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传单,田中Noie在屋顶上与狮丛鼎商量今后的战略。
虽然Noie平时都是在教室度过午休,但是为了不让黑暗骑士知道自己的战略,所以移师屋顶。
「无论在哪个世界,做的事情都一样呢。」
鼎高兴地表示。
能跟Noie两人独处当然也是部分原因,不过她也是在为魔步想靠舞弊获得选票的想法感到喜悦。
「票会跑到华特那边去吧。」
Noie盯着传单思考着。
「会跑过去喔。」
鼎则是看着死盯着传单的Noie,淡淡地表示。
语气中毫无危机感。
「你是靠投票成为公主的。」
「没错。」
鼎点了点头。
「明明不是贵族,却成为国家的领导者。」
没错,鼎在黑暗骑士原本的世界中,是治理一国的公主。
然而那并非因为她是国王的女儿,靠着血统继承来的地位。
她是遵循着民主主义登上王位。
「没错,我很厉害。」
鼎挺起胸膛,对Noie露出笑容。
「……明明就没有力量。」
看着这样的鼎,Noie燃起了一股恨意。
如果这家伙没有掌握权力,自己就不会尝到被俘虏这种终极耻辱了吧。
「……嗯哼!」
希望多被夸奖的鼎拍了一下胸口。
「……明明就是变态。」
然而却让Noie对她的好感度再度下降。
明明是个变态,原本没有丝毫权力的人,却在一夜之间,靠着普罗大众的全力支持成为公主。
鼎的确做到了比当上灰姑娘还要困难的事情。
「……唔!」
由于Noie完全没有夸奖自己,使得鼎鼓起脸颊。
「你是怎么做到的?」
Noie以前其实看不起鼎。
即使到了现在,Noie依然不喜欢鼎的人格及个性。
但是她对鼎的政治手腕很有兴趣。
「方法非常简单,帝国靠着赋予恐惧来治国,而我则是使用完全相反的手段。」
鼎双手抱胸,一脸得意地说道。
「……所以?」
「用恐怖束缚人只是三流手段,人是能用利益去驱动的。」
鼎边说边把食指跟拇指接在一起——
摆出「钱」的手势。
「利益……金钱吗?」
「人们为何要一边觉得痛苦一边工作呢?全是为了想要享受奢侈的生活啊。」
「不是为了食物吗?」
「如果只是想要食物,那也可以吃杂草啊。人们会努力,都是为了得到必要以上的奢侈生活。」
「原来如此,所以你将奢侈提供给他们。」
「没错没错!我注意到了一件事!」
「什么?」
「在这个世界……钻石似乎非常有价值。」
「钻石是指……」
嗡嗡嗡嗡嗡……黑色的漩涡在Noie的掌中出现,接着一粒小指指尖大小的钻石掉在她手上。
「没错,就是那个!无论是要拿来制作武器或防具都派不太上用场的矿石!这个在我们的世界到处都有的矿石,在这个世界却成了高贵的商品!」
「喔喔!」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这应该是Noie第一次为鼎拍手吧。
只见鼎害羞地把手放到后脑勺,低着头回应:
「呵呵呵。好了!我们也开始行动吧!」
「要做传单吗?」
「正是如此!无论如何,首先要准备照片!要开摄影会了!」
「我对化妆很有自信。」
于是,两人一同握紧了拳头。
放学后,鞍马启治与辻本丰在岸田同学的带领下,动身前往她家。
「为什么要去岸田同学家啊?」
听见丰的疑问后,岸田同学的反应是——
「你们两个人都是一个人住吧?我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什么意思啊!」
「我可不想背负被囚禁的风险!」
「……不,我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绝对什么都不会做』这种话,正是绝对不能相信的!」
因此,岸田同学选择带他们前往自己家。
一行人搭乘电车经过了五个车站。
来到独栋大宅和有独特外观的房屋并排座落的住宅区。
外观越是独特的房屋,越显示那些都是新建造的高级建筑。
这是因为这些房子都需要设计师,毕竟这些房子要保有奇特的外观,就必须有符合建筑基准法的建筑技术。
岸田同学的家,则有着仿佛歌剧院般的屋顶。
白色的外墙,白色的屋顶。
大门则是褐色,邮筒上用罗马拼音写着KISHIDA。
「就是这边。」
岸田同学走在前面,打开了大门。
「嘿~原来岸田同学算是千金大小姐啊~」
钦佩的丰紧跟在后。
「打扰了。」
启治在讲出惯用台词的同时,也跟着走进去。
「哎呀呀,欢迎你们~」
这时,一名身穿围裙的年轻大姐姐突然现身。
穿着围裙的她,脸上露出开朗的笑容。
「啊,你好……」
不认识的人,又是女性。若是再加上年龄比较大,那男高中生自然会变得胆小。
跟岸田同学一样「比想像中巨乳」、「比想像中可爱」。
对方就是这样的一名大姐姐。
「妈……妈妈!你不用出来啦!」
岸田同学将那名大姐姐推回房里。
而且还满脸通红。
让同学看到自己的双亲会莫名地感到害羞——这正是所谓的女高中生。
(妈妈还真是年轻啊。)
这是丰内心的感想。
岸田同学的母亲是漂亮到会让人误认是女大学生的女性。
「啊~欢迎你们,你们是真梨子的……朋友?对吧……?」
这次从岸田同学母亲现身地点对侧的房间里,走出一名戴着眼镜的大叔。
他那位于眼镜后方的双眼蕴含着锐利的光芒。
而这一位则是无论怎么看都已经超过四十岁,怎么看都是「父亲」。
「爸爸!我都说你不要出来了!」
岸田同学将那位眼镜大叔推回房内。
「我晚点再端茶过去喔。」
母亲再度现身。
「妈……妈妈!我会过去拿!我会自己过去拿喔!」
来自两个方向的挟击,使得岸田同学就像是在打地鼠般,忙着应对刚推一个进去房里,另一个人又探头出来的双亲。
「这边就交给我!你们两个!快点去二楼!快点!到我的!我的房间去!」
听着岸田同学的吼叫,丰露出「这算是死亡旗吧?」的苦笑走上楼梯。
「你的房间在二楼的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
打断启治的询问,岸田同学用力关上房门。
不过另一间房间又再度有人探头——
「不准对我女儿做出奇怪的事情!」
「爸爸!根本不用你说好吗!你们动作快点!我一定会立刻追上去的!」
听着父女之间的对话,启治露出了一丝高兴的笑容。
「怎么了?」
因为难以理解启治的那抹微笑,于是丰开口问道。
「不,我只是觉得有家人真好。」
「是吗?也是有令人觉得烦躁的时候喔。」
「……我几乎没能跟父母好好说过话呢。」
「……是吗。」
作为神明「波旬」的候补生,启治不被允许去学校,一直被软禁在房间里。就跟绘岛生岛事件的绘岛一样,几乎都是被关在房间里独自生活。
这虽然是为了不让刺客找到下任波旬最有力候选人的启治,但是对于在成长过程中不曾感受过亲情的启治而言,他一直受到悲伤与寂寞的折磨。
因为丰很清楚这件事,所以他没有再多问。
走上二楼的两人看到了好几间房间。
总共有四间。
其中一间是厕所。
「一二楼都有厕所呢,这可是『千金小姐』的条件之一喔。」
「可能真的是这样呢。」丰一改变话题,启治就笑了笑表示同意。
「真梨子-」
两人找到挂了该门牌的房门,准备走进房内。
那是一间大约四坪的房间。
床铺、书桌、鹅黄色的窗帘、衣橱、柜子。
看不到海报、杂志或是漫画。虽然书桌上放了一台笔记型电脑,但是没有电视。
朴素而且认真的房间。
房间中央放了一张木制的桌子。
从放了三个坐垫这点来判断,岸田同学有料想过启治他们今天会过来吧。
启治对于踏入「女生房间」这点有所犹豫。
其实他就连走进岸田同学家都会踌躇了,更何况是踏入女孩子最私密的空间,也就是她的闺房中——
「喂,丰!你在做什么?」
丰很干脆地走进房内,接着仿佛RPG的勇者般,理所当然地开始打开衣柜。
「我要在岸田同学来之间,好好物色内裤。」
「人……人渣的极致!」
「你就帮我把风看岸田同学来了没。」
砰!丰的后脑勺被重重打了一下。
「看你做出这种事,我还是会阻止的好吗!」
「突然变那么认真喔。」
当丰失落地又拉出一层抽屉——
里面收纳的是折好的内裤。
丰在最后的最后,找到了正确答案。
各种颜色的内裤。
两人的眼神瞬间变得闪闪发亮。
仿佛在洞窟的深处发现了宝物的探险家。
有如找到数千年前陶器碎片的考古学者。
「这是何等的神圣啊。」
咕噜——启治的喉咙发出声响。
「没错,就是这样,启治!」
「啥?」
「你就是不够健全啊!」
「……啊?」
「一般来说,普通的男高中生都会用尽全力盯着发现的内裤看,如果能接触女孩子的肌肤,不管是手臂或脸颊都会去摸,这就是男高中生!」
「那个不叫做普通,而是超级变态吧?」
「你在某方面真的是太过达观了!快点!回归成孩子吧!立刻——闻这条内裤!」
「唔!」
启治对于这个愚蠢的提案感到烦恼。
他想变得普通。
不是成为神,而是当一名普通人。
一名非常普通的男高中生。
这才是启治希望得到的头衔。而不是欲望之神「波旬」。
为了成为普通人,似乎必须在这里拿起内裤来闻。
不,究竟是否真的有必要闻呢?
丰很有可能只是将变态行为替换成普通论,好借此正当化自己的行为也不一定。
然而,启治彻底地将这段变态发言给听了进去。
(我有所不足的……是不够色……压倒性地不够色吗?)
无论过了多久,与艾莉之间依然什么都没发生,这让启治觉得自己实在很没用。
他甚至开始思考这是不是某种异常状态。
启治仿佛受到幽灵的引导般,摇摇晃晃地走向衣柜,接着与排列整齐的内裤师团面对面。
接着,当他准备伸手从中拿起一条内裤时——
「久等了!」
因为一道声音,让他连忙关上抽屉。
启治的心跳开始加速。
糟糕……这下真的糟了……
虽然这算是自作自受,但对方可是岸田同学。
一旦被她发现自己做了下流的事——保证会发展成充满尖叫,令人郁闷的情况。
转过头望去……启治发现那里没有人在。
「帮我开一下门!」
看来到那声音是从房间外面传进来的。
启治一把门打开,岸田同学就立刻走进房间。
她的双手都拿着东西。
「不好意思,我只能准备这点程度的东西。」
巨大的拖盘上,放着卡式瓦斯炉和锅子。
另外还用大盘子盛了大量蔬菜和牛肉。
「竟然是涮涮锅!」
原本以为最多拿出点心或是蛋糕,没想到却是涮涮锅全餐。
※使用卡式瓦斯炉煮火锅时,若使用底部较低的锅子,火焰会受到因为锅底的压迫,延伸至瓦斯罐的所在位置,由于瓦斯罐受热后可能会引发爆炸,请各位好孩子绝对不要模仿。
那是巨大到让人甚至想写上这段注意事项的锅子。
启治虽然对拿着如此夸张的组合走进房间的岸田同学露出笑容,但内心却是——
(好险!)
大大地松了口气。
如果岸田同学端的是点心那种能空出一只手的东西。
如果那句久等了,是她走进房间之后才说出口的台词。
那启治做出的超级变态行为,就肯定会曝光。
隔天变成学校海报的人,很可能就是自己。
在最糟糕的情况下,自己很可能会登上明天的报纸。
「为什么你会知道是涮涮锅啊?一般来说这也可能是牛肉锅吧?」
因为启治说出正确答案,让岸田同学惊讶地问道。
「如果是牛肉锅,那一开始就会把所有东西都放在锅里吧?会把各种食材都分装在盘子上,就表示你想做的是涮涮锅。」
丰没有表现出如启治般的慌张,只是盘腿坐在坐垫上。
究竟是因为丰已经习惯了,还是他其实跟启治一样非常紧张呢?
「辻本同学好聪明喔。」
「毕竟他总是观察入微啊。」
启治一边对岸田同学的发言表示赞同,一边坐上坐垫。
岸田同学笑着摆放起涮涮锅。
虽然以桌子的大小来说,要让三个人围炉显得有些拥挤,但也不算太大的问题。
柚子醋哗啦哗啦地倒进酱碟。
「这个柚子醋啊,是使用了广岛无农药柚子制作的品牌喔?」
脸上堆满笑容的岸田同学帮每个人在酱料碟倒入柚子醋。
那个动作感觉就像是在帮上司倒酒的OL。
「哦~」
启治的视线盯着柚子醋。
柚子的香气轻轻飘进他的鼻腔,刺激着食欲。
这时为了帮瓦斯炉点火的岸田同学转动起手把。
但是她的动作却非常缓慢,就像是害怕看到火焰出现,
不但点火的手臂伸得直直的,还用另一只手臂遮住脸庞。
「不不不,这样慢慢转根本没办法点火啦。」
你根本没有用过吗——丰傻眼地表示。
「但是,就觉得火冒出来会很恐怖啊。」
转动。转动。
岸田同学试着点了好几次火,却一直失败。
「让我试试看吧。」
真是拿她没办法——启治边说边起身,走到岸田同学身边接手,然后——唧唧唧唧唧,轰!
发生了爆炸。
那虽然只是小小的爆炸,三人还是惊讶到发不出声音来。
每当岸田同学点火失败,就会有瓦斯外泄。
刚刚的爆炸是一口气引燃堆积的瓦斯所造成的。
「…………好恐怖。」
启治低声嘀咕。
三个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爆炸彻底吓到了。
「总之,接下来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
虽然丰如此说道,但启治依然害怕地一手遮住脸,并伸长另一只手试着点火。
跟丰说的一样,启治的第二次尝试没有发生爆炸,顺利地点燃了瓦斯炉。
三人就这样默默地观察起飘着昆布的水,慢慢地变成高汤的过程。
启治对此非常兴奋。
将肉片放进这锅昆布高汤……涮个两下——
他的想像训练非常完美。
接着,在看到高汤沸腾后,三人一同拿起了筷子。
「那么,我要开动了。」
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说道,启治也学他合起双手。
岸田同学家提供了肉片,没有比这个更令人感谢的事了。
「好了~肉在叫我了(注:日本岐阜等地的方言,「开动了」之意)~!」
岸田同学迅速挟起肉片,放进高汤中涮来涮去。
看到主人开始涮肉,启治跟丰也跟着动起手。
在蒸气的另一边,肉片仿佛在跳社交舞般摇晃着。
「在叫你是什么意思?」
因为听不懂岸田同学在说什么,所以启治开口发问。
「啊,其……其实没什么意思啦,只是祖母常常这样讲。」
想起该讲法其实是方言,岸田同学笑着敷衍道。
「讲到涮涮锅果然还是柚子醋。比起芝麻酱,我会选柚子醋!」
涮好肉片后,丰先将肉片整个泡进柚子醋中,接着一口吃下。
「我也是!」
岸田同学同样是先涮好肉片,接着放进柚子醋中再涮两下,然后一口吃掉。
「嗯~」两人一边轻轻摇着头,一边享受肉片带给舌头的至高喜悦。
「我自己是什么酱料都行啦,不过现在想吃白饭。」
启治涮好肉片后,将肉放进柚子醋当中,开始烦恼起要怎么吃才好。
「啊,我可以去帮你拿白饭喔?」
「那请给我一碗好吗?」
「好~稍等我一下喔。」
「在岸田同学回来之前,我会先把蔬菜放进锅里。」
动手捞起肉渣的丰说道。
「不可以全部放进去喔?」
「会留下用来涮肉片的地方啦。」
「我会帮你留肉片。」
「好。鞍马同学,你要帮我好好监视辻本同学喔。」
「喂喂,不要讲得仿佛我是小偷好吗?」
「如果鞍马同学不在,辻本同学肯定会开始翻找我的内裤吧。」
(…………说对了。)
目送岸田同学离开房间后,启治立刻盯着丰的脸。
虽然看起来实在不像色狼,但是这个人的行为正如岸田同学所说。
「我说啊「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丰速速察觉启治想开他玩笑的想法并做出妨碍。
「啊,对了对了,田中Noie使出了不得了的手段喔。」
「不得了的手段是有多不得了?」
「就是这个。」
丰从钱包中取出了一小块矿石。
「……这个该不会是钻石吧?」
「没错,正是钻石。然后这是她的传单。」
传单上印着身穿泳衣,摆出「母豹姿势」的Noie。
只见她眼神空洞,屈膝摆出四肢着地的动作。
不过她之所以双眼无神,完全是化妆造成的。
假睫毛太长,实在是长过头。那看起来根本就像是金〇狼的爪子。
口红也涂得有如玛丽〇梦露,不对,应该说像是小〇Q太郎般。
如同鸡尾鹦鹉或面包〇人般巨大的粉红色腮红;仿佛〇雄挨揍后的淤青,将眼睛围起来的蓝色眼影;就连粉底也以歌舞伎或艺伎为基准一路涂到脖子。
「……明明就只要活用素材本身就好了。」
启治露出悲伤的眼神看着传单。
「明明那种看起来不像有化妆的淡妆还比较能钓到男生呢。」
丰打趣地表示。
那是最令男孩子感到敬而远之的浓妆了。
背面则跟黑暗骑士的传单一样印有投票范例,理由的栏位上也同样标注了编号。
最后,则是写了这段文字。
只要投给田中Noie,就能再拿到一个!
「原来如此,神藤用强迫的手段,Noie则是用收购。」
「怎么办?我们也要使出什么手段吗?」
看着傻眼的启治,丰一脸认真地问道。
如果要问做不做得到,答案是做得到。
虽然不到魔步那种程度,但丰也有他的人脉与能力。
「……免了,不特别去做这种事也无妨吧?」
「咦?」
「……无论最后是谁赢了,我其实都无所谓啊。」
「真要说起来的确是这样。毕竟不是说如果没拿到第一名,谁就会因此死掉。」
虽然丰是抱着如果启治有那个打算,他就会尽全力去做的觉悟提出建议,但内心还是为了这个结果松了口气。
毕竟他实在不想跟魔步竞争。
「久等了~」
由于岸田同学满脸笑容走进房间,丰立刻将钻石收回钱包中。
她那不带一丝阴霾的笑容,瞬间夺去启治的目光。
这是因为至今为止,岸田同学都不曾露出这种笑容。
没错,岸田同学现在非常高兴。
第一次让男孩子进入自己房间,一起吃涮涮锅的这个情况,让岸田同学高兴得不得了。
接过岸田同学递给自己的一大碗饭,启治也露出笑容道谢。
「果然笑容就是最棒的化妆呢。」
听着启治小声的自言自语,丰露出邪恶的笑容:
「还真会讲啊~所以你坠入爱河了吗?」
「不,不是这样啦!」
随着盼望的白饭登场,启治也吃了起来。
看着狼狈的启治,岸田同学和丰大笑了一番。
「欸,果然有白饭配着就让人停不下来耶。」
「只要有肉我就不想停了。」
「蔬菜跟肉一起吃是最棒的喔!」
就这样,三人一边南天地北地聊着,一边享受涮涮锅。
「……我说啊,岸田同学。」
「嗯?」
「原来你还是能正常地对话啊。」
启治拿沾了柚子醋的白菜配白饭吃着的同时,头也不抬地如此说道。
「这……这是什么意思啊!」
听见启治突然提出的奇特话题,令岸田同学一脸狼狈。
「不是啊,你每次遇到什么事时,该怎么说呢,总是会做出奇怪的推测,或着该说会错意。」
「而且还会想太多喔。」
丰从旁帮启治做出补充。
「是这样吗?」
对启治跟丰的指谪毫无头绪的岸田同学虽然朝不正确的方向想了很多,但依然是搞不清楚状况。
「只要能改掉这个问题,我觉得岸田同学将会很受欢迎喔。」
「咦……」
「虽然可能就只有这个问题没救了。」
丰这么说完,启治就轻快地哈哈笑了几声。
喀嚓!
「我端茶过来喽!」
这时,岸田同学的母亲走了进来。
她穿着类似帮佣的围裙,手上端着应该是装了红茶的茶具组。
接着——
「真……真梨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当啷!
她受到了足以让端在手上的茶具组及盘子掉到地上的冲击。
只见她用双手捂着嘴,眼神更是染上了绝望。
「咦?」「欸?」
她那种仿佛看见什么不好的事物的反应,让启治跟丰不知该如何是好。
「孩子的爸!真梨子她!真梨子她!」
砰砰砰砰砰砰……
「怎么了!真梨子!呜喔喔喔喔喔!」
随着急忙爬上楼梯的脚步声传来,身为正义伙伴的上班族跟着登场。
接着,他看了看一脸目瞪口呆的启治与丰,最后看向心爱的女儿——
「……真梨子。你……碰了安毒(注:日文中,「涮」与「安毒」发音相近)吗?」
并吃了一惊。
真梨子的母亲在听到这段话后,更是当场跪坐在地。
「啥?」启治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啊,真梨子……你竟然做出这种事。」
「孩子的妈,你先到楼下去吧,这边交给我来处理。」
真梨子的父亲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后,就留下双眼含泪的她独自走进房间。
先是轻轻带上房门,接着他露出有些尴尬的苦笑。
「真梨子,那个……我可以理解你想快点长大的心情。爸爸其实也一样,在年轻的时候也是想接触毒品想得不得了。」
「啊?」启治依然听不懂他究竟在说什么。
「然而你毕竟还是孩子,毒品实在不是——」
由于无法直视女儿的眼睛,父亲移开了视线。
出现在他视线前方的——是广岛产的柚子醋。
「冰……冰毒(注:与广岛产柚子醋品牌名相同)!真梨子!你竟然……连这种东西都……」
「欸?」启治差不多猜到他究竟在说什么了。
接着,真梨子的父亲看着启治手中的白饭咬紧了牙关。
「冰毒、安毒,再加上白色恶魔吧……如何,真梨子?一次接触全部……真的会停不下来吧?」
「啊,嗯。真的很美味。」
「会上瘾对吧?」
「嗯。」
「真梨子,你听好了。『瘾』这个字啊,跟『病痛』有着相同的部首喔?而『中毒』这个词啊,里面也有『毒』这个字喔?这样你懂吧?」
「啊?」启治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
「……对不起。」
「反应竟然是道歉喔……」
看到岸田同学竟然乖乖地没有反驳,让丰忍不住开口吐槽。
「外人给我闭嘴!」
然后就被真梨子的父亲骂了。
「但……但是,爸爸,听我说!这不是他们准备的东西。是我想要才拿来的。」
「……真梨子。对你大吼真是不好意思……我以为这都是你们为了诱惑真梨子走上歪路才带来的。」
「咦?」尤其对于「歪路」一词难以理解的启治。
「之后你打算来一发吗?」
「不,完全不想。」
因为完全猜不到「来一发」到底是指什么,启治连忙挥手否定,然而——
「你这家伙绝对有这个打算!就是想要嗑完后来一发对吧!」
父亲叹了口气。
女儿则是扑倒在床上哭着怨叹。
「才不会做呢!不会的!」
启治完全理解了。
这就是所谓的龙生龙,凤生凤。
岸田同学之所以会有那些异常的反应,完全是因为双亲的身教。
「其实啊……爸爸也不是说不能够这么做。」
「咦咦?」
对于这位才说完「不可以做这种事」,又立刻表示能理解的父亲,启治完全说不出话来。
「我想说的,是至少等你高中毕业之后再说。」
「为什么年纪不够大就不能碰呢?」
一直保持沉默看着事情发展的丰开口发问。
「在还是孩子的时候就碰这种会上瘾的东西,一旦长大就会忘记那种感动了。」
「……感动啊。」
「爸爸在小时候,一直以为烧肉就是烤火腿;吃寿喜烧时配的也是一百公克八十八圆的猪五花肉,而且觉得这样就很奢侈了……也正因为如此,在我成为大人的现在,每当吃到『真货』时,都会觉得非常感动。然而如果从小就在吃『真货』,将会变成只感到『理所当然』跟『失望』而已。我不希望——让你变成这样的孩子。我不会说不要碰烟、酒、毒品跟接吻。但是——这对真梨子来说还太早了。」
「你是在说涮涮锅的事情喔?」
丰有所误解。
他以为真梨子的父亲,将涮涮锅误认是毒品。
但事情却并非如此。
「……虽然不是不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我觉得那是错的。」
「咦?」
这次轮到真梨子的父亲无法理解了。
「您不相信自己的女儿吗?在您成功的教育下,她拥有非常丰富的感受性喔。一定没问题的,就算她现在就懂得什么是奢侈的味道,依然会被感动到的。」
「你能够保证会是如此吗?」
「我保证。这不是自傲……但是我小时候每天都吃着如同节庆料理般豪华的餐点。然而——正因为如此,我会被牛井或拉面这种『庶民的美味』感动到,在吃到神户牛这种『真货』时,也会觉得很厉害。」
「但是啊……」
「连我都能做到的事情,您的女儿绝对不可能做不到。」
「岸田同学的父亲,您所提到的未来是不曾实验过,没有任何根据的纸上谈兵对吧?但是,这位鞍马启治所说的可是亲身体验喔?您觉得谁说的比较有道理呢?」
「……是我输了,真没想到会有亲身体验过的人。」
「鞍马同学……辻本同学……」
岸田同学一直以来都是乖乖听从父亲的要求。
从来不曾经历过反抗期。
但是,应该要讲出来才对。
在听到错误的事情时,就算是小孩子也能跟大人说那是错误的。
「所以,我可以吃涮涮锅吗?」
「啊,就吃吧,年轻人。」
讲完这句话后,岸田同学的父亲就转身离开房间。
「真梨子真的长大了呢……包含胸部以外的地方也是。」
真梨子的父亲有些寂寞地回想起女儿幼稚园和小学时的模样,并擦去涌上的眼泪。
「爸爸!你太下流了!」
然而用来回应他寂寞眼泪的,却是女儿的叫骂声。
「岸田同学也该来做张海报吧?」
吃完涮涮锅之后,启治总算提出今天的主题。
他们今天之所以会来这里,是为了选拔赛的战略会议。
换言之,就是为了开会。
「嗯,那是必要的东西。」
丰也点头同意。
「性感写真摄影!你……你们是打算要我脱衣服吗!真是太下流了!」
岸田同学满脸通红地紧抓住自己的衣服。
「不,我们就以清纯当作卖点吧。你有没有白色的衣服?」
启治转头看了看四周,接着将视线集中到一进来这间房间,丰就立刻跑去打开的衣柜上。
「白色!太下流了!竟然为了弄脏而选择白色!」
即使岸田同学说出这段过度敏感的发言,在见过她双亲的现在,启治已经不会再跟平时一样感到烦躁了。
这一切都是教育的成果。
并不是岸田同学的错。
「好了,岸田同学,冷静一点。接下来我所说的……啊~我们所说的事情,都完全不包含任何下流的意思,懂了吗?」
所以启治打算要教育岸田同学。
「……是这样吗?」
「没错,请你用最清纯的心灵,尽全力保持沉默听我们说话。」
「……我……我会加油。」
看着启治认真的眼神,岸田同学轻轻地点了点头。
「无论是Noie或神藤,恐怕都打算用情色泳装之类的东西来一决胜负吧。」
「情色……」
岸田同学尽了全力用手捂住嘴巴忍了下来。
真亏她能忍下来啊——启治在感到钦佩的同时继续说了下去:
「不过全校学生并不是只有男生,而且应该会有不少人觉得神藤的做法很肮脏吧。正因为如此,我才想让用纯洁形象当作我们的卖点。」
「那种清洁感是很重要的。」
丰也跟启治抱持相同的意见。
受女性欢迎的男性虽然有分帅气或风趣等等类型,但总之都有「清洁感」这个前提条件。
而这同时也是女性要受男性欢迎的最低条件。
不过真要讲起来,说成「清纯感」会比较符合现实。
「所以说,你有没有白色的衣服?」
「………………」
岸田同学依旧捂着嘴巴,不安地盯着启治。
「不,现在可以说话无妨。」
「我有……白色的连身裙。」
「哦,不错呢。」
由于丰露出不正经的笑容,所以岸田同学也回以不悦的表情。
「那就请你换穿那件衣服喽。」
「…………在这里换?」
丰与启治站起身来。
「等你换好就跟我们说一声。」
「反……反正你们打算偷看对吧!学白鹤报恩那样偷看对吧!」
有如得到水的变态般,岸田同学大声叫道。
由于根本无法预防这个状况发生,所以启治也已经放弃了。
「就算我们说不会偷看——你应该也不信吧。」
「所以就当成我们会偷看,你快点把衣服换好吧。」
丰语带挑衅地说完,就被启治一巴掌打在背上。
「卑劣!品行下流!」
两人就这么站在房门前,边听着岸田同学的吼叫声边等待。
「岸田同学是因为有这样的父母才会变成那样吧?」
「啊~应该是这样吧。」
「所以啊,我想说是不是能在我们的影响下,将她的那种个性矫正过来。」
「原来如此,的确有些道理。人的个性虽然是在双亲的教育下形成,但也会在朋友的影响下逐渐修正。」
「如果能矫正那个动不动就下流下流下流下流,跟动〇浜口(注:指日本的前摔角手アニマル浜口)一样啰唆的岸田同学,那她应该就能当上选美皇后吧。」
「嗯,办不到吧。」
丰很干脆地否定了启治那充满梦想的展望。
「你指的是哪个阶段?」
「无论是成为选美皇后或矫正个性都是。」
「不要否定我的希望。」
「抱歉抱歉,不过有试试看的价值啦。」
「岸田同学,你好了吗?」
启治隔着房们大声问道。
……………没有回应。
「这算是换好了吗?」
因为丰如此表示,于是启治轻轻推开房门——
「哇啊啊啊啊啊!太下流啦啊啊啊啊!」
映入眼帘的是只穿着内衣裤的岸田同学。
守护着纯洁圣域的最后的圣骑士。
启治可以清楚看见粉红色的内裤大人。
他急忙关上房门。
「抱……抱歉,因为你没有回应。」
虽然看到好东西,但没想到自己真的如同刚刚所说的偷看了岸田同学换衣服,让启治非常狼狈地遮住自己的鼻子。
「既然我没有回答『好了』,就表示我还没好啊!」
岸田同学讲起了敬语。
这应该是表示因为偷窥,使得启治被她从朋友降级成路人了。
「不,这样的话请你回答还没好啊。」
由于自己并没有错,所以启治加强了语气。
「……因为你刚刚要我保持沉默啊。」
「我的确有这样说过。」
启治抱住自己的头。
没想到对岸田同学所施行的「封杀下流」,竟然会产生如此下流的结果。
「谢谢,谢谢。」
丰的脸上露出棱角分明的剧画风表情。
只见他双手合十,向佛陀表达谢意。
「岸田同学是那种穿衣服后显瘦的类型吧?她的胸部比想像中大呢。」
丰的感想跟启治完全相同。
岸田同学因为那种个性,再加上发型的关系,几乎不会让人把她跟「性感」连结在一起。
然而她毕竟是女高中生。
理所当然地拥有女高中生的肉体。
而且,还是凹凸有致的「女性肉体」。
「你果然也这么想吗?不对,该讨论的不是这个,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是你的问法有问题吧?」
由于丰如此表示,于是启治开始思考——
(那就问得更具体一点吧。)
「你换好衣服了吗?」
「好了~」
在得到确切的回答之后,启治打开了房门。
「哇啊啊啊啊!」
只穿着内衣裤的岸田同学紧抱住自己的身体。
纯白的胸罩,纯白的圣骑士。
急忙将房门关上后,启治叹了口气。
「你根本还没有换好衣服吧!」
接着有些大声地隔着房门吼道。
「我换好内衣裤了啊!」
「换好内衣裤根本就不能称为换好了,而是正在换吧!」
启治紧抱着头。
「感谢~感谢~」
丰双膝跪地,模仿伊斯兰教祈祷的姿势将额头贴在地板上。
「为什么?有必要连内衣裤都换掉吗?」
启治用冷静的语气问道。
「如果换穿白色连身裙,有色的内衣裤就会透出来啊!」
即使岸田同学说的确实有其道理,但启治内心依然残留着难以接受的焦躁感。
不过,他们也实在无法反驳。
「启治,我说啊。」
「嗯?」
「岸田同学的成绩很优秀对吧?」
「是啊,我有看过她的笔记,那是很会读书的人才写得出来的笔记。」
「会读书……跟是不是笨蛋其实是两回事啊。」
「你又讲出了非常严苛的话呢。」
「你之所以会觉得严苛,是因为觉得这段话很有道理喔。」
「岸田同学~请问你换好白色连身裙了吗?」
「好了~」
「唉,真受不了——」
才打开房门,启治立刻吃了一惊。
因为出现在那里的,是一名非常可爱的少女。
放下来的黑色长发,形成对比的白色连身裙,强调自身存在的丰满胸部。
大概是因为被同学看到自己身穿便服的模样而害羞吧,只见岸田同学紧抓着裙子,抬眼看着两人。
「比想像中还赞呢。」
丰用力点了一次头。
「咦?」
由于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夸奖,岸田同学吃了一惊,还发出仿佛被戳到般的声音。
「啊,嗯,感觉不错呢。」
启治也没有随口蒙混,而是讲出真实的感想。
「你们是打算先捧后杀对吧!」
岸田同学突然开始担心起他们是不是打算像筱山纪信或加纳典明(注:均为日本摄影师)那样,靠着不断地夸奖,慢慢创造出让自己愿意脱下衣服的气氛。
并且打算在剥光自己之后,就跨越最后一线吧。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才没有呢!你的纯洁完全就是铁板一块!」
启治强烈地做出否定,表示一切都是误解。
「用讲的都很简单啦!」
就在岸田同学边说边打算戴上眼镜时,丰开口阻止了她。
「岸田同学,你先不要戴眼镜。」
「咦?」
因为不懂丰为什么要这么说,使得岸田同学整个人愣住。
「啊……」
启治则理解到丰究竟想表达什么。
岸田同学没戴眼镜时会眯起眼睛以便看清楚四周,然而当她因为吃惊而睁大眼睛后,更让人觉得她是个十分惹人怜爱的女高中生。
虽然有那种戴起眼镜会比较可爱的人存在,不过丰跟启治都觉得她不戴比较可爱。
当然这也可能是她现在身穿连身裙的关系。
「因为岸田同学不戴眼镜会比较可爱啊。」
丰直率地说出他的理由。
「可……可爱……?第……第一次有人这样称赞我。」
岸田同学满脸通红,抬眼表示。
「也是,就不要戴眼镜吧,另外头发也是放下来比较好。」
启治边说边从书包中取出了数位相机。
这是启治为了仿效Noie及黑暗骑士她们的传单,帮岸田同学制作海报而准备好的。
「但……但是!如果我没有戴眼镜……你们两个看起来就跟替身机械人(注:出现在藤子·F·不二雄作品小超人帕门、哆啦A梦中的道具)一样。」
满脸通红用力挥着双手的岸田同学慌张地表示。
看来她尚未从被人称赞很可爱的惊吓中恢复。
「那不就表示你只看得见肤色吗?」
「还有红色点点。」
「在哪里!我们身上哪里有红色点点!」
「其实这样也无妨啊,反正现在只是要拍照片,视力不好其实也没差啊。」
丰一这么说完,启治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正因为看不清楚,反而能拍下表情最自然的照片。
「……你们想拿那些照片来威胁我吧!打算把我的照片上传到网路,或是张贴在校内各处对吧!」
一被镜头指着,岸田同学就遮住双眼坐倒在地上。
「正是如此!我们就是打算这么做!所以你快点摆出姿势吧!」
听到这段如同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台词,岸田同学也死了心并放松力气。
「就随便你们拍吧!但是!我的心!我的心是绝对不会被你们夺走的!」
「我们才夺不走呢!就算用了哆啦A梦的秘密道具应该也办不到那种事吧!」
能夺走心灵的相机——依然无法摆脱被夸奖可爱所带来的冲击,使得岸田同学开始说出让人完全无法理解的话语。
「不过啊,如果没有照片就不可能在选拔赛中获胜喔。那个程度大概是可以当成『假说』拿去水曜日的DO〇NTOWN(注:日本电视台TBS每周三的节目)投稿的等级喔。」
「快……拍吧!你们就拍啊!现在立刻拍下来!」
岸田同学边说边转身背对着两人,接着动手准备脱下连身裙——
「咦?你为什么要脱衣服!」
「你们不是很想拍吗!拍我的裸体!」
「不不不不!这样就失去要你穿上白色连身裙的意义了!」
「啊~你们现在想到的是扮装类的A片对吧~你们肯定是觉得都已经刻意扮装了,一旦把衣服全部脱掉就没有意义了是吧~」
「我们才没有这么想呢!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啊!这已经不是可以用『听过很多』就敷衍过去的等级了喔!」
「喂,启治,等等。」
无论听到什么都会跟平时一样回嘴——正当启治准备用力吐嘈这样的岸田同学,丰开口阻止了他。
丰把启治拉到房间的角落,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就算你像刚刚那样强烈反驳,也没办法矫正她的个性喔。」
「也……也是。那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放弃思考吧,该做的只有冷静地把话题扯开。」
「你的意思是不要特别理会她吗?」
丰点点头表示肯定。在商讨好对策后,启治也努力提起了干劲。
「你们两个……一定是在商量究竟要对我做出哪些事情对吧!」
没错——虽然很想这样回答,却努力忍住的启治拿起相机露出笑容。
「好了,笑一个吧。」
只要让她面对相机,并下达露出笑容的指示,她应该就会笑了吧——
当启治尝试引发这种反射动作后,岸田同学也依约成俗地大大摆出笑容。
「哇哈哈哈哈哈!」
她张大了嘴巴大笑。
那个笑容甚至足以让人联想到黑暗组织的头目。
「…………太豪迈了啦!换一种笑法!」
那个笑得太超过的模样,让拿着相机的启治实在无法按下快门。
「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喔,真是美妙的笑声啊。连在歌剧中都不曾看过这个等级的高声大笑呢。不过如果能像这样微笑会更好喔。」
「你是说那个……以不穿内裤闻名的?」
「那是冰之微笑(注:《第六感追缉令》的日文片名)啦……我希望你能露出的是这种微笑。」
启治微微扬起嘴角,露出温柔的笑容。
「这……这样吗?」
然而岸田同学的微笑,却仿佛三游亭小游三在自己精心准备的黄色笑话大受好评时所露出的笑容。
「你在得意什么啊!嗯,整个形象都不对啦。」
「不然干脆就放弃笑容,以刚刚那种愣住的表情为目标吧?」
如同导演般站在一旁的丰开口,启治也只能死心地叹了口气。
「啊~这样也不错呢,毕竟刚刚真的很可爱。」
「可……可爱……这是我第一次被人这样称赞耶。」
岸田同学的脸颊再度染红。
「刚刚才说过啦!这次至少是第二次了!」
看着用尽全力吐嘈的启治,丰在内心想着:
(这家伙的个性也跟岸田同学一样,怎么样都改不过来呢。)
人的个性毕竟是经年累月形成的。
要有所改变,同样也需要漫长的岁月,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达成。
「那你就快点发愣吧。」
就这样,丰完成了转移话题的使命。
「但是,发愣……你们用这种形容词来表现,我也听不懂啊。」
「啊~我可以理解。例如去医院被问到是怎样的痛法时,就非得用形容词来表现才行,但是我现在的痛法,是否真的就是『刺』痛呢?那『钝』痛究竟又是怎样的疼痛呢?」
「鞍马同学……你是怪人吧?」
「我不想被你这样说!」
「无论如何,如果你听不懂什么是『发愣』,那就只能由我们来设法让你『愣住』了。」
「嗯?」
岸田同学想着「这是什么意思?」歪过头去。
而那个表情——
「就是现在!快趁现在拍照啊!啊!错过了!」
启治叹了口气。
刚刚明明就有机会拍下发愣的岸田同学。
「你在做什么啊!」
看着派不上用场的启治,丰用一副真受不了你的表情摇摇头……
「啊,这么说来,在杀阵竞技中是不是能使用锁炼?」
启治非常漂亮地——
「咦?是这样吗?」
喀嚓。
理解了丰说出这段话的意义。
拍下眼睛瞪大到几乎快变成瓶口的岸田同学。
「如何?」
丰开口询问结果。
「似乎愣得太过头了。如果做成海报,应该能被当成『帮照片填一句话』的搞笑问答喔。」
启治面有难色地表示。
虽然岸田同学的确露出愣住的表情,但与其说可爱,更该说很有戏。
「还真是困难呢。」
丰抓了抓头。
不过刚刚两人都有看到「愣住时的可爱表情」,所以只要找到正确答案就行了。
虽说找出正确答案就能搞定,但事情的发展却实在是不尽人意。
在摄影中,那被称为是「奇迹的一枚」。
在照了数千张照片后,才终于能拍出那唯一的一张。
所谓的千中挑一,必须找出那一张才行。
「话说回来,你能不能普通地愣住呢?」
「愣住?」
「就是现在!」
喀嚓。
启治按下快门。
那完全就是愣住的表情。
足以让人说出「啊,她愣住了」的表情,被相机捕捉了下来。
然而——
从她脸上所透露出来的,是「不信任感」。
那张皱起了眉头的脸庞,看起来一点都不可爱。
「因为充满了厌恶跟不信任感,所以不能用。」
「其实Bifteck不是Beef steak的简称,而是法文喔。」
「Bifteck?」
岸田同学一脸「你没有说错吧?」的表情。
不过那个表情同样皱着眉头。
「可恶!我原本以为你会摆出『原来是这样啊』的表情啊!」
无论试了多少次都不行。
但是他们没有放弃。
虽然三人之后仍挑战了无数次,但最后采用的,仍是一开始拍到的那张「咦?是这样吗?」的表情。
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成功。
他们就是找不到千中挑一的那一瞬间。
这就是职业摄影师与外行人高中生的差异。
实在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拍出所谓「奇迹的一枚」。
「虽然是在投票日当天,不过投票前好像会给大家拉票时间喔,场地在操场。」
这时,丰边看着拍好的照片边说道。
「拉票时间?」
「能让候选人在全校学生前表演些什么。」
「表演——岸田同学,你能表演什么吗?例如跳舞?」
「……我看起来像是会跳舞的人吗?」
岸田同学一脸困扰地摊开双手。
「怎么看都不像。」
由于拍完照片,岸田同学也就戴起了眼镜。
一旦拿下眼镜就是有着巨乳的清纯派。
她看起来就不像能运动的人,也不曾看过她运动。
跳舞就更是办不到了。
「不然就很普通地唱歌吧?」
于是丰提出了一个正确答案。
校园美女选拔赛可以说是偶像选拔的一种。
唱歌跟跳舞就是最模范的回答。
虽然像跳新体操那样展现身体的柔软度,或是心算这类简单易懂又充满个性的表演也不错,但最后还是要唱歌与跳舞,这两个应该算是最合适的答案吧。
「啊,唱歌的话岸田同学应该可以办到?」
「……虽然我觉得自己唱得不算差,但我实在不想唱。」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啦。」
「我顺便问一下,岸田同学你最擅长的,或最喜欢的事情是?」
「嗯~」
岸田同学经过深思熟虑后——
「恐怖故事吧。」
害羞又含蓄地说道。
「这是怎样啦!」
听到这出乎意料的选项,甚至令启治感到一阵恐惧。
「我喜欢恐怖故事。」
「为什么又说一次?」
这次轮到丰反问。
「我觉得恐怖故事在多样的故事种类中,算是非常困难的类型。」
「这是难易度的问题吗?」
启治越听越不懂她究竟在说什么。
「哎,我也相当喜欢恐怖故事。」
听到丰如此表示,让启治有种自己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哦~不然丰你说个恐怖故事来听听吧。」
一听到启治的提案,丰就轻咳了两声——
「某个青年因为要搬家,所以就去了一趟不动产的仲介公司,结果听说有间原本超过十万圆的房屋只要八千圆就好,于是他就问:『所以是有隐情吗?』——『是啊。』没想到仲介很干脆地承认,青年连忙追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却只得到『反正无论是谁都没办法住超过两星期吧』这种——」
「啊,是那个十三阶阶梯的故事吧。」
岸田同学用高兴的语气说道。
「…………」
丰整个人僵住——仿佛真的看见幽灵般全身僵硬。
「幽灵一天爬一阶阶梯,第十四天就会进到房间里,所以撑不到两星期就搬走了对吧?」
岸田同学用非常高兴的语气表示。
「…………嗯。」
丰叹了口气后,只回了一个字。
「二〇一号室?」
但是岸田同学却继续追击。
「……嗯。」
丰只点了点头。
「我知道喔,实在好感动呢。」
她的反应仿佛是在讨论什么感人热泪的故事。
「不,我完全不觉得有什么好感动的。」
启治则是跟岸田同学抱持完全不同的感想。
「我不记得是谁了,有某个艺人在回到自家公寓正准备搭电梯时,发现电梯里有一名把帽子压得很低,看起来很奇怪的男人,他才想说这人的感觉真不舒服,对方却在擦肩而过时撞了他,结果撞到的地方还沾满了血——」
丰不死心地讲起了下一个恐怖故事——
「啊,是警察的那个故事呢。之后有个警察来访并寻问『你有没有看过什么可疑人物』,而那个警察其实就是犯人,对吧?」
岸田同学仿佛是在参加抢答比赛,或着说是在对百人一首的上句和下句。
听完前半的部分就开始猜后半的故事。
「……没错。」
「真要讲起来,警察要进行访查时是以两人以上的小组行动啦。」
「该怎么说呢,这种……变魔术变到一半就被人揭穿所有机关,不对,是在唱卡拉OK时明明是途中才参加,却把歌点好点满的感觉。」
「看来除了自己体验过的怪谈之外都不行呢。」
从别人那边听来的故事,在电视上看到的故事都派不上用场。
如果不是实际体验或由自己从头创作出来的故事,在岸田同学面前都无用武之地。
然而丰根本想不出来。
「创作恐怖故事是很困难的喔。」
「什么意思?」
「恐怖故事跟其他的故事类型不同,『要吓到人』是不可或缺的部分。无论是电影或怪谈,大众所追求的就只有一件事——『被吓到』。」
「嗯嗯。」
「这其实就跟A片一样呢。」
「…………咦?啥?」
「客人想要看的东西从一开始就已经确定了,所以必须回应大众的要求才行!因此最后做的事情全都一样,就只有要在何时、哪个瞬间做出相同的事情而已。所以非常困难喔。」
「岸田同学才是最恐怖的啦。」
岸田同学的神秘才能,令两人深深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