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索菲亚怀抱歌、羁绊及泪水 二奏『咆哮的世界』

二奏『咆哮的世界』

1

小小的星星散布于夜空,发出血色的闪光。

如同漆黑的油画画布上突然绽放出了赤色的花,那样不自然的光辉。自然中不可能存在的颜色的光辉。

「刚才的是……?」

凯旋都市安裘的大道。驻足于安静的路上,一位少女抬头看向天上的光辉。向背后延伸的绯色头发,以及让人想起深海的蓝色双眸。

然而,抬头以后仅仅才过去几秒。

「!」

少女——库露耶露被次回来的地鸣和轰响吞没。

承受着音波的冲击,周围房屋的窗子在悲鸣。

「……怎么……了……!」

手扶在建筑物的墙壁上,在最后的瞬间站直。

地鸣让身体的平衡崩溃,站着也持续感受到声音的海啸。房屋窗户的玻璃被震碎,这样强烈的轰响。

「那是……竞斗宫的方向没错吧」

继续扶着墙壁,库露耶露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天空。红色的闪光已经成了痕迹慢慢消失,夜空恢复为一瞬之前的黑暗。

——并不是失火。那仿佛是,火药炸裂一般的火光和声音。

竞斗宫,其中心放置着米克瓦鳞片。

为了名咏出调律者米克瓦科斯而必须的独一无二的触媒。

“奈特,祓名民少女艾达,以及灰色名咏的歌手雷菲斯。并不是被谁强迫,而好像共有着'为了保护某个人'这个意志”

那个夜色的名咏生物这么说过。

奈特,大家,都正在那里战斗。

「……不去不行」

明明大家都在,我不在那里的话怎么行。

“小丫头,就算你现在赶到那里也已经——”

「我知道,这种事……」

咬着嘴唇。

为什么奈特什么都没有告诉我就去了竞斗宫。……对我保密,不正是为了我的事情而感到担心么。

所以奈特,肯定不希望我去竞斗宫。

但是,但是不去不行。

「因为——」

眼前有什么在摇晃,扶在墙上的手滑了下去。

「…………痛……」

四肢撑在地面上,头才没有撞到地上。

——刚才的,难道是。

「啊……哈……」

果然,刚才并不是手滑了。

[b]右手的手腕前端,仿佛火焰一样正在摇晃。[/b]因为自己的手离开了墙壁,所以以为是滑下来了而已。

……已经,连这点时间也没有了。

我真的会消失么?现在也仍然没有那种实感。

简直就像是正在打瞌睡一样的漠然和不安。但是就连这些都被卷入胸中沸腾的另一种感情中,然后消失。

「奈特……」

为什么呢。明明是在这种场面下,明明是自己将要消失的这个紧要关头。

除了那个夜色的少年的面容什么也想不起来。

比何种感情都要重要,对胸中的痛苦无可奈何。

不论如何,都想和奈特见面、聊天。什么样的闲聊都可以。

那一定是,我的——

「我好想去你的身边……好想去」

用手拭去眼里渗出的泪水。

仿佛被什么引导,仿佛在寻求着什么,库露耶露迈出脚步。

2

直径五十米的圆形空间。

坚硬的地面上均匀地铺着细小的砂子。看向周围,高度五米的石壁围绕着舞台。石壁上算是观众席的最前列。从那里开始,阶梯状的观众席延伸开来。五米高的石壁,好像是考虑到为了不让决斗飞出的火花波及观众席而设。

——那是竞斗宫的决斗舞台。

「这么说起来,这么真的好久没来了呢」

头上的热妖精发着光。看着被照亮的决斗舞台,凯因兹放松肩膀。

「一开始不知道来这里的路,擅自打开了照明,还在想会不会惹人生气。现在这里是完全封锁中来着?」

「……有点意外」

在正对面,离开靠着的石壁,少女站起身子。但——在起身的途中,少女失去了平衡,又靠在石壁上。

「还以为你每年都会来竞斗宫」

「来到决斗舞台其实这是第二次」

看着周围还未见惯的风景、

「那是在我被称为虹色名咏士时候的事。很好奇的人们,当时都很期待我的比赛。虽然我没有那个意愿,还是被组了对战的队伍。第一次下来就是那时吧」

「这样的话实际上对战有过两次。这是第三次了对吧?」

「我因为腹痛弃权,不战而败。所以我在竞斗宫的战绩是零胜一败。输过来的呢」

那天就是最后一次。

决定再也不站在决斗舞台之上,是这么想的。

「还记得以前在你的城堡说过」

「啊啊,这么说也听过也说不定,也不是很久之前的事呢」

如她所言,也就是一两年的程度吧。

仅仅过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在这里,还是和她对峙。这种事情,根本一点都没预想到。

「很在意呢,理所当然的」

「是指什么?」

「我——」

说着什么的少女突然,闭上了嘴。

不久,又断断续续说了起来。

「凯因兹……我因为自己的意志选择站在这里。你觉得我是因为在渴望着什么而在这里等你?」

「这件事,到现在也不怎么明白。在我看来,你并不是很想要和别人用名咏式来战斗的那类人」

向着沉默的她,凯因兹继续慢慢说到。

「涅希利斯的生命好像并无大碍。现在正在医院接受治疗」

「……为什么告诉我这件事?」

「看他的情况,觉得好像也在担心你的样子」

她的眼睛里,好像摇晃着一丝困惑。

随着小小的叹息——

「讨厌决斗……不论是胜还是负,都会让心觉得空虚」

她没有否定这一点。

「刚才我不是问过了么。你觉得是为什么?」

「就这个状况来说的话,是为了得到这个名为米克瓦鳞片的触媒吧」

看着低着头的法乌玛,凯因兹说出了想法。

同时,和背后的冰狼视线重叠。背着的巨大触媒降下地面,那只名咏生物被光的粒子包围、消失。

「是呢。并没有弄错。有一点是作为萧的同伴。但是呢,还有一点原因。我个人的对你的嫉妒和任性」

「……说了让人困扰的事呢」

说到被他人嫉妒,要自己来说的话,凯因兹会给予否定的回答。从学生时代开始,直到成为虹色名咏士也没有改变。

因为在被称为虹色名咏士之后也——自己在心里有着对等的关系,能够在很近的距离对话的也只有『她』一人而已。

「我说了很可笑的事?」

内心的苦笑在外面表现出来了吧。法乌玛带着不可思议的视线歪过头。

「不,只是稍微想起了以前说的事」

将枯草色外套的下摆靠拢。

自己成为虹色名咏士之前得到的赠物,现在留在手边的只有这个了。已经十多年了吧。形状也开始崩坏,颜色也褪去很多。

「……凯因兹,还记得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么」

「在旅店休息的时候,被城里的人找了呢」

不会忘记。

穿过谒见之间的门之前,隔着帐子响起的她的声音。虽然现在也冷静地听着,第一次入耳的时候那太过美丽的感觉也没有远去。

「……」

长久,长久的沉默后。

「……那时,你觉得我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等待着虹色名咏士?」

带着仿佛含着苦涩之物的表情,法乌玛把视线移向地面。

仿佛不是在决斗舞台上的提问。想不出相应的答案,仅仅是时间在流逝——

「我呢,想给自己的心情做一个了断。」

「了断?」

「嗯。不这么做的话,感觉我的心就要裂成两个了」

点头的同时,少女抬头,就这样看向天井上的夜空。

平稳,但是里面又混杂了什么冰冷之物的声音。

「作为萧的同伴不得不和你一战的心情。以及另一个,我将你视为虹色名咏士而所抱有的小小的希望。……[b]明明知道必须两者中选择一个,却又无法舍弃任何一方[/b]……但是,已经到极限了。已经无法再迷惘下去了。为了从这个纠葛中解放,我才会在这里」

「你是在……向我寻求帮助么?」

以为她之所以会在决斗舞台上,是为了夺回米克瓦鳞片。当然那是一个理由。但是另一方面,她对虹色名咏士[我]抱有希望?

「怎么回事,法乌玛。你到底,希望我做什么而来到决斗舞台?」

「[b]不要再说了[/b]」

抿住嘴角,她摇了摇头。

仿佛是为了挥走杂念一样。

「知道了我的真心的话,你一定没法再和我战斗了。我的心情就会在迷惘中终结。只有这点我不要。我……要以何种方式结束,选择与你战斗,为自己的心情做个了断」

法乌玛把放在胸口的手,慢慢地向上抬起。

「……多余的前奏[闲聊]呢。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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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时间回溯到半刻之前——

竞斗宫四楼,资料阅览室。

建筑物整体处于微弱的摇晃之中。在那之后是巨大的破裂音。在像是要吹飞意识那种程度的巨大的音波的海啸煽动下,资料纷纷落在了地板上。

像地震一样猛烈的横向纵向的摇晃同时袭来。

那是——

「安静下来了?」

一只手扶住墙壁,艾达看向资料阅览室的天花板。

不停有碎片从墙壁和天花板上落下。不过那也只是刚才摇晃的余韵。好像要让整个四楼飞出去的摇晃已经消失。

但是,刚才的破裂音到底是什么。

火药的爆炸?并不是小规模的程度。能够产生那样的声音和地鸣的火药,再说为什么要准备这种东西。

「真是,法乌玛做的呐」

单手持着祓戈,亚尔维尔用另一只手按着耳朵。

「啊啊,真没辙。做该出手时就出手么。搞得鼓膜都要破了不是嘛」

「法乌玛?」

「说了过吧,和涅希利斯战斗的公主来着」

这么说着的亚尔维尔的表情带着一丝从容。

「大概,涅希利斯的真精被公主的真精打败了吧。虽然我一次也没见过,不过公主的真精是必胜型的——嘛也就是说,决斗舞台已经分出胜负了」

难道那个涅希利斯?输了?

「一脸不相信的表情呐」

「当然了」

可能是为了让我动摇的陷阱。虽然对祓名民来说稍稍严格了点的计策,不过也要考虑到亚尔维尔利用这一点的可能。

「嗯嘛、怎么办?」

「……」

保持沉默的同时慢慢将重心移动到左脚——不到呼吸一次的时间,艾达踢向地板。

凝缩的空气破裂一样的起跳声,和亚尔维尔的距离瞬间变成了零。

祓戈和祓戈。金属制的鎗的尖端相撞,发出悲鸣一般的声音。

「怎么办?一开始就已经说过了才对,把萧那家伙狠揍一顿!」

夺走被萧所盯上的米克瓦鳞片。

涅希利斯赢了的话固然很好,万一真的输了的话,那么就更要早点赶到决斗舞台去。

「果然是这样呐,嘛,这样才像你!」

弹开这边的鎗,亚尔维尔的鎗从视线的一端斜挥过来。

向后跳跃。但是,在地板上着地的时候[b]右脚滑了一下[/b]。

——照片?

之前的震动,让挂在墙上的资料散落一地。其中的一张,碰巧就在艾达跳跃的地点上。

「对状况的把握有问题吗,喂!」

崩坏的体势以及迫近的鎗尖。

如果就势向后滚的话可以回避,但是不知道背后的地板上散落着什么。如果尖锐的针、玻璃的碎片在地板上的话——

从头脑中消去回避这个选择肢,艾达把自己的鎗迎了过去。

鎗的尖端和鎗柄重合的沉闷声音。

鎗尖被柄部挡了下来。如果祓戈的柄是由木质的话,就会这么折断了吧。不相信祓戈的强度的话就做不到。

「欸、这么应对的感觉出众嘛。只有这一点我看到了也要静下来呢。野生的猛兽也要吓一跳的惊人反应」

苦笑的亚尔维尔吹着口哨。

「不过,只是少了点重要的东西」

从柄部传过来的鎗的重压增强。徐徐增加的重量朝这边的鎗柄压过来。

膂力之差。男女之间腕力的差别。艾达的的脑里浮现这个想法之后。

「你的呼吸变急促了哦?」

「——!那种事————」

突然,迫近的鎗的重量消失了。

抽回压向这边的鎗,亚尔维尔无声地向后方跳去。

「刚才我所用的力量和之前的并没有什么变化哦」

「你到底想说什么!」

——骗人。

其实自己已经明白了。他鎗上力量并没增强,只是自己的力量变小了。

肌肉里疲劳持续累积的话,能够发挥的力量也自然会降低。

刚才被压了回来就是那个原因。

「嘛该怎么说,那啥。本事没退步是很不错。但是体能下降就没办法了呐。说起来祓名民也是在这之前的问题」

用鎗柄叩着自己肩膀的亚尔维尔。

「刚才,说过我要是赢了的话有件事想问你的吧」

“那么,相反地我有话要问你。你刚才说的:『你能成为祓戈的极致者就好了吗?』是什么意思?”

“不是说过了么,我赢了的话就告诉我”

「……所以说怎么了」

「那么我也有一个要求」

「[b]我赢了的话,你就从名咏学校退学[/b]」

「——、……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赢了的话名咏学校什么的就退学吧」

他的表情一如先前没有改变。还是那个仿佛是要将人吞噬的笑容。

然而,那个声音又完全不像是在笑。

「你啊,在名咏学校待了将近一年,说过一句『我已经习惯这个了!』这样的话没?」

「……那是……」

「在名咏学校什么都没学到。然而,另一方面还忘记了身为祓名民的自觉。仿佛射出光芒一般锐利的眼神也好,仿佛动物一样的直觉也好,让人莫名其妙的没底的体力也好。刚才看到你踩在地板上的照片以后我确信了。……很不像样啊。至少,至少一年前的你绝对不会像那样」

不会跳到地板上的落物之上。就算踩上了,也不会因此而滑倒。万分之一亿分之一如果滑倒的话,也会就势灵巧地重整体态。

亚尔维尔这么说道。

「那是……你高估我了」

「是吗?」

尽量张开双手,简直就是无防备一般的他继续说道。

「明白了。到最后,你在名咏学校学习的结果,就是你失去了你最厉害的地方」

那几既不是侮蔑,也不是嘲讽,也不是为了引人动摇的语言陷阱。

从心底为此叹息,为此悲伤的语气。

但是,正因如此才无法忍耐。

「你想要守护的东西就是那样的丑态吗」

「——住口!!」

胸中传来一阵想吐的感觉,硬是将之咽了下去。

喉咙的深处感到了血的味道。

「那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被你品头论足的道理!」

「我不是说过了么。不爽的话就打赢我吧」

闭上嘴,咬住嘴唇。

将意识全部集中于祓戈,艾达冲向眼前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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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斗宫,地下仓库——

「……爆炸?」

注意着眼前的对手,银发的青年——雷菲斯因为脚下传来的震动而皱了皱眉。

地板传来微弱的摇晃。连自己所在的地下仓库也能传达到冲击,恐怕地面上已经,受到了不知多少倍的冲击。

「原来如此,貌似打得很华丽呐」

仿佛是在享受着地板传来的震动,赤铜色头发的女性用手玩着颈部的围巾。

缇希艾拉·李·涅菲克尔拉,身为黄之大特异点的名咏士。

「刚才的爆炸声,啊啊,大小姐和涅希利斯分出胜负了」

「……为什么刚才的爆炸就是分出胜负了?」

「因为大姐姐我见多识广嘛。虽然小朋友你也见过红色名咏的爆炸,不过这种规模的也是第一次知道吧?」

压抑着嘴边的笑意,缇希艾拉很愉快的抱着双臂。

「这时候亚尔维尔和那个叫艾达的小姑娘也因为相隔很久的再会而很高兴吧……现在乱入去跟他们开个玩笑,还是之后再去戏弄一番呢。不过问题还是萧呐。不知道从『塞拉的庭园』回来没有。……哎呀哎呀,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要去决斗舞台吗」

决斗舞台。放置着为了名咏出米克瓦克斯必须的米克瓦鳞片的场所。

也是雷菲斯和艾达他们的目的地。为了阻止这一点,缇希艾拉才在地下仓库这里战斗着。

「你要去决斗舞台?那还特地带我来到这种地方」

「对对。抱歉呐,不过我可没想要带你一起去哦?去了决斗舞台大闹一番的话会很麻烦嘛」

「……你才是,好好考虑下状况再发言吧」

在自己背后的是灰色名咏的真精——十二银盘的王盾者。

相对的,这个女人身边连一只名咏生物都没有。剩下的触媒也只有缠在颈子上的黄色围巾。

而且就算现在名唤出名咏生物又能做什么。就算是黄之大特异点,不是真精的话也没法与灰色名咏的真精匹敌。而且自己也不会看漏为了名咏出真精所必须的长篇[Oratorio]。

「恩?啊啊,在警戒这个围巾吗。嘛这的确是黄色的,能作为黄色名咏的触媒。……不过很遗憾这是以前的爱用品,以前已经作为触媒使用过了。被后罪束缚着,已经没法作出像样的名咏了」

抚摸着围巾的动作没有改变。

「虽然你特意告诉我,不过我可不是会相信那一点的老好人」

「那么实际名咏看看吧?」

颈部的围巾微微发出金色的光辉。小小的光之粒子维系成光束,光束首尾相接,形成了闪耀的光之环。

「嘁!」

在名咏门[channel]打开的预兆之前,雷菲斯反射性地向后退。

从光之门里,流露出无数的小小雷光。那毫无疑问是雷电。但是,那片雷光无论经过多久都未消失,名咏们关上以后仍然漂浮在空中。

「……拟光虫?」

「很清楚嘛,不愧曾经从师于约修亚。如此下阶的黄色名咏生物也见过么」

黄之大特异点[缇希艾拉]的脸上浮现出无畏的笑容。忽然,[b]肩膀上有雷电降落[/b]。但是她并没有触电的感觉。而且将指尖伸入雷光之中。

没错,那是拟态成雷电的羽虱群。

被称为拟光虫的名咏生物。在背部中点一带有着发光器官。震动翅膀的时候伴随着和电气很像的声音。

[b]仅仅是这样的拟态生物。[/b]触碰的话也不会有触电的感觉,也没有像音响鸟一样的传播声音的功能。名咏难度也很低,从下算起来属于第二位。位于第四音阶名咏。

「钢笔的前端,或者是指尖,好像有着飞向尖锐物体并停在其上的习性。很可爱吧?」

「有时间做那种事的话,我要去决斗舞台了」

挡住那个女人——在对背后的真精如此指示之前。

「遗憾呐,这可是我的王牌呢」

……王牌?

就算明白这是为了让人动摇,身体还是反射性的硬直了。

在周围飞来飞去,仅仅在散播着类似雷光和雷鸣的光芒和声音的名咏生物。毫无疑问这些拟光虫无法像真正的雷一样对人造成打击。应该是完全无害的生物。

「原来如此,貌似约修亚没和你说过我的事情呢。在相遇的时候就承诺过,那个老人还真是没有改变呐」

「……你到底是约修亚的什么人」

自己的老师和眼前的这个女人,有着自己不知道的缘分。从她对于灰色名咏的了解就能想象到这一点。

「很不巧,大姐姐我虽然见多识广但是还没好心到什么都告诉你呐」

她伸出手指。

她的手指就这样在空中滑动。上下左右,仿佛指挥者在挥动指挥棒一般。拟光虫追逐着指尖,留下光的轨迹。

那宛如闪着金色光辉的指挥棒。

……怎么回事?

不由得凝视这那个光景——

「拟光虫本身并没有意义。重要的是这个金色的光辉,以及拟光虫所演奏出的雷电的声响」

「振翅声?」

拟光虫的振翅声,慢慢的变大。

与此同时,缇希艾拉指尖的动作也发生了改变。从不规则的运动,转变成仿佛在描绘巨大的圆一般。在诱导之下,拟光虫描绘的轨迹也变成美丽的环形。

……怎么会。

「对,现在将要出现的名咏生物是真精。这是无韵的[Oratorio]——在雷电与电流的音色引导之下,被咏唤出的真精也会成为雷鸣的化身」

名咏们[channel]。尚未开启的门扉仿佛被强制关上一般,在那深处有什么正在蠢动。

听起来如同嘶鸣一般的凶恶的振翅声。

「黄之大特异点,让你好好看看其象征吧——一直很想这么说说看」

光辉闪耀的名咏门[channel]的前方,发出强烈光辉的『什么』存在于那里。

3

「说起来有点在意。奈特,指的是你自身的事。」

将奈特的沉默认知为肯定,萧伸出双手的同时。

「知晓虹色,枯草色的咏使

空白名咏所期望,夜色的咏使

祈求着夜明,黄昏色的咏使

从空白中觉醒,真正的绯色的咏使

这四人。按次序指的是谁,你明白吗」

从黎色的长袍中伸出双手,仿佛迎接着归家孩子的母亲一般。

「……四人?」

在心里,奈特重复着萧的话。

知晓虹色,枯草色的咏使。这是指凯因兹。

空白名咏所期望,夜色的咏使。除了眼前的萧以外没有别人。

祈求着夜明,黄昏色的咏使。毫无疑问是指自己的母亲伊芙玛丽。

从空白中觉醒,真正的绯色的咏使——这是……

「没错,库露耶露·索菲尼特。包括她在内,这四人全都有着自己的『颜色』。并不是指单纯的名咏色,而是知晓自己的旋律,能够名咏出属于自己的音色。正因如此,这四人有着只属于自己的真言」

「……那又怎么样」

「呐奈特,[b]你到底想成为何种颜色的咏使?[/b]」

用婴儿也能明白的程度,萧、

「称为器也可以。——夜色?作为单纯的名咏色,并不是你的器。夜色是萧[我]的器。同样的,作为夜的起始,黄昏色是伊芙玛丽的器。以及其他,这都不是你的器」【器 うつわ  容器,器量,才干直接用原文了……】

即暧昧又抽象。

本该如此,但是那些话如同锐利的獠牙一般飞来。

「夜色的真精阿玛迪斯。从伊芙玛丽那里继承了其[Oratorio]并且成功将其名咏这件事值得称赞。但是,你还无法独自一人完成第一音阶名咏。库露耶露总是在你的身边」

事实也正是如此。

因为有她在,有了她的支持才能一直走到现在。

那绝对不是坏事才对。

「与其说好坏,该疑问的是,这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吧。……那么,库露耶露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又能做什么?」

「……你想说库露耶露小姐会消失么」

米克瓦科斯被名咏出来的话,作为残酷的纯粹知性的任务也就完结,记忆也好感情也好全部都会失去并且被消灭。

「没有听见她的脚步声吗?她已经决定了自己该走的道路……但是,很糟糕呐。米克瓦科斯尚未完全觉醒的时候和她接触的话,最坏的情况————」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也就是说预定要变更了。现在要是不赶快将米克瓦鳞片回收的话,好像会变得很糟糕」

并没有焦虑。但是萧的表情笼罩着一种可以称为不安的气息。

也就是说。现在能在这里阻止萧的话?

「——不能让你去」

右手平放,牵制着黑法师。

「不去阻止法乌玛和凯因兹的战斗么?」

「和凯因兹先生已经约定好了,他会守住米克瓦鳞片」

所以,我要在这里阻止萧。

「是吗……覆盖世界的雏鸟的鸣叫声,你还没有听到」

——本应无风的路上有风吹过。

不对。那并不是风,而是无味无形的无色同名流体。仍记忆犹新——『塞拉的庭园』里满溢的波动。

「『塞拉的庭园』里满溢的波动——作为过去的二体意志法则体冲突以后的力量的余波,现在则是维持名咏式的力量。这是空白名咏的触媒」

承受着流动的波动,包裹着萧的黎色长袍沙沙作响。

「奈特,你已经没有触媒了吧?正因没法使用夜色名咏,比起赶去决斗舞台,你更想留在这里」

无法还口。因为这是无可辩解的事实。

被空白者夺走的触媒,在从『塞拉的庭园』里脱出的时候就那么留在其中。

「……的确如此。但是」

萧的背后产生的光辉。凝视着从那里现身的空白名咏生物。

空白者——虽然没有直接的攻击手段和自卫手段,但是有着在自己消灭的时候,会开启巨大的名咏门将周围的名咏生物卷入其中的这个特性。

「我考虑过了。现在存于这里的空白者,实际上很厉害——」

握住拳头,努力辨认着眼前迫近的空白者。舍弃逃走这个选择肢,向前踏上一步。

对此,萧惊讶的眯起了眼睛。

「很厉害……你在说什么……?」

「是指这会不会是个机会!」

话未说完,奈特冲向空白者。

反正看不见对方的身体,既没有气味也没有影子。也无法正确掌握距离感。所以,就交给直觉。对着眼前的空间之中歪曲很大的部分挥拳。

——感觉眼前的空间摇晃的瞬间,肩和背部受到了猛烈的重击。仿佛被空白者遮盖住一样。

自己数倍的重量。背脊,肩膀,膝盖一齐发出悲鸣。

「好孩子,就这样压住他[奈特]」

如此吩咐自己的名咏生物以后,黑法师穿过马路。

「……你……想要、去哪里?」

看着空白者,奈特勉强从嘴里发出声音。

「决斗舞台。奈特,你在这里等着吧」

「不……行、不能让……你去」

「在这种状态下?」

萧没有转过身。所以,奈特对着那个背影、

「——正因为是这种状态才有机会」

「————?」

向着转过身的名咏士,打开紧握至今的拳头。

平放在那只手上的是一块小小的黑色碎片。

从『塞拉的庭园』里脱出的时候使用的触媒,是从黑骑士那里得到的黑鎗。这是那柄黑鎗的鎗尖的一部分。已经名咏过一次,所以并不能作为触媒作出强力的名咏。

但是要是将之作为名咏对象送还的反唱而用的话就是另一回事了。

反唱的前提是要直接接触对方的身体。若是全身覆盖着高热炎鳞的蜥蜴[Salamandes]或者有着锐利爪子的赤狮子[Manticoa]的话想要反唱会非常困难吧。

但是眼前的是只能这样抓住对手的空白者。就算空白者是不可视的存在,只要像现在这样被抓住的话,想要确定对方的位置就不是难事。

只要这样,紧紧盯着眼前的对手——

「………………!」

向着迫近的名咏生物,奈特伸出了自己的拳头。

——『Nussis』[送还]——

玻璃碎裂一般的声音。接下来尖锐的粉碎声响彻通路。光的粒子形成漩涡并且收束于一点。那是名咏生物消失的前兆。

……但是,还没结束!

空白者在消失之际会有名咏门打开。这是其特性。

几束光线描绘着螺旋般的轨迹。空白名咏的名咏门[channel]。在其打开的瞬间,这个世界会与『塞拉的庭园』相连。也就是说——

闭上眼睛,奈特用右手按上名咏门。

……[b]哪里……在哪里?[/b]

名咏门打开的时间只有同等于瞬间的那一刹那。几乎在把手伸入门里的同时,奈特将手抽了出来。在一秒内完成的动作。

「奈特,你在做什么」

「————想要的就是这个」

打开因为反唱而红肿的右手。

那只手摊开的同时,什么夜色之物进入眼帘。

黑色的涂料,黑珍珠的碎片,黑曜石。那是在『塞拉的庭园』里被萧夺走,并且就那样放在里面的夜色名咏所使用的触媒。

「原来如此,反过来利用了空白者的特性么。还没想过留在『塞拉的庭园』里的触媒,能够通过空白者的名咏门取回来呢」

看着落在地上的触媒,萧的双眼摇晃不定。那濡湿的眼瞳之中映入的颜色,混杂的是憧憬和悲伤的感情。

「人的邂逅真的很不可思议呢。如果你没有和库露耶露相遇,而是和我的话…………就不会如此对峙,而是更加美好的关系也说不定」

名咏士垂下视线。

从那唇边传出的,是至今为止最长的叹息。

「但是也无可奈何。如果那是你所决定的事,我也会接受的。米克瓦鳞片的回收,已经交给了法乌玛了」

「凯因兹先生——」

「约定好了不会交出米克瓦鳞片?但是,他有没有这么说呢。涅希利斯都赢不了的对手,自己也没有胜算之类的」

的确,不是别人,凯因兹自己也承认了这一点。

但是——

「那么。差不多是开始的时候了」

眺望着决斗舞台以外的地方,萧突然这么说道。

4

红色名咏。

作为其颜色象征的是炎与血。

一般来说使用的触媒是涂料,要是决斗的话火炎居多。名咏色的特征是具攻击性的名咏生物很多。寄宿着高热的名咏生物很多,对决斗来说是最有利的颜色。

常规的应对方法有两个。

其一,自己也使用红色名咏来对抗。

然后另一个,使用蓝色名咏来对抗。

凯因兹选择的是后者。手边是为此而准备的触媒。

没错,就算有着这等磐石一般的警戒——法乌玛的名咏是什么时候发动的,那个瞬间还是看不见。

「凯因兹,发呆的话会被烧伤的哦?」

让人想起鲜血,宛如由其构筑的赤炎之壁。

明明没有眨眼。

但是,注意到的时候炎之壁已经迫近了。

「!」

握着的胸针发出光芒。

……要赶上!

在心中如此祈愿,同时将那个饰品扔向地面。群青色的光辉为名咏门着色,如同泉水一般的喷出。水帘遮断了迫近鼻头的炎之壁。随着嘶嘶的声音,炎壁和水帘相消,变成了水蒸气。

在吐出安心的气息之前。

挥动着巨大手腕的赤岩像进入了眼帘。

——隐藏在刚才的炎之壁的后面吗!

名咏式?立即甩开一瞬间闪过脑内的想法。

这样的话根本赶不上。

好像要让外套避开一般向后跳跃。熔岩色的巨腕击穿地面,刚才站立的场所龟裂开来。

——『Keinez』——[红之歌]

从外套中取出作为触媒的人工红宝石,凯因兹对着赤岩像投了出去。岩石的巨人被红宝石触碰的同时,那里露出的光芒照亮了名咏生物。

拥有人类两倍大身体的赤岩像。出现在名咏光之中的是,与之有着完全相同形体的赤岩像。大地发出声响,两个巨人相互殴打。保持着仿佛相互靠在一起的姿势——那股力量冲突的结果,两者同时消灭。

「好像勉强是应付了」

决斗舞台,依然靠着墙壁的少女抬起头。

「刚才,你做了和涅希利斯完全一样的尝试」

「怎么了?」

「很轻松。没有从站的地方移动一步就击溃他了。相比起来,凯因兹好像有点迟钝」

「……很不巧没有反驳的余地呢」

凝视着少女的一举一动凯因兹点了点头。

法乌玛的名咏式是,使用自己的血作为触媒的超高速红色名咏。想要用眼睛捕捉其发动的瞬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从的香缇知道了这一点,也做了相应的觉悟。要是之前没有得到这个情报的话现在已经决出胜负了也说不定。

「嘛,本来你也不是因为很强所以才有名。也没有在竞斗宫里习惯战斗,所以也是无可奈何的」

「那一点也没法反驳呢」

「……呐,不感到懊悔么?」

「什么?」

少女从靠着的墙壁起身。

「被像我这样比你年纪小的人这么说。但是既不能还口也不能辩解。你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名咏士吧……不感到懊悔么?」

「问了很难回答的问题呢」

只有声音带着苦笑。

「也是呢……虹色名咏士这个称呼,现在可以不用那么固执了吧」

「那怎么该称呼才好呢?」

「枯草色的——」

将双手放入穿着的外套的口袋,凯因兹轻笑。

简直就像,解开了一个很大的谜题的孩子一样。

「枯草色的咏使。总觉的很不错呢」

「……偶然,香缇也说过相似的话。你是『知晓虹色,枯草色的咏使』」

少女抬起比枯枝般纤细的手指。不是指向凯因兹,而是他所穿的外套。

「那件外套,相当爱惜的样子呢。虹色名咏士的话,一两件衣服,只要是喜欢的不管多少件都可以买吧」

「不巧的是,就算买了同样的东西,意义也是不一样的」

「……[b]叫做伊芙玛丽的那个女人?[/b]」

从少女口中说出的话,包含着至今没有的刺。

「萧说过。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了三个就连创造了名咏式的调律者都没有预想到的名咏士。其中一个是萧,一个是你,第三个是名为伊芙玛丽的女人。……而且,还告诉了我你和伊芙玛丽相识这件事」

要否定的话过短,要肯定的话又过长的余韵。

经过一段沉默的时间,少女再次开口。

「凯因兹,下次的攻击会稍稍加强哦」

从血的斑点上,一滴触媒溅落地面。附着在地上的红色飞沫发出无数光线,交织形成了真红的名咏门。

「————」

沉默看着地面的法乌玛向着名咏门抬起右手。那一瞬间,不足一米的名咏门一口气扩大的将近十倍。

Calra-l-Qhaonis Lecie【カルラ 血沸きたつ者】

仿佛是要打开地上的名咏门,首先是巨大的手腕突破光环出现。

让人想起狮子的发达的真红手腕。仅仅如此已达十米的巨大手腕出现之后,接下来的是两对红翼。地表发出仿佛被血浸染一样的光芒,以及仿佛要燃烧起来一样的蒸汽。

手腕出现,翅膀出现——正从名咏门里现身的是真红之龙。

「刚才说的」

仿佛从地上出现的龙并不存在一样,法乌玛淡淡地继续说道。

「伊芙玛丽和你相识?」

「是同级生」

「但是已经死了对吧?」

「是呢,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是吗」

表情并未改变,声音略微变得含混不清。

「我……觉得那个女人、一定很幸福吧。能被你这样一直想着。……没有什么奇怪的意思,只是纯粹的很羡慕呐,这样的」

双手无力地下垂着,少女、

「但是,正因如此才想要确认」

不是立于决斗舞台,而是在费伦的城堡迎接谒见之人的王女的表情。

「你的虹色名咏,真的是我所等待所期望的虹色名咏么。我想要确认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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