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者之王高唱阿玛迪斯之诗 赠奏「因为这里永远是歇息的地方」

学校关闭四天后——

……后天要开始上学了吗?

淡淡射入房间的阳光照着眼皮,库露耶露睁开眼睛。

在得到自称米修达尔的男人逃离校内的结论同时,多雷米亚学院也解除了关闭学校的紧急措施。

昨天之前,校内还有警戒及调查。在做出这项决定后,今天老师们将集中开会。后天,会有包含全校集会的开学典礼。

突然间,门上响起克制的敲门声。光凭这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就知道来的人是谁。

「那个……库露耶露小姐,你醒了吗?」

「嗯,请进!」

夜色少年走进房间。

在医务室的床上,库露耶露半坐起身。

「啊,请你躺着!我马上就回去了。」

「没关系,我现在感觉很好。」

摇了摇头,手臂向上伸展。

「身体……怎么样了?」

奈特在医务室的椅子上坐下。

他的表情跟平常有些不同——现在的他,跟自己的视线正好位在同一个高度。跟平常对望他的时候见到的表情比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看起来似乎比较像男孩子弓

「昨天我不是也说过了吗?我已经好多了,可以参加后天的开学典礼。」

从原因不明的身体不适而昏倒的那一天夜里开始,库露耶露认为自己与其在宿舍疗养,倒不如趁学校关闭的期间,借用医务室的病床。因为这里备有各种医疗药品,所以可以安心调养身体。

「对了,听说莎莉娜露华小姐刚刚回去了。那是叫〈A小调〉吧?她说要参加他们的会议。若是再有什么线索,她会再跟多雷米亚学院连络。」

「是吗……」

她在那个场合当中会做出怎么样的报告?灰色名咏、〈孵石〉、以及名叫米修达尔的男子不论如何,老实说自己真的很希望能早点逮捕那个男人。

……可是,其他相关的人怎么样了?

「奈特,蜜欧和艾达呢?」

那两个人频繁地前来探望在医务室里生活的自己。

不过,今天却不见人影。

「……呃啊,她们陷入了大麻烦。」

是什么大麻烦?在开口询问前——

是想到了什么吗?奈特朝医务室的窗户走去。

「我开一下窗户。」

窗帘晃动,不久之后——

「艾达、蜜欧!你们给我站住!」

「不是的!老师您误会了!我们只是觉得那实在太可爱了!」

「用不着多说!因为这件事被知道——」

平常冷静的凯特老师难得发出怒吼。

接着听到的是蜜欧及艾达的悲呜。

「……这是怎么回事?」

「呃啊,她们两个人似乎对宿舍里的朋友宣传,说凯特老师穿粉红色衬衫很可爱。而我则是从桑吉丝小姐那里听来的。」

『……凯特老师,我是第一次看到你穿便服的样子。老师你穿上淡红色衬衫的时候,感觉好可爱喔!』

『蜜欧,因为很丢脸,所以不准你对其他同学说……』

现在回想起来,是有过这么一段对话

「……她们现在正被追着跑?」

「与其说被追着跑,倒不如说被捉到的话,就别想活着回去了……两个人逃亡路线的各处都结冰了。」

——凯特老师真的觉得那身打扮很丢脸。

「呵呵呵,两个人都被追上了。」

『老、老师!是我们不对……呀啊啊啊……呜……!』

传来悲呜……之后突然安静下来。

「……奈特,你可以把窗户关上了。」

「……是。」

是见到了什么吗?奈特以略微发青的表情紧紧关上窗户。

突然间,对话就此暂时中断。

在思索着要跟对方说什么的期间,出现了一道短暂的寂静。

在沉默于房间里蔓延之前——

「——谢谢你。」

拨开浏海,库露耶露转为柔和的表情。

「咦?」

奈特呆若木鸡般地张开嘴巴。

「这么说起来,我还没有面对面向你道谢呢。」

「……呃啊,我做了什么吗?」

「嗯!这次你帮了我很多忙——不只是你的名咏。」

虽然意识朦胧,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记得。

我在图书管理大楼昏倒的时候,背着我的是这名少年。

自从扶我在沙发上躺下之后,就一直守护着我的人也是你。在我爬上管理大楼楼梯之前,扶着我走到楼梯那里去的人也是你。

正因如此,所以感到开心。

「——所以,谢谢你。」

「没……没什么!」

他扭捏不安地低下头。库露耶露偷偷在心中对这个动作摇头暗笑……哎呀呀,可惜的是容易害羞的这一点,似乎还要花上一段时间才改得过来。

「我、我,要回自己的宿舍一趟。」

是相当难为情吧,他匆忙起身。

「……嗯,我也要再稍微睡一下。」

——啊,对了。

突然冒出一个主意,库露耶露将它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呐,奈特……」

「是的,有什么事吗?」

库露耶露对着他露齿微笑。

「——给我一个晚安吻。」

相隔了数十秒左右的时间吧?

「……是?」

有如时间暂停一般,他慢慢地重覆眨眼。

「晚安吻!你不知道吗?」

这次,更长达大约一分钟没有回答。

「……呃、呃啊……那个……意思是……」

「嗯,没关系。那么我来教你吧?」

招手叫他过来。可是,这似乎已经是极限了,他有如丧失意识般突然倒地。

——啊,果然做得太过火了

「……喂——咿,奈特?」

「那、那……那个,请、请等一下!」

看着脸涨得通红的奈特,库露耶露以不被他发现的程度苦笑。

「那、那个!我、我是,呃啊,那个……这个……所以……」

「开玩笑的,我只是想稍微恶作剧一下。」

状似轻松地对他挥了挥手。

「……刚刚的玩笑太过分了!」

「呵呵,对不起。」

老实地道歉后,库露耶露在医务床的床上躺下。

「晚饭前我可以再过来一趟吗?」

奈特客气地问道。

呃啊……

将棉被拉高到嘴边,库露耶露仰望那名少年。

「——那个,如果你愿意,我希望你马上再过来。」

用不着让我等那么久,我希望你能马上再过来,因为在生病卧床时,会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寂寞心情。

「我知道了。那么,三小时后我再过来。」

「嗯!」

……谢谢你。

「你休息吧,库露耶露小姐,请你快点好起来。」

「嗯,待会再见。」

接着她默默闭上眼睛。

——给我一个晚安吻。

是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但是……

如果当时他点头答应,我……会怎么做呢?

急忙说自己是骗人的?

还是笑着逗他?

还是——或许——

……不,我好像笨蛋一样。

居然会去想这种事,万一被别人知道怎么办?

得快点睡觉,把身体养好才行!

突然觉得害羞,库露耶露将棉被拉到头顶上。

……希望能做过作梦。

……晚安,奈特。

追奏「异端之长们」

在某个小房间里。

「——时间到了。」

眺望坐在圆桌旁的九个人,克劳斯也跟着就座。

〈A小调十一旋律〉,虽是仅仅十人左右的集团,却是全世界的名咏士、祓名民、学者们敬畏的卓越人士的集会。

「『以最快的速度前来集合』……不像是你会发出的号令呢,克劳斯。」

交抱双臂,貌似名咏士的男人开口说道。

「因为发生了需要这么做的趣事吧?」

接着,坐在他身边的女性有如歌唱般地开口。

「……不过,似乎不见那个虹色名咏士的人影。」

圆桌当中的一个人说出的话,令周围的人神情略微改变。

「香缇,虹色有对你交代些什么吗?」

「……『有件事我非得去确认不可,所以会晚到。』他是这么说的。」

四周发出类似苦笑的叹息。

「——因为是他,所以不会只是迟到一下子吧?」

发出「喀哒」一声,穿着研究服的女性从椅子上站起。就算在昏暗的房间中,那双红色高跟鞋依旧引人侧目。

「事不宜迟,我们先开始吧。克劳斯,这次可以由我来主持会议吧?」

在确认他点头后,莎莉娜露华开始将资料交到每个人手上。

「可称之为灰色名咏的名咏已经获得确定,这点大家都知道了吧?关于在我们凯尔贝尔克研究所分部出现的灰色名咏、以及前几天在多雷米亚学院当中出现的灰色名咏,目前能够断定的事实就只有这些。」

「……看来还真是个相当恶劣的颜色。」

将祓戈绑在背后的老人发出叹息。

「我也亲身体会到了,由『Arzus(白)』衍生出来是目前最有力的看法,不过就它的攻击性来说,还是当成异种会比较好。一旦出奇不意地遇上,目前在座的人都可能轻易被它击败。」

〈孵石〉,以及自称米修达尔的男人。

以莎莉娜露华为中心进行议事,大约经过一刻钟之后——

咚!低低地,门上传来一记敲门声。

……真难得。

自己明明吩咐过,若不是有相当的要事,在开会期间不得进入会议室、也不得敲门。

「有什么事?」

「那个……是小姐传来的连络,请克劳斯大人接听。」

雇用的秘书静静走入房间。

——艾达?

才浮现出这个念头,房间窗户上便出现数只音响鸟。为它们打开窗户后,它们接二连三降落在圆桌上,尽情伸绿色的翅膀。

「——她是拜托学校老师。」

……居然正巧在这种时候?

「我无所谓,反正这些人也认识你女儿。」

交抱双臂,会议主席一脸开心地说道。

「而且——似乎是有理由的。」

莎莉娜露华的视线始终追随着音响鸟。它们的翅膀微微振动,已经开始接收对方的发话了。

『……是老爸吗?』

因为距离遥远的关系吧,就算用了数只音响鸟,声音还是很模糊。

「怎么了?我现在正在忙——」

『是关于灰色名咏的对策吗?』

微弱的声音从发话那一端传来,就平常的女儿来说,声音太过尖细。

「艾达,发生什么事了?」

『老爸,危险的不是灰色名咏。』

「——这话什么意思?」

『从莎莉娜露华那里听说名叫米修达尔那家伙的名咏后,我终于掌握到了灰色名咏的概要。不过因为这样,我更搞不懂那东西的真面目了——虽然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现在在这个世上……还有更

麻烦的东西。』

艾达告知的话,让围着圆桌的人们眼神为之一变。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女儿在这种场合中,是绝对不会说谎或开玩笑的。

「麻烦是指?」

「我遇见的——是完全看不见形体的家伙。」

看不见形体?

『就是那个意思,是种看不见的生物,那东西甚至侵入我们女生宿舍。一开始我以为是灰色名咏的别种,所以也只对莎莉娜露华说了那点程度的内容……可是,那果然不是灰色名咏。』

「……我不懂你的意思,就算真有那种东西,为什么会在你们女生宿舍里?」

不,真要说起来,为什么是在多雷米亚学院?任谁都会对这点抱持疑问。

『我也还不清楚。我能说的只有一件事,在被认定是灰色名咏的案件当中,有数起很可能是完全不同的案件。』

判定受到灰色名咏攻击的研究所及学校高达复数以上,那些并非完全是名叫米修达尔的男人所为——还有其他的第三者?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去行动较为妥当。可是……那家伙或许会颠覆我们到目前为止所知的常识。老实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圆桌沉默下来,在这其中——

『老爸,这个世上还存在着我们未知的某种东西。』

就只有音响鸟振动翅膀发出的细微声音,不停在房间里留下无尽的噪音。

同一时刻——

哗啦啦啦啦……

浪花声不停传来,而混杂在浪花当中的,是淡淡的海潮味。

那是大陆边缘,就连地图上也未标示的小孤岛。

光是仰望就能令人迷失的蓝色天空上,是足以掩埋视野的巨大雪白积雨云。而另一方面——与蓝色及白色形成对比的天空正好相反,有如燃烧过后的灰烬以及黑炭般的石头混合,形成了奇妙地形。不见

一棵树、一根草成长的沉淀之地。

不过,在那里不自然地开满了一整片红色花朵。

『我遇见她的地点……是泪之岛。』

「zarabel(札拉贝尔」——在瑟拉菲诺音语中,被称为「泪」的小岛。就连世界地图都遗忘了它的存在,是完全无人前来造访的孤岛。

「……似乎是赶不上开会时间了。又要挨前辈骂了吧?」

像是不顾被浪花溅湿一般,枯草色的外套缓缓摇动。

凯因兹?亚温凯尔,虹色名咏士就在这里。

「三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小心翼翼避免踩到脚下的花,凯因兹慢慢环顾四周

红色的花朵开遍整座岛屿,映入眼帘的景象就只有这个,完全见不到草、树木或鸟等等其他生物的影子。

「当心『clue-l-sophie neckt(红色的背约者)!』

从前,灰色老人曾经这么警告自己。

当时,自己根本不了解其中的意义,不过听听就算了。而到了现在,那句话突然自记忆处浮现。

这就是凯因兹拒绝同样是〈A小调〉一分子的莎莉娜露华的邀约,采取个别行动的真正理由。

「clue-l-sophie neckt(库露耶露?索菲?尼特)……是吗?」

老人告知的——有着红发、乍见之下是少女外型的某种生物。

那个名字、外貌。

就算不愿意,也会想起在那所学校中,站在夜色少年身边的少女。

她在竞技大会上咏唱的歌,自己也确实听过。

Hir qusi「clue」lement feo fulleftia sm jes glue I(在微风中浮游(飘荡)堆积的鲜(红)碎片)

Melodia fo Hio,O ect ti hear Yem「sophit」(编织前往彼方的歌曲,加上我的「思念」之后显现吧)

……可是,我不懂。

在学校里听过她的歌,但是——

「那孩子的歌里,应该没加入『neckt』(否定)才对。」

直盯着红色花朵,吐出叹息。

在少女的歌中,终究只到「clue-l-sophie(红色的约定)」为止。

缺少了「neckt(否定)」。老人说的那个在何处——意味着什么?

「neckt(否定)」她的咏唤到底是什么?

「……是我想太多了吗?」

凯因兹的表情倏然放松。

自己认识的少女名字,正巧与老人告知的那个发音一致,或许就只是这样。

「呐,伊芙玛丽,我们——」

霎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吹起。

红色的花瓣被风送到遥远的某处,就连未说完的话,也一并被带走。

风将浪花溅起的水珠、声音、以及味道全部送走。

「风诞生的地点,是吗?」

自言自语,应该不会得到回答才对,但是——

「没错,而且,也是创始的地点。」

突然传来声音。

凑巧就从自己正前方传来。

「你是……」

是从何时始出现在那里的呢?

十三岁左右的少女,站在距离自己数十公尺远的地方。

与脚下怒放的花朵几乎是相同颜色,有着一头红发的少女。

「——虽然已经过了三年,不过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虹色的咏使。」

少女身上并未穿着任何事物。代替衣物,被风拂动的红色长发,有如外套般,飞舞覆盖在少女四周。

「凯因兹?亚温凯尔,你——」

噗嗤一声,有如微笑般,少女怀念似地眯起眼睛。

「我一直在等你……远较〈创始之女〉或任何人都更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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