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露耶露今天也缺席吗?」
望着空荡荡的座位,欧马茫然地低语。昨天也一样,她似乎借用学校医务室进行休养,
病情依旧不见起色。
「……不过,为什么就连奈特也不在?」
望着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距离班会开始的时间就快到了。就乎常在男同学当中,比任何人都提早到校的奈特来说,是很罕见的情况。
迟到?不,那个认真的少年不可能会迟到。
在独自自言自语的当儿,金发的娃娃脸少女拍了一下欧马的肩膀。
「啊——奈特他昨天受了点伤,所以要请假。在医务室……呼呵呵,因为整夜没睡,所以果然很困吧——」
蜜欧?蓝提亚,是和奈特及库露耶露格外要好的女学生。就她来说,也难得地从一早开始,就爱困似的揉着眼睛。
「受伤?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这么说起来,似乎也听说哲亚校长今天因为腰痛无法上班。
「会这么问表示你们真轻松、真令人羡慕……啊——我不行了。今天我或许会在课堂上睡死也说不定,以后再找人抄笔记吧!」
这时候来的是夸张地打着呵欠的艾达。至于她,则可以从制服的隙缝问,看到身上多处贴着药膏及绷带。
……真令人好奇,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呀,眼前更重要的问题是——
「换句话说,奈特和库露耶露一起在医务室里?」
喀嚏一声,欧马拍打桌子。
「奈特那家伙,真是令人羡慕!」
「不,不如说,奈特绝对不会察觉到那是特权。」
男学生们士嘴八舌地开始讨论。
欧马对他们用力点了点头。
「好,包在我身上,各位!利用男生班级干部的立场,去探望库露耶露——不对,为了尽到班级干部的责任,就由我担任代表到医务室去探望奈特吧!」
『呜哇,欧马你好卑鄙!我们也要去——』
「等、等一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拿橡皮擦扔我!」
放学后,总务大楼走廊上响起无数的脚步声。
「……不过,没想到会以这样的人数来到医务室。」
在自己的带领下,总共有将近二十名的男学生,几乎是班上所有的男生。就连回头都嫌麻烦,欧马偷偷吞下叹息。
——好,走吧!
「打扰了,我是担任奈特班上干部的欧马?廷奈尔。」
喀啦一声,用力将医务室的门推开。大致张望了一下,不见医务人员的身影。是外出了吧?唔,不过那也不要紧。我们这伙人的目标,终究是可恨的奈特和库露耶露的睡脸。
好,进攻!
『呀啊啊,奈特,老实招供吧!』
男同学们一阵风似地突击医务室。
「你又再次做出和库露耶露两人在医务室里独处这种大胆至极的……至极的……」
在说完事先准备好的台词之前,欧马停了下来。
背后的男同学们也一样。因为所有人的视线,都紧盯着并排放在房间角落的两张床上。
闭上双眼,睡脸美得难以置信的库露耶露。
在她旁边的床上——是正以太过纯洁的表情酣睡着的夜色少年。
就算这些人如此吵闹也没醒来……一定是睡得相当熟吧。躺在相邻的床上一同入睡的两人,这般平静、充满幻想的景象,有如童话一样。
这、这是——
「……啊——呃啊……」
抓了抓后脑杓,欧马转身面向身后的男同学。
「……我们回去吧?」
太过安详的睡脸,把这群人的恶意全赶跑了。
「说、说得也是。」
「这次就放过他吧!」
你一言我一语说完后,男同学们离开了医务室。
「看,我就说吧,用不着插手也不会有事。」
「真的耶,就跟婷卡说的一样。」
艾达从医务室屏风后方探出头来。目击到男同学们放学后似乎要一起前往某处,出于好奇心而跟来,抵达的地点果然是这里。
「已经可以出去了吧?」
婷卡从藏身的屏风后方先爬出来。
「我是校外人士所以不太清楚状况,不过似乎没有告知一般学生这次的事。」
「嗯,不过校长已经转告老师们了。还有,路夫爷爷也转告我老爸了吧?」
学校的老师,以及(A小调)的成员都已获知情况。包含渗透者在内,最好还是在最低限度的情况下,抑制还不确定的情报扩散开来。这是艾达、路法及校长做出的结论。
「嗯嗯,总之已经传达给克劳斯先生还有(A小调)的成员。不过就只有莎莉娜露华,是透过我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吗,莎莉娜说了什么?」
「她只说了一句话:『我担心库露耶露。』
在各种状况混杂出现的现状中,当前最令人担心的是库露耶露的身体。虽然有时会醒来,不过也只是数小时的时间。陷入不规律的昏睡、不规律的醒来。直到现在,她仍然需要绝对的静养。
「……那个,婷卡,你把我遇到萧那家伙的事也告诉她了吧。」
「是的,我告诉她,咏唤出透明名咏生物的就是那个人。」
没错,包括那件事在内,路法老人应该已经加以汇整,向(A小调)进行了报告才对。
也同时报告了在萧的身边,还有自己也认识、目前失踪的祓名民阿尔维尔。
萧使用的空白名咏,还有米修达尔的灰色名咏。灰色名咏受到某种触媒的影响变化成为渗透者。
萧说过,那个触媒和在(孵石)当中的触媒是一样的。
『就像夜色名咏有(创始之女)这个调音者,空白名咏也需要调音者。』
『在这个时代内心存在空白真精的人,就是库露耶露。』
调音——是根据标准音和音律来调整乐器声音的高低。若以最直接的方式来解释萧的话,那么支持空白名咏骨架的,是名为孤挺花的真精,而内心存在那只真精的人就是库露耶露。
所以萧才会出现在这所学校当中。为了保护库露耶露不受入侵的渗透者伤害,所以告知这群人渗透者的存在。虽然不知萧的最终目的为何,不过这么一想的确很合理。
「萧是这么说的。虽然不知道我的解读正不正确,但库露耶露似乎不愿意咏唤自己内心的真精。」
「内心的?」
「嗯,所以那只真精和库露耶露吵架……可以这么说吗?真精明明应该要顺从名咏者。总之,她似乎和库露耶露的意识产生冲突。现在库露耶露身体不舒服似乎就是这个因素。」
呀,或许事情不光跟库露耶露有关。
萧说自己的目的是名咏的存续。若空白名咏是起始的名咏,那么如果那只真精持续跟库露耶露产生冲突,以空白名咏为首,甚至可能对既存的五色名咏造成影响?
「若是除去那只真精,库露耶露就会痊愈吗?」
「我不知道……我进入这所学校后,才学习了半年多的名咏式。在这段期间中,首先被告知的是『名咏是咏唤出自己期望的事物』这项原则。」
若自己希望的事物是真精,那么,除去那只真精真的是解决的方法吗?这么做只会失去某种珍贵的事物吧?
——真正要解决的,或许是库露耶露内心的问题也说不定。
「库露耶露的病情,果然是朝不妙的方向发展吗?」
「不,没那回事,只要静养——」
「婷卡,你连我都想骗吗?」
艾达迅速抬头仰望她的脸孔。
「在说话的时候把眼神移开,一点都不像你……告诉我实话吧!」
笔直望着琉璃色的眼眸,其实,艾达早已预料到。就婷卡的样子来看,她是绝对不会透露库露耶露的病情。
「……呐,拜托你,婷卡!」
房里只听得到时钟秒针走动的声音——
先吐出一口气的人,是婷卡。
「已经严重衰弱到就连肉眼都能察觉的地步了。再这样下去,在不久的将来会导致最严重的后果——」
「……是吗?」
那不是该告诉蜜欧或班上友人的内容……因为冲击太过巨大。能够告知的人……不,非告知不可的人……
仅限最接近库露耶露的人物。
「……这么说起来,小不点也很努力呢。」
艾达用食指偷偷戳了戳沉睡少年的脸颊。
「是的,他在我抵达的同时昏过去……但在全身是伤和极度疲劳的情况下,还能维持意识到那个时候是很不可思议的事。」
根据婷卡的转述,他似乎是独自对付渗透者,而且还使用反唱加以送还。对于这件事最感惊讶的不是别人,就是艾达自己。
真不可思议,在暑假前夕转入时,明明还是那么畏缩,老是失败的孩子!
——一定是有不能继续那样下去的理由吧!
非改变不可的、重大的理由。
两人明明在暑假前夕才认识,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变得比一开始就是同班同学的那些人还要亲密。
到底要经过多久的时间、要历经怎么样的相处,才能变成那样的关系?
「跟我们比起来,待在最靠近库露耶露位置的人,一定就是小不点。不光是现在睡觉的地方,而是内心的位置。」
库露耶露的内心持续与空白名咏的真精发生冲突。所以,如果要救库露耶露——
「……女孩子被男孩子保护,是种怎么样的心情呢?」
艾达突然抬起头,接着定向窗边。
「开始起风了。」
吹人室内的微风,吹动短短的头发。
但是这阵风总会停止。
「已经……没有时间了。」
现在,就只能相信小不点的话能够传达给库露耶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