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世界,全为鲜红色的火焰所吞噬。
充满欢笑的竞技大会……原本应该是如此,但是——那一天,学校里的笑声在一瞬间被惨叫所取代。
那是恶梦!没错,在现实生活中终究不可能发生的惨剧。活生生出现在眼前。
校舍、校园、广场,无情的火焰在视线所及的每个地方窜起。在强风助长下火星乱窜,更进一步扩大火势。
学生们不绝于耳的惨叫声、怒吼声、哭喊声,其中也掺杂了老师们慌乱的指挥声。
混乱衍生出接下来的混乱,恐惧助长更强烈的恐惧。
从校舍阴影处现身的三头怪物伤害学生,为了保护学生,接着换成老师受伤。牺牲的连锁,痛楚的螺旋。
……我,之后转身背对这一切逃走了。
我没做错事,我只是服从前去避难的指示罢了。没错,就像当时自己的同学所做的一样,身为还无法使出象样名咏的学生之一,我不过是采取适切的行动罢了。
『真的是这样吗?』
对自己来说再熟悉不过,不是别人,就是自己本身的声音。
一年前,已将它视为不再回顾的过去而割舍掉的自己。
『当时,你真的做了所有你能做的事?』
当时在眼前的,是面对奇美拉而害怕发抖的同学、因恐惧而牙齿打颤的朋友。
有朋友收到奇美拉的攻击而受伤,也有面对怪物挺身救助学生的老师。
「我……还没办法使出任何象样的名咏。」
我还无法使出足以对抗奇美拉的名咏,所以……
『所以,逃走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说得没错!无力的名咏士,那就是我的写照。
『错了!』
嗓音依旧显得冷漠,宣告幻听仍将持续下去。幻听……明知如此,却无法将那个声音逐出意识之外。
『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名咏士!』
为了要成为名咏士,我每天都以此为目标学习。
『你不过是待在名咏学校里面罢了,只是假装在学习名咏罢了!』
才不是假装!我……我每天都在这里学习、还参加考试,和班上同学一起努力,我已经够努力了不是吗?
『够努力了?对于你在那一天、那一刻的表现,你敢说自己已经够努力了?』
……你说够了吧?别再说了,那件事已经结束了!
『还没结束,因为你在对自己说谎!对自己、也对自己的老师说谎……甚至对班上的同学说谎!』
……我、我没说谎!
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是啊,或许你没有说谎,可是你也没说真话。你没告诉他们,你根本就不是学习名咏的学生!』
够了,别说了、别再说了,我求求你……
『你不过是披著名咏学校学生伪装的祓名——』
「不要说了——」
在发出凄厉悲鸣的同时,他也自床上跃起。
滚烫的身体尚未冷却,急促的心跳令人感到痛楚。她按住胸口,直盯着从窗帘下透出的光线——
……是梦?
「——你没事吧?」
突然自背后传来的声音让她回头。
是位黑髪、身材高挑,外形纤瘦的少女。她与自己是就读同一所学校的同学,也是学生宿舍的室友。
「对不起,吵醒你了?」
时钟指针告知的时刻是清晨四点,还不到起床时间。
「你满身大汗,而且似乎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做恶梦。」
友人指出这一点。可是这件事用不着她说,自己也很清楚。汗湿到几乎要从睡衣上滴出水来,是让身体冷到会打寒颤、那种令人讨厌的汗水。
「又作那个梦了?」
「……嗯。」
最近这一个星期,持续折磨自己的恶梦。
——不,那不是梦,一定是自己的心结。
「从后天开始就剩你一个人了,没问题吧?」
身兼室友的这位朋友,从后天开始参加社团集训,因此必须离开宿舍。她担心在这段期间内,自己不会再作恶梦吧?是出于这样的关心所提出的疑问。
最近这一个星期都作相同的恶梦,实在没有自信后天就不会作恶梦。梦境肯定会再度出现,直到那一天的记忆从自己的心中褪色、消失为止。
「放心,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硬是对她挤出笑容——是很僵硬的假笑,这点就连自己也很清楚。
「不用了,我没事。」
她故作坚强,因为她不想让朋友担无谓的心。
「是吗?那就好。」
用手梳理过那透亮、泛着黑色光泽的髪后,眼前的友人转过身去。
「我要再睡一下,晚安。」
「……嗯!」
身体和睡衣因汗水而变得潮湿冰冷,她从柜子里取出毛巾擦汗。
不过,这个动作也匆匆结束,她感觉到背后传来视线而转过身去。
「怎么了?」
原本说要睡觉的朋友,正坐在床上动也不动地看着自己。
「那个……这是以朋友身份给你的忠告。」
「什么事?」
「……呜!」
反射性地正想要反驳时——
「就这样,晚安。」
抢在自己开口之前,室友再次钻入被窝。
不过数十秒的时间,已传来友人平静的酣睡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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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人兮天一方 忠为衣兮信为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