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的福音于焉降临 禁律.空奏「萧的福音于焉降临」

1

多雷米亚学院是设立在大陆边境地区的名咏专修学校,同时也是拥有一千五百名学生的大型学校,有着设施及教育水准均不逊于大陆中央地区名门学校的评价。

放学后,在这所学校一年级校舍的某间教室里——

「啊,已经不行了?绝对做不完!」

库露耶露对着堆满桌面的报告书发出悲鸣。她是个有着闪亮的绯红色秀发,身材修长、长相端正的少女。

「惨了……这些非得在明天前做完不可啊!」

靠在椅子上的库露耶露抱住头,看到她这个样子之后——

「哎呀,库露露,你怎么了?」

有如自身后窥看她的举动般,金发娃娃脸的少女突然探过头来。

「呐,库露露~有关明天开始的连假,班上同学计画要去野餐,你能参加吗?」

「……我问你,蜜欧,你看我能把这些工作做完吗?」

停止处理手边的工作,库露耶露将一叠报告书推向她身上。

「恩~恩~这是什么?会议记录?」

「我是全校联合班级干部会的成员,举凡像是学校的活动策画或是风纪对策啦,议题排得满满的。」

那是这所学校一年举办一次的大型会议,即将在秋季结束的这个时期举行,是决定明年

学校营运方针的大会。不只老师,也听取学生意见这样的想法固然很好,却对参与的学生带来沉重负担。最近这几天,库露耶露为了准备这件事头都痛了。

「哎呀,放假还要来学校?班级干部也真辛苦。」

「……推荐我来做这份辛苦工作的人是谁啊?」

「呵呵,是我是我~」

露出娇憨笑容的蜜欧大方地举起手。虽然库露耶露的语气中带了十足的讽刺,还是得到这样的反应。结果,成了与平常无异的对谈。

「可是,库露露不参加也很无趣,野餐的事就延期好了?」

「不了,下次再约我吧。而且感觉秋天就快过去,冬天就要来了,如果延期,天气变冷就无法成行了。」

库露耶露笑着对表情变得沮丧的蜜欧摇头。

目前这个时节秋意已深,在多雷米亚学院这里还只是稍有凉意的程度,不过听说北方有些地区早已下雪。若此时延期,秋天散心的季节也会在一瞬间过去。

「是吗?对不起喔……对了,库露露,你知不知道奈特怎么了?我也想邀他去野餐,可是他似乎没来上学。」

「——奈特?」

奈特.耶雷米亚斯,是个有着夜色头发及眼眸的中性化学生,是与库露耶露感情最要好的少年。

「真是奇怪,奈特居然在连续假期的前一天向学校请假。如果是感冒,那就没办法邀他去野餐了。」

「唔思,不是感冒啦。但是,他在连续假期中应该不会回学校。」

「喔唷,库露露你知道原因?」

「恩,因为凯因兹先生一开始也邀我一起去,可是干部委员会的事害我脱不了身——」

到目前为止都应答如流。

「啊……」

到了这个节骨眼,库露耶露才发现自己泄露了不该说出口的秘密。不妙,凯因兹先生和奈特明明叮嘱她要保密的。

一如所料,眼前的蜜欧眼睛都发直了。

「凯因兹?」

「啊、啊哈哈哈……你听见了?」

想用笑来蒙混过去,不过已缙太迟。

「那……那算什么,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呐,库露露,究竟是怎么回事?凯因兹大人和奈持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你、你误会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库露耶露急忙后退以闪避迅速逼近的蜜欧。

「你骗人,看你笑得那么诡异,绝对是知道些什么内情!呐,告诉我告诉我,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蜜欧以泫然欲泣的表情逼近。由于她对伟大的虾色名咏士怀有满溢的敬爱之情,或许真有可能就此放声大哭。

「……真的不会告诉别人?」

「恩,我绝对不说。」

蜜欧飞快地拚命摇头。

「真拿你没办法,这是秘密哦?」

两人移往教室角落。

边留意周遭的同学,库露耶露边对着蜜欧的耳边说:

「呃啊,所以——他——人,就成了这样——」

「……」

「就这样,你明白了吗?」

直直望着蜜欧的眼睛,但是,不管等了再久依然不见蜜欧产生任何反应。

「啊咧,蜜欧?」

「……凯、凯因……奈特……」

蜜欧的嘴像金鱼般不停开阖,拚命想要说些什么。这样的反应却让库露耶露的脸色迅速发青。

——情况不妙!

以前蜜欧也曾出现过类似的症状,这是她即将大哭尖叫的迹象。

「蜜欧不行,忍住!」

为了捣住蜜欧即将爆发的嘴,库露耶露急忙伸出手——

不过在下一个瞬间……

「凯因兹人人他……凯因兹大人他邀请奈特跟他两个人去观光旅行!?呜哇啊啊啊,我也想去啊——!」

蜜欧过度悲伤的呐喊,引得留在教室里的所有同学及凯特老师均转头望向两人。

……啊啊,果然不该告诉她,我是笨蛋!

涌上心头的后悔,令库露耶露闭上眼睛颓然垂下肩膀。

2

在汽笛声中行驶的火车上的某个房间——

「恩,怎么了吗?」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突然抬起头。

「啊,没事,我好像听到班上同学在叫我的名字……是我的错觉吧。」

将原本正在看的地图放到桌上,奈特急忙摇头。

「是库露耶露吗?虽然也偷偷约了她,不过她似乎有事。」

「是的,似乎是学校方面的事,她有无论如何都抽不开身的活动。虽然也试着找人代理,不过最后还是没找到。」

「班级干部很辛苦呢。在我们那个时候。米拉似乎也很辛苦。」

在他苦笑的同时,分辨不出是褐色还是金色的发丝微微晃动。

「凯因兹先生没当过班级干部吗?」

「当过一次之后,就学到教训了,后来我就老是推给班上的某人去做。」

凯因兹.亚温凯尔,是历史上唯一一位修得所有五色名咏的虹色名咏上。

年仅二十多岁就完成号称不可能的壮举。在有生之年,姓名就已登上名咏学校教科书的名咏上。

「说到这个,真的很抱歉突然跟你连络,还让你向学校请一天假。因为明天开始放连假,所以车位被预定一空,无法订到火车的包厢。」

「没关系,因为我有得到凯特老师的同意。」

没错,真的事出突然。

当时奈特很纳闷自己为何会被叫到多雷米亚学院的校长室去,结果从停在校长室桌上的音响鸟口中发出虹色名咏士的声音:

『方不方便在接下来的连假搭乘火车,陪我做一趟小小的旅行?我想让你见一个人。』

「可是当时我真的吓了一跳,因为非常突然。」

「我也从以前开始就在等待机会,好不容易对方的身体状况好转。夏天时她的身体状况往往不佳。」

「她?」

想不出凯因兹口中的她会是谁。见到奈特悄悄地歪着头思索后,凯因兹状似无辜地眨了眨一边的睛睛。

「是这次旅行的目标,我想让你见见她。」

是我认识的人吗?」

「不,对你们两人来说,应该都是初次见面才对,可是,见到她你一定会吃惊。虽然学校课业很重要,不过偶尔出外旅行,亲眼见识各式各样的事情也很重要。不过若实践得太彻底,就会变得像我这么随性。」

随性……这么说来,的确很难想象他被工作的时间表追着喘不过气的模样。

「目的地是北方的费伦大蓝湖,你听过那个地方吗?」

费伦,是在地理课上听过的地名。

「呃啊,是位在人陆北方吧?我在课堂上学过,那里不仅气候寒冷而且多山,所以农作物的收获量很少,不过却是珍贵矿石的盛产区。」

大蓝湖,听说湖面之所以呈现湛蓝色,是出于含有那种矿石的成分。

「没错,那里也是至今仍然保留古风,有王族末裔子孙隐居的地方,你知道吗?」

……王族?

他的话令奈特瞪大眼睛。

从前在这块大陆上,也曾有过许多国家相继兴起衰败的时代。不过那已是记载在历史数科书上的往事。现在大陆上已没有国家,由各个地方城镇或都市进行小规模的自治,王族的身分应该早巳消失才对。

「咦……可是现在早就没有国王了吧?」

「是古代遗留的旧侨。仅有祖先是那样的身分,现在住在那个城里的人并无任何特权或身分。可是,就只有住在那个城里的公主比较特别。她至今仍被当地的居民称为『皇女』,或昵称『公主』受到大家的喜爱。」

王族对奈特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一种阶层。不仅因为母亲几乎从未曾教导过他这样的社会常识,同时也因为奈持自认与它毫无关连。

「我对公主总是有一种……难以接近的印象呢。在费伦有那种大人物吗?」

「用不着紧张。我说过,她的身分与我们无异,她被称为公主还有其它别的理由。」

被当地居民称为公主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啊,好像就快到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准备下车了。」

他指着泛白起雾的裔玻璃。在那扇玻璃上,沾附着冰与雪混合的东西。

……雪?虽然列车里很温暖,不过外面似乎非常寒冷。

「这里的天气在这个季节应该已经柑当寒冷了,下车时你最好在制服上再套一件外套。」

轻抚冰冷的窗玻璃,虹色名咏士自座位起身。

呼出的气息冻结成白色。

石板路的路面上结了薄薄一层霜,踏上去就发出细微的声响。

「……费伦这里真的好冷,在学校里就连暖气都还没开呢。」

「感觉像提早尝到下一个季节的滋味?」

一脸无辜表情的凯因兹低声发笑,他也难得地将枯草色外套的拉链拉上。虽然奈特也准备防风外套,但还是觉得冷。每当冰一般的寒风从领口吹入时,背脊便为之一凉。

「我请库露耶露小姐教我红色名咏好了?若能咏唤出火,似乎会很暖和。」

「这个主意个错。接下来是题外话,从前(A小调)的首领来到这里时,直到最后还是毫不在乎地穿着短袖衣服。」

记得(A小调)的首领应该是艾达的父亲才对。

「光是想象那个样子,我就快结冰了。」

……现在听到这种事以后,觉得更冷了。

拿出巧克力色的围巾围住脖子……这才想起阿玛说要留在男生宿舍看家,现在正在温暖的房间里悠闲睡觉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费伦这个城市平常就这么冷清吗?」

费伦是位于城堡外围的城镇,有着许多红砖建筑。

是由于风中有小颗冰粒带来寒意的缘故吗?街头几乎不见人影。在灰色云层的覆盖下,虽是白天街灯却已亮起。与多雷米亚学院校内餐厅或福利社的热闹情景相比,这里真是个冷清的城镇。

「虽然春天一到气氛又会不同,不过现在这个季节也是没办法的事。」

从车站走向通往市内的人口,经过走道俊来到市内出口——

出现在眼前的,是分岔成两端的漫长道路。根据指示牌,往右走就能抵达费伦的名胜大蓝湖。

但走在前方的凯因兹,却朝左边另外一条路前进。

「咦,我们不去大蓝湖吗?」

「不是。很可惜,我们要见的人物是在那一头。」

他手指着眼前绵延山脉的山坡。远眺前方的某物,奈特当场呼出白色的气息。

「……城堡?」

「是费利.佛希鲁贝鲁古城。昔日治理费伦地区的王族佛希鲁贝鲁家,他们一族的末裔至今依然在那个地方生活。」

不是大蓝湖,而是要去见在城堡里的对象,也就是说……

「那么,刚才你说的王族——」

「没错,我们这次旅行的目的是住在那座城堡里的公主。可是,为了达成目的,得暂时忍受这股寒冷才行。」

指着绵延的山坡,虹色名咏士朝奈特微微耸了耸肩。

3

巨大的暗色调城门得仰望才能纳入视野,附着在灰色石材上的皓皓白雪,犹如为城门妆点上精美的花纹。

「太好了,总算得到了谒见许可。」

在设于城门旁的守卫室里,凯因兹发出安心的叹息。

攀登山路共花了三小时的时间。由于两人途中足坐在名咏生物的背卜,因此还算快,若是一般人要在冬季攀登这座山脉,会是相当重度的劳动。虽花费了如此的卡劳及时间,但是否得以会面却要靠运气。

……要和那个人见面是这么不容易的事吗?

「这要看她的身体状况,在这里就吃闭门羹的人也很多。」

是察觉到奈特心中的想法吧,凯因兹苦笑般地放松表情。

「好了,趁着公主还没改变心意,我们快过去吧!」

费利.佛希鲁贝鲁古城——

是利用烧柴火代替暖气吗?城里十分温暖。

「虽然听说是古城,不过里面好漂亮。」

上方妆点着色彩鲜艳的水晶吊灯,天花板的墙壁是直接绘制的巨幅壁画。至于脚下,则是仔细打磨到光叮监人的石材地板。地板上铺着红白格子相同的地毯,上面洁净得连一颗灰尘都没有。

与爬满青苔的外墙截然不同,内部装潢包含了艺术品般绚烂的气息。

「因为这座城堡也是一处观光胜地,闪此夏季时观光客会为此地带来活力,不过冬天就只有我这种特立独行的人,会为了来听她的声音而这访这座城堡。」

「——声音?」

「没错,差不多应该快听到了。」

走在笔直延伸的走廊上,他头也不回地回答。

声音?……不对,完全没听到任何类似的声音。

厚厚的地毯消除了脚步声,周围完全无声。不对,听得到远方某处传来混合了笛声或铃铛般的旋律。山于古城如此巨大,或许是某处有演奏厅也说不定。

「你有听见什么吗?」

「是的,远方某处有笛子的伴奏。可是,比我听过的笛声要来得稳重优美,听着就让人感到心平气和。」

那是犹如风雪在歌唱般,既低微又舒畅的音色。可是到底是什么乐器?既非打击乐器也非弦乐器,虽然认为是笛子之类的乐器,不过比奈特听过的笛声要来得优美。

「啊啊,就是这个。」

语锋才落,他立刻回以点头。

「你现在认为是乐器的音色正是她的声音。不,甚至称不上是声音。在这个回廊上听见的,是她微小的呼吸声。她只是吸气、吐气——仅仅如此,就能产生这般细致的音色。」

「咦……」

吸气、吐气?

仅仅如此,就能发出这种从未听过,像优美笛声般的音色?

「骗人,怎么会……这真的是声音吗?」

「无法立刻栅信是吗?不过你马上就会知道。」

那是无论任何鸟呜、或工匠打造出的乐器均不能及的至高声响。

拥有奇迹音色的女性,就身在这条回廊前方……

「法乌玛.费利佛希贝鲁皇女,她是这座古城的主人,大概也是拥有史上最美声音的女性吧!」

凯因兹淡淡地断言。拥有虹色名咏士不得不承认的声音,不过奈特也的确没见过拥有如此沁凉清新嗓音的人。

「在(A小调)的成员中,有个被称为拥有魔性声音的女性名咏上。可是这至高的称号,个过是流传在名咏士之间的外号,她自己此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原因正是因为这位公主的存在。」

凯因兹推开古老的木门,生锈的金属部分发出嘈杂的声响,对开的门缓缓开敔。

在门打开的同时,奈特的吸呼再次泛白。这里不只寒冷,可称为酷寒。因为位在室内,不见狂风吹拂,不过室温与户外并无太大的差异。

……这个房间没有暖气。

漆黑的地毯绵延二十公尺左右,前方高超敷阶的位置上设有宝座。为了隔绝谒见者与宝座,有块薄布自天花板上犹如街帘般垂下。

「呀,好久不见了,法乌玛。」

走过二十公尺左右的漆黑地毯,凯因兹在绢制的薄布前微笑地举超手。有如回应他的招呼一般,在微暗的房间中,窗帘另一头的宝座亮起蒙胧的灯火。

——好久不见,凯因兹——

……这真是人类的声音?

奈特听懂这一串声响纯粹是运气。

他没有自信若是再听一次,自己还能够听懂。若单纯当作声音来听,很容易便会错过。

隔着薄布听到的,是超越声音范畴的一种旋律。

「虽然有半年不见了,不过你的身体状况似乎没有恶化。」

「……我的身体状况从来没有好过。可是还是有怪人会特地来见我,所以我只好硬逼自己出面。」

与恼怒的措词相反,嗓音中带着无比的清澈。

「谢谢你。刚才我已经将礼物交给接待处了。」

「令人为难的是,你带来的东西品味总有些异常。」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所以这次选了点心礼盒。」

是少女?

由于与一般听到的声音及质地相去甚远,因此难以推定,不过发声的抑扬顿错显得十分年轻。「公主」这个称号容易令人想象某个固定的年纪,不过她大概才十多岁,或许跟库露耶露、蜜欧差不多年纪。

「呐,凯闪兹,那个……在你身边的孩子是与你无关的其它谒见者?还是你的同伴? 」

「算是后者吧。」

「哦恩,难得你会和别人一起行动。」

那有如天上钟声般的声音,语调稍稍降低:

「呐,那边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

环顾这个房间,里面就只有法鸟玛、凯因兹和自己。

「我叫奈特,奈特.耶雷米亚斯。」

「我知道了。年纪多大?」

「十三岁。」

一回答完,在窗帘那一头的她毫无预警地沉默下来。经过一分钟、两分钟,依然不见任何反应。

「请、请问……」

接着,她突兀地打破沉默。

「奈特,告诉我你喜欢的颜色。还有,也告诉我你喜欢的话。」

「喜欢的颜色?还有喜欢的话?呃、呃啊……颜色是……什么呢?」

全是些平常没有留意的事,若是要求立刻回答,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才好。但她似乎不以为意。

「还有,也告诉我你喜欢的地方:喜欢的花?喜欢的草?喜欢的动物?」

咦、咦,这是怎么回事?

伤脑筋,一次被问到那么多问题,脑筋会转不过来的不是吗?

「喜欢的食物是?喜欢的歌是?喜欢的书是?喜欢的季节是?」

「咦,请、请等一下!对不起,您一次问那么乡问题,我回答不完。」

「回答不出来的问题你可以不用回答。那么,奈特,你有喜欢的人吗?」

喜欢的人……

若对方要自己只举出一个人,那会是——

「如果没有答案,这个问题也用不着回答。那么……」

「请等一下!」

奈特提高嗓门以盖过法乌玛的声音。

「……我有喜欢的人。」

她从窗帘深处传来的声音微微增强:

「是什么程度的喜欢?」

「……是永远都不想离开她的程度。」

才刚说话,窗帘深处的她再次沉默下来。刚才的沉默不过数分钟,而这次的沉默将会有多长的时间?

不过与预料相反,这份静寂就只有一瞬间。

——呵呵,果然,我有那样的感觉——

「你和萧完全相反。」

「萧?」

……和艾达小姐告诉过我的空白名咏歌手相同的名字?

急忙转头望向凯因兹。他应该也从(A小调)的路法长老口中听过那个名字。不过真要说起来,那个名字和她口中的名字不见得是同一个人物。所以他也只是静静倾听她的话语。

「啊啊,用不着介意。我提到的不过足稍早前,此你们先一步来访的客人名字。」

映在窗帘另一头的女性剪影,像感到可笑般耸了耸肩。

……这是偶然吧。

为了小心起见,奈特正想询问那名客人的外貌时——城内某处响起音色庄严的钟声。

庄严浑厚的钟声响彻全城。

「啊,我们来的时机不巧。」

双手插在外套门袋的凯因兹,对这个钟声发出苦笑。

「是啊,你说得没错。」

公主也以带着寂寥的语气点头附和。

「怎么了吗?」

「原因待会儿再说,总之,我们非离开不可了。」

低声在奈特的耳边说完后,凯因兹再次转向窗帘方向。

「那么,我们暂时会先留在这附近,可以等你有空再过来吗?」

「……不行,我已经先和别人约好了。」

「原来如此,看来时机真的很不巧。那么,下次我再找时间过来。」

不等公主回答,奈特便在凯因兹的催促卜走出谒见大厅。

在越过古城门,通往城堡外围城镇的山道入口,奈持动也不动地仰望凯因兹。

「请问,关于刚才的事……」

「你要问法乌玛的事?」

没错,从离开谒见厅回到回廊上以后,就一直感到十分纳闷。

钟声、以及只能在身体状况良好时允许谒见的理由。

「她一生下来就为疾病所苫,而且是现代医疗束手无策的罕见疾病。每天都得定时服用抑制症状的药物才行,那个钟声就是用来提醒她别忘了吃药。」

「……原来是这样。」

真是件残酷的事。虽然拥有如此优美的嗓音,但就如同声音的代价,一生必须受到疾病的折磨。

「她曾经迂回地暗示过我,是皮肤病之类的疾病。而这件事城镇里的居民也全都知道。根据城镇当中流传的传闻,她是身受灼血诅咒的公主。」

那是种无法根治的皮肤病。为了隐藏症状,所以才特地准备薄布窗帘的吧。

「可是,『灼血的诅咒』是什么呢?」

「——根据传闻,是种体内的血液有如热水般沸腾的诅咒。」

血液沸腾?

不可能会有那种事。若是言词的表现还有可能,但是现实中不可能会有那种事。

「……凯因兹先生你相信吗?」

「传闻就是传闻。可是对于这则传闻也不能全然否定——下面我要说的这段话,仍末超出我个人揣测的范畴。」

踩着下坡的沙土,凯因兹的眼光变得锐利。

「在名咏式中,学习『Keinez(红)』的学生首先学到的,是自古以来的传说。你听过吗?」

「呃,是那个像传承一样的东西?」

名咏学校的学生首先学习到的,是名咏五色的传说。虽然奈特的母亲没有教过他,不过他曾经听库露耶露背诵。

其中,对红色的确是这么说的……

火焰是希望,血是誓约。

以火焰焚烧过去的错误,开拓全新结合的血脉。时而相遇、时而别离。

因此——至高的心愿将由灼热的誓血达成。

在名咏式的「Keinez」中,最佳象征就是血及火焰。

而法乌玛公主得的是有如被火焰煮沸般的皮肤病……这么说来,也难怪他这位虹色名咏士会对她与传承的关连性感到好奇。

「公主身受诅咒,有如血液燃烧般疼痛。疼痛与骚痒令她在夜里挣扎扭动,白天则受到全身渗血的剧痛所苫。受到那美丽又残酷的悲鸣之歌蛊惑,不祥的鲜红怪物即将苏醒……城镇当中流传着这真假难分的传闻呢。」

被歌声蛊惑的鲜红怪物?

透过歌召唤某种生物——这么听来,简直就是名咏式不是吗?

「……换句话说,那位公主殿下也是名咏士?」

虽然听到奈特的低语,但凯因兹并未轻易点头。

「这就不知道了。在名咏士资格者名册中并没有她的名字,也没有确实目击过她真正进行名咏的例子。老实说,我也认为那不过是传闻。就她的声音之美,的确会令人认为她的声音带有魔性的言灵,所以她始终孤独一个人。可是……我个人极为好奇……」

止住走下斜坡的脚步,虹色名咏士转向背后。

「至今无人听过法乌玛公主的歌。当拥有至高音色的她解放所有声音高歌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

他以平时少有的锐利眼神仰望位在视线前方的古城。

4

在虹色名咏士以及与他同行的夜色少年离去的房间里——

「……」

法乌玛轻轻掀起薄布窗帘。

从窗帘深处代替宝座的床铺上起身,以轻快的步伐赤脚下床。

走向右方阳台,打开镶嵌彩色玻璃的门,穿着单薄的衣服走人夹杂雪花的寒风中。就算脚上沾着结冻的雪,她还足赤脚朝广大的阳台中央走去。

那是个被漆成玫瑰色的半圆型阳台。金属制的扶手旁摆着大大小小的各式花盆,她种下的种子正在地底等待春天来临。

「对不起,让你在这种地方等。」

「虽然有点冷,不过幸好我还没感冒。」

以带着玩笑的口吻回答的。是身穿夜色长袍的人物。

透明般的黑发及濡湿般的黑眸,唇上淡淡擦着夜色的口红。不管从外表或声音,都无法判断他是名男性或女性名咏士。

「先不说这个,法乌玛,你吃药的时间到了。」

「我不吃,吃下那种东西也一点效果都没有。萧,你要不要替我吃?」

望着立即摇头拒绝的少女,被称为「萧」的对象露出微笑。

「若你不吃,城里景仰你的人们会担心。就算无法为你带来好处,但为了他们,你还是吃药比较好。」

「……知道了,我待会儿吃。」

在发出无奈叹息的同时,少女在陶前交抱缠满绷带的手臂。

「刚才的你似乎比平常要开心。」

「是吗?」

「平常不管是谁请求谒见,你都以身体状况不佳为借口直接回绝。虹色名咏士自己应该也没想到,就只有他来拜访时,你才会答应谒见吧!」

在一阵沉默后,法乌玛像自言自语般说道:

「……因为凯因兹是来见我的。」

少女身染不治之症,拥有举世无双梦幻美声公主这个身分。

但仆人将她当作棘手人物看待,而谒见者则将她视为怪物。包含家人在内,目前已没有能够亲密交谈的对象。

「不以特别待遇对待我的,除了你、阿尔维尔和缇希耶菈外,就只有凯因兹。」

「对不起,在他难得来访时先和你约好见面。」

「没关系,我也很高兴你来。」

如其所言,少女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激昂。

「对了,法乌玛,上次我软你的真言你懂了吗?」

「是的。反正我时间多得是,所以正好。」

「使用它的时机或许已经到了。」

萧从拉超的长袍缝隙中,伸出细瘦的手臂。

「(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终于自冬眠中醒来,接着只要等待时机来临就行了。」

他的手中握着发光的白垩石。

那是表面覆有类似某种生物的巨大鳞片,有如化石般的石头。

「这是名叫约书亚的老人在起始之岛发现,被称为札拉贝尔鳞片的触媒。看,看得出来它稍微在动吧?」

法乌玛依照他的吩咐凝视那块石头,接着茫然地开口:

「……真的,就像生物一样。」

那块石头内侧微微闪着明灭不定的光芒。在亮起的同时,鳞片般的花纹也随之发亮,就如同鳞片部分在蠢动一般。

「之前我已经告诉过你,这东西真正的名称是米克瓦鳞片了吧。随著作为触媒能力来源的(仅只是伫立在那处者)(维克维克斯)的觉醒,这个鳞片也会逐渐恢复它原本的模样。可是,大陆上的研究者们也已开始察觉到这个现象,正因如此,所以我需要法乌玛你的协助。」

「那两个人也在吧?还需要我提供协助?」

对于少女的问句,萧缓缓摇头。

「阿尔维尔要牵制祓名民的首领,缇希耶菈要牵制大特异点。到此为止的步骤应该已经获得确认才是。不过(违背那项约定者)扰乱了预定命运,一旦调音走调,虹色名咏士有可能在此时介入。这么一来,非得对此采取行动不可。」

「……可是你呢?」

对于这个问题,萧只是以无邪的神情绽露微笑。

「我就只在一旁看着。因为我出面会碍事。」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好狡猾。」

法乌玛以像在发怒,但其实只是假装发怒的声音发出叹息。

「唔,别那么说,其实我想去做一件事。我想和夜色名咏的歌手——黎明谈谈。」

「你口中的奈特,是刚才来的那孩子?」

「恩,你似乎也和他说过话了,觉得如何?」

少女对这个问句暂时同以沉默——接着轮到法乌玛笑了出来。

「是个和你完全相反的孩子。」

「是吗?艾达.优恩似乎认为我们很相像呢?」

「那是因为她完全不了解你。你的本质和那个叫奈特的孩子完全相反。不管是内心、名咏式、所爱的人,一切的一切都相反。而且籼你不同,那孩子似乎尚未完全成熟。若是硬要举出你们的共通点——」

「若是要举出共通点?」

「就是明知自己无比软弱,但为了某人,会满不在乎地勉强自己去做的这种个性。可是,作为对象的那个『某人』,你和奈特似乎正好相反。」

这段毫不停滞的谈话令萧暂时陷入沉默,不久后苦笑地点头附和。

「说得也是,没有能够否定的要素。所以,法乌玛就你来看,我跟他谁的胜算比较大?」

「事到如今已经用不着去衡量那种问题了吧?」

对于萧以装傻般的门气提出的问题,法乌玛轻易地带过。

不过——

「不过,别忘了阿尔维雨和缇希耶菈是因为希望你能努力,所以才会在你身边……我也一样,就算拖着这惨不忍睹的身体也想助你一臂之力。」

那么少女的话中,蕴含了刚才所没有的稳重音色。

「恩……」

一瞬间以惊讶的表情眨眨眼睛——接着萧默默垂下头。有如对自己腼腆的表情感到难为情,想要隐藏一般。

「我知道,真的很谢谢你。阿尔维尔、缇希耶菈还有你,虽然我就只有三个伙伴,不过我真的很感谢认识了你们三个人。」

「不过相反地,你也要答应我的要求。」

「是什么?」

法乌玛对反问的对象伸出自己的手臂。

那是被绷带层层裹起,像会折断般的细瘦手臂。

「我想换新的绷带,你来帮我。」

「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在萧将手伸向法乌玛手臂的途中——

「……还是算了,等一下!」

没想到她急忙将手缩回来。

「怎么了?」

少女沉默下来,接若才说:

「……昨天我很痛苦,—整个晚上部在不停抓痒。沾有鲜血和汗水的绷带肯定比平常还要脏。」

使尽全力挤出的声音,带着有如能撕裂听者胸口般的悲伤泪音。

「任谁都不愿更换这么肮脏的绷带吧?就连我也知道。可是,你真的愿意帮忙?不会到时候才露出厌恶的表情?」

从脚踝到脖子,少女就只缠着绷带以取代衣服。那哀伤悲怆的模样,与「公主」这般绚烂的称号形成太过强烈的对比。

「若你到时才露出厌恶的表情,会令我感到痛苦,所以——」

法乌玛的视线有如瞪视般。

萧以食指轻触她的脸颊。

「萧?」

「傻瓜!在替你更换绷带时,我哪一次露出厌恶的表情来了?」

在夹杂着冰雪的狂风肆虐的阳台上,

降下被涂成冬色的寂静帷幕。打破这份寂静的,是法乌玛的叹息。

「……你真是个怪人。会开口说要替我换绷带的人,就只有萧。」

「因为我能做的事就只有这个。好了,别再说了,你转过身去,从背后的绷带开始拆起。新的绷带放在床上的枕边吧?」

位于山顶上的古城,在城堡最高处的阳台上。

在夹杂着雪花的寒风肆虐中,少女染血的肌肤逐渐浮现。

「谢谢你——」

「不客气。更重要的是,换完绷带后你要乖乖吃药,可以吗?」

法乌玛无言地点头。

在她脚下,是染成红色——直到刚才为止,还覆盖住她全身的大量绷带。不过在她点头的同时,绷带被瞬间冒出的鲜红火焰吞噬,接着化为零星的残渣消失在寒风中。

剩下是如血一般鲜红的火焰。

那是形状奇特,有如发出咆哮般狂歌的火焰。

5

在费伦大蓝湖,城堡外围城镇旅馆的某个房间——

「真难得,今天她的心情似乎很好。」

以指尖划过泛白混浊的窗玻璃,凯因兹像突然想起般开口。

「你是指刚才那位法乌玛公主?」

「平常她一天只答应一个人谒见,我还以为我们就是那组谒见者,不过……」

他并未将话说完,不过那也是奈特感到纳闷的地方。

没错,如果在两人之前已先有谒见者到访,那么两人应该会在途中遇见那名谒见者才对。可是奈特及凯因兹均未见到这样的人物。

虽然也有可能是离城时间比两人进城时要早得多,不过若是如此——

『啊啊,用不着介意。我提到的不过是稍早前,此你们早一步来访的客人名字。』

便与法乌玛公主的「稍早前来访的客人」这样的发言不合。

「唔,或许是我们想太多了。不过真是太好了,如果早我们一步的谒见者惹恼了她,或者我们就见不到她了。」

不知是当真还是开玩笑,虹色名咏士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她真的是位很不容易见到的人。」

「可是,的确值得如此人费周章不是吗?」

凯因兹以欣喜的表情这么说,而奈特也用力地点头附和。

「是的,我第一次遇见有那么美丽声音的人。这个世上果然还有很多了不起的人。回去后我想告诉大家……可是,没能听到她的歌,让我感到有些遗憾。」

光听就令人发抖的美声,若是用来唱歌,到底会演奏出多么清新的旋律来?

「歌……你是指名咏式?」

突然间,凯因兹有如自言自语般地插嘴。

「名咏式最初是何时、由谁创造的呢?」

「咦?」

奈特之所以会发现那是对自己提出的疑问,是因为他又继续说了下去。

「在历史课本上,完全没提过名咏式的起源,这点你不觉得奇怪吗?应该绝对不存在于自然当中的名咏式,若非某人刻意创造,应该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才对。」

没有人知道名咏式的起源,这一点——

『起始是在什么时候呢?』

掠过脑海的,是从前库露耶露说过的那句话。

「而且在名咏式中,从前对学会所有的五色名咏、五色以外名咏的成立均视为是不可能的事。为何不可能也没有具体的答案,就像是想加深不可能的这个印象,让它存在我们意识当中似的。」

「……你是什么意思?」

「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完全没有记载到名咏式的成立,以及瑟拉菲诺音语的事。就连由何人创造、何时开始运用也不清楚。可是,我们却理所当然地使用。也不知道它是在何时、何地,由什么人创造出的东西,同时也下去追究。简直就像从遥远的过去开始,知道这件事就被当成禁忌似的。」

藏匿在名咏式当中的秘密。

可是,将得知此事视为禁忌足从何时、何地、由何人开始的?

「而且这一点,与库露耶露留下的某句话产生连系。」

『大人们都忘了重要的事。』

「这句话是我透过莎莉娜露华口中得知的,听到的当下我有种不对劲的感觉。大人会不会不是忘了,而是某种巨大的趋势逼得我们忘记呢?」

这个世界的人、名咏上,全都忘了名咏式重要的部分。

可是,那全是某种刻意的安排?

「可、可是……凯因兹先生会发现到这件事,就表示凯因兹先生并没有将它忘记。」

「不——我是想了起来。这都多亏了你和你母亲。」

他露出温柔的微笑,以怀念的视线仰望窗外。

「大人是很不中用的。平常想不起从前的享,可是一旦想起就觉得无比怀念。」

是偶然吧?

在与渗透者对峙时,米拉老师也曾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没错,虽然有忘了某件事的大人,但也有想起的大人。

——这或许正是解开名咏式之谜的关键?

「就算忘了重要的事,我们应该还是能够想起来。不管是从前的记忆、约定、还是埋藏在某处的名咏式的秘密。」

他从枯草色外套中取出漆黑的正方型盒子。盒子周围缠绕着好几圈细细的锁链,这是若不使用特殊钥匙,就绝对无法开启的设计。

从盒子里出现的,是有着化石般外表的石头。

有着鳞片般花纹的古老石头,那是——

「……什么……这个……在动……?」

望着放在桌上的石头,奈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表面的花纹以奇异的周期一再亮超熄灭,看来就像是怦通怦通地跳动一样。

「莎莉娜露华送了一个碎片过来。(A小调)的成员也都各自收到了相同的东西。听说这就是曾经使用过的(孵石)的内容物。而它在最近,突然开始出现这样的胎动。」

(孵石)的内容物?

听说它是空白名咏的触媒,同时也是用来咏唤(违背那项约定者)(孤挺花)的特有触媒。那个触媒应该已被米修达尔使用过,为什么现在还出现这样诡异的迹象?

「普通的石头不应该会反复出现这样的胎动。我在意的,是这个像鳞片的花纹。我认为它就像真正的生物鳞片。」

「……难道这真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鳞片?」

「这点还不知道。不过,我禁不住认为这当中依然埋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是我们还不知道的某项秘密。」

那种事难以想象。

可是,那就是依然不为人所知的名咏式的秘密之一?

「老实说,这次我邀你参与这趟旅行,目的就是为了要告诉你这件事。」

「咦?」

这趟搭乘火车,耗费数小时前往远方的旅行,只是为了这件事所做的计画?

「当然也是想让你听听那位公主美妙的声音。不过,这件事我不希望有人多人知道。刚才的(孵石)内容物也包括在内。若是在多雷米亚学院,不知道会有谁在某个地方偷听,所以我认为在这种偏僻的地方,告知一小部分的人是最好的方法。」

坐在椅子上交抱双臂,以指尖轻划嘴唇的他继续往下说:

「这个触媒的真面目是什么?名咏式的起源是在何时?瑟拉菲诺音语是由何时、何人,为了什么目的创造出来的?名咏式形成的根基,至今依然未知的神秘。而且我认为这一一一在根源处全都是紧密结合的。」

没错,奈特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一点,而且也知道谁是无比接近这项秘密的存在。

「……是孤挺花吧?」

那只曾经存在库露耶露心中的空白名咏真精。

「没错,掌握其中关键的应该足叫『孤挺花』的存在才对。在名为起始之岛(札拉贝尔)的岛上,那位

与库露耶露极为酷似的少女,曾经想对我传达些什么。」

被库露耶露名咏至自己内心当中的真精。

可是就连库露耶露自己也不知道她消失到了何处。

「孤挺花告诉我的是『预定命运』以及『所有获得约定的孩子们』这两个单字。若要更进一步地说,就是孤挺花直到最后还是挂念着库露耶露。」

『正确来说不是灾难。但是对这孩子而言,将会是最深沉的痛苦。我一直在寻找能够从那份痛苦当中解放这孩子,能让我托付这件事的人类。』

……我不曾直接见过那个孤挺花。

可是如果那是真的,那么孤挺花果然不是要伤害库露耶露,反倒是要守护她的俘在?

「不如将目前为止的事,全都当成不过是冰山一角会较为妥当也说不定。不论如何,我们已经得到解谜的关键,这是孤挺花托付给我们的。或许正因为这样,所以她才会从我们眼前消失。」

开始的名咏空白名咏,它的真精孤挺花想要托付给我们的事。

接着是那名调音者所敌视?名为「夜」的人物。

……和我的名字正好相反的人吗?

『你和萧完全相反呢。』

不知为何,法乌玛公主当时的低语,现在像水泡般不断在脑中冒出进裂。而且——还有在多雷米亚学院,由那个名叫阿尔维尔的男子门中得知的,来自萧这个人物的传言。

『真言(所有获得约定的孩子们)的觉醒近了。如果你有意要面对空白真言,就需要做好觉悟,接纳扎根于这个世上的所有真相。』

『而现在,这个世上最接近真相的人物,是你母亲极为熟悉的胜者之王。』

这里同样出现(所有获得约定的孩子们)这个字眼。

「……孤挺花对凯因兹先生说过的(所有获得约定的孩子们)这个名词,我也间接从那个叫萧的人口中听过。」

这似乎不是偶然。

依然交抱双臂的凯因兹动也不动,无疑是连呼吸也停下地在进行思考。

名叫阿尔维尔的男人告知的传言,前半段还有许多谜圈,不过——

『而现在,这个世上最接近真相的人物,是你母亲极为熟悉的胜者之王。』

就只有这点,就连现在的奈特也清楚地知道。当时的傅言、以及这次的旅行都一样,所有的条件,都在告诉他指的就是眼前的人物。

「不论如何,关于这件事还有许多谜团。除了库露耶露以外,你也尽量别告诉别人。」

「——是。」

奈特在桌下握紧拳头。这么做并非——于激昂或是决心,纯粹是对于不明就里的事物感到紧张。

「……这么说来,天气开始有些冷了。」

奈特倾听裔外狂风呼啸作响的声音,那是冰雪拍打玻璃的声响,光是听到就令人背脊发凉的声响。

「学校那里也像这样在下着雪吗?」

「那里此这里要暖和多了,我想暂时还不会卜雪。可是,虽然想着暂时还不会,但是季节 一眨眼就过去了。」

对他的话无声地点头,奈特静静眺望窗外的风景。直到窗户被雪花覆盖,再也见不到窗外的景色为止。

没错——

季节从秋季开始变色,逐渐移往冰天雪地的季节。树木的叶子落下,动物冬眠,鱼在冰冻的海中停止游动。

就如同万物沉睡的夜晚无止尽延伸下去般的季节。

越过始音,演奏出冬季的旋律。

自摇篮当中起身,呱呱坠地的世界有如微笑般拭去眼泪。

丝毫不知夜与黎明交会的时刻即将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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