四角门。
请进~门没锁啦!
一副轻佻口吻的女性声音响起。又是一个我不太想打交道的家伙。我的周遭为什么都是这样的人?我一边怨叹着这世界的不公平,一边打开分外坚固的木门。顿时一股草木的芬芳流泄出来。
从入口到里面的窗边,难以数计、翠绿又旺盛的盆栽杂乱地被放置着。拥挤到甚至连人都无法行走。我并不熟悉花草的名称,根本分不清楚。只知道待客玻璃桌上的肥厚叶片是橡胶树的一种。
没想到室内竟然能养这么多盆栽,而且还极为茂盛。不过,学生会长室为什么变成植物园?
进入房间后的正对面,绿意中透着阳光的玻璃窗前可以看到一张豪华的大书桌。上面摆着三角锥名牌,写有鲜明的六个字学生自治会长。但是桌前却没有任何人。
嘿,小由季~我在这里!
在被观赏植物包围的房间正中央,一张待客用的沙发中伸出一只手对我招招手。
我拨开室内茂密的枝叶前进,缟濑真琴双腿交叠这躺在两人沙发上,高举着双手。
真琴将茂密的长马尾充当枕头。她的身高和我差不多,以女人来说极为袖章的身体穿着制服,她就是邪恶女神的雕像。希腊神话中的女神应该就有一人像她这样。
随便坐啦,当自己家。
摆着过于随便的姿势,真琴露出了充满浓浓调侃意味的邪恶笑容。如果猫追老鼠追到穷途末路的地步,那只猫应该也是这么笑着。我在玻璃桌和橡胶树中间坐了下来。
会长在哪里?而且,他为什么要找我?告诉我吧。
珍禽倦怠地起了身,然后用力地将桌上的盆栽放在地上,中心坐好。接着如猫般的睡脸又绽放出有所企图的笑容说:
昨天的事是我的失误。竟然叫宫野那个蠢蛋帮我传话,是我太傻了。抱歉喔,你可别在意,小由季。
是加由季。
我修正她的话,皱了眉头。不是会长要宫野传话的吗?为什么要由她来道歉?
正当我要开口时,真琴说话了。
是谁叫的有什么关系呢,对不对?
我不禁咋舌。混账,思考又被解读了。
我没有解读啊。真琴平稳地说着。这点小事,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不使用能力也一清二楚。人类其实是很容易剖析的生物。
骗谁啊。第一次见面时,当场就坦荡荡地说明自己的能力。我是超能力感应者,所以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想些有的没的。说完便满脸不怀好意笑容的女人,又是谁啊?
就是我啊。
真琴说。连这个都是用猜的话,那可就是不得了的名侦探了。
有什么关系嘛。
真琴呵呵呵地讪笑着,很故意似的慢慢交换一双长腿的上下位置。
我试着在脑中想象一件件扒掉真琴衣服的情景。先剥掉她的法兰绒外套,拉下她的裙子,然后扯掉她的领带和衬衫。是上面还是下面先曝光呢?我观察站在眼前奸笑着的真琴。
但她依然不动声色。
我说你啊,真琴说。也许你不相信,但我现在真的美食用能理解读你的思想。我不会这么没品,也没有窥视变态的望向世界之类的坏习惯。嗯嗯,不过我并不讨厌你那扭曲的精神波。我最喜欢的是若菜。她的精神不会表里不一,说的和想的永远一致,真是率真可爱的孩子。
真琴总是到处发表自己的超能力,毫不避讳。而且喜好解读完他人心思后冷嘲热讽一番。与其被她剖析后便闪的老远,倒不如设法永远不要撞见她。真琴这家伙,从某个方面来看也是怪可怜的。
这些话我只跟你说。要读取你的思想,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因为你后面的鬼魂会张设各种精神防御护墙来阻挡我的感应能力。也罢,依我的能力要突破这层护墙,再简单不过。就像在无车乡间道路上闯红灯一样地轻而易举。反正我也不急在一时,也没必要闯红灯。如果对面有个老爷爷倒在路上的话,我倒是会冲过去就是了。
你找我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有时才找你了。对了,你喝咖啡吗?来访的客人,我一定会献上一杯好咖啡给他们。
你要泡我就喝。总不会下毒吧。
真琴的身影消失在屏风的另一端,过了一会端出耐热的玻璃咖啡壶和设计庸俗的咖啡杯出来,咕噜咕噜地倒了咖啡端给我。没有砂糖,也没有其他调味。似乎是要我直接喝下去。
我喝了一口,不禁开始怀疑咖啡是否有下毒。这简直就像是挂羊头卖狗肉的泥水,让人难以下咽。
很像泥水呢吧?
真琴站着观察我的表情,说了:
因为咖啡机有点问题,磨出来的咖啡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曾经说过要会长买新的,但是拖了好久就是没下落。为了能够让会长知道非换不可的严重性,所以我不断地端泥水给访客品尝。怎样,很难喝吧?
我将装满加咖啡的杯子放回桌上。总是加了太多放糖的春奈红茶,在此时变的可亲起来。春奈自从进来这房间后倒是变的很安分。
呵呵。真琴坏坏地笑着以碰得到肩膀的近距离在我身边坐下。
真琴的身体一经触碰到我,但春奈还是没出现。也没有任何杯盘飞舞的现象。
话说回来,你这段期间可以独占两人房对吧?喔~真不错。你可以毫不忌讳地躲在房间和可爱的妹妹作伴了。呵呵,恭喜你了大色狼。
她的食指妖魅地在我的大腿上画着圈一个人脸。我拨开她的手。
你这是干嘛?叫我过来就是为了难喝要死的咖啡吗?而且还故意让若菜将那些跟性骚扰老爹一样的下流台词!特地要我跷课过来就是为了证明我是个白痴是吗?原来如此,那我可以先回了吧。
等等嘛。反正你都来了,要不要先听完我的故事再说?
真琴伸手锁住我的左腕
是的,那时我还是个纯真污垢的少女,就像一个从天而降的天使。某天我如往常搬到小学上课,忽然间脑海传来几千几百人的声音。我真的快吓死了。上课的时候也是,明明只有老是在讲话,但我却听到教室里所有人的声音。不过这时候聪明的真琴立刻就明白了,这些使人心底的声音。我从以前就很聪明喔,这样考试的时候就可以尽情作弊了!只要专心听功课最好的同学的答案就OK啦!太棒了!
真琴用和若菜尺寸完全不同的上半身积压着我,在我耳边喃喃说着。我则是往相反方向歪着头。
而且啊,我那是真的好纯洁喔。我把我可以解读他人内心的这件事,都一股脑地说出去了。没办法,谁叫我这么天真呢。刚开始有些人不相信,但在我依依说出他们的心事后,想也知道他们的反应。
真琴一边玩弄着长马尾的发梢,一边继续说:
植物就是这一点好。它就在那里,非善非恶,是最中庸的存在。被植物包围,我感到很心安。人类肮脏不堪的邪恶思想和杂念都能暂时被隔绝在外。
原来这简陋的丛林是你的兴趣。多亏会长居然可以不吭一声。
是啊,会长体谅我这个书记,知道我需要这些精神安定剂。这个男人还算不错。
我第一次听你称赞男人。
哼。我对男人已经失望很久了。和一个女人亲热的同时,还可以向着另一个女人,男人就是这种生物。你说是不是?现在,你是不是正想着身后可爱的背后灵?怎么样,要不要试试看?
真琴不等我回答,便以不像是女人的力量紧紧握住我的手,从撩起的裙摆渐渐引导至她的大腿内侧。真琴的体温意外地温暖,让我顿时有点迷惘起来。
快住手笨蛋!
呵呵,真的要我住手?你对妹妹以外的人都没有兴趣吗?让我帮你导回正途吧。啊啊,糟糕。我真的有感觉了。
真琴的双眼水汪汪地、闪着一样的光芒注视着我。她握着我的手指轻轻拨弄我的肌肤,鼻尖贴近我的脖子。我打了一个冷颤。
喂,春奈。这个时候你真的该出来了。不同客气,赶快狠狠教训这个色女人吧。
啪地一声,白色的身影出现了。她以坐姿出现在我的右边,很难得的衣服毫无办法的表情。看她扁着尖嘴的模样,和若菜简直没有两样,令人更加难以分辨。
可怕?你是说真琴吗?
敌人?谁谁的敌人?
真琴伸出脖子看了看春奈,不怀好意地笑着。
怎么了?嗯?不想哥哥被抢走?呵
春奈半张着嘴的白色脸孔愈发苍白,透明的身体闪动这,仿佛随时随地就要消失。
在黑暗的房间里,你和妹妹的灵魂在做什么?什么?你说你们是兄妹,不可能?好色喔~煽情下流到说不出口吗?嗯?说说看啊?
你倒想干什么?叫我过来就是为了对我性骚扰吗?叫律师来,我要告你。然后让我回去上课。
那当然是不行的啰,傻瓜。我的事情都还没讲完呢。你这个下流的恋妹癖。
真琴忽然松了身子,倒在我的怀里。
对不起
真琴以稍稍嘶哑的语调说:
其实我不是这么随便的女人,请你了解如果要问为什么我要倒在你怀里呢?那是因为
她坏坏地笑着。
我想整你!呵呵呵
这个女人情绪相当不稳定。不,应该说是脑袋里的螺丝少了两根,然后像疯女十八年似的大搞破坏。
喂,你的手要摸到什么时候?我要收钱喔。讲清楚,我可是很贵的!
是你抓住我的首要我摸进去的吧。
我试着不要发飙,婉转地说。
这个头壳坏去的超能力感应者,缟濑真琴。在EMP能力发作当时,也许真的就像她所说,是个纯洁无知的少女。这么小的年纪,在瞬间被迫聆听周遭人最内心深处的想法。的确会是很大的打击,可以想见幼小纯真的心灵负担之沉重。就我所知,真琴是所有感应能力这种能力最强的。和她面对面的人,想法完全无所遁形。当这股能力变得无法控制的时候,精神上的创伤可想而知。看她个性再怎么扭曲古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人之常情。应该说,值得同情。
真琴漆黑的瞳孔如昂宿星团般闪烁这,魅力十足。
呵呵呵~
从喉咙轻轻发出的蒙蒙笑声也是,调情意味浓厚。小嘴透着如瓷器办学白的牙齿。忽然间我有一股一亲芳泽的冲动。突如其来的欲望吞噬了我。我将空着的右手伸向真琴然后发现了一件事。
我中计了。她控制了我的精神。
春奈的声音在脑海响起。我的右手握着拳头,然后不听使唤地往头部狠狠一挥。这一拳实在太过意外,所以格外地痛。
另一股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
两股声音和情绪互相冲击,我的脑海开始产生杂讯。喀喀作响就象电线走火般。啪啪啪地又像点燃的线香。我开始一阵晕眩,由黄灯专为红灯。
拳头紧闭着又不打开,不断地挣扎反复。我抖着右手,被迫伸向真琴的胸口。
春奈的焦虑硬生生地闯入我的脑海。强烈的精神波驱使着我的身体。无论我怎么挣扎,推到真琴的欲望仍然不减。真琴的魅力令我无法喘息。糟了。
听到这番话,动摇的不只是我还是春奈,我的手已经完全不听使唤。露出虎牙的真琴笑着。我的右手放上真琴往后倒着的脖子,然后拉开她绑着衬衫衣领的绸带。
情况越来越不妙。
被真琴我住的左手擅自往裙子里移动。我的手已经完全脱离中枢神经的掌控,连官能众数都被占据。两股不属于我的思绪在我的体内交战。面对真琴强大的意志,春奈的抵抗就如玩具枪般无力地打在数层重装甲上。
强烈的精神波峰而至,不断地骚动我的脑髓。
真琴如激光手术刀的欲念切割着我的理性,不断地入侵脑细胞。春奈死命地已精神波防御,设法阻挡下来。我想要真琴,无法克制。
不对。
我不该同情她,因为对手是真琴。她变流露出惹人怜爱的天使微笑,一边以挞伐对方的精神为乐。没错,如果不是如此,她就不再是那个邪恶的真琴了。绝对是如此。
我快被巨大的欲念淹没。正当我涌出无助与抵抗的思绪时,一股男人的声音响起。
到此结束吧。
有人坐在学生会长的位子上。
这场戏很精彩,不过稍嫌冗长。缟濑,住手吧。
那是一道听不出年龄的声音。也许是窗户背光的关系,对方的脸显得有些阴暗。人影的手指在桌上交叠着,带着毫无情感的语调说话了。
今天就玩到这里吧。
好啦~会长。下次再拉到他到我的房间继续下一回合。哎唷,对不起喔,小春~只是个小小的玩笑而已啦。我只是想看看你们兄妹闹起来而已。真的对不起啦,不要一副快哭出来的脸嘛~
头盖骨内部隆隆作响的意念消失了,身体也恢复正常。我试图冷静地将真琴大腿间的抽离,然后靠在待客沙发上吐了一口气。累死了。
在我身旁的春奈,摇晃着如透明度极高的潮水般的身体,眼睛向上睨着真琴。明明是个鬼魂,竟然还泪眼汪汪的。我极想直到她眼泪滴下来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但纯乃却先一步溶化于空气之中。
真琴将手凑近我的领子间,拉了拉领带。
邋里邋遢的不好看,再重打一次领带吧.然后把我的绸带还给我。
真琴动作极为粗鲁,不知是在打领带还是在执行绞首刑务。总是歪着一边的领带变的挺直起来。领带若有意识,相信在此时也会感到欣慰。
真琴用力地甩甩头,马尾打在我的脸上.她起了身走向对面的沙发。
真是抱歉,高崎。我代替缟濑向你道歉她的个性确实古怪过头了点,只能和像你一样有着特殊精神思绪的人处得较好。虽然偶尔会因此玩过了头,但她绝对没有任何的恶意。
从头到尾都是单一语调,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这男子一动也不动地坐着。我定神仔细瞧瞧这家伙。
毫无特征,随处可见的普通高中生。就算你可以盯着他三十秒,再吧眼神移开三十秒后也会立刻忘记的、再平凡不过的面孔。如果要替她制作合成照片,摄影的人可能也会感到困扰。他的长相实在太美特色了。在街上与他擦身而过也不会特别注意。他的学年应该比我高。但如果有人说他才一年级的话,我当可能也不会多作反应或迟疑。毕竟平凡的面貌并不会让人产生太大的兴趣。
不,等等。
这家伙是何时出现、何时坐在会长位子上的?我和真琴大肉搏战时,的确没有其他人在场。也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就算我因混乱漏听了什么,若有人从门口走到会长位子,我也不可能没看见。就算这房间因兴趣本位而被众多盆栽淹没,在不使用光学迷彩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逃过我的身下走近里面的位子。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小由季你怎么了?怎么摆出一副不知道今天晚上要拿谁来幻想手排的表情啊?你干嘛一直盯着会长?啊~原来你刚刚不理我,是因为你有那种兴趣喔?
真琴在胸口大号衣领绸带,奸笑着。
喔~你是第一次见到他吗?他就是学生自治会会长,知道吗?
阴暗又年龄不详的面孔,只有嘴巴在动。
我叫日比木朋久。名字不过是记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属性。我是学生自治会会长,你只要记住这一点就够了。
喔,是吗?
我望着称为日比木的学生会会长落在桌前的影子。其实,会长可能只是很平常地开门进屋罢了。没能认知这一点,是因为真琴强大的意志盖过了我的精神、使我看不清周遭的事物。或者,就算我的眼睛没瞎,眼中的景象因为阻碍无法传回脑海中。至于真琴为什么要这么做,理由很简单。因为她就是想玩弄我。
我将杯里早已冷调的咖啡一饮而尽。喝完才意识到自己喝的是泥水,真想直接喝热腾腾的开水算了。
日比木用一种因人而异,不知道概算打还是该算小的声音说话了。
我先说明请你过来的原因吧,缟濑。
好,来了。
真琴站起了身子,抱起放在学生自治会会长的三角锥名牌旁边的薄型液晶萤幕,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那是一台无限的十七寸萤幕。
从待机画面恢复的萤幕亮了起来。
请看萤幕。不是什么色情的图片,你可能会觉得无聊吧。对了,你每天都花整晚的时间看妹妹的裸体对不对?
我没有。
渐渐变得明亮的萤幕中显示出一块似曾相识的地图。边角的比例尺表示此图为三十万分之一。
地图中央闪着一排小小的学校名称。这是EMP学园的周边地图。
我静静地等待说明。
如你所见,这是以本校为中心方圆四十公里的地图。
日比木嘴里咕哝着,细细的说。
乍看下似乎没什么异样,只是普通的地图。你先看看这个。
占满整个画面的浅绿色和米色相间地图上,如同一个城镇大小的宽广区域上亮起一打红色的光点。红点如向上勾起的新月形状般扩散开来。光点似乎集中于闹区。
日比木和真琴没有动手操作萤幕。画面上的游标自行移动,然后于其中一个红点重叠,扩大显示。现在的画面是七千五百分之一。从山里的第三EMP学园南下的位置,私营铁路和国道密集于此处。荧幕正显示着这片范围内的街道略图。
很久没有下山了呢正当我这么想时。
高崎,我要请你去这里一趟。
啊?
其实我希望你能调查所有红点的部分,不过只要五、六个地方就可以了。请你调查这些地方,了解被害状况然后回报给我。要拜托你的事情就是这样而已。
日比木沉稳地说着。他撑这手肘十指交叠,将下颚放在手双手上。
就是这样而已?太突然,也太令人困扰了吧?我一头雾水。以※5W1H来说,最重要的WHY和WHAT到哪里去了?那么HOW呢?(编注:WHY、WHAT、WHERE、WHEN,再加上HOW,是为构成继续问的六大要素。)
为什么要我去调查?又要调查什么?
回答我理所当然的问题的是真琴。她双脚交叠躺在两人沙发上,以手当枕头。一副完全不在乎访客眼光的姿态。
这些红点是这几个月来发生异常现象的地点。对我们来说犹如家常便饭,但对普通人类说则是超自然现象。异象发迹,这么说你懂吗?
真琴天外飞来一笔的比喻令我灵光一闪,我想起了在餐厅里跟宫野那一串莫名其妙的对话。在外面世界陆续发现的思念体们。
我顶神看着地图。相连接的光点形成一道圆弧,简直就像要化为圆形包围这所学校般,包围网正在成型中。
没有丝毫笑意的声音继续说着:
这些地点已经过人类肉眼确认,证实有北海状况出现。实际上可能更多。尤其是学校北方的山区人迹罕至,发生什么惨事也无人知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所有发生异状的地点都在和第三EMP学园同一个的范围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很类似我们所谓的思念体。但它们的规模不是对魔班驱除的对象可以比拟的。它们和学校距离虽然遥远,规模却为更强大。所有的目击者都亲眼确认了这一点,直嚷着怪物出现了。
我再问:
为什么会这样?为了不让怪物引向外面的世界,我们才会聚集在这里不是吗?怎么可能会产生思念体?
就是因为不是出自我们,问题才更显严重。有一部分的人认为思念体带来的被害情况,正是出自我等第三EMP学园的学生之手,但结果不是如此。
我已经彻底调查过可疑的人了,但是没有任何人符合此等条件。
拿第一和第二学园的人呢?
日比木也加以否认。
诸如此类的怀疑我们也都已经理清了。任何一间EMP学园的学生,都和此事毫无任何关联。
上级感应能力这不止我一人,其他两个姐妹校也有相当优秀的人才。而且你应该知道第一和第二学园离我们有多远吧?不止一辆百公里耶。他们何必跋山涉水来这里搞破坏?
也许想嫁祸于第三学园?
别傻了,这样谁会得到好处?
我哪知道。
日比木会长对随口说说的我投以冷淡的视线。
就算是EMP能力者下的手,就从规模看来也绝非一两人就能成事。这得要由集团等级采办得到。根据各校学生会保安部的调查,已经证实其他学校的学生并无涉及此事。
那到底是什么?
以可能性来说,自然现象的几率很大。
一道灵光又在此时击中我的脑袋,PSY网络。
真琴毫无避讳地解读我的心思,皱起一边眉头。
你怎会会知道喔,是宫野啊。原来你们都知道了,呵呵~
白衣对魔班班长要表达的就是这件事吗?那是他似乎还说了什么对了,他要我小心点。
所谓的PSY网络
正要解释的真琴又噤口。她将手放在脑后仰卧着,然后盯着天花板。
真难解释。看,就像这样。
真琴凝神看着我,此时
我们的精神已经连接在一起,不过只是单向的。你的想法我一清二楚,但你却不能知道我在想什么。因为我的感应能力以单项侵入的方式和你的思绪作连结。不过这么一来,又会变成怎样呢?
我的脑海忽然流入另一个影像。在横向的视野中,我看见绿色的房间,中间坐了一名神色不悦的男学生也就是我。这些是真琴看到的视觉情报。真琴的视觉画面映照在我的视网膜上,和我所看到的影像交叠着。老实说这感觉很恶心,好像左右眼看到不同的事物般令人错乱。我快吐了。
盆栽该浇水了好可爱的双胞胎,真想捉弄她们她们的哥哥也是免费让他一次好了小春该怎么办呢大闹一场也挺有趣的要小心宫野幽灵并不存在会长的真面目是
我的意识混杂着真琴的意识。根本无法判别刚刚的一连串思考是哪一方的想法。这种感觉实在难以言喻。自己的脑袋想着另一档子事,而且是他人的想法。思考同化的时间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却让我更了解真琴这个人的个性。这也不是一件好事。
哎呀赶快挡下来虽然很烦也没办法。可是不这样的话,他又不了解。我也不想这样啊一到这季节牙齿就痛哭了起来,是梅雨的关系吗吃了两人份早餐,害我消化不良。希望煮餐厅伙食的看到宫野吃剩的东西不要发飙才好
哪些是真琴的意识,哪些又是我的思绪,越来越搞不懂了。
我要切掉了
噗滋。意识之一渐渐朦胧消散了。
这样你稍微了解了吗?说真的我也很不好意思让别人知道,所以都藏在心里。反正就是这种感觉。简单来说,这就叫PSY网络,可以和他人共享意识、知识和感觉。而且适用于所有的EMP能力者。不是一两个人而已喔!而是所有拥有超能力的人。数千人规模的思想共存耶,所以才叫做网络嘛。
我不断地甩头,试图将他人的意念赶出脑海。别说什么精神上的结合了,被这种女人窥视内心的想法才是最严重的心理创伤。若对象是数千人,那又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我还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和所有EMP能力者连结的超能联络网。方便是方便,但比对方洞悉自己的内心世界,或是同时窥视多人想法,于我来说都是敬谢不敏。
现在已经没有了。其实它的存在也只有一瞬间而已,没多久就消失了。这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情。
这个会长,讲话就不能放一点感情进去吗?
要存在或消失,真是随心所欲啊。有这么好的事吗?那个已经消失的东西和这次事件有什么关系?叫什么来着,PSY网络是吗?
关于网络的建构和崩坏,我完全不知情。和此次事件有没有关联,我也无从得知。现在知道的只是也许有些可能性。所以我要拜托你帮忙收集情报。你不用太担心,所有事情都由我来下判断。
就跟你说
你是不是要说为什么不找别人?真琴抢先一步。讲明白点,外面的人一直在怀疑此事是不是由EMP学园的人所引起的,这也难怪。要是由一个拥有超能力的人大刺刺地出场调查,更会惹人怀疑不是吗?如果你后面的鬼魂不要出现的话,你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人。要是有什么万一的话,小春也会及时出来救你。所以啰~
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又觉得好象上了什么当。小心点。宫野曾这么说。外面世界的思念体,PSY网络,还有学生会长。
日比木不改最初的姿势,仍将手肘靠在桌上。
我允许你外出。怨灵出现地点等详细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你可能没办法一次看完,但希望你可以先从重点部分优先展开调查。能够今天回来时最好,不行的话在外住一晚也行。必要的费用日后再申请即可。不过明天中午之前你得回到这里向我报告。知道了吗?
我能说不知道吗?
我含糊其辞地回答。直觉告诉我,别参与这件事。
看你似乎对现在的处境相当不安喔?一个毫无超能力的人却待在EMP学园里,的确令人难以忍受。不过在我看来,你只是单纯的自怨自艾罢了。不过我可以了解你的心情,所以会长才特别恩准放你到人间去透透气。别想得太复杂了,干脆趁机和小春约会如何?
春奈的身影摇摇晃晃地浮现在我的脑海。这不是我的感觉。
我还来不及作任何反应时。
给你打工薪水好了。算日薪,这样如何?
真琴像变魔术般取出计算机敲了敲数字键。看着上面的数字,我双手环抱着。说真的我从没打工的经验,自然不知道行情多少。这样算高还是低?
假装考虑了一会后,我回答了。
我知道了。
实际上,我只要能离开这里就好。不管任何理由都行。我早已厌倦每天如例行公事般的生活。随便调查一下然后发表感言,还有薪水可以领,何乐而不为?
谢谢你。
日比木仍用一贯毫无感动的语调向我道谢,然后面向真琴点了头。真琴将桌上一叠事来长的报告站在我眼前的桌上。
这个给你。上面有目的地的位置和路线图。还有被害者遭遇的状况和目击说法。你只要到现场亲眼确认发生什么事就好了,很简单吧?然后还有这个信封,里面是交通费。有剩的花就当零用钱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将一碟报告和装着钞票的信封塞进法兰绒外套口袋里,站了起来。
学生会长还是一副极为平静的口吻说:
后门已经准备好车子了,坐车去吧。徒步会花上很多时间。
要我现在就出发吗?
我还得上课,会算我出席吧?
我会处理。
真琴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走到我身边。
路上小心喔,可不能去奇怪的地方唷~我等你回来喔~
真琴千娇百媚地依偎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后脑勺似乎要迸射出火花。纯耐的怒火已经燃烧到最高点。虽然没有阻止她的意愿,但一想到真琴恶意的笑容,我便挥开她的身子,将手放在门把上。
当我要关上门时。
啊,对了。我比你想象的还丰满喔!
我本想砰地一声用力关上门,但还是失败了。学生会长室门上的弹簧发挥作用,门缓缓地自动带上。
我满腔怒火无处发泄,背对着会长室。眼前飘浮着春奈白色的身影。她的表情出乎意外的阴沉。
你怎么了?
春奈直直地看着我。
又来了.我早就知道真琴是你的敌人了。
春奈指正我。
日比木会长也是?
春奈含糊不清的感受涌上我的心头。一种青涩笨拙又抽象的情感。就像再不安和恐惧上又加了点醋,那种又酸又诡异莫名的心情。
我不懂她要表达什么。
春奈说。但是说真的,我并不是那么讨厌真琴。她对我完全不避讳,所以我也可以不必对她太客气。我并不清楚日比木会长的为人,但既然连真琴都乖乖的当起书记的话,那他应该也是个相当了得的人物吧。虽然她并不适合书记小姐的形象。关于这一点,我还算欣赏且肯定。
算了,反正我很久没到外面的世界兜风了。春奈,你别被人发现喔,也不准恶作剧。
春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紧紧扣着,表情明显变得开朗起来。一起出门的喜悦自不在话下。
春奈对往前走的我说:
清澈透明的手腕往旁边一伸。手指者的方向是对面的校舍,一年级教师所在之处。大概是一楼正中央的位置。
你想见若菜一面吗?现在吗?
这对姐妹每次一见面只会扮鬼脸打闹,而且早上才碰过面不是吗?现在她又想做什么?我的手被迫拉向通到走廊的方向。
在第二堂课结束前,我们等了一段时间。
在钟声响起时走出来的女学生。看见靠在走廊墙上的我和旁边摇晃着身子的春奈,不仅睁大眼睛,然后呆呆地站在原地。
呜
是早上拿味噌汤给我的女孩。原来她和若菜同班。
不好意思,可见叫我妹出来吗?
少女如脱兔般飞快进了教室。接着若菜神情自若地踱步走出来。
怎么了?你竟然会来找我,真稀奇。
春奈找你。
喔~那就更稀奇了。什么事啊?春奈,你要上西天了吗?
若菜疑惑的微笑着。春奈也回以同样的笑容,然后渐渐逼近若菜,近乎要从正面抱住她。
哇、哇!不要啦!春奈,不要啦!
若菜的双脚顿时不听使唤,脚步踉跄。她后退了两三步后,抬起头来。
嗯
若菜看看两只手和手掌,像是在确认自己的身体确实存在般。她稚气地对我笑着,然后扑了过来。
哇啊!
被她这么一扑,我整个人跌撞在走廊墙壁上。若菜纤细的手腕围着我的腰间,然后整个身体如水蛇般缠住我的身体。
你是春奈对不对!喂,放手!放开我啦!
休息时间的教室前走廊。路过的学生不分男女,大家纷纷走避。要是我在校舍走廊下看到一对互相拥抱的兄妹,也会吓得后退吧。
夺走若菜肉体的春奈完全无视于我的怒吼,脸颊不断磨蹭我的胸口。我抓住她的肩膀试图推开她,春奈一个劲地猛摇头不愿分开。从后面缠住的若菜的指甲深深潜入我的外套和衬衫。
我要生气啰!
若菜终于不,是春奈春奈终于抬头看着我,无言地笑着,眼睛成了可爱的弯月型。她放开我背上的双手,帮我将领带调正。领带结却打歪了。
春奈又再次将脸埋进我的胸口,然后一动也不动。白色水手服的幽灵和若菜的肉体产生叠影,一阵摇晃后又分开。春奈飘回了我的身边。由她身上传来一阵恶作剧成功的喜悦。
真是的春奈是大笨蛋
埋在衬衫里的若菜张着嘴说。连耳根都红透的若菜拉开身子
大笨蛋~!
她头也不回地大叫,飞奔至教室里。
春奈满脸笑意地目送若菜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