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动的世界、夏娃的调音 间奏 第二幕「于凯修塔鲁罗亚—风碎之岛上」

你认为起始是在什么时候?

「起始?」

问题太过抽象,使得凯因兹原封不动覆述少女的话。

「没错,起始。」

红发少女以不带感情的虚无表情再次覆述。

「答案绝对不只一个。可是,埋藏在最古老的时间里、所有人类都已遗忘的过去当中的答案,就只有一个。」

有如在讲述古老传说一般,少女缓缓述说:

「呐,凯因兹,你认为人生下来的时候是什么颜色?」

「根本就没有颜色吧!」

生下来的时候早已决定一切。虽然不知道实际为何,不过至少凯因兹并不认同那种「命运早已决定」的论调。

「没错,你答对了,你也明白这一点。」

她以太过纯洁的表情露出微笑。

「所有觉醒的孩子们,生下来的时候是空白的。怀抱着空白诞生到这个世上。所以——起始的颜色是空白,不是透明,也不是无色。」

少女展开双臂,有如拥抱虚空一般。

「但绝对不能一直是空白,所有的孩子们都得决定自己的方向、追寻自己的颜色,在属于自己的时间当中,谱出自己的音律才行。成为名咏士、成为祓名民、成为研究员,得从无限个选项当中选择一项,作为自己的根基。因为那就是所谓的『生』。」

依然拥抱虚空,少女眼眸的色泽开始闪动。

在蓝色的双眸中,混入像是士彩的颜色。

「当中——出现了最接近空白,但却相反的颜色:以及同时包含所有色彩的颜色。从一种空白当中,产生出两种异质的颜色。如果是你,应该能了解我话中的含义才是。」

包含所有色彩的颜色,这个答案用不着多说。

「没错,就是你的虹色。没有人能够模仿,只属于你的色彩。不过,另外一种异质色是什么呢?」

眼眸的颜色从士彩转变成类似蓝紫色的冷色调,少女试着加以提示。

「那是——」

喀嚓!孤岛上响起踩踏在干燥土地的脚步声。

反射性回头。在应该只有自己和少女存在的孤岛上,出现了另外一位访客。

「这是……没想到会在这种有趣的地方,遇见有趣的对象。」

全身像是被一整块布覆盖,男人身穿满是皱折的旅人装束。头上戴的连帽斗篷也细心用褪色的布加以同定,就算在强风中也能遮掩面容。

——他是谁?

面对逐渐接近的对象,凯因兹悄悄加强警戒。从连帽斗篷下方隐约可见的嘴角带着疯狂,男人话中的一字一句都清楚表达出恶意:

「凯因兹?亚温凯尔,虹色名咏士——不会咏唱的名咏士。」

不会咏唱的名咏士,在暗地里被这么揶抡的事,凯因兹自己也知道。

不咏唱(赞来歌),那是因为……不,现在不是辩驳此事的时候。

「你认识我?」

「问我是不是认识你?哈,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立场?这个世上使用名咏式的人,有谁不认识你?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座小岛上。」

男人以略带轻视的口吻说道。不过,凯因兹曾经数度受到这种程度的挑衅。一如所料,男人也察觉到这一点吧?他立刻继续往下说:

「不过,你在跟谁说话?」

「这还用问,就是我眼前的女孩——」

转回原本少女站立的方向。不过在那里,早巳不见红发少女身影。

四周依旧是怒放的孤挺花。

——怎么会!

「没想到身为虹色名咏士的人,居然有对空气说话的兴趣。」

男人有如嘲笑般冷笑。

「唔,算了,你就继续待在这里吧。反正我已经拿到需要的东西了。」

男人左手拿的,是具有鳞状表面、像拳头一样大的白色石头。

与昔日,身穿黄砂色长袍的老人告知自己的触媒有着酷似的特征。没错,在这座岛的中心——从前,在风碎之日发生爆炸中心发现的那种触媒。

「难不成,那就是札拉贝尔鳞片?」

装束之下的男人嘴角倏然扬起:

「喔哦,原来如此,约书亚那家伙……找了又找,结果是去向虹色名咏士求救?」

不过是一眨眼的事,男人掉头离去。在他身后,应该什么都没有的空问突然如游丝般产生扭曲。

……怎么回事?

凯因兹急忙揉了揉眼睛,不过那里什么都没有。然而男人身边的空间,像是有意识的生物般晃动着。彷佛存在着看不见的生物,空间顺从男人而蠢动。那到底是……

「你发现了?」

男人扭头望着自己。在阴影笼罩的连帽斗篷下,浮现不祥的笑容。

「被封在(孵石)里的触媒,若是直接加以使用,就连平常的名咏也会出现异变。至于你,应该不会那么轻易就被它们的影子捉住吧!」

「它们」——男人身边果然有某种东西吗?

不过,为什么看不见它们的模样?是拟态?不,似乎不太一样。

「虹色名咏士、胜者之王,我原本决定要率先让你见识这种触媒的效果。不过很可惜,我已经决定好先用来尝试的对象了。」

「对象?」

置若罔闻。原本已做好如此的觉悟,不过——

「哎呀,你应该也认识才对。在那所学校里,披着少女外皮的怪物,我已经先行看穿了那东西的真面目。」

男人淡淡地、有如自言自语般回答:

「……约书亚,我们只剩下一个容身处。从那一天、那一刻,当我们一同失去所有的一切开始。」

他用有如荒凉沙漠般的嗓音,对不在场的人诉说。

男人的脚步声像是拖着脚在走路。凯因兹望着他逐渐从岛上远去的背影。

「凯因兹?亚温凯尔,胜者之王吗?」

凯因兹反刍着刺痛内心深处的这句话。

红发少女也已消失无踪。

「我也同样只有一个容身之处啊。」

迎向带着热气的风,凯因兹呼出有如苦笑般的叹息。

不过,那绝对不是自嘲。因为仰赖过去的时间早巳结束。如今,只能朝自己相信的道路

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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