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屿数花正好是在出现EMP能力的周期上,植入她身上的标记装置也清晰地显示反应。现在仲屿数花正以缓慢速度移动着,是在步行中吧。手机画面中央的光点位置,是在即使搭特急快车也要花足足三小时以上的地方。四人为了搭上首班列车,便在草草解决了早餐后匆匆赶往发车地点。
茉衣子脱离了昨晚的混乱状态。
遵照宫野的建议喝光他给的饮料后马上倒下的她,醒来已经是迎接早晨的时刻。
在自己投宿的房间,被多鹿给叫醒,并且浴衣之下什么都没穿这件事,带给茉衣子些微懊恼。此外,还发生了什么比起那个更须在意的事。茉衣子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她知道局势遽变了。
三十分钟后,换上黑色连身洋装的茉衣子跟着多鹿到了隔壁房间不断敲门,她心想反正他们两个肯定是睡得死死的。这个预测漂亮命中,蜩似乎就那样穿着唯一一套衣服睡觉,正慢吞吞地过来开门。
唔
茉衣子互视他复杂地凝视自己的神色,径自踏进房间。为什么只过了一晚这里就变成垃圾堆了?当她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发现到固定着快翻下床姿势的白衣男子,她扭起把脸埋在空罐堆中的宫野耳垂说道:
请起床!现在不是悠闲睡觉的时候!
花半小时梳妆打扮对茉衣子而言理所当然,因为不管有多紧急,那种时间是必然的。
嗯
慢慢起身的宫野,压着变成有如凤梨叶子的头说道:
什么事啊?茉衣子,你想要一早来突袭房间吗?这是我最无力的时间,宽大为怀的睡眠女神引诱我再睡回笼觉,那个诱惑太过甜美,使我无法抗拒
就算找遍全地球,也没有人供奉会诱惑班长的那种女神。
茉衣子断然说道,捏住耳垂的手指加强了力道。
宫野蠕动了嘴巴一会儿,目光焦距终于对上身着黑衣的学妹。
原来如此,茉衣子,你总算有意思继续昨天的话题了吧。你昨晚突然倒下吓出我一身的冷汗,希望你的身体没有因此着凉。
你在说什么啊?茉衣子一脸莫名其妙。
没什么。宫野在毛皮地毯坐下,很假地转变话题。啊啊,对了,你昨晚说什么说到一半吧,我们的代理会长患上了精神疾病什么的,你昨晚是这么说得。没错,我想起来啰,风云告急吗?既然如此,你现在却怎么看都觉得欠缺紧张感。
只有班长是那样。
茉衣子松开耳垂。
我的心脏十足地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不过好像只有我。
蜩跟多鹿一边眨着眼睛,一边看着别校的对魔班元们,以几乎100%的旁观者态度。
其实茉衣子也不是完全能够理解情况,所以才必须在还没忘记真琴所讲的电话内容之前赶快转达。宫野的话应该会知道些什么吧?若不是这样可就伤脑筋了。
呃
我为什么没有在昨晚说呢?不,我记得有急忙冲出浴室来到这间房间,那之后不行,不能想起来,为什么我又好好地睡在自己的床上呢?真是失态,而且还有种不要想起来比较好的感觉正在缓缓升起,实在不可思议。
茉衣子正在挖掘快到喉咙的记忆时,手机突然响起。
啊。
多鹿将手举到面前,确认着手机画面,响起的电子音效只有一个,茉衣子们的手机继续保持沉默。
数花小姐有反应啰,好远喔~还是不去不行吗?
茉衣子对侧头的多鹿点头。
四然前往车站,是在那数分钟之后。
哥
若菜一边口齿不清地叫着,一边跑了过来,,高崎佳由季看向身着朴素便服的妹妹,意思意思地举起手来。
在熙来攘往的大街上,没有人喊哥~的吧,至少希望她能叫声哥哥。在学校时还想说都已经统一叫哥哥的说,为什么一回到家乡就突然改变称呼啊,或许是沉浸在开朗心情中的关系吧。
若菜满面浮现笑容,抱着相当于五千元的花束跑了过来。
出花束钱的人是佳由季,那是从自己的存款凑出的一点点钱,其中一部分也混有若菜的积蓄吧。用在供奉上的话,这花束稍嫌豪华。如果是全班同学竭尽心力送给转学的人的,说不定回事这种程度。但就算收到这种豪华花束,要找放置的花瓶似乎也很头痛,佳由季并不想在离别之时收到后来还必须要照顾的东西。
不过这是活人的逻辑,并不适用于死人,死人什么都不会想,只会在活下来的人心中刻划痕迹吧。
就像春奈那样。
你看,我选了感觉春奈会喜欢的唷,该怎么说,春奈喜欢那种努力开花的花朵吧。因为是夏天,百花争鸣唷,要选哪一种让我烦恼了好久,不过这种不错吧?
若菜以有如初夏阳光般的笑容对着哥哥。
大概吧。
春奈活着已经是六年多前的事了,当时佳由季只是个小孩,而春奈跟若菜是比那更小的小孩。小孩?现在也是那样不是吗?我跟若菜在那之后有什么成长吗?虽然环境多少有所改变,被丢进第三EMP这种全是些不值钱东西的玩具箱中,还被化为幽灵的双胞胎之一纠缠,而且那个幽灵还是佳由季无法理解的事情之根源。如今一切又恢复了原状。佳由季那时如果作了不同选择的话,现在在这里的或许不是若菜,而是半透明的另外一人也说不定,但现在跟自己在一起的,是他还活着的妹妹。
嗯,包装成那样的话,春奈也会心情大好吧。
佳由季被双手抱住花束的若菜道。
若菜以像是将向日葵拟人化似的笑脸,从花店屋檐下跑到哥哥身边,仿佛要撞上般靠过神来。
圆滚滚的眼睛转过来。
呐,哥~我们好久没有两个人一起去扫墓了呢,因为春奈总是也跟在旁边,所以完全没有去扫墓的心情呢,春奈去天国了吧。
那家伙就算用强硬的手段也会去天国吧,因为感觉地狱的守门人会赶走她。
佳由季一边说,一边开始走,他配合着若菜的步调,因为他甚至让若菜一个人去买东西的话,她有久久回不来和常常迷路的习性。
很久没兄妹两人单独去扫墓了。
因为早就过了盂兰盆节,两人回家的日子与家人、亲戚的行程不符。这个时期学园的暂时回家申请者会蜂拥而至,结果舍长佳由季的行程不知不觉而便向后顺延,而若菜也毫无异议地配合哥哥。
高崎若菜顺从这个比起自己的方便来说,更优先考虑别人方便、几乎没有自我主张的哥哥的习惯也是从六年前开始养成的,对若菜而言这是无意识的行为吧。佳由季很久没从若菜口中听到牢骚话了,这种时候不知为何让他想起了总是满腹牢骚的类黑魔女,呼地叹了口气。
反正她现在一定也是跟宫野在一起,一脸眉头深锁的表情吧。
他们真的是很配的搭档,彼此要是跟其他人同组的话,也只会把搭档逼入忧郁状态吧。
等等啦
是因为抱着大把花束的关系吗?本来就已经摇摇晃晃的若菜脚步益发不稳。
给我,我来拿。
佳由季从妹妹那里接过芳香四溢的行李,用一只手像扛着般拿着。
空下来的左手则是被若菜纤细的手臂所缠绕。
春奈如果在的话,我会挨她的拳头吧。
绕著佳由季的手臂,若菜的眼睛像新月般微笑着。
我想也是。
若菜的正常体温似乎比佳由季低,从肌肤直接传来的妹妹的温度令佳由季感到一丝凉意。
不过,并非完全没有体温,若菜的温度确实紧贴手臂传来,那是她存在于此的证明。若菜有身体、她还活着。
只是
佳由季心想着。
心里实在有点在意都已经这把年纪了,兄妹在这样的大白天里还手挽着手一起走的姿态万一被认识的人看到,对方会怎么想呢?不过,这是多么和平的烦恼啊,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普通生活中的小小烦恼。
已经用尽一辈子苦恼分量的他,想用这个理由让自己接受现况。
座位跟去时相同,多鹿在茉衣子的旁边,而蜩跟宫野占据对面的座位,简直像是从一开始就感情很好的四人组。去程的确是偶然,不过这次是因为一同指定座位,所以没有人对此提出反对意见。
在车上,茉衣子边整理遗留在脑组织里的记忆残渣,边尽可能重现真琴那段令人无法理解的通话内容。顺带一提,到了今天早上他们仍无法与真琴取得练习。她的手机无人接听,试着打到第三EMP自治会后,接电话的执行部部员却告知她们真琴不在。
目前,缟濑真琴行踪不明。
光是这样就可说是十分明显的紧急状况。
喔原来如此,情势这么展开的啊。确实是不相称的发言,跟日比木会长的话也有关呢。D因子啊嗯,可以知道这不是件单纯的事情,不过不知道我们该做什么才好。
蜩以像是看到肉食性熊猫的眼神对着隔壁说道:
我可是完全搞不清楚你们在说什么,还有,你说我们该不会也包括我跟这家伙吧?
他指着将吸管插入铝箔包豆浆的多鹿。
当然啰,我们早就成为一个集团,这可是某个人决定的。
是谁啊?哪个找麻烦的家伙?是你们那边的会长吗?
不是,他没有那样的能力,要是有的话应该早就会告诉我们枕木庸市的谜样举动了,而且那种不安定的存在也没用,如果是几个月前的话就算了
班长。
现在不是回顾第三EMP学园史本年度版的时候吧。
我好担心,真琴小姐怎么了?
宫野的视线固定在茉衣子身上道:
在仲屿数花身上发生的事,也发生在缟濑真琴身上了。
宫野像是顺便聊到般地说道。
多重人格也好精神移转也好,哪一种都无所谓。不过从你的话听来,似乎后者才是正确答案呢。也就是说,跟仲屿数花的精神偏离到平行是世界一样,我们的代理会长的精神也发生横向偏离。
茉衣子用手指戳着太阳穴。
为什么会这样?
远方平行世界别的缟濑真琴发生连环撞击吧,就是这么样偏离的。现在就只能等唷,茉衣子,只要最先开始滑动的缟濑真琴成为原因的她来到这里的话,恐怕一切就会真相大白了吧。不过,还不清楚那个缟濑真琴是不是以这里为最终目的地,但可能性很高。
是那样吗?
没错,一切的开端是仲屿数花,回想一下日比木会长说的话,他说第二百五十六号的仲屿数花会来,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目的地就是这个世界。所以也送来了警告吧,难以想象这跟缟濑真琴偏离没关系。叫你杀了仲屿数花的缟濑真琴跟那之后在电话另一端的她是别世界的人。她是怎么说的?139界吗?将那看成代表跟这个世界的距离应该不会有错吧?那是相对距离,原先并没有那种数字,因为不管哪个世界都是以自己的世界为零件基准来考虑的吧。
宫野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般,咧开了笑容。
哎呀哎呀,那个缟濑真琴也相当亲切不是吗?说得让我们能够轻易类推,也可以看得出她为何说要杀了仲屿数花的理由呢。精神的移转需要肉体,她是打算破坏那个容器吧,在某个意思上可说是正确的因应之道,但却无法治本。
我们该如何是好?
茉衣子问道。
哼哼,宫野用鼻子哼声道。
保持现况就好,某些预兆、征兆、前兆不用多久就会自己前来!
马上就扫好墓了。
清洗墓石、上香跟献花、双手合十拜过片刻后,就无事可做了。还没涌上多少情绪就结束了,或许是因为每次回来祭拜祖先,就会在高崎家历代坟墓周围飞来飞去的春奈不在的关系。
若菜合掌垂头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她对双胞胎姐妹说了什么呢?佳由季不知道,大概是在闲话家常吧,像是春奈消失之后的这几个月,学园发生了什么事之类的,如同在跟朋友讲电话般的内容。
以蝉声为背景音乐,佳由季俯视若菜弯下的背,心想着。
虽然不确定出纳你是否真的消失了,但确实在我们的面前失去踪影,再也见不到天真烂漫的恋兄幽灵。不知是因为春奈没那个意思,还是灵界的门禁森严,但是如果她有意思出现的话,那春奈肯定早就再出现了,没有这样就表示,她没有再度现身的意思。那家伙的话不管被怎样的铜墙铁壁挡住,也会漫不在乎地突破或穿越吧。
于是,我们必须取回内心的平静。差不多该习惯春奈不在的事实了吧,还是说只有我还不能释怀,而若菜早就已经调整好了吗?
终于满足了吗?若菜抬头转向哥哥。
要走了吗?
嗯。
佳由季从点头、浮现微笑的若菜身上移开视线。明明还是上午,今天的阳光强烈到简直像是在炙人,只有黑湿的墓石似乎很凉快地回看着拭汗的佳由季。
拜拜,我会再来的。
佳由季在心中如此喃喃说道,拿起自己跟若菜的两个包包挂在肩上。
啊,不用了,我自己拿就好。
无所谓,反正只是到车站而已。
在走下未铺设道路的田间小路时,兄妹间的对话只有这样,佳由季时而确认以危险的步伐跟来的若菜,同时继续默默走着。
短短的山路马上遇到县道,两人改变路线走上绵延至车站的柏油路。这回等待着他们到来的换成许久没去拜的家中佛坛。
佳由季一边暴晒在烈日之下,一边跟若菜开始照原路走回,若菜也什么话都没说。
不过,佳由季知道妹妹在想什么,因为是跟他想着同一件事,所以才沉默不语的吧。
一定是心想如果来到这里的话,春奈会不会忽然冒出来呢?
会不会突然从自己的墓后露出脸来,想让哥哥吓一跳呢?
仔细想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春奈不会这么拐弯抹角地恶作剧,她无论何时都是单纯的、不会尝试斟酌别人的困扰或方便,就算死了这点也没变,所以事到如今也不会改变吧。
可是佳由季明白,回到家后,自己的视线还是会悄悄看向佛坛后头吧,会在那里寻找轻飘飘的半透明水手服身影吧。
六年的缓刑实在太长过头了。
等到离开第三EMP的时候来临,我这处在半吊子情况的心情也能恢复正常吗?
不行,想法不知不觉地消极起来,只有这种时候会希望宫野旁若无人的高亢情绪能分给自己一点,只要能够移植那家伙的脑内物质,我迟缓的脑袋机能也会稍微活性化吧。哎,虽然也不想要变成他那样。
走了约三十分钟,佳由季跟若菜到达车站。
很少有人从这个只有每站都停的列车才会停靠的车站搭车,又因为离海近,下车的人海蛮多的,佳由季跟若菜运气很好的有座位坐,车上还有零星几名乘客站着。
列车行驶后没多久,若菜的头就开始摇晃,没维持几分钟,就将哥哥的肩膀权充起枕头来了。两人一早就离开学校,所以她没怎么睡吧。每当她要去哪里的前一天晚上总会莫名地兴奋起来。
来到这里的话,最多再过一个小时就会到家了。
似乎有听到声响,佳由季抬起头,目光不自觉被站在车门附近的三人组所吸引。约莫跟佳由季同年纪的男女,跟看起来好像是其中一位妹妹般的少女站在一块儿。仔细一瞧,两名少女的面貌相当相似,所以她们才是姐妹吧。男生的话,感觉上与其说是兄弟,应该说是跟姐姐交往的同学。虽然少年的视线偶尔会飞向窗外、突然陷入沉默,但仍是一脸开心地配着感觉很活泼的少女,另一个小女生也微笑注视着两人的一来一往。似乎是到海边的途中,漫不经心听着对话的佳由季由此判断着。
看来非常普通的光景,他们一定过着跟思念体或EMP能力这种愚蠢超自然现象无缘的日常生活,往后肯定也是这样继续过着。不是就读于世界上只有三所的那种怪学校,而是普通社会的一般学校,在那里学了什么、或什么都没学会,过没多久离开。对于那样的生活完全没抱持任何疑问,在世界的某处继续生存。
他们那个样子是值得羡慕的事吗?佳由季还是无法明白,在春奈附身下,是绝对不可能的吧,那么现在又如何呢?背后灵已经不在了。
列车在下个车站停下,感情似乎很好的三人最先下到月台。
门关上,拉回视线的佳由季注意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只手握着吊环,萦绕着超级不显眼气氛的一名是少女正面向旁边站着。
真的是很偶然呢。
佳由季听到一阵细若游丝的声音,一名面容飘渺的少女,目光正追着刚才下车的三人组背影。
想说她是在自言自语吧,佳由季决定置之不理,可是
您是高崎佳由季先生吧。
不知何时,那名少女朦胧的双眼看向佳由季,宛如细小波浪般的声音说道:
我有件事要拜托你们,如果你们能去我接下来所说的地方,我会非常感激的,你愿意听我的话吗?
哪一边?
佳由季的表情丝毫未变。
你是指什么?
真琴还是优弥?你是哪一边派来的。
她露出好比猫的毛球般模糊的微笑。
很明显地两边都不是,我会像这样在这里是因为受到你完全不认识的人所拜托的。说实话,即使你拒绝我的请求,我也不会为此心疼。不过,我知道你最终应该还是会展开行动,所以我无所谓。
真是个说话很奇怪的女生呢。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我无法告诉你理由,我只是知道而已。
知道什么?
我该做的事。
话语中充满了信心。到底有几个人能这么说呢?全世界又有多少家伙能自信地说出自己该做的事?就算有,那真的是正确答案的可能性呢?就算再怎么深信,错误的解答也绝不会变成正确的答案。
呵呵呵,她笑道。
你会怀疑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如果能你保持轻松的心情随波逐流,那我会很感激的,这应该不至于造成你们的困扰吧。
为什么要拜托我?你自己去不就行了?
事情没那么简单,因为我完全处于规则外,所以不能直接有关系。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唇型似乎变得有些悲伤,但又马上回复微笑说道:
怎么样呢?能否请您务必、务必听从我的请求呢?
我知道了啦。
佳由季干脆地回答。
又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吧?自己早就已经习惯被卷入,所以不会轻易大惊小怪。虽然不知道是谁隐身在这名少女背后,不过看来似乎是个有选择使者才能的家伙。面对眼前这名给人感觉就是个大好人的少女,实在很难一口拒绝她的请求。要是拒绝的话好像有很多人会伤心难过的样子。
我该去哪里、做些什么?是救人吗?
不是。
感觉有如淡淡细雪般的少女柔柔地否定,轻轻回答道:
是拯救世界。
在茉衣子掌中的手机静悄悄的,也没有送EMP标记装置的反应,因此自然也没有数花的信号。
成为雷达的只有多鹿的手机,仲屿数花的反应素日安中断过好几次,但现在正确实地传送着她的所在地。
茉衣子在意的是,反应消失去回复的周期渐渐变快了,到昨天为止是几小时的间距,但现在却可说是以分为单位,间隔虽然各不相同,但却是异常的周期。
回答这个疑问的人是宫野。
因为仲屿数花精神替换间隔时间变短了,虽然不知道最先的精神替换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显然至少是早于十天前。在那个时点,应该是几天一次的程度吧,但这几天感觉是几小时一次呢。并不是每个世界的她都有EMP能力,看来有能力的她似乎是少数派,感应装置不容易出现反应就是这个缘故吧。嗯,距离这里两百五十六个世界的人,似乎非得将那个世界的数花送到远处才行呢。
那我不明白,是那边的她怎么了吗?
我也无从得知,不过能够从的警告跟昨晚缟濑真琴的话加以推测。那个叫什么D因子的就是一切的根源吧,恐怕那是个对世界而言很不适宜的东西。
宫野像是色彩鲜艳的恶魔般微笑着。
是种会毁灭世界的力量,我是这么想的。
佳由季的视线落在便条纸上,玩味着那上面写的专有名词。
交给他便条的少女马上在下个停靠的车站下车,然后暂时停留在月台,对开始行驶的列车挥着一只手,到此为止的记忆都还能想得起来。
想不起来的是她的外貌身形,她是怎样的长相、怎样的打扮,不知为何只有这部分的记忆开了一个空洞。也没机会过问她的姓名,只能依稀记得那异样模糊的柔和声音而已。
是不认识的人吧。
不过,也有感觉曾在哪里见过,而且好像还是在第三EMP中。如果是的话,大概是高中部的学生吧,感觉很成熟,所以不会是国中部吧。可是自己对高中部的学生大致有印象,就算不知道是谁也应该有个底,长年在那所学校可不是白呆的。
只擦身而过一次之类的吗?
怎么样都勾不起回忆,他觉得这是绝对无法复苏的记忆,很像忘记世界史的重要年号,痛苦地试图想起的感觉。如果再度确认年表的话,便会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忘记,但却是直到确认前为止都是无法想起的
所以投降吧。
耸耸肩,佳由季折起便条纸,放进衬衫胸前的口袋,然后叫醒在旁边继续睡着的若菜。
要去便条上所写的地方需要再次中途下车。
世界这种东西不会轻易毁坏。
无视于张口结舌的其他三人,宫野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
没错,就算人类再怎样大量制造毁灭性武器、自行引爆,最多让一、两个行星变得稀烂就已经是极限了吧,结果会消灭的只是地球上的生命体,那是多么渺小的问题啊,这种事像从宏观的宇宙观俯瞰,便可知道是完全不值一提的小事。就算地球生命体灭亡,宇宙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也没有谁会心痛,擅自灭亡就好。太阳系或银河系,还有宇宙本身就算失去人类这种狡猾、心胸狭窄的观测者,也完全不痛不痒,宇宙依然继续存在。
宫野穿白衣的一只手伸向窗外,指着远方。
不仅如此,连宇宙的灭亡都跟世界无关。茉衣子,我们所能认识的世界只是沧海一粟,我们连宇宙的尽头在哪里都不知道,就连宇宙本身,也不过是构成世界的要素之一罢了。世界像字面上一样,就是世界本身,宇宙只代表世界内在的一个概念,即使宇宙消失,世界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宇宙不过是世界中一个小小的小岛。
他是被古代的邪神附身了吗?茉衣子如此怀疑着,可是从宫野身上没有发出任何EMP能力的波动,这个班长是凭自己的意志说话的。
不过,各位,听好了!假设这里有个能崩坏世界的炸弹,这颗炸弹不遵循任务物理法则,有着只照自己的逻辑起作用的程式,它的破坏力是依据异质世界的法则在作用,那正是逼迫世界破坏的力量,那种东西不可能自然产生,世界有自净作用,不可能产生让自己消灭的存在,那样的话,第二百五十六个世界来的仲屿数花她的D因子究竟是怎么来的呢?茉衣子,你怎么想?
茉衣子转动脑袋。题目是宫野的话,那里应该有公平的线索。没多久她缓缓开口道:
你的意思是那个D因子是人为产生的吗?
正是如此。
宫野的微笑给茉衣子的解答打了满分。
逼迫世界崩坏的是D因子对吧!?拥有那个的是不久将造访这个世界其他世界的仲屿数花。那么她为什么会被原来的世界感到遥远的平行世界呢?这样去想,就能直击正确答案了,明白吗?
离这里两百五十六程度的世界蜩的声音嘶哑地道。这么说那个256界吗那些家伙发现数花有那样的力量,所以将她送到不会影响自己的遥远世界这是现在发生的事吗?所以数花不断像在连环撞击般的人格替换吗?直到那个在256界的仲屿数花来到这个世界为止,一直那样做吗?犯人是远方世界的EMP能力者们吗?
就是怎么回事。
宫野在高兴些什么呢?茉衣子渐渐感到不耐烦。
仲屿数花#256到来之时,这个世界将会崩坏。嗯,到底是用怎样的手段崩坏世界呢?我能够亲眼目睹吗?这正是了解世界为什么会是这种架构的绝佳机会!也能满足我求知的欲望。不要期待这个,要期待什么呢?各位,我们现在正得到能解除世界部分谜团的机会!一定是因为这样,所以才选上了我们。
你是在说真的吗?茉衣子道。
不。宫野放下手道:最后的部分只是愿望,我们的职责还是在别的地方吧。预料就是要守护这个世界,简单来说,我们是被接近神般的存在托付世界的正以战士。这真是可笑至极,无聊,而且是非常误区的差事耶。
宫野一边愉快地说道,一边叫住恰巧经过的车内贩卖员。
请给我四罐咖啡。因为似乎没空睡觉,时候近了,一切会在今天内作个了断吧。
顺着班长视线看去的茉衣子,视线转到了多鹿拿着的手机。
睡醒来的若菜,即使听到哥哥告诉她要绕去别的地方,也是一样地二话不说。
嗯?
她只是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佳由季的脸。反正家门近在眼前,对若菜来说,哥哥很难得会对自己说要去哪里,说不定是想要稍微跟她约会一下。
咦?
佳由季跟若菜一下列车,就发现在月台角落蹲下的人影而停下了脚步。若菜像是被列车发车的风赶跑般,啪哒啪哒跑过去说道: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唔
她渗出冷汗的脸抬头看若菜。像是很痛苦般嘴唇颤抖、眼眶润湿的是位高中生,跟佳由季在车上遇到的是不同人,这种程度他还分辨得出来。
佳由季在若菜后方说道:
你要不要紧?
要叫站务员吗说到一半,佳由季闭上了口。
这个女生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因为是在自己下车时就已经蹲下了,所以肯定是在列车进站前。月台上其他的乘客,也有站务员在吧,可是,为什么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来帮助她?简直像是个透明人一样,他们看不到这个女生吗?
啊。
若菜张开了嘴巴,露出整齐的牙齿,同时转过头
有种奇怪的感觉呢,哥哥,这个呃,啊啊嗯
似乎无法用言语形容,若菜脸上困惑地道:
来这边,哥哥。
佳由季顺从招手的妹妹,走向若菜跟手撑在月台的少女,若菜以难得的迅速动作拉过他的手,三人聚集在一块儿。
确认这点后,若菜静静闭上双眼。
虽然佳由季无法感觉到,不过他知道若菜在做什么。
不可视的绝对障壁正以若菜为中心展开。
哎呀呀。
枕木庸市像是在做梦般半眯着眼微笑。
玛尔吉特,线中断了唷。哎呀,居然在这种地方闯入了局外人,太大意了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呢,虽然不是时间紧急,时钟指针狂乱的地步,但稍微休息一下结果却造成了反效果呢。
玛尔吉特跟衣服破破烂烂的皮萝修卡都没回答,只是默默地继续看着前面。
真是件头痛的事,不过也没有那么头痛吧?因为时间正一刻刻地逼近,就算是也束手无策吧,因为时间是不会停止的
只有S音般嘶嘶的笑声从枕木的嘴唇流露。
第二百五十六号的仲屿数花,没过多久便会到这里,在那之前只要等待就好,真是轻松的工作呢,玛尔吉特,没错吧?我的任务只有这样吧?如何?
人偶并没有回答,失去血色的白皙皮肤有着像是配合身上衣服一般硬质没有光泽的颜色。
红宝石般的眼睛跟唇散发出妖艳光芒。
走路时别离开我身边唷。
若菜表情柔和地说道,佳由季背起一脸病容的少女,点了点头。若菜摇摇晃晃地搬着少女所拿的沉重包包。
若菜周围的半径两公尺内是障壁范围,虽然看来像是很自然地相依偎走着,但背着一人的佳由季脚步无法走那么快,所以在某方面上可说是刚刚好。
通过剪票口费了一番力气,因为不能使用自动剪票口,所以必须让站务员看车票,但全身瘫软的少女似乎也无法说话,不知道她收在哪里。若菜四处翻找,终于在少女的包包最底下找到了车票,可是那也远远超出乘车的距离了,所以必须要补票,于是只好由佳由季先行代垫。
带到医院比较好吗?
出了车站,在阳光的照射下,佳由季侧过头去,埋在他肩头的少女神情十分憔悴,虽然她体温非常高,但看起来似乎并不只是这么单纯。
依据若菜想了半天后的说明,原因似乎是来自于EMP能力,佳由季的妹妹拼命地想将无法用言语说明的事传达出来,她说:
这个人身上覆盖着或者该说是黏着奇怪的感觉嗯嗯不对吧,从远方突然延伸般的感觉,好像呃好像,嗯,没错,缠绕着许多像是线的东西。
若菜又想了一会儿道:
我张开障壁后,就被切断了唷,那是什么呢?而且,其中也带着跟那个不同的另一股有点像杂音般的东西,这个不要隔绝比较好吗?我有那种感觉耶,这又是为什么呢?
若菜说着完全抓不到重点的话,眼睛跟头转啊转,理所当然佳由季不可能有办法理解,总之,就先让若菜继续张着障壁,接着佳由季将那名少女置于若菜拉开的不可视障壁内。
虽然想挑阴凉处走,但太阳几乎在正上方的这个时间,树丛的众多树木也只有在正下方落下树荫。这里四周被高楼大厦所包围,是乡镇地区常有的那种规模不上不下的商业区。
唔唔
佳由季背后的少女在呻吟什么似的,蠕动了身子。
你是
发出微弱的声音,少女吐出像是蝴蝶振翅般轻微的气息。
我是高崎佳由季,那边那位是我妹妹若菜,你是?
少女无力垂下满布汗水的手臂微微移动着,她将手搭上佳由季的肩膀。
仲屿
听起来好像没有把握的句子。
仲屿数花
说没空睡觉的始作俑者率先打起瞌睡。
哎,不过在电车中又没其他事可做,而且拜此之赐安静多了。
茉衣子的视线从宫野无比幸福的睡脸移开,探头看向隔壁多鹿的手边。
她的情况如何?
嗯,好像在乱晃,非常慢。
多鹿像是将它当成护身符般,双手紧握着手机,圆滚滚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荧幕说道:
希望她不要再搭电车了呢,要再回头也很累,其实我对旅行很头大~
多鹿突然微笑说道:
不过我现在很愉快,茉衣子同学既温柔又亲切,蜩同学也在,那边那个很吵的人也很有趣
喔,这样啊。
茉衣子以不置可否的视线回看举目望来的多鹿,接着把脸转向蜩那边,蜩少年正把手撑在扶手上装作没听到。
是对好搭档呢。
她姑且顾虑到蜩的心情,所以茉衣子没把话说出口。两人组工作圆满进行的诀窍不是集合完全相同的类型,而是选出优点各自不同的两人。与其让两人都做得到的部分激进化,彼此互补还比较容易残存,万一环境遽变,两人只有相同能力的长处很容易会跟不上吧。集团的优势就在这里,虽然有稍微无法自由行动的缺点,但要增添了多样性,人类就是如此走到这个地步的,希望往后也能那样继续下去。
EMP能力也是那样的吧,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奇怪的力量呢?到底为了什么,才会需要这样的东西呢?
茉衣子掬起被散到肩上的一束黑发,边凝视发尾,边思考着:
不过,就是因为有这种力量,我才能邂逅各式各样的人。如果没有,或许哪里也会有别的邂逅在等待着。但因为我是这么活在现在的,所以无法去想象完全不同的自己。
仲屿数花#217终于恢复了平静。
在车站月台感觉到的异样束缚已经消失了。当数花#217的意识在这里出现时,她的身体根本无法自由行动,跟意志无关,她的身体竟然擅自行动了起来。陷入混乱的她,焦急地设法控制身体,使出浑身力量想操纵手脚。她感觉在身体表面发出了啪嗞啪嗞这种静电的声音。她屏住呼吸,拼命让意识产生作用后,总算变得稍微有点可以照自己的意志行动。就在此时,她终于发现自己身处于陌生车站的月台,不要紧接着身体却又再度被操纵地走了起来。
不要。
她在全心全意祈求后,稍微恢复了一点点自由。然而在那之后却又不断地重复想要迈步却转过身、停下脚步后又回转。像是小孩子握住摇杆的遥控玩具般,数花#217被奇怪的手法困在这里。
她感觉到想操纵自己身体的某人气息,那其中混杂着嘲笑于不耐,那是非常异样的感觉。
是谁?
仿佛回应她被恐怖所包围的意念,不是声音的声音从远方传了过来。
她哆嗦了起来。虽然不知道那是谁,不过她不可能乖乖遵从。那声音太过无机质、太过唔情感,她本能性地想要拒绝。
我不要。
不知从何而来的气息在蠢动,她感觉到一股宛如饲主看着不听话宠物般的视线。没有恶意,却更为恐怖,这个气息的拥有者简直只将她当成沙粒一般看待。
当她全力抵抗后,束缚的力量减轻,其中开始掺杂些微的放弃。
数花#217膝盖着地,拼命地寻求氧气。
这是怎么回事?
无声喘息后,在她面前出现一双纤细的脚踝。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如清晨的大气般清新的声音这么说道
然后现在她坐在公园的凉椅上,旁边是跟自己攀谈的少女。她开朗的笑脸面向着自己,那是能带给人一种不可思议安心感的微笑。发尾参差不齐、自称是若菜的少女,跟她的哥哥叫做佳由季的少年似乎救了自己。
哥哥就那样站着,一脸迷惘地看着数花#217。
只要在我旁边就没事的。
就像若菜所说的,数花#217感觉不到束缚自己不可思议的力量了。另一方面,却有接收到从若菜传来的温暖压迫感,但完全不会感到不舒服。
谢谢
数花#217很有礼貌地鞠躬。
你说你叫仲屿是吧!?
佳由季以没什么感情的声音说道,不等她回答,他把手伸到数花#217面前,拿着一张便条纸。
请你看一下这个,对此我是完全一头雾水,不过你的话,说不定会明白些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数花#217接过纸条,读着上面所写的文字。纸条上的字迹工整,似乎如实表现出写字之人的精神
她的视线就那样固定不动在文字上,数花#217睁大了眼睛,继续看着便条纸。
写在第一行的是地址吧,她完全不知道那是哪里不仅如此,感觉像是异世界的地名一样没听过,不过那是常有的事,是她这十天之间一直感到隔绝感的理由。
这是
第二行,那寥寥的几个字令她动弹不得。
佳由季代替说到一半的数花#217道:
在地名最后写着仲屿数花家没错吧,那是你的名字嘛,这是你家的地址吧为什么给我这种东西呢?
不对。
那并不是她住的地方,因为那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角落,这是在这个世界的仲屿数花的家吧
为什么?
这是不认识的女生给我的,会不会是你认识的人啊?不过我无法说明是怎样的女生就是了然后要怎么办?这个地点离这里很近,将你带到那边好吗?
父母跟七海的脸浮现在数花#217脑海,不知道这里是否有自己们的家人,不过,就算有,那也不是自己的家人。
从数花#217的眼睛溢出温热的液体。
她为了止住泪水低头阖了眼皮。
哎呀呀。
多鹿发出声音,从画面抬起眼睛。
蜩同学,数花小姐的所在地~哔哔又消失了,怎么办?
蜩一脸不悦地环抱双手。
没过多久又会出现了吧,没什么好着急的。
蜩轮流看着发出大大鼾声的宫野跟额头抵在窗上磨牙的茉衣子。
没道理只有我们惊慌失措地担心。
船到桥头自然就会直了吧。
蜩放下椅背,斜斜地伸展双脚。
你们是谁?
颤动身体的数花,像是被弹开般地站了起来。
咦?若菜眨着眼说:你怎么了?
佳由季也吃了一惊,直到刚刚为止还压住声音哭泣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数花突然一脸戒备地瞪着自己,脸颊上还垂着两行泪。
这是什么?
数花手指抚过脸颊,注视着指尖沾到的泪水,眉间为之皱起。
为什么我
她说到一半的话,下半句被天空吞噬。
你们打算对我做什么?
数花像是要探测与佳由季们的距离般地往后退后。
不佳由季以极不悦的声音道:什么都没有,我才希望你告诉我要怎么做才好。
我是不会被骗的!!
向后退的数花,像是撞到墙般站住。
没错,那里有墙壁,肉眼看不见的坚固意念之墙。
手在空中摸索着的数花以燃烧憎恨的眼睛对着两人。
果然如此!你们也是那些家伙的同伙!想要杀了我是吧!像那个奇怪的二人组一样!
她吐出的话似乎带给若菜冲击,即使不明所以,突然改变的数花放射出的憎恶辐射,动摇了佳由季妹妹的精神,她瞬间解除了显现的EMP能力。!
没有了阻挡物的数花,马上转过身子跑了开来。
目瞪口呆的高崎兄妹连像样的反应都做不出来,只是视线追着跑走的背影。
怎么回事啊?
嗯嗯?
唯有数花别留下的包包,强调着她曾存在此地的证明。
嗯,侥幸。
枕木庸市以飘忽不定的声音对旁说道。
玛尔吉特,目标自行逃出来了唷,真是太好了呢,是比我们的手还长的某人做的吗?
他拿起两个人偶中,维持漂亮原型的白色连身帽。
还是说,玛尔吉特,这是你做的呢?
银白色的头发飘逸,而四下无风。
到达目的地车站的第二、第三联军,为了躲避疯狂照射的太阳跳上了计程车,应该说是走在前面的宫野带着其他三人比较正确。
路的话,我会继续指示,总之请先开车吧。
坐在前座的宫野对死机说着这种不正常的狂妄话语。
喂,喂!
蜩一边缩身进到后座最里面,一边忍不住说道:
你打算要去哪里?没有标记装置的反应不可能知道那家伙的所在地吧!啊,你这家伙!该不会只是想吹冷气吧?我们可不是你的钱包唷!
蜩同学,不要在耳边嚷嚷啦,好吵喔。
将蜩跟茉衣子夹住的多鹿压着耳朵,不过,感觉似乎很开心。或许是喜欢蜩生气的模样,因此才总是做些让他不高兴的事也说不定,最后上车的茉衣子拉过车门的同时突然这么想着。
然后呢,班长,你想去哪里?该不会要说依据班长那个等同九官鸟脑袋的退推理下,弄清楚了数花小姐的所在地吧?
呵!呵,呵!跟什么等同那句话我就当作没听到。虽不中亦不远矣,确实我不知道现在的仲屿数花在哪里,因为我的感应能力没有发达到能捕捉EMP能力的人。不过啊,茉衣子,有个对象即使是感觉不到的我,也能轻松掌握他的位置喔。
宫野从前座的头靠探出脸来,以充满活力的口吻道:
我不知道数花小姐的行踪,不过,其他的人知道。也就是说,有不管何种情况都处于知道她位置的家伙在,在另一方面而言我也知道那家伙的位置。而且那家伙一定在她的附近,渐渐也能看到那家伙的目的啰!
茉衣子看回宫野。
你说那家伙是指第一EMP的?
没错,那个邪恶的人偶。
是人偶师吧?
不,不对。
白衣的高个子脸上绽放无惧的微笑,头顶着计程车的天花板同时道:
那个白色人偶,叫什么玛尔吉雷塔的吧,就是那一个。
我想是叫玛尔吉特吧。
那就当作是那样。在我能感觉道的范围内,枕木庸市的EMP能力似乎也没那么厉害,因为我无法感觉到他的位置。可是,如果是那个玛尔吉特人偶的气息,我就能掌握得到!
要怎么做呢?我完全无法掌握到。
那对我来说才不可思议呢!如此异质的力量源头,从三十公里处就哔哔传来唷!那边那位小姐也是这样感觉到的不是吗?
没错。
多鹿上下点着头。
我也能理解唷,从一开始那个人偶就怪怪的呢。没错,仿佛像是寄宿着与这个世界的EMP能力完全不同的力量一样。
不是这个世界的EMP能力?
茉衣子虽然不情愿,但似乎不得不承认,宫野跟多鹿的能力远远大过自己,所以能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事
不过现在无暇沮丧,也不是烦恼那是值得沮丧的事吗?的时候。
那么,班长,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追踪那个人偶,自然就会碰上数花小姐吧,只要那样事情就能结束了吗?
那就要看枕木庸市跟诅咒人偶了,应该会是那样吧所以,司机大人,请马上开车吧,路麻烦就照我所说的,因为我不知道地名,我想我只会有直走跟左边右边的指示,但希望你可以容忍。
在开始行驶的计程车加速下,茉衣子背脊靠在椅背上,同时吁了口气:幸亏我们没有被拒载。
仲屿数花#239像是被什么吸引般蹒跚地走着,她什么都没在思考,她也已经放弃了思考,全部都无所谓了。虽然身体会自行移动,但对她来说也不是不可思议的事,这具身躯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所以不照它的意思行动也是理所当然的,这样就好。
身体明明不得自由,心里的感觉确是正常的,数花#239的鼻腔传来怀念的味道,而且愈来愈靠近。闭上眼睛、侧耳倾听的话,现在似乎也能听到那个声音。
有海水的味道。
好久没空着手了,没有每次回过神后就不同的随身行李。轻便是件好事,她回想起在不知何时造访世界的悲惨遭遇,那时为了逃跑而丢下行李,那里面说不定装入了对某个世界的自己很重要的东西,在那之后的自己平安无事吗?既然数花#239依旧还在动,这就表示她还活着吧希望是这样。
她感到晕眩。
持续走着的同时,数花#239将身体让给下一个自己,在红绿灯的红灯停下时,变成了数花#240。
红绿灯转为绿色。
数花#240有些笨拙地走过行人穿越道,她进一步南下。行人的数量逐渐减少,她穿过狭窄的小巷,重复左转右转了好几次,朝无人的方向前去。
视野扩展了开来。
传来海浪的声音与海鸟的叫声。
看到了陈旧的仓库墙壁。
她抵达了码头。
数花#241停下脚步。
嗨。
有个以轻佻的招呼声前来迎接的人。
我等到不耐烦了唷,终于能够结束,我的任务也完成了。老实说,非常累呢,数花小姐,你的心情我也非常明白唷。
枕木庸市眼睛浮现出疲劳的神色,他淡淡地笑着。
红色跟白色的人偶慢慢地从他背后走上前来。
数花#242却只是一直呆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