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许多事正在改变
对此做出宣告的第一个清晨
是天空仍可见到残月的初夏清晨
●
夏日清晨的空气在城市中流动。
朝日初升,在漾着晨雾的街道上,往来的车辆还很少。
不过在路上有两个影子,横向沐浴着初升朝阳跑步的人影。他们分别是身穿黑色体育服的少年,以及身穿白色体育服的少女。
也就是佐山和新庄。
两人步履轻快地跑着,进入位于街道旁边的巨大学校之中。
他们行经的路线首先是正面那条两旁有着樱花树的路,当前方中庭在望时,往左边来个九十度转弯。然后在左手边有着体育馆的情况下,经过右手边的第一普通校舍、与衣笠书库所在的第二普通科校舍。
脚步就那样向右转,前往位于第二普通校舍与第三普通校舍之间的后庭。
跟着佐山身子突然前倾与碎石路形成一个锐角,开始最后冲刺。
「呜哇,好快!」
佐山对在他身后这样说的新庄轻轻挥了挥手,把怀里的貘放到头上,往前奔去。
他的脚步很快踩上第二普通校舍东侧的逃生梯。
他三步并作两步往上爬,目标是二楼的楼梯间。那是他们平时用来聊天、开会、密议之处。
「」
他抵达目的地了。
隔着扶手眺望着眼前那片无人的校园与朝日初升的天空,在辽阔校园的远处,可以看到一些历代毕业生制作的怪异纪念物剪影。
庄严的景致。
佐山吐了口气拉拉衣领,确认过头上的貘没有掉下来以后,从怀中拿出码表。
液晶萤幕上显示的时间是上午五点五十分,显示在下方的秒数则是
「半圈十四分钟啊,还有待加强呢。」
他这样咕哝着,转向位于他背后的楼梯方向。
跟着新庄到了,她在楼梯转角处抬起头仰望着他。
「啊!」
在视线交会一瞬间,新庄的脚步像是力气抽离了似的虚浮起来。
在一个小小的惊呼声中,新庄往佐山旁边一扑。为了避免头发弄脏而抱住头的新庄,马上就把身体转过来面向上方。
「哈哈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放松下来就这样了。」
在一面喘气一面笑着这样说的新庄旁边,有个半蹲马步双手向前伸的佐山。
本来以为新庄会飞扑到自己怀中的。
「佐山同学,你对着空气摆那个姿势做什么?」
「没有,只是世上有不少无法尽如人意的事呢。」
佐山对歪起头的新庄点点头,然后打量起楼梯间。在楼梯间的墙壁上,有两个东西靠着朝日的光源浮现出来。
那是佐山用手指写在墙上蒙尘处的两行字。
1stG法布尼尔改。
2ndG八叉。
佐山对纵书的两行文字眯起眼睛,随即从他眼下传来声音:
「出什么状况了吗?」
视线往下落去,看到新庄维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伸手拨开因为薄汗而贴在额头上的浏海。
她歪起脸看向墙上,但是因为光源角度的关系,从她那个位置无法看清楚文字。
「?」
新庄歪着头,视线又栘往佐山这边。佐山对她露出笑容:
「什么状况都没有,新庄同学。让你担心了?」
新庄「嗯」一声点点头,直起身子,眉梢略为下垂。,
「因为你的表情和左胸在痛时有些相似。」
「那就教人担心了要不要去找个好医生看看呢?」
他曾经用武神与什么样的对手战斗呢?
根据现场监识人员的说法,地面上有白色装甲板的破片。
飞场的武神是黑色的。
「这样一来他就是在与白色武神战斗恐怕是3rdG的。」
「会是那个叫堤丰的家伙吗?」
「无法断定,但可能性很高。昨夜飞场少年的武神背后有着翅膀,原本在进行战斗。与在地下挑战三倍速的UCAT武神等级不同还有,你还记得昨晚大树老师让我们出动的那个广播内容吗?」
他吸了口气:
「有两个非常巨大的反应,那颗巨大的大树是这样说的对吧怎么样?是枪毙级的冷笑话吧?」
「后半无视喔?可以吧那么,负责管理概念相关设备的大树老师会说『非常巨大』,就代表可以当成是概念核级数的反应啰」
「如果是这样,那白色那个就是拥有3rdG概念核一半输出功率的堤丰。黑色那个虽然来历不明,但果然还是在某处藏着另一半的概念核。不过他是如何得到那样的武神,则仍是个谜就是了。」
为了得知这方面的相关情报,昨夜他们在人口大厅那里等着与飞场等人会面,但来的人是阿夫拉姆,并命令他们解散。
在与3rdG尚未展开全龙交涉的状态下,应该极力避免与相关人士接触。
这就代表那个叫做飞场的少年与3rdG有着某种关联。
「问题就在于,为什么不允许我们与他交谈这件事了吧。」
「也就是说上面的人判断,在他身上有着不方便让我们见他的原因。他基于某种理由,拒绝与全龙交涉扯上关系,而UCAT也认为我们不该接近他。」
「他有提到过『污点』对吧?说是要由他们自己去净化。」
「对但是甚至连问都不准我们问。」
昨夜,在出云、风见、新庄还有他四个人走出UCAT后,分别搭乘电车与机车离开,然后在青梅会合。下车后去车站附近的速食店讨论今后的方针。
佐山再一次把昨夜的结论宣诸于口,靠在扶手上环抱双臂。
「UCAT不同意他与我们接触。但是以我们的立场来说,我们想要确认他口中所说的污点所代表的意义,以及他在战斗的对象。而他跟我们同一间学校,我们有着可以与他接触的机会UCAT应该对这件事心里有底吧。」
既然如此
「这是不是就代表我们不能以全龙交涉部队的身分活动,但是能够以学生的身分活动呢?像是最近发现了有趣的学弟,以学生会的身分稍微关心他一下之类的也包含他比较私人性的事情在内。」
对佐山这番含笑说出来的话,一旁的新庄微微苦笑起来。
她以眉头略为舒展的表情横眼望向佐山。
「那叫做违反命令喔。」
「只是单纯的学生会活动风见现在应该正在用手机联络吧。经由级任老师把学生会的话转达给飞场少年『到校舍后面来一下』。呼呼呼,被风见这样说,学校内会有多少人敢违抗呢?挺教人期待的吧?新庄同学。」
「嗯风见学姊在新生之间也是很有名的喔。因为她在五月全联祭学生乐团的演奏会上,从屋顶特设舞台上把出云学长踢下去。」
「听说是喊着喊着还是什么就顺势把他踢下去了。一年级是被吓得不知所措,不过对二、三年级的人来说,这算是惯例活动了,所以大家鬼叫着风见的名字欢呼着,整个场面high到不行。从风见表演完所有歌曲以后,去把掉到池子里的出云捞回来来看,她也已经习惯了。」
「学校这种地方啊,是好的回忆与坏的回忆共存的地方呢。我这可是选过用字遣词了喔?」
新庄耸耸肩叹了口气,手握住扶手,身子微微向前探。
「不过呢,以佐山同学的方针来说下一个全龙交涉的对象,果然是3rdG吧?」
佐山没有马上回答这个问题。
他的视线再一次看往写着两行文字的墙壁上,然后才点点头。
「要是照顺序来说,就是那样没错了吧。还有就是看看今天找人过来的成果如何。」
「这样啊。事情会如何发展呢不过对手是3rd,就真的要与武神为敌了吧」
就在新庄嘀咕着这几句话的时候,突然环着她起了一道微风。
「啊!」
在新庄发丝摇曳、身子微扭的同时,飘起白色水蒸气形成的薄雾。
但是薄雾在下一个瞬间随即消散,只剩下轻轻抱住自己身体的新庄。他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嫣红,缩起身子。
「变、变成切了」
「不过我认为这并不是什么值得脸红的事。」
新庄左右摆动着头。
「很、很丢脸耶在选择要穿什么的时候,果然还是得要选择其中一个自己来下决定才行。当我和佐山同学在宿舍的时候,可以轻松的当运切。可是到外面的时候,果然还是得要当运或切其中一个对吧?在真面目被发现以前,也会有白天时需要运在场的场合,所以要有扮成女孩子的心理准备,不过」
「现在不一样了,对吧?」
新庄「嗯」了一声轻轻点头。
「我想最近大多待在宿舍中,很少打扮成女孩子的模样也是原因之一。是因为太过于在乎那点的关系吗?在出现意料之外的切换时,需要的服装和心理准备不同所以有种好像变得赤裸裸的感觉,没办法向前走了。」
「在UCAT时总是使用运同学的装备,也常常会从傍晚训练到晚上」
「那个与其说是运专用装备,在我心目中不如说是我专用的装备。同样的,也有不分性别都可以穿的衣服对吧?比方说,对了,睡衣之类的,诸如此类。还有像是在切换以后,就算是同一件衣服,也还是重新穿过一次会比较安心。我在田宫先生家的时候,是使用盥洗室之类的地方换衣服的。」
说着仿佛大梦初醒般的话,新庄苦笑起来,一只手按在唇边。
「谢谢你。虽然你说我在你面前当运切就好,可是我却直到现在还在分运跟切,谢谢你愿意跟这样的我在一起。」
「如果光是在一起就能得到你的感谢,那我们就多多在一起吧,新庄同学不过现在,以心情来说,切同学是感到自己正赤裸裸的吧?」
「嗯,像是胸部和臀部附近的感觉在回到宿舍以前不想见人」
说着新庄用手隔着体育服遮住那部分,佐山对他点点头。
「我有解决的方法。」
「咦?什么样的?」
「嗯就是在这里把衣服重穿一次就可以安心了,新庄同学。」
「啊?」
新庄愣了一下才手足无措起来。
「我、我一时嘴快才说出来的!忘了它!忘了它佐山同学!我、我我我没事!」
「不用担心,我还没有冷酷无情到会把精神上光着身子的你丢在外面的地步。」
佐山背对新庄,望着青空,双手微张。
「好了,趁着我背对你的时候,快换衣服吧。」
他等了五秒都没听到衣料摩擦声,所以转身往后一看,发现新庄正一小步一小步蹑手蹑脚地往楼梯下走去。.
「新庄同学!你不用勉强!」
不,不对,佐山察觉到新庄的意图。他轻手轻脚地赶往已经走到楼梯转角处的新庄那里,同时说道:
「原来如此,就是说你要在楼梯阴影处换衣服啰?确实是很合理的思考呢,新庄同学!」
「合什么理啊!」
竖起眉毛的新庄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正好与从楼梯上街下来的佐山撞个正着。
「咦?啊、哇!」
摔倒,滚下楼梯。
这时候佐山要做出一个判断,也就是在不让新庄受伤与帮忙新庄换衣服之间取舍。
要选择哪个!
他的身体从楼梯一路向下,倒在校舍后庭的土地上。
撞到背了,在出现这个想法的同时,天空伸展在眼前,还有新庄的脸也是。
皱着眉头闭起眼睛的新庄,趴在仰天倒在地面的他胸膛上。
新庄没事,所以佐山咕哝着:
「太好了。」
「才、才不好呢!要是受伤该怎么办?」
新庄连忙直起身子看着他,眼中有着担忧之情。佐山点点头,举起双手给他看,以叫他不用多担心的口气开口:
「我没有受伤,新庄同学也是所以太好了,我做出的判断没有错误。」
「什么判断?」
「嗯,就是要不让新庄同学受伤、还是要帮忙换衣服的判断。」
「这个判断的落差也太大了吧哎,不过呢。」
吁了一口气以后,紧张感已经从新庄身上抽离,他温暖而柔软的身子再次依到佐山身上。
「嗯,谢谢你。」
「你的感谢是最好的回报,我做出的判断确实没有错误两者兼顾的判断。」
「咦?」
佐山一只手摸上发出疑问词的新庄臀部,那里有着内裤的触感。
新庄在他胸膛上的那张脸一瞬间骇得发青,跟着马上由青转红。
「等、等一下!佐山同学!我的体育裤呢!?」
「要换穿衣服,首先要把它脱掉才行吧,新庄同学。」
佐山说了声「而且」,把位于他头下折好的体育裤指给新庄看。
「要是没有这个,我就会撞到头了。我要向你道谢喔,新庄同学。」
「不,多少能帮上一点忙,我很开心的喔快还给我!」
「那么得要先把上衣也脱掉才行。」
「咦?啊,不、不用了!不要想脱我的体育上衣啦!」
新庄连忙用带着几分慌乱的手,拉下掀到肚脐上方的汗湿体育上衣。
「佐山同学,你、你你你你你冷冷冷静点冷静点。」
「我看你比较需要先冷静下来。不过在你冷静下来以前的这段时间,就交给我来搞定吧。」
咦?一只手摸上发出疑问词的臀部,拉下在那里的内裤。!!不、不行!下面更不行!在这种地方不可以的啦!」
新庄连忙直起身子。
他跨坐在佐山的身上,以抗拒内裤被扯下。
但是虽然他嘴巴上说不行,不过建议他换衣服的佐山还是认为自己的行动应该没有问题。反过来说
「倒是新庄同学你为何那么慌乱?你是在推翻自己所期望的事吗?」
「那是因为你脑子有问题的关系啦」、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好几个脚步声从旁边经过。
是来晨练的学生。女子排球社的蓝色体育服装排成一排,在吆喝声中从一旁路过。
她们面露微笑看着这边行了一礼,佐山也轻轻挥手致意。
过了一会儿以后,脚步声远去,新庄身子缓缓倒向他,额头抵在他的胸前。
「完了,又有奇怪的传闻要传出去了」
「呼呼呼,普通学生是不会知道真相的吧这真是让我充满了优越感啊。」
「不是那种问题吧,佐山同学!怎么办啦?我穿着女生内裤推倒佐山同学的传闻会传出去的啦!」
「这不是传闻,是事实喔,新庄同学。为了历史,我也很乐意接受这个事实。」
「那是佐山捏造历史的事实吧」
在新庄的话声响起的同时,也响起一个电子音。
是手机的声音。从怀中拿出来一看,是UCAT打来的。佐山在猛然拾起头来的新庄眼前接起这通电话。
「是我。」
然后
「有什么事吗,希比蕾?我现在正忙着脱新庄同学的衣服。」
才说完他就突然被掐住脖子。
●
在昏暗的房间中,一个影子从床上弹了起来。
那是一个少年的人影。个头不高,充当睡衣的是黑色T恤与五分裤。短发下的额头有一道呈斜线状的伤痕,其下的双眼有着与常人不同的颜色。
红色的眼珠。
喘着气把毛毯抓到身边的他,一脸堪称茫然又着急的表情,把手按在脸上。
「」
他盘起腿,在床上的身子向前倾去。在挤成一团的眉头下,眼珠的焦距凝聚在房间中。
窗子上的窗帘是拉起来的,夏日晨光几乎完全被隔绝在外。
窗子旁边有张用来给金属加工的作业桌,侧边加装了个钳架。
桌旁的书架上有一些刀剑类与格斗术的专书,以及地图等物品。
除了这些以外的部分,墙上触目可及的地方挂着背心与作业裤之类的衣服。都是些有长年使用脏污痕迹的衣物。
只有挂在桌子上方那片墙壁上的两块裱框,是属于这个房间的日常用品。
裱框内放的是毕业证书。是国小与国中的毕业证书,上面的名字是飞场龙司。
少年飞场看着自己的名字。
「」
他在无言中动着按在脸上的指头。触碰着额头,缓缓吐气。光是这个动作就用掉好几分钟。
在他吐着气的时候,从额头上滴出的汗水沿着手指流下。
飞场没有拭去那种触感,他忽然闭上眼睛,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
「好讨厌的梦啊」
在他梦中重现的是与3rdG武神的战斗。
那是去年的战斗了吧?
那一晚,他和美影操纵的黑色武神,为了寻找3rdG的根据地,飞翔在西方的天空中,也就是大阪一带上空。
他们、还有敌方武神都是依靠贤石,才能够不展开概念空间也能在这个G行动。
但是3rdG通常会把他们拉进概念空间中进行战斗。
飞场没有与3rdG那些人交谈过。根据祖父的说法,3rdG的幸存者几乎都是自动人偶,他们多半都不能够在LowG活动。
出现在眼前的绿色武神恐怕就是由自动人偶遥控操纵,战斗是在被纳入概念空间的大阪平野进行。
.金属是活物。
在这个概念之中,金属躯体本身就拥有生命。就算是飞场他们那架经过贤石加工、可以在LowG活动的武神也一样。以机械而言,性能会有飞跃性的提升。
原本所谓的武神就是一种生命机械。
在金属拥有生命的概念之下,本身就是一个生命的飞场身体经由武神的分解机构分解开来,注入武神的各部构造之中,与武神同化。与其说是操纵,其实更接近把自己的身体变成武神的感觉。虽然不清楚它的机制是如何运作
融化。
在飞场的感觉中,就是这样。
身高约八公尺的巨人真面目,就是把自己的骨骼做为框架,肌肉替换成汽缸与人工肌肉,感觉做为元件,然后心依旧是心,去运用那份力量的兵器。
这就是飞场理解中的武神。
飞场的武神参与的那场战斗,在那晚就立时分出胜负了。
面对在地上挥剑攻来的武神,飞场退开闪躲。
从他的口中流泄出歌声。那是圣歌,平安夜。
是充满回忆的歌。
是美影以自动人偶的身分,被这个家收留那晚所唱的歌。
把美影留在家里,然后出去工作的父亲再也没有回来。
在那之后已经十年了。
飞场一面唱着自己已经跟着唱惯了的歌,一面战斗。
敌人的剑以最短距离画出轨道飞跃而至。
先是右斩,跟着折回向左方横劈而去,在飞场拉开距离之后,趁着他着地时一剑刺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
飞场在看的不是敌人的剑,而是月光落在地面上的影子。
虽然本来是必须正面相对才能看清楚来势的一剑,不过用影子来判断就是属于二次元的领域。只计算好高度的飞场身形一矮,从敌人剑下穿过。
轰声扬起,他采取的行动成功了。
飞场挥下的右拳硬是把绿色武神打破。装甲裂开、折弯扯断内部的人工肌肉与框架,在身体上挖穿了一条斜线。
重金属的碎裂声响起。
对方不动了以后,飞场一脚踢倒绿色武神为这场战斗做结。
在类似沙土崩塌般的声音中,绿色武神滚倒在月下。
这样就可以喘口气了吧。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那个突然来了。
从上空降落到右手边的,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影子。
他以前曾经从祖父那里听说过,有另一架与他们的黑色武神成对的武神存在。
就是使用半个概念核做为动力炉的武神,堤丰。
他在一瞬间就知道对方正是那个堤丰。
因为动作不一样。
里面有人在操纵。
打倒堤丰,有杀死其操纵者的可能性。
但是飞场反射性的选择了攻击。
因为敌人已经正往他这边直冲过来。
要动手吗!?不是只得动手了!
他捡起绿色武神的剑,准备给从右边直逼过来的白色武神迎头痛击。
从左下方斜往上挑的银锋,勾勒出几近直线般的银弧递了过去。
就算这招被躲开,也可以直接转成守住右侧中盘的架式。
步步进逼的堤丰像是相互呼应般,从右肩拔出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把白色的大剑,造形笔直单纯,剑身很厚,剑锋上湛着滑腻的流光。
看它的动作,似乎没有遥控操作型的控制系统,完全靠蛮力发出攻击。
在攻击的同时,堤丰咆哮起来。
『?』
它应该是由人在操纵的,可是那个声音怎么听都不像是人的声音。
音质听起来像是女性的声音,既像是悲鸣、也像是怒号的声音贯穿了他整个身子。
飞场挤尽全身力气弹回叫声,逼自己无视那个声音,奋力出手。
在下一个瞬间,他手中的剑与对方的大剑猛然交击。
飞场顺着反弹之势手上用力,第二剑砍了下去。
他之所以能够看清楚对方的长相,是因为在那张有棱有角的颜面构造体中,有着发出青光的眼睛。
像月光一样耶。
他这样想,双方的剑再次交击。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发生了奇妙的状况。
白色武神突然不见了。
「!?」
紧接着美影的声音响起:
『龙司!攻击从右边过来了!』
美影从声音元件中流泄而来的叫声,让飞场动了起来。
『!!』
一切都重新开始运作。
脑中的一切都消失,身体全凭反射神经行动。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前面一无所有的地方跃去再说。
这个判断让他捡回一条命。
躲开了。
大剑从后方掠过钢铁的右颊,然后砍了个空。
飞场可以经由武神的肌肤感受到剑压形成的风,那是足以把他的脖子一分为二的一记猛招。
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脚步声,在后方迅速地移动着。
这是怎么回事!?发动攻击的明明是我们这边!
攻击顺序被对方抢走了。
所以飞场转身摆定架式,为了提防先前那种堪称神秘消失身法的防御架式。
对方发动攻击了。出手又快又重,接连出招,但都是普通的攻击。
当他把对方从上劈下的剑弹往右侧之后,对方左翼喷出一道气流,身子迅速向左转了一圈,跟着顺势发出第二击。他后退避开这记猛烈的横扫,白色武神也不收招,反而故意使力挥空这剑,以转势未歇的身子使出回旋踢。
这几招连着使出来的大动作攻击,整体看来像是在转陀螺一样。
所以飞场选择采取一种回避行动。
「!」
他飞了起来。
黑色武神腾空躲开敌人,飞往后方的天空。在接近破晓的夜晚,飞向浮现月亮的天空中。
虽然拉开了距离,但对方并没有停下动作的意思。既然对方想要旋转着把剑掷出
『要定住旋转的陀螺!』
飞场把手中的剑,对着眼下把大剑高举过头的白色武神掷去。
在堪称极近距离下被当成标枪一样丢下去的剑刀,直朝白色武神脸面射去。
但是出现的金属音,却是掷出的剑在半空中碎裂的声音。
这样就足够了。
飞场握紧右拳,对着白色武神疾冲而下。
这是用俯冲把全身重量集中到右拳发出的一击。一旦打个正着,他的一只手臂固然会报废,但也可以打碎对方的颜面构造体。
『!!』
飞场加速。
去吧!
他在骤降中向下挥出一拳。
那一瞬间,飞场看到了。
这次看得一清二楚。
白色武神从眼前消失无踪。
『啥!?』
和之前一样。和双剑未曾交击的那次一样,出现他的攻击化为无的现象。
飞场刹那问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状况。
在自己攻击后,不见的对方从自己的死角处发出攻击!
『那这次又是从死角攻击过来!?』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攻击这个事实就已经到来。
但是,那几乎是不能称作攻击的攻击。
飞场即将着地的背心挨了一拳。
『!?』
那还比较像是要把他推开,叫他趴到地上去的一推。
但是攻击的时机却十分异常。堤丰才从眼前消失,照道理来说,根本没有足以让它挥拳的时间。他几乎是在堤丰消失后的一瞬间就挨了那拳。
照道理来说,没有任何攻击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出。
不管是什么样的攻击,都会有用来发动攻击的准备动作,和让攻击命中的动作。这些动作绝对都需要花费时间。
但是,当他做好准备动作,在发动攻击的那一瞬间,堤丰就出现在他的死角,甚至不需要准备的时间就直接发出攻击。
他不知道这是基于什么原理办到的,只知道这代表他的攻击时机被抢走了。
以跪姿落于大地的黑色武神,连忙站起来,迅速向前踏出脚步。
然后转过身子面向后方的飞场,看到浮在空中的白色影子。
那是堤丰。先前他自己所存身的天空,有个背对他而立的白色武神。
刚才的攻击是怎么回事?
刚才背心挨上的那一下,如果是用剑使出的,那他现在已经死了。
『是想要警告我还是什么的吗?』
在飞场的大惑不解中,堤丰转过头来。
飞场的视觉见到的是堤丰的眼睛。原本蓝白色、蕴涵着与月光相同色泽的眼睛
『黄色』
像是对黑色武神口中流泄出的飞场声音表示同意般的,堤丰的头又转向前方。
跟着爆出一道猛烈的气流。
堤丰飞翔起来。
飞扬手伸向前,却鞭长莫及,无法追上前去。
『!』
堤丰一个大加速把他远远甩开。
明明就有力量,却追不得、也无法战斗。
「呜」
他的梦作到这里就醒了。
做了个深呼吸以后,飞场睁开眼睛。
在眼前的并不是头顶着月亮的夜晚空间,而是晨光入室的狭小房间。是他自己的房间,以战斗为目标布置出来的房间。
「真是个挺小的房间耶。」
擦去额头上的汗、触碰到伤痕的飞场脚落到地板,从床上站了起来。
从脚底板传来的木制地板触感,与在梦中用武神脚底板感觉到的大小不同。规模小多了,但是能让人有种安心感。
飞场就那样直接走出房间,开门以后来到的是二楼的走廊。右手边有通往楼下的楼梯,对面则是美影的房间,这就是个二楼的构造了。
从楼梯间没有挂上窗帘的窗口那里射入晨光,可以听得到小鸟的叫声。
飞场吁了一口气,紧绷的肩头直到这个时候才放松。他看着对面的门自言自语:
「得叫美影姊起床了」
●
月读京的清晨开始得不早也不晚。
升上大四以后,要上的课变少了,上必修课时也可以选择快到中午时才开的课。虽然最近为了就业活动也会有要一大早起来的状况,不过总之没有开闹钟的话,她就不会一大早起来。
而现在她并没有听到闹钟的声音。
京在蒙胧的睡意中,透过眼皮感受到外界的光。
早上了啊。
虽然她如此判断出时间,不过今天应该整天都休息。学校没有课要上,就业辅导课那边没有消息,也没有预定的面试。母亲去IAI上班了。
吃个早餐休息一下之后,去借DVD好了。
最近开始租片子看的她,迷上了爱情剧「再、再求婚一次」。主角是个重度变态跟踪狂,每次都说「只有这次、只有这次」,结果还是执拗地死缠烂打的部分很有魄力。虽然在上一集中从被砍断的吊桥上掉入谷底,是光这样应该还不至于让那个主角死掉。
「虽然说不去借也没差啦」
仔细一听,带着困意从口中说出的声音,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清晰。这是因为身体已经清醒过来了吧,京这样想。凝聚意识后,可以感受到身体现在正被柔软的棉被裹着,头枕在大大的枕头上。
京这回想到一件事。她家里的寝具,应该是摊放在地上从来不收起来的榻榻米床,以及荞麦壳枕才对。
「?」
虽然心中起了疑问,然而不知道疑问的具体内容应该是怎样的。现在自己正安心地睡着,但是寝具不对头。这该产生什么样的疑问呢?
就像要再追加问题般,她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这样说:
「公主殿下?午餐已经准备好了喔。」
不知道为什么,她所听到的这句话还夹杂着近似回音般的怪异语言。虽然她听不太清楚那个怪异的语言是在说什么,不过听得懂的那个倒是一清二楚。
「什么公主啊」
京在疑问中睁开眼睛。在焦距尚未凝聚的视野中,第一个捕捉到的是颜色。
白色。
有片纯白色的宽广天花板。枯燥无味的平面大概十坪左右,四面是用相同素材构成的墙壁。
「插图045」
左手边离床有段距离的墙壁上,有扇深深嵌入墙内的窗子,外界的光从那里射入。自己则是躺在床上,上头铺着采用有光泽的白色材质制作的棉被。然后在右手边
「你是谁啊」
在话声中,京枕在枕头上的眼睛可以仰望着看到的是
外国女人?
金发碧眼,长发。年纪大概比自己大一轮,身穿的衣服是
「女仆?」
而且在场的不只一人。垂下视线一看,有不下于数十人的人影环绕着她,像是要避免躺在床上的她受到窗外射入的外光干扰睡眠一样。而且全都穿着同样的服装。
「啥啊?」
突然的状况让京打量起周遭。
女仆们全都对她睁开眼睛的事,面露惊喜的表情。
大家「呼」一声像满怀某种期待般的吁了口气,准备朝着京踏前一步。不过
「好,各位,请先等一下喔。」
先前听见过的声音温和的制止了众人。
京看着位于自己的床铺右侧,也就是先前那位比较年长的女仆。
她以放松的表情看着京这边。
不是垂眼,而是整张脸低下来的姿势。察觉到这点的京坐起来。她的动作让其他人也跟着有反应,但一旁的女仆用一只手向后面轻轻摇了摇,制止了众人的行动。
这家伙就是带头的啰?
京一面这样想一面直起身子,棉被从她身上滑下,这才发现到自己光着身体。
「呜噢!全裸吗!?衣服呢!?」
「是。由于脏污严重,所以除了内衣以外都处理掉了。公主殿下在检疫中经过清洗,因此公主殿下并无脏污。」
啥?听不太懂对方在说什么的京歪起头。跟着女仆面露笑容。
「公主殿下没有脏污,敬请安心。」
「我、我说啊,对别人说什么脏不脏的,很没礼貌耶!还有,你叫啥名字?」
「是,我是茉伊拉1st(注:希腊神话中命运女神的别名,但原本的「Moira」在希腊文中是分配者的意思)。」
「啊?再说一次。」
京拨着头发,屈起单膝看着对方。虽然她的眉头已经揪成一团,然而对方的笑容不动如山。
「我是叫做茉伊拉的系列第一号,茉伊拉1st。」
她所说的话果然还是像掺杂了其他言语般带着回音,可是人类不可能发出那样的声音。
是有收音机还是电视机的声音从其他地方传过来吗?
京一面这样想,一面在脑中琢磨着方才听到的话。
虽然不太懂系列什么一号什么的,不过对方是外国人。她说话的语气很客气,不过京判断她很可能对日语本身的解读有所误会。虽然说来值得同情,不过日本语言的深度万岁。既然事情是这样子
「我说啊,这里是不是某个外国的设施?」
「是的,以公主殿下的观点来看,是异世界的设施。」
「果然如此呢。」京点了点头。
这是来真的,自己正置身在某个有怪癖的外国人屋子中。
但是一思考到自己为什么会置身在这样的地方时,京注意到一个事实。
昨晚的事
完全没记忆。
这是怎么回事呢?
「您怎么了吗?是否脑内的线路有接错之处?」
「所以说不是啦。我说啊,听好啰?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是这样的,昨晚您喝得烂醉如泥,为了保护您,就将您带过来了。」
她在说出「昨晚」这个字眼时略顿了顿。京在内心吹了声口哨,这代表了什么呢?
「烂醉如泥?基本上我是在新宿喝酒的,这部分我倒是还记得啦。」
「您记得吗?」
京点点头应了声「是啊」,看了看对方,发现对方依然是那副面露微笑的表情。但是京认为这样反而更显得有古怪。
因为一般人在受到对方质疑时,表情是会有所变化的。
「而且是我可不是会容许自己喝到烂醉的人。后来我在开往青梅的电车内用一记低踢加膝顶再接电气按摩对付摸我屁股色老头的事我也记得很清楚。还有我在青梅把那家伙拖下车,转搭开往奥多摩的电车,在军畑站下车的事也是。」
说着说着,京的记忆也逐渐苏醒了过来,只是她没把记忆中喝酒的起因说出来。她喝酒的理由,是昨天她去企业面试时,面试人员对她说的一句话。
你能够证明自己吗?
做不到,不可能做得到,她当时无言以对,所以才跑去喝酒。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她先这样说服自己,接着试图继续唤回记忆,但是
『』
京的话说不下去了。
在军畑站下车以后的事,她就没有记忆了。自己曾经存在过的自觉
「这是怎么搞的」
「所以您喝得烂醉如泥」
「你瞧不起我啊?绝不可能有那种事。」
她这样一口咬定以后,茉伊拉1st就略微敛去脸上的微笑问道:
「为什么呢?」
「因为我做过承诺在很久以前。」
京简短的说道,跟着就默然不语。而茉伊拉1st也没有追问下去,微行了一礼表示明白。
她像是故意要让周围诸人听到一样扬声说道:
「我想公主殿下是累了,就在这里伺候公主殿下用餐吧。」
「随便你了。对了,衣服也给我拿来。还有」
京一面说一面思索,但是唤不回记忆。脑中有种无法释怀的感觉。
「来两根草这里有吧?要高级的,可以给我两根浓得能让人一下子清醒过来的吗?」
「草?」
「啊所以说外国人就是这样香烟啦,cige,不对,应该是cigarette吧?」
虽然她做了解释,但是茉伊拉1st却歪起头。这些人是来自语言相当不通的国家吧,京在内心苦笑。无可奈何,京只好比了个口中叼着什么东西的动作。
「看,就是这样,用纸卷起来、细细长长的东西。有吧?像这样『呼』地吐出来。」
「有喔!」
声音是从众人后方、入口处的方向响起。
这个有精神的声音让京拾起脸,看到一个少女像摩西分红海一样排开众女仆跑出来。
少女的头发也一样是金色的,长度半长不短。有着一对碧眼的她朝京走过来。
「在父格伊奥(注:Aigaion,希腊神话中一位百臂巨人之名。乌啰诺斯与盖妞之子,与宙斯交情很好)那里拿来的奖品中有,这个!就是这个吧!?」
在她伸过来的手中,有个小小的纸盒,一支白色的东西从里面凸出来。
京一面抽出它一面看着少女,对方是个有着特别明亮蓝眼的矮小女孩,差不多比自己小五岁吧。京想起高中时有个类似这样的学妹缠她缠到反常,同时问道:
「你是谁啊?」
「茉伊拉3rd!把公主殿下的记忆呜!」
茉伊拉1st温柔而用力地从后面抱住少女的脸固定住。
「她是我们最小的妹妹,还没有学好规炬就让她出厂了,真是抱歉。」
「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些什么,不过呢,小朋友还是活泼些好。」
「看吧,大姊姊!公主夸奖我说活泼好耶!?有什么关系嘛!?」
「呵,3rd?我要说你不是活泼而是浮躁,把你脑袋里的思考等级降到活泼的等级吧。还是你又想被打屁股、关节脱臼呢?」
看着噘着嘴「啧」了一声的3rd与抱住她的1st,京吐了口气。
这一大家子人还不少嘛。
不过既然有1st和3rd,那应该也有2nd吧。还有这个设施的主人。
他们在哪里呢?
看不到那样的人存在,让京有着无法释怀的感觉,不过她还是放松了肩头。
「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呢?」
「是,此事还请容后再议好吗?我们先帮您拿食物与衣服过来。」
虽然嘴上说「麻烦你们了」,不过京心中的戒备仍未放下。
总觉得事有蹊跷。
不过不管怎样,也算是拿到她用来当成燃料的香烟了。已经完全做好思考的准备,接下来只要再有火,就可以打开脑袋的开关。
当她把香烟叼在嘴上时,应该会有人奉上点着火的打火机吧?
在众人的眼光注视下,京把手上的东西叼在口中。
注意着周围的视线,干吸一口。
「去!王八蛋!这是烟糖巧克力,而且还是醋昆布口味的!是IAI制作的吗!」
●
那里有间明亮的房间。
白色蕾丝窗帘拉起,窗子开着。
窗边的床上没有人影,对面的桌椅前也没有人。
一个少年,飞场正探头往房间内张望。
他伸手往打开的门上敲了敲。
「美影姊?」
她不在,绿色的薄毯上也没有人影。所以
「美影姊~再不出来我就要搜查房间啰~」
他一面低声叫唤着,一面蹑手蹑脚进入房间。
他第一个探头看去的地方是床下,但是那里没有人。
真是怪了。飞场无意义地左右扫视,然后手撑在美影的床上。遗留有余温,是体温。好温暖啊,他有些出神地想着,跟着连忙左右甩头。
「这、这简直就是超级变态了嘛!不可以啦!」
可是好温暖啊,飞场自顾自地平静下来。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方才所作的梦,让他感觉上很疲惫。飞场以正座坐在美影床边,上半身像行礼般的像前倒去,贴在床上。
好温暖。淡淡的柑橘系香气,让他回想起她的发香。
维持这个姿势大概十秒以后,飞场才恋恋不舍地缓缓直起身子。
他探头往身后的桌子下面看去,不过还是没人。然后视线顺势扫向桌上
「」
在桌上看到三样东西。
一本厚厚的日记、一根颇粗的红色自动铅笔,以及国语课本。课本是国一所用的课本。被翻过来放着的书背上,写着飞场龙司的名字。
看着这几样东西,飞场站了起来。没有放松表情,而是摆出一个微笑,看向窗子的方向。
窗边安装了窗台,人可以从那里爬出去。可是
「双脚不方便的美影姊不会从那里出去吧。」
所以飞场走近窗边蹲下,那里的窗帘被拨到窗子东边的窗框旁。然后在挤成波状的窗帘中,有个埋在其中的人影。
是美影。
金色的头发未经梳理,只是任由发丝自然流泄的她,穿着白色连身睡衣,裹在蕾丝窗帘中。
飞场看着她的颈际。
虽然她被蕾丝窗帘与睡衣裹着,不过在间隙处还是可以窥见她外露的肌肤带有颜色。
那是接近白色的肤色与接近黑色的组合。黑色的部分勾勒出她脖子上的肌腱纹理,皮肤下的肌肉也是由相同的构造组成。
然后在颈胸交会处,相当于胸骨上方的部分,还有另一个颜色存在。
蓝色。
蓝色的小石,嵌在那部分的肌肤上。
飞场注视着在晨光下绽着柔光的蓝石。
「已经这个样子五年了啊。身体、腿、声音都是。」
他略微垂首。
「都是因为我没能保护美影姊没办法把概念核凑齐的关系。」
话声轻轻掉落到地板上。
他心想,必须战胜:为了这个人战胜。
到时候又如何呢?
待战斗结束后,又如何呢?
天知道?这个事实让飞场表情一变,直皱眉头抿着嘴角。
同时美影有了些微动静。
那是很小的动作。睁开眼帘,凝聚眼光焦点的动作。
飞场的表情又是突然一变,变回平时的表情。
然后一对黑色的眼珠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以后,他才像察觉到般,把自己的红色眼珠与她的视线对上。
美影对他歪起头,像是在问飞场为何会在这里?
不过她的表情马上就有了变化。露出笑容,动着小巧的双唇。
「」
但没有发出声音。
飞场知道原因,是因为她的声带尚未发展成熟。所以
只有在和我与武神合而为一的时候才能说话
美影发出无声的声音。一直以来都在与她一起练习是否能发声的飞场,可以用读唇语的方式知道她的意思。
『哦咿。』
龙司。
『呃噢呃啊?』
怎么了吗?
像是在破解暧昧难言的神谕般看懂了她的意思,飞场点点头。
「因为昨夜我们很晚才回来嘛,所以我猜你会不会还在睡觉。」
说着飞场缓缓解开裹住她的窗帘,其内的白色睡衣像是破壳而出一样露了出来。飞场一把抱起她那身高比自己还高的肢体。
美影没有感到意外,这是家常便饭了。
非赢不可。
至少,为了保护这个家常便饭的事,他需要赢。
可是,飞场蓦地想到昨夜和先前对战过的白色武神堤丰。
根据从祖父那边听来的说法,那是3rdG最强的武神。
拥有瞬间替换攻守招数的武神
要是对方连续使用那招,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
该怎么办才好呢?在他这样想的时候,美影在他的视界中张开嘴巴。
『呃噢呃啊?』
「咦?啊,没事,在想点事情而已。」
他对垂下层梢的美影露出笑容。
就在这时候,从门那边可以听到一个楼下传来的女性声音:
「龙司?学校打电话给你喔。」
「啊?妈?你说什么?」
「哎呀,你又擅自进入美影的房间了。听好了,你也已经是大人了,所以」
「啊好好好,等会再说、等会再说。」
被他抱着的美影轻笑,肩头微颤。
在他看着这样的她时,母亲的声音继续传来:
「说是学生会的人要你的级任老师转告,他们有事要找你。还说什么只要说昨夜的事,你就会知道了。你有没有听见?」
母亲接下来的声音不含感情地回荡着:
「看来UCAT那帮人果然机伶呢。」
「插图0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