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露耶露小姐!
奈特双手紧握依旧失去意识、躺在一旁的她的手。
这里是总务大楼玄关,原本约定好的集合地点。当路法老人背着带有熟悉面容的少女来到时,已经过了预定集合时间的十分钟。
「库露露在女生宿舍的屋顶?」
蜜欧一头雾水般地瞪大眼睛,而路法老人则以苦涩的表情点头。
「是啊,我也完全无法掌握事情的经过。」
「路法先生,你怎么会知道库露耶露小姐在女生宿舍屋顶上?」
学生宿舍夜晚的戒备尤其森严,校外老人要进入女生宿舍就更不用说了,正因如此,若不是确信库露耶露在女生宿舍屋顶上,老人应该不会进入才对。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是很清楚。」
不清楚。明明找到她了还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老先生,这真不像你。」
婷卡带着苦笑的表情交抱双臂。
「不,我说的是实话。我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歌,被歌声迷惑,抵达的地点就是女生宿舍屋顶。」
——歌?
「可以问一下,是什么歌吗?」
「我无法形容……没错,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旋律。庄严神秘,在寂寞的冷清中带着一种美感。」
……一样,和我听到的一样。
在一年级学生校舍里听到,等回过神来时已经到了屋顶。歌、花,库露耶露小姐所在的地方,一定存在这两样东西。
这也就是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艾达好慢啊。」
在奈特的嗯考尚未成形前,婷卡难得地叹气。
没错,没赶上集合时间的不只路法老人,前去搜索三年级学生校舍和四年级学生校舍周边的艾达也尚未现身。
「嗯~因为艾达到最远的地方去找吗?」
蜜欧手擦在腰上,环顾四周。
「呀,似乎来了。」
往老人视线方向望去,首先映人眼帘的是金属制长枪,接着是常夜灯下,艾达将祓戈夹在腋下跑过来的身影。难得见到她跑得如此喘不过气的模样。
「啊、啊咧,找到库露耶露了?」
看到奈特背着库露耶露后,艾达像是难以置信般地大叫。
「是的,是路法先生在女生宿舍的屋顶找到她的。」
「……可恶!真的是在女生宿舍屋顶吗?」
突然,艾达的表情像是咬住嘴唇般皱成一团——情况不对劲。
奈特出神地凝视艾达细微的表情变化。如果是平常的艾达,应该会直率地对发现库露耶露感到高兴才对。但为什么这次却像感到心有不甘似的握紧拳头?
「艾达,你怎么跑得这么喘?用不着勉强自己这么快赶回来也不要紧啊?」
「不……这件事就别提了。」
艾达对站在身旁的婷卡摇头。
「『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到女生宿舍屋顶去』是吗?可恶!那家伙真的从头到尾,都看穿
了所有的一切吗?」
「那家伙?」
倏然问,艾达将脸转向余特。
「小不点,你认不认识一个叫Xeo(萧)的家伙?」
Xeo,在瑟拉菲诺音语中代表夜晚。
和被命名为奈特——Neight(黎明)的自己,是完全相对的意义。
「不认识。那个人是学校的学生吗?」
「大概不是,是个奇怪的家伙。就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来的怪家伙,他很在乎小不点和库露耶露。」
在乎我和库露耶露小姐?
「嗯,诡异到非常吓人的地步,像是知道某种秘密情报的感觉。根据那家伙的说法,所谓的空白者,就是我之前在女生宿舍里遇到、眼睛看不见的名咏生物。除此以外,还有灰色名咏带着空白名咏属性的渗透者,而那些渗透者……嗯——我也不是很清楚。」
就在艾达正想继续说下去的时候。
「『现在的夜色名咏,没有办法胜过灰色名咏渗透者。』」
接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的,是到目前为止一直保持沉默的老人。
「路夫爷爷?」
「我在女生宿舍屋顶也听到了类似的谈话。虽然内容不着边际,不过跟艾达的话综合起来,似乎也不完全是谎言。」
……面对灰色名咏的渗透者,目前我的夜色名咏没有获胜的方法?
「但『胜不胜得过』是怎么一回事?我并没有要和任何人决斗啊。」
「根据萧那个家伙的说法,米修达尔的名咏生物似乎又会来攻击库露耶露。」
在说话的同时,艾达的视线稍稍变得尖锐。
……灰色名咏的渗透者?
灰色名咏,是一度在学校的图书管理大楼里击退过的名咏。不过,它会带有空白名咏的属性,变化成名叫渗透者的存在。我现在的夜色名咏无法胜过那个渗透者——换句话说,也就表示现在的我保护不了库露耶露小姐?
「……我不要那样!」
奈特硬是吞下哽在喉咙当中的苦涩感情。真要说起来,自己就连渗透者是什么都不知道。即便如此,母亲留下的夜色名咏被瞧不起的愤慨,以及被宣告无法保护库露耶露的不甘还是压在胸口。
「呐,路夫爷爷,对方难不成是叫孤挺花?」
孤挺花。
最近这几天,一直在自己脑海里的意识深处翻腾的花名。
「这个嘛?我遇到的对象没说出白己的名字。那个对象似乎不把我放在眼里。根据你刚刚的说法,她在意的对象是叫做萧的人,还有奈特你。」
……叫做萧的人,还有我。
「夜色名咏和空白名咏非常接近,她的确是这么说的。」
和应该是异端的夜色名咏相近的颜色,那种名咏真的存在吗?对奈特来说,那不是件容易相信的事。失去母亲后,夜色名咏的歌手就只剩自己,所以他一直认为是没有同伴的孤独颜色。
「啊——等一下,我开始混乱了,脑袋快要炸开了。」
将祓戈刺向地面,表情苦闷的艾达发出尖叫。
「首先,有个使用空白名咏,名叫萧的家伙。还有路夫爷爷在屋顶遇到的对象,暂定这家伙的名字叫孤挺花,这两个人都很在意库露耶露。这些都是我从萧那里听来的。」
接着她轮流看了一下奈特背着的库露耶露,以及奈特本人。
「接着,这两个人还在意的是奈特和他的夜色名咏。路法爷爷从孤挺花那里听说,夜色名咏和空白名咏极为相似。接着,呃啊……」
艾达像是难以启齿般压低音量,对于她想说的事,其它人早已了然于心。
换句话说,也就定现在的夜色名咏没有办法胜过灰色名咏。
那是为什么——因为我遗漏了某项重要线索?
谜团逐渐扩大。在尚未找出解决途径的情况下,奈特重新背好库露耶露。在接下来的那个瞬间——
ars la azy peg Weo(归还吾王)
微温的风吹起,那是阵让人联想起凶暴野兽呼吸般的风;同时又像是混杂了废弃物带来的腐臭,有着刺鼻臭味的风。
「咦、咦……刚才的风?」
蜜欧急忙四下张望,这个动作在老人的一声叱喝下停止。
「大家都别动!」
同时,两名祓名民率先行动。
「——有东西。」
说到艾达,则已在不知不觉间单手握住祓戈,转为迎战状态。
……刚刚的不是普通的风?
侧耳倾听,只听到树叶在风中沙沙摇动的声音。接着将眼光移向四周,也只看到与平常无异的校园景色。不过——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人,不过你就现身吧!」
从怀中取出球状的飞石,老人突然将它朝正面的虚空掷去。
喀!
飞石被乍看之下空无一物的空间击落。
「艾达,在那里!」
远在老人指示前,祓名民少女早已展开行动。
艾达手持祓戈,有如滑过地面般流畅地接近那个位置。右手握住祓戈,以流畅的动作挥舞枪尖——
随后。
「呜!」
少女突然被甩向一旁。
「艾达小姐!」
第一次看到艾达被打倒在地的模样。
「好痛……比空白者更凶暴是吗?萧那家伙说的话似乎不是谎话。」
是勉强用祓戈挡下看不见的攻击吗?艾达摇摇晃晃地站起。
「艾达?」
「蜜欧你别动。有某种看不见的东西在。若以为只有一只而掉以轻心,它的同伴会再补上一记。它们不只一只!五只……不,还要更多……我们已经被包围了!」
被包围了。有如呼应艾达的警告一般,周围的风鸣声变得更强。
某种看不见的生物——难不成这就是渗透者,看不见的名咏生物?
ars la azy peg Weo(归还吾王)
在近得令人心惊的地方,甚至有种在耳边说悄悄话的错觉,瑟拉菲诺音语如诅咒般响起。不是歌,纯粹是怨念的唱和。
声音从奈特,和他背着的库露耶露正后方传来……
——「Reguz(蓝之歌)」。
有如覆盖住这群人一般,眼前出现水流的薄膜。
同时,薄膜出现严重扭曲。似乎是某人名咏出的水墙,阻挡了肉眼所看不见的渗透者攻击。
可是,刚刚是谁的名咏?
「夜晚是安静地增进自己知性的时问。如果对方是普通学生,我会这么训斥他。」
那是不见抑扬顿挫,不带感情的男性嗓音。
套着蓝色研究服的老师,以习惯性的手势将镜架往上推。
「米拉老师!」
「奈特?耶雷米亚斯吗?虽然我尚未充分了解状况,不过似乎是千钧一发。」
米拉老师凝视的方向——在距离这群人十数公尺远的位置,艾达的祓戈正朝天空挥去。
传来祓戈和某种尖锐物品相碰的清脆声响,有如用长枪打击石像般的金属声。
「小不点、蜜欧,他们的目标是库露耶露!你们现在立刻带着库露耶露逃走!」
艾达的怒吼划破黑夜。
渗透者的目标是库露耶露?在嗯考这个理由前,某人拍打自己的肩膀。
「根据我来到这所学校前,莎莉娜露华让我看过的报告,我记得穿过学生宿舍后,有一片可以藏身的山林。」
是提着私人黑皮包的婷卡。
「既然知道应该要死守的对象,那么事情就简单了。在这种多人混战中,很有可能会误伤己方。这时候应该要分配彼此的任务才对。」
接着,米拉老师从研究服中,取出装有蓝色溶液的烧瓶。
「……从前的记忆是吗?大人还真不中用,明明很少回想起过去,然而一想起就觉得怀念得不得了。」
「咦?」
「看着你的脸,我就想到伊芙玛丽。真不可思议,你刚转进来的时候,分明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
知性的表情略显放松,米拉老师扬起嘴角。
「我和泽塞尔还有安妮,当时都不相信伊芙玛丽。虽然同班,可是当时她或许真的是孤独的。正因如此……我不能让你孤单一人。如果库露耶露对你来说是重要的人,那么你就得自己保护她才行。」
既非忏悔也非后悔,米拉老师的眼神总是往前看。
「虽然当时的我帮不上忙,此刻还是让我略尽微薄之力。这里就交给我们。所以奈特?耶雷米亚斯,我们可以把库露耶露托付给你吧?」
奈特专注地仰望他那像是有些稚气、又像是恶作剧般的表情。
「——好的。」
2
漆黑、昏暗的空问。
极度寒冷、极度冰凉的风,静静地吹过无声空问——那是个就连一道月影、一丝星光部看不见的孤独场所。
『 {孵石)失控、米修达尔入侵,萧出现后接着是渗透者。这所学校被卷入了接二连三的灾难当中呢,你不这么认为吗,库露耶露?』与自己极为酷似、带着讽刺般的嗓音这么告诉白己。
『如果真要追究原因,或许是我的错也说不定。世界的调音定调——这样的情况对我有利是事实。』
不是黎明的神鸟。
是最近这阵子代替黎明的神鸟,一直对自己说话的声音。
你……是谁?
在无声空间中,并末响起自己的声音。库露耶露只在意识深处询问。
『我是{花),违背永久持续、愚蠢的{夜)之约定者,持续寻找破晓、渴求黎明,原应守护你内心的一块碎片。』
你会守护我?
『没错,我的目的真的就只是那样。』
……我才不要那样的帮助。
照以往一样就好了,不要管我。
『拜托,请你相信我,亲爱的库露耶露。』
声音转变为夹杂忧愁的嗓音,有卯孩童呜咽抽泣般,那个声音显得无比软弱。话虽如此,声音当中依然有着无与伦比的庄严张力旋律。
『请你不要怕,接受我,库露耶露。
我打从心底爱你——
打从心底悲怜你,
我会挺身守护你远离所有的残酷,
所有的敌人、所有的刀刀、所有的痛楚、所有的愁苦,
所有的权力、所有的谋略,
不论是历代王者、天择贤者、历战战士、愚蠢罪人,
强大宿命、轮回因果、设定结局,
命运捉弄、来自未来的嘲笑、来自现在的嫉妒、来自过去的怨念,
所有的遗忘、所有的约定,
所有的事物,都无法危害你、伤害你、东缚你。
不论是如梦般平稳之日、宣告崩毁的暴风雨之日,
冰冷的雨下得令人厌烦之日、荒野狂风大作之日、
列日高照的夏日、手脚冻结的雪日,
我都会在最靠近你的地方守护你。
在你内心最深处,唯有我在守护你。
最接近、
最强烈、
最了解你、
最熟悉你、
对于你的脱壳而出,
这所有的一切——最感到期望的人是我。』
没错,那就是——作为你和我真正名咏的大母新约篇奏。
换句话说,是孤挺花真言(我赠与你之物)。
『所以,你也给予我安详吧。』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没办法给予别人「安详」那么了不起东西。
『不,你拥有比任何人都温柔的歌。虽然你是红色,我是空白。来吧,填满我的空白,让我聆听安详的摇篮曲。』
9
不管再怎么吸气,依然无法顺畅呼吸。大腿发出疲劳的哀鸣,视野扭曲,失去焦距。从总务大楼到学生宿舍,再从学生宿舍跑向位在校区外围的山林。
不过,一到那处山林入口,无论如何都无法再继续移动脚步。往前,再往前一步,就算内心如此强烈要求,肉体却无法加以回应。
「奈特,果然还是换我来吧?」
对于婷卡的提议,到目前为止已经顽强地拒绝过几次了?
「拜托,请让我背她……我……还走得动。」
在原地一再重复进行深呼吸后,脚终于往前踏出一步。在那只脚停下之前,再往前一步。背着库露耶露,奈特慢慢踏出脚步。不能再次停下脚步,下次停下脚步时,肯定就会完全停下。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有种看不见,名叫渗透者的名咏生物。因为已经亲眼目击,所以勉强还能接受这无法否定的事实。
不过,为什么它们会到这所学校来?
『小不点、蜜欧,他们的目标是库露耶露!』
若艾达所言不假,那么那些奇怪的名咏生物们是为了攻击库露耶露,才会聚集到这所学校来。
原因不明……不过,就算那是真的……
——我也绝对、绝对不会让库露耶露小姐遇到危险。
「所以,请你安心吧。」
背在背上的库露耶露没有回答。从背后传来她的体温,是因为高烧而陷入昏睡状态。不能一直这样背着她,得找个地方让她躺下休息,否则她的身体会撑不住。
在黑暗道路的前方,可见无数树木茂密生长的山林。
「逃进那片山林里去吧!只要躲进树木密集的地方,应该就不容易被对方发现了。」
婷卡从黑皮包当中取出携带型手电简。
「那种东西你也随身携带吗?」
「是的,因为我经常以自由名咏生物学者的身分,前往边境地区。就这层意义上来说,也跟凯因兹很类似。不过,因为我无法使用名咏,所以非随身携带这类道具不可。一
「……艾达和米拉老师他们没事吧?」
突然问,蜜欧有如回想起来似地抬头。
奈特也有同样的心情。看不见的凶暴名咏生物,目前就连它到底有几只都不知道,是非常不利的场面。
「两个特攻型的祓名民加上担任辅助的蓝色名咏士,就只能相信他们了吧——正因为是未知的对象,所以只好赌上他们长久以来累积的经验了。」
婷卡口吐坚定的话语。就算这样,在她的眼中还是闪动着不安的色彩。
她的眼神在诉说着——
战况绝对不算有利。
啪沙……
背后溅起的水声,让米拉迅速转身。
随后,某种锐利的东西掠过耳边。不知是被风压或是敌人的武器划开,他的几根头发在暗夜中飞舞。
——正如字面上所说的,是千钧一发。
抿紧嘴角,降落在被水淋湿的路而上。
对方是肉眼捕捉不到的生物。就米拉所知,这种生物大致可分为两种类型——一是拟态。在蝴蝶或鸟类中,也行让体色和周遭景色同化的种类。
另一种是身体组织原本就半透明的生物。水母、浮游生物,存在人类眼睛内部的水晶体也是透明的。
「……不过,它们和这两种都不一样。」
高度与人类相等或更高。虽有着巨大的身体,却完全无法用视觉加以捕捉。尽管是在这样的黑夜,但在路灯的灯光下,映照出来的也只有自己的影子。
是操纵光线的折射?不,这也说不通。
有种空虚的感觉,像在对抗镜子另一端的敌人。没错,有如遵循着不同于这个世界的存在法则。
——「Ruguz(蓝之歌)」。
在水消退的路面上,米拉再度泼洒大量的水。有如下过倾盆大雨,路面上覆盖着薄薄的水膜。
啪沙。
眼前一处、背后两处水面上出现细微的波纹。换句话说,是被三只名咏生物包围。
远方响起金属声。虽然无暇回头,不过在和自己有段距离的地方,两位祓名民应该也在奋战才是。
「真不傀拥有祓戈的极致者这个名号!」
两人是感应到对手的气息再加以反击,但自己若不使出这样的小把戏,就无法掌握对手的位置。是苦肉计,不过,这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那么,争取时间也差不多到极限了吧?」
至少,若能锁定对手的外型和位置——
「原来还有这种地方啊。」
这里是星光或来自学园的路灯灯光都照射不到的山林。转入多雷米亚学院已经有两个月左右,不过截至目前为止,奈特从未接近过这个地方。
「我是知道有这个地方,但还是第一次来呢。」
蜜欧的头来回转动,像在观察四周一般。
还真是个让人心里发毛的地方。
分明没有下雨,脚下却是一片泥泞,每走一步鞋底就会残留黏腻的不快感。在有如雾气笼罩般的水蒸气压迫下,甚至感到呼吸困难。
「……真让人不舒服。」
蜜欧一边走,一边用发抖的声音小声地说。
「如果有熟悉这片山林的人就好了,不过……总之还是往前走吧。」
啪锵!婷卡一边定,一边折下附近的树枝。
「婷卡小姐,这么做的用意是?」
「做记号。因为太往里走,也有可能会迷路。我已经尽可能控制到就算渗透者追到这片山林,也不会发现的程度。」
婷卡停下前导的脚步。
「奈特、蜜欧,你们还能稍微再往前走吗?」
重新背好背后的库露耶露,奈特点头。
「嗯,我也还可以……」
话说到一半,蜜欧重重地摔了一跤。就奈特看来,是被地上突出的树根绊例。
「……咦?啊、啊咧?」
睁大双眼,双手着地的蜜欧茫然地说。
「我刚刚为什么会跌倒?」
「或许是疲劳造成的。」
婷卡苦笑地交抱双臂。不过,蜜欧却依然是一睑茫然。
「……不对,我……刚刚是被某人——从背后推了一把。」
蜜欧的独白,让奈特重新将视线转同蜜欧身上。
虽然她这么说,但蜜欧身后一个人都没有。别说人影了,身后也不见任何人的踪影。没错,分明不见任何人的踪影,话虽如此——
「啊……啊……啊咧?」
蜜欧的身体逐渐浮上天空。
「等、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少女双手乱挥,双脚飘浮在距离地面数十公分的地方,有如被某种东西捉住衣领,吊在半空中。难不成真的有某种东西?
有某种东西,叮是看不见对方的模样。
难不成……
「蜜欧小姐!」
露出到目前为止从未见过的锐利眼神,婷卡将脚下的泥土踢向蜜欧背后。飞起的泥土被抛向虚空——接着,在空无一物之处撞上某种东西。
与路法老人掷出飞石时是相同的现象,也就是说——
「果然已经有一只跟上来了……!」
婷卡的表情苦涩扭曲。
蜜欧依然被看不见的名咏生物捉着。
但是,该怎么做才好?
就算想要救蜜欧,但是看不见对方的模样就无法轻易出手。
ars la azy peg Weo(归还吾王)
归还吾王……又是那句话,那到底是——
渗透者说出的话,在一瞬问夺走奈特的注意力。
「奈特,到你眼前了!快走——!」
急忙跑过来的婷卡就跟刚刚的艾达—样,毫无前兆地被甩开。
「婷卡小姐!」
婷卡被甩到数公尺远的后方,背部撞击到紧密的树干,她发出一声闷哼。
「这家伙!」
——怎么能逃!
将背上的库露耶露放到地上,从怀巾取出触煤。
原本是打算这么做,但是——
「蜜欧……」
从后方传来一如初始般投射在自己内心的少女声音。
「还给……我,你才该……把蜜欧还来!」
——库露耶露小姐?
「因为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倚在自己背后,依然紧闭双眼的她站了起来。
Isa uia ririsie Selah pheno sia-l-hypnei lue(好了 醒来吧 所有觉醒的孩子们)
——这是那个时候的……
La Se lu dilna Sem getie qhaon, ende dia quo Equnl peg ilis(来到空白(空无一物)的世界 伸展你那小小的翅膀飞去吧)
La Se lu uilis Lom co, uilis Lom nuel, ende(找出自己的颜色 自己的音调)
area-ol-meli siole elis lef pheno(找出自己所爱的事物)
应该无法顺畅呼吸的少女的歌。
有如冬日绵密落下的粉雪一碰触到地面,就迅速融化渗入地下一般。有如深入无声的山林般,逐渐浸透的清冷音色。
就连时问也冻结的至美赞歌。
不管是婷卡,还是落入渗透者手中的蜜欧,全都出神地倾听。
Isa O la onc les Equnl(为空白(空无一物)的世界涂上色彩)
Isa O la da blooc leide lef elmei les sm Egunl(令空白(空无一物)的世界绽放五颜六色的花朵)
无法听懂歌词。但是它……与奈特在一年级学生校舍听到的歌,是完全相同的旋律。
Isa da boema foton doremren(来吧 呱呱坠地的孩子啊)
Se wi lu meli-c-sion lan…lan……(得知你为这个世界所爱)
——叮铃!
在传出有如铃铛进裂的声音后,夜色空间出现裂缝。同时,以那处空间为中心,四周一带出现大片扭曲。
「——看得到了?」
婷卡睁大眼睛。
蜜欧挂在空中的空间。那里有个虽是半透明,但可以清楚地以肉眼加以辨识的生物。在歪曲的空间中,有如朦胧白雾凝结成人类的形体,形态扭曲的名咏生物。
因为刚刚的歌,使得渗透者实体化?
「……把蜜欧……」
倚在背上的库露耶露,在说完这句话后,便失去力气将全身靠向奈特。
「库露耶露小姐?你振作点——」
突然问,在置身的山林中,涌入烧灼眼睑的强烈光流。
「奈特,你带着库露耶露往山林深处去!」
——咦?
在听到婷卡的声音后,奈特心惊胆颤地睁开眼睛。到刚才为止依然被吊在空中的蜜欧,和他一样不明就里地呆站着。
「这是莎莉娜露华亲手制作的闪光弹,会发出强光和声音,经实际证明对名咏生物有效。
所以我试着掷出,似乎对那只生物也同样有效,成功地让他放开蜜欧了。」
在婷卡身后的是摇摇晃晃退后的名咏生物。
「现在我们一起逃走也只会再度被追上,不如留下一个人在这里牵制它比较好吧?」
「可、可是……」
我不要让婷卡小姐留下来当作诱饵。与其让婷卡小姐留下,不如由我——
「哎呀,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既不想当诱饵、也不打算要牺牲。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打算要打败那家伙。」
与现场的气氛相反,她以太过柔和的表情,开玩笑地眨了眨一边的眼睛。
「而且,库露耶露的身体依然处在危险状态。」
仍然倚靠在背上的少女。
「她刚才的歌,或许是近乎无意识的行动也说不定,得尽早让她休息。好了,行动吧。现在她需要的,是能够陪在她身边的某人。」
婷卡鲜明的眼神令人心痛地宣告着,现在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问。而且,这么做也违背了留在那个地方的米拉老师、以及艾达的期待。
「是……」
所以,奈特再次背起库露耶露。
少年与伴随在他身旁的金发少女跑开。不过,婷卡并没有多余的时问能够悠然望着他们离开?
「那么,该怎么做呢?」
渗透者高举手臂。它的速度、自己的身体能力、周围的状况,由这些复合的因素当中,瞬间选出最快最佳的行动。
有可能闪躲吗?不。在树木茂密的此处选择省事的躲闪方式,反而容易造成重心不稳。
挡下他的攻击?不,对方的臂力凌驾自己之上。因为是不透明的朦胧身体,所以无法掌握正确的攻击时机。
剩下的是——
「呜!」
在做出双手交叉动作的同时,婷卡朝后方轻轻跳开。随后,双手的骨骼传来有如遭到巨大铁槌击中般的冲击。
和刚才一样,一击就被抛出数公尺远。
不过,婷卡不像刚才一样被抛出撞上树干。在撞上树干前夕,她藉由在空中扭身来维持平衡,好不容易才避开了对背部产生的冲击。
「……好痛!我想起了陪莎莉娜露华练习时,被重重踢中的那件事。」
对手意料之外的反应,令渗透者困惑地停下动作。
「虽然我不是名咏士,不过我也不是会乖乖被狼攻击的羊。」
若自己纯粹是弱不禁风的女性,那么克劳斯就不会选择自己加入(A小调)。路法老人也不会同意由这种只会碍手碍脚的女性来担任自己的搭档。
「而且莎莉娜露华给了我许许多多护身用的新发明,总会有办法的。所以,奈特,答应我。」
婷卡将掌握所有谜底的库露耶露托付给少年,并对他说道。这大概就是大人唯一能提供的帮助。
大人们都忘了重要的事。
那么,接下来是——
「现在你背着的少女,是我们追踪的所有谜题关键。她不明原因的昏睡、高烧、以及谜一般的名咏式。只要这些谜题没能全部解开,库露耶露肯定就无法得救。正因如此——」
为了她、为了你自己,你要保护你所爱的人。
4
Isa da boema foton doremren(来啊 呱呱坠地的孩子啊)
Se wi lu meli-c-sion lan…lan……(得知你为这个世界所爱)
不知从何处响起的旋律在周围展开。
收到那个波长,看不见的名咏生物化为看得见的实体。就像龙卷风制造出人形一般,半透明的名咏生物身边环绕着看得见的风。空间扭曲变成人形,这是最接近的比喻吧!
——不过,刚才的歌到底是什么?
与依然继续进行攻击的渗透者拉开距离,米拉在心中自问。似乎在某处听过那个歌声。
不是学校的老师,那么刚刚是某个学生在唱歌?
「……看来没有时间多想了。」
三只名咏生物环绕在自己身边,而且每一只都毫发无伤。在实体化之后有了反击的目标,不过也只是让原本处于压倒性不利的天秤回归到水平线上。
取出触媒的人工蓝宝石,在此同时,响起了尖锐的金属声。
祓戈落地,老人痛苦地喘息。
「爷爷?」
艾达发出悲痛的叫声。
在将视线转向路法老人的方向后,米拉感到哑然。
环绕着自己的对手是三只,艾达也是三只。
——但是,群众在老人身边的,是加倍的六只渗透者。
直到刚刚为止,他都独自对抗六只敌人?
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老手,但是他的年纪已将近士十,体力不可能还撑得住。
……是我们太大意了!
当自己和艾达都只顾着对付朝自己攻击的渗透者时,肯定只有这名老人冷静地观察战况。而且,还自动担负起诱饵的责任。
不过,终于到达了极限。
就连握住祓戈的力气都不剩了吗?路法老人无力地当场跪倒。
「爷爷!」
挥开四周的渗透者,艾达奔向老人身边。
但是,就米拉来看,明显是太迟了。
在艾达奔到之前,周围的渗透者已陆续朝老人进行攻击。
sheon lef pedi-l-neen rien-c-soan(深绿之钟响起)
传来庄严的声响。
有如扎根地下数百年的大树一般,尖锐庄严:即便如此,也拥有包容一切的压倒性包容力的旋律。
yuns riena lins, leide ecta olfy zea ora uie(草吹动,花舞动,树木骚动)
jes raswel uia elma, elmei pheno da celena(那座森林当中应有尽有,接纳所有访客)
elma zay os tera, ars yun emne jes turia(万象流转,孕育那份神秘者成为王者)
突然流泄而出的节奏,让渗透者们也狼狈地停止动作。
——这首歌是!
miquy, xaln lef wop neckt lihit clar(就是现在,力量之门并未上锁)
ite I she cooka Loo zo uia(若世界渴求你)
Isa Lor besti da fotona-c-wop=emde uia(来吧,充满力量呱呱坠地的孩子啊)
O kia quo ravience hid, bekwist xaln neckt ele(破门而出的翅膀环绕宝冠)
来自某种巨大的生物,有如划破黑夜般的咆哮在学校当中回响。
深绿色的翅膀将意图攻击路法老人的渗透者尽数击退。
有如以它的爪子撕裂夜幕一般,巨大的龙影悠然在空中翱翔。
「疾龙!这难不成是!?」
绿色的第二首阶名咏,就米拉所知,带领这只龙的名咏士全校就只有一个人。
「唔呣,怎么了,路法?我认识的你,不会为了这点小事就累垮啊。」
创设多雷米亚学院,自行担任校长这项重责大任的名咏士。
受到全校老师的仰慕,而且视为效法对象的伟大长者。
常夜灯的光晕照亮了哲亚?洛得菲尔的身影。
「……真是的,因为太慢了,所以我还担心你们是不是没有看到讯息呢。」
「对不起,因为我们也在其它地方担任警戒。」
陪在老人身边的是洁西卡教务主任。
数十分钟前,在教师休息室见到某人身影时就已经发出连络。不过,讯息是否真能送到两人手上,对米拉来说也是项赌注。
「事情就是这样,对不起,米拉。」
校长以较平常更轻快的步伐,定向祓名民老人身边。
「总之,喂,你还不快站起来,路法!还是你已经老到这种程度就认输了?」
「……等一下,校长,爷爷他到刚才为止都还一直——」
校长的话像在辱骂年老的祓名民,这样的情况让艾达带着愤怒的表情冲上前。
「不,没关系的,艾达。」
不只没生气,路法老人甚至还制止艾达。以祓戈当作支撑,祓名民长老缓缓起身。身体虽因疲劳而摇摇欲坠,不过他眼中绽放出比刚才更闪亮的灿烂光辉。
「喔,看来你似乎还能动。」
「你在说什么梦话。刚才那些对手太容易应付,所以我无聊地都快睡着了。」
路法老人同以逞强的笑容。
「……啊、啊咧,爷爷你还好吗?」
不顾圆睁大眼的艾达,两名身经百战的战士们背对彼此。
「先不说这个,你太久没进行名咏,所以都喘不过气来了吧?」
「少胡扯,我现在才正要开始呢!」
微笑着,以眼神向对方示意。
「……我的背后,可以交给你吧?」
「当然。虽然老了,但我还想抬头挺胸地对现在的年轻人报上名字呢。」
在夜空下、在学校里,爆出他们撼动灵魂的誓言。
『——很好,这才是我毕生的挚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