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是束缚的开始
所以相遇只是一瞬间
紧接着的永远是束缚和分离的二选一
*
尊秋多学院的普通校舍区东北侧,有一栋三层楼高的四角形建筑物。
这栋平坦的建筑物有露台,一部分为砖造;正面是往地下一楼的入口,入口有一面广告牌,上头写着「中央学校餐厅大楼」。
春假期间,只有地下室开放。
在通往地下的宽广楼梯墙上贴着标示牌,上头用粗体字写着「二十四小时营业」,还一并写着「不过,深夜和假日为小规模营业」。
走下楼梯,穿过横列着八面玻璃的大门后,来到一片微暗环境中。
接着会看见排放在大厅的餐卷贩卖机,与数面广大的布告栏。
从大厅往内走,是个大约五十公尺见方、被白色墙壁包围的空间。里头只立着固定间隔的四角柱,以及埋在它们中间的许多张八人座桌子。
不过,现在里头没什么人影,除了角落的卖店盖着防水布外,整个大厅只有东侧墙面的柜台附近还有灯光。
待在里头的人影,除了桌子那头有少数几个穿着便服和制服的客人外,还有几位身穿红色橄榄球衫的学生。此外,在柜台那头还有一名身穿制服的少女和黑猫。
那名少女就是把灰色头发甩至身后的布莲西儿。
她把手放在柜台上看向厨房。
接着,她等的东西来了。
穿着罩衫的老妇人,拿来了一个边长三十公分的正方形纸箱。
箱里铺着布巾,角落还分别放着水和晒干玉米粒的盘子,小鸟在里头又蹦又跳。
「真是辛苦呢。要是再大一点,我想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老妇人说道。布莲西儿在她递出箱子前抢先行了个礼,并伸手接过。
她的手上摆着那个箱子。
「」
布莲西儿紧抱住纸箱。
箱里的小鸟抬头仰望着她,微微侧头的动作,让布莲西儿露出笑容。
此时传来老妇人的声音:
「真令人怀念啊,我小时候也有抓到过呢。」
「是吗?」
「是啊,我这个老婆婆也是有过像妳一样年轻的时代喔。」
布莲西儿沉默不语,脚下的黑猫用前脚轻轻拍着她的左小腿。
布莲西儿在柜台下,用左脚脚尖踢飞黑猫。
完全没发现的老妇人看着小鸟说:
「那是战后没多久的时候吧,我偷偷拿了父亲从黑市到手的小麦和酒,然后用酒浸泡麦粒。」
「然后把它喂鸟吃?」
「是啊。在远处放一粒麦,如果牠吃了,再渐渐越放越近。这样接连吃下去,等到靠近我的时候,已经变得不大会飞了。」
「因为喝醉了吗?」
「是啊,不过抓到的隔天牠就会消失了。我记得父亲好像还会露出很可惜的表情说『看起来很好吃呢』之后他被我拿木棒打昏了就是。」
布莲西儿无视后半的言论,紧闭着双唇,走回来的黑猫这次换轻拍她的右小腿。
她用右脚脚尖踢飞黑猫,然后稍微放低视线瞪着他。
倒在地上的黑猫正看着自己。
不过视线一交会,黑猫忽然缩起身子向后退。
当她把头往旁边一歪,心想「我的眼神有这么恐怖吗?」的时候。
忽然感觉到背后有影子,那才是黑猫退后的理由。
「!?」
布莲西儿把箱子摆在柜台往后看,有一个被黑色背心包覆的胸膛,正在眼前伸手可及处。
她吓了一跳,为了把握状况,退了一步抬头看。
在黑色背心上方,白色衬衫的衣领那头,有一搓白色胡子和一颗秃头。
布莲西儿非常清楚他是什么人。
柜台那头的声音比她更早做出反应。
「哎呀,索恩伯克先生,今天真晚呢。」
他齐格菲索恩伯克站在布莲西儿的身旁,弯下高大的身躯,把餐卷放在柜台那头。看到餐卷的老妇人说:
「要哪一种?」
「焗饭。」
「啊,呕吐饭吗?不知道还有没有米呢。」
「就算是俗称,厨师还是别用那种称呼法比较好。」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没办法叫它焗饭,因为我只从母亲那里学过作菜吧。」
「焗饭是家庭料理,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是吗?」老妇人响亮地笑着,不过齐格菲还是维持一贯表情。
布莲西儿忽然喘不过气,静静看着他。
齐格菲忽然转向她。
这动作让布莲西儿警戒起来,右手悬在半空中,而左手伸进外套口袋内。她面无表情,双眼紧盯着他。
然而,齐格菲的视线并不是对着她。
他看的是柜台上的箱子,里头的小鸟抬头望向他,叫了一声。齐格菲以眼神回望,开口说:
「布莲西儿希尔特同学。」
被叫到名字,布莲西儿不禁咽下口水。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妳借书的时候,即使向图书委员道谢,也绝对不会向我开口说谢。只要管理借书卡,自然就会记住妳的名字。」
「你是想卖人情给我就是了?」
「不,那只是我记得妳的理由罢了我不会勉强妳道谢,因为那是妳的骄傲和选择。」
说完,齐格菲把视线转回柜台。
「图书馆还开着,里头生物、动物类别的书架有数导饲养方法的书,赶快去借吧。」
「这是命令吗?」
「是为了那只小鸟不过,在有猫的环境下养鸟,还真令人不敢恭维啊。」
「请不用担心,我的黑猫对我很忠诚。」
一说完,黑猫用前脚轻轻拍打她的右小腿肚,布莲西儿用右脚跟把黑猫向后踢飞,接着抱住纸箱。
齐格菲并没有看着她。
布莲西儿退了一步,拉开些许距离。
齐格菲明确地回答了这阵沉默。
用无视和沉默回答。
「」
布莲西儿转身朝向入口的方向。
她跨步离开,黑猫连忙跟在她的脚下。
低头一看,箱里的小鸟正侧头仰望着她。
布莲西儿盯着小鸟,没有回头。
她在依然难以呼吸的状态下快步离开了餐厅。
*
普通校舍区的北侧并列着白色建筑物,以十为一列地纵横伫立着的建筑物,每一栋看起来都像是三层楼高的校舍。
不过,排列在南侧的窗户比学校的要小,数量也更多。
从任何一个窗口看进去,都能看见窗边的两个书桌以及墙边的双层床。
这里是学生宿舍。
现在,宿舍正被夕阳染红。
有一道人影走在红色的阳光与建筑物构成的深蓝色影子之中。
那是身穿灰色西装的佐山,他快步走过排列在学生宿舍西南侧的建筑物。
他走到上头挂着「第四普通科宿舍真男生宿舍」广告牌的白墙入口。
并在那里停步。
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五点三十分。和大城谈完有关明天与1st-G进行的事前交涉事项后回来,已经是这个时间了。
往下一看,从口袋里出现脸的貘正打着瞌睡,然后
「?」
佐山突然把视线转向东侧并列在校庭的学校餐厅大楼方向。那儿有动静。
视线前方,可以看见有一位抱着纸箱的少女,正走向普通校舍。
是今天早上擦身而过的美术社社长啊。
这个时间她还要继续作画吗?
「真是辛苦了。」佐山呼了一口气,然后心想自己等会也应该要去拜访一下图书馆的齐格菲,以及位于女生宿舍的出云和风见才行。
他把视线转回来,抬头望向自己的房间,也就是二楼东侧角落的房间。
下一秒钟,他的表情忽然改变,皱起眉头说:
「灯开着?」
因为夕阳反射,所以窗户里头十分明亮,可以清楚看到里头。
白天前往皇居的时候,他不记得自己出门时有开灯。
「是什么人呢?」佐山决定赶紧进入宿舍里。
同时从前方传来大树的声音:
「啊,佐山同学。」
她穿着衬衫配上紧身牛仔裤,拖着拖鞋从正面入口走出来。
「真是凑巧。」
大树走下正面入口的矮阶梯,伴随着小石子的声音走到佐山眼前。
「大树老师,有什么事吗?我目前有急事,得赶紧前往现场才行。」
「嘿嘿,又是这种坚决的口气。不过听完老师的话,保证你不会吃亏喂,等一下~!」
忽视她的存在而继续前进的佐山,被大树拉住袖子。
「可以请妳不要拉住我的袖子吗?再怎么说,这也是高价物品。」
「我觉得用金钱衡量事物,是不好的行为喔`」
「这是意大利制的,要日币七十二万。」
「呜哇~对不起啦~!我先讲明,老师可没有能力支付这么贵的东西喔~」
「我知道。还有,我想妳别把学校餐厅大楼的卖店前当作固定座位比较好。」
「因为老师喜欢果酱面包嘛~春假期间卖店没开实在很可惜等等,听别人讲完再走啦~」
这次换成手被抓住。佐山叹了口气,和大树两眼交会,点头说:
「虽然很失礼,不过贫穷是会传染的;所以大树细菌别靠近我。」
「你这么说,我就不告诉你有一个住宿生要和你住同一个房间的事了~!」
「妳这么说,只是告诉我妳是个重度白痴罢了。」
「咦?」大树重新考虑自己刚才的发言,佐山细心地解开她的手。
「总之,那是怎么一回事?那栋宿舍奇迹般诞生的单人房,可是幸运抽中的大奖哪。」
「我就不过问佐山同学是干预那奇迹和幸运到什么程度了总之,那奇迹和幸运就到今天为止!你觉悟吧。」
佐山无视大树伸长手指告诉他的话,继续往前走。结果马上又被拉住手。
「你为什么一直忽视我的存在!」
「不,该怎么说,妳要转达的事已经说完了吧?就是有住宿生要来。」
佐山说完,大树竖起食指,轻轻咋舌道:
「听好了,我先告诉你一声对方还不熟悉你啊,你可别做出一些不妥当的言行举止。」
「最近的大树老师脑袋好像怪怪的呢?我几时有过不妥当的言行举止?」
「现在不就正在!」
佐山伸出右手手掌,制止大树继续说下去。
「放心吧,妳想说的我都理解意思就是要我尽宾主之礼。」
大树点头肯定,却盘起手臂说:
「虽然你说的没错毕竟你是佐山同学嘛,所以」
佐山一发不语地用右手弹了正嘀嘀咕咕的她的额头。
*
佐山在柜台交出返家申请,换了拖鞋后爬上楼梯。
口袋里的貘抬起头爬到他的肩膀上,大概是感觉到接近睡觉的床了吧。走到转角处之前,它一直在肩上紧盯着前方。
佐山很快地上楼,离开楼梯问踏入走廊后,最左边的就是自己的房间。
在荧光灯亮过夕阳的走廊下,佐山看到自己房间的房门敞开着。
在门旁的走廊角落可以看到数个纸箱,那是搬家的行李。
佐山不发一语地走近。
房里传出了些许声音。是打开纸箱,拿出里头东西的声音:也可以听见衣物重迭和迭起书本的声音。那些声音让佐山感到很怀念。
去年自己也曾经制造出同样的声音。
他靠近过去。
看得到门缝,也可以窥视寝室里的情况。
接着,人影从另一头跨出脚步冲了出来。
是个身材纤细、个头娇小的人影。
站在纸箱中的身影,用拖鞋蹬了一脚停住冲势。
「啊。」
宽松的衬衫和裤裙式的七分裤因惯性摇晃着,另外还有比那些布更长的东西摇曳,就是绑在头后的柔顺黑发。
对方拾起头,睁大双眼看着佐山。
佐山认识对方的长相。
「新庄同学?」
他的疑问让对方「啊」地张大嘴巴,听起来的声音也和新庄一样。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困惑,让佐山不禁想到
这里是男生宿舍。
不过,佐山又陷入思索。
万一是新庄本人希望能和自己一起生活,那会是如何呢?
新庄是UCAT的人。这所学校恐怕不只跟IAI,就连UCAT也有很深的关联。
实际上,还有出云和风见这两个先例。那两人除了表面说出的情报外,也和IAI及UCAT有很深的关系吧。
而UCAT又刚好正在追问自己是否愿意接受全龙交涉的权利,甚至可以认为新庄现在会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让自己接受的手段之一。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呢?佐山自问了两次,又不禁觉得不对。
先不论大人们的想法为何,但是名为新庄的女性来到这里,是无法抹灭的事实。
佐山回想起在皇居前的桥上,她所说的那句:「就算回到宿舍,你也别太惊讶喔。」
办不到,这已经可以算是惊愕了。
佐山问她是不是礼物时,她点头示意,还说非得这么做才行。
那时候,自己究竟回答了什么呢?
我会欣然接受的。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佐山得出结论,一切的答案都在那时候就出现了。
至此,佐山已经毫不迷惘、也不大费周章了,他判断一切的事情都应该依照她的希望发展。
佐山满脸正经地点点头,微微摊开双手说:
「来吧扑进我的怀里吧。」
对此,新庄露出安心的表情,鞠了个躬说:
「感谢你这如传闻般的不妥言行我是新庄运的弟弟,名叫切。」。
佐山就这么摊开手臂一动也不动。
新庄.切满脸笑容地站起身。
不过,他立刻困惑地低眉,把右手向前仲。
而佐山维持着摊开双手的姿势,流畅地放低身子并九十度旋转,用摊开的右手握住新庄的右手回礼。
一摸到他的手,佐山便发现新庄的右手上并没有戒指。佐山一边起身一边说:
「弟弟?」
「嗯。」
新庄用比刚才稍微松懈的声音,笑着点头说:
「你没从姊姊那里听说吗?她要我在佐山同学手臂的伤治好前留在这里。」
说话的声音和口气都跟新庄一样,连手掌的感触也相同。
佐山在心中丈二金刚摸不着脑袋,然后放开了他的手。
「你从姊姊那里听说过多少我的事?」
「当她差点遇到交通事故时,你冲出来保护她,结果惯用手受伤之类的。因为姊姊工作很忙,所以她没办法替你做些什么」
「这样啊。」佐山颔首同意。
他不晓得UCAT的事吗?
「不好意思,我可以确定一件事吗?」
听了他的提问,新庄侧着头回答:
「嗯,可以啊,是什么事?」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说完,佐山站到新庄眼前,缓缓贴近他的身体,用右手摸着他的右胸。
「咦?啊、呀,你你这是做什么?」
随着他轻微的抵抗,肋骨和单薄胸膛的触感传到手掌上。
新庄在稍稍绕住背后的左臂中打算抽离自己的身体,不过佐山却
「不要动。而且刚才是谁说可以的?」
「可、可是,我、我并没有想到你会」
新庄耸耸肩,放弃退后。
佐山「嗯」地点点头,把手滑向新庄的左胸。他试着用手抚摸它,白色衬衫布料下的肌肤既薄又硬,也没什么弹力,完全不像昨晚看到的新庄胸部。
是个男人。
佐山稍梢沉下身子,右手离开他的胸部。新庄发出轻微叹息声,而佐山仿佛为了夺走在此产生的弛缓间隙,将右手抓住他的腰部并且固定。
当新庄接着发出叫声的同时,佐山把右耳抵住他的胸前。
可以听见新庄微微加快的心跳声。
听起来和昨晚听到的一样,气息中也同样带着些许甘甜的味道。
然而耳朵抵住的胸部感触,却和昨晚看到的大相径庭,既浅又硬,完全是男人的胸部。
佐山带着疑惑问说:
「嗯你的胸部,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那、那是当然的啊」
抬头一看,他正微红着脸俯视佐山,轻轻咬着下嘴唇,露出眉头深锁的表情。过了一会,他随着颤抖的呼吸说:
「可、可以了吗?还是要继续?我、我不想让人一直这样靠着自己的胸部。」
佐山并不回答,他握住新庄在空中甩动的手腕,绕到自己的身后。
「咦?啊佐、佐山同学?」
佐山变成被新庄轻轻抱着的姿势,听着他胸部的心跳声。
不过还是没任何改变,还是男人的感触。就算现在心跳变得越来越强,再继续确认下去也毫无意义。
佐山「嗯」地点点头后抬起脸。
她说过是双胞胎吧。
佐山在心中再次确认后,起身看着前方。
满脸通红、愁眉不展的新庄站在那里。佐山盘起双手,对「呼」地吐了一口气的新庄说:
「放心吧,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佐山同学,我觉得你的行为已经够奇怪了啊。」
「首次见面就说出这种话,还真是唐突呢。」
「这句话你应该照着镜子说吧」
佐山断言道:「没这回事。」
「因为刚刚在下头大树老师才叮咛过我,我已经有注意了。」
「我可以问问看你注意了什么吗?」
佐山坦白地回答他的问题:
「别做出不妥当的言行举止。」
佐山无视新庄讶异的反应,重新伸出右手,然后
「在我左臂的伤治好前,或许我们都得在一起了。在那之前我们就好好相处吧,新庄同学。没什么,简单得很,我可是因为和周围的家伙比起来实在太缺乏个性而苦恼着呢。」
*
夜晚的美术教室里。
布莲西儿一面上色,一面喂小鸟吃东西。她在画布上涂上森林的绿色,每当听到小鸟空腹的叫声时,就喂牠饲料。
她用镊子前端夹住晒干的玉米,沾水弄湿后伸向小鸟,如果不用镊子轻轻夹住,就没办法把饲料放进小鸟口中。
脚下的黑猫说:
「妳真是乐在其中呢。」
「至少在牠睡着前,非这么做不可。」
「我想今晚有必要去根据地一趟,妳打算怎么办?」
「虽然不是定期联络,不过说的也是我似乎该问问接下来如何应对会比较好。若只是件小事,你一个人飞过去应该就很足够了吧。」
黑猫点头同意。
「恐怕大家都已经注意到『王城派』的行动了,根据地现在应该充满活力地讨论着接下来该怎么办之类的。」
「不管再怎么讨论,只要圣剑格拉姆被收藏在IAI本社的地下,我们就无计可施哈根老翁并不乐见攻坚作战之类的。」
「像法夫那这种没见过战争的第二代家伙们可是冲劲十足呢。」
这时小鸟发出叫声。
布莲西儿用镊子夹饲料喂给牠吃。
小鸟咽下饲料后吐了一口气,歪头看着布莲西儿,但布莲西儿面无表情地说:
「好可爱。」
「不用特意小声说啦。」
黑猫垂下肩膀。
「不过,妳为什么对这么拘泥于这只小鸟?」
「我才没有拘泥呢,我只是在认为大自然的原则很重要的同时,也觉得生命很可贵。」
「妳说的话很矛盾。」
「是啊。」布莲西儿拿起镊子和画笔。她运笔到异于森林的一角,也就是至今空白、有着小屋和许多人们的那个地方。
「你想听一些陈年往事吗?」
「嗯。」
「从前当我还小的时候。」
「那是几百年前了?啊,抱歉!啊啊啊!笔的后面是尖的啊~!」
「你吵死了。总之,那时候有一个人,救了我们的森林和附近的街道出事原因出在机龙失控。同化的时候,强烈的拒绝反应让搭乘者发狂了。街道几乎全毁,机龙追赶着逃入森林的人们飞进森林。」
黑猫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点点头。
布莲西儿边替小屋涂上黑色的底色,一边说:
「那个人受了伤仍然继续作战,最后一个人取得了胜利。就在那时,他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捡起了一只受伤的鸟,让大家照顾牠。」
黑猫望着画布,在渐渐被涂黑的小屋前,有几个用木炭画出的人影。
有在小屋里读书的老人、在小屋前和飞鸟嬉戏的少女,以及一名女性。
距离她们稍微右侧的位置,有着木炭线条被擦掉的痕迹。
可以微微看出是一个男人的轮廓。
黑猫将视线从那些线画转到布莲西儿身上,然后再看向飞鸟的木炭线条。
「也就是说」
他侧着头说:
「妳想让那双翅膀再一次展翅高飞?类似这种感觉?」
「不是的。」布莲西儿混着失笑地说。
「这只是一幅画,并不是事实。我们的世界灭亡的时候,那只鸟已经从笼子里逃走」
她叹了口气,然后不发一语。
扩散在周围的沉默让黑猫不禁颤抖,布莲西儿轻轻发出笑声。
「呼。」布莲西儿小小呼了口气,她以彷佛含笑般的颤抖声音说:
「如果那个人在,我想结果会不一样吧。不过,他明知道世界会毁灭却仍救了那只鸟,那为什么不看顾到最后一刻呢?即使是一下子也好,对在一起那么久的古特伦殿下也是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个没有发问对象的问题,让黑猫睁大双眼。
「妳说的那个人,果然是」
「嗯,从Low-G来的魔法师。从1st-G夺走圣剑格拉姆、消灭那片大地和天空的男人。同时也是杀害我家人般存在的人们,然后逃走的敌人。」
布莲西儿说出了他的名字:
「齐格菲索恩伯克我们最大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