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哔哔哔的无机质声音在室内回荡。
「早上了吗?」
我瞥了一眼时钟,现在的时间是清晨四点半。
今天我们预定在六点集合,之后通过黄昏前往第一结界都市。我们所在的第七结界都市是距离第一结界都市最远的都市,最北边的是第七结界都市,第一结界都市则在最南端。由于有相当程度的距离,即便乘坐马车也必须花上好几天的时间。此外,为了进行补给,途中似乎还会经过其他结界都市。我不晓得会经过哪座都市,但或许……说不定也有可能在第三结界都市停顿下来。
丹、蕾欧娜、诺拉。那三个人是否现在仍活得好好的,并享受着充实美好的学院生活呢?将我牺牲掉之后,难道心中就没有任何的罪恶感吗?
「不,现在不是在意这些事的时候。」
我这样告诉自己,并且开始收拾行囊。抛弃过去的事吧,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时候的尤利亚了,我一定也没有机会再遇到他们了吧。但我后来才知道,命运女神总是会无情地捉弄人们。
「喂──雪莉起来了吗?」
我用力地敲了几下门。现在是早上五点。这个时间差不多该出发前往集合地点了。虽然时间还很充裕,但还是慎重一些比较好,提前十五分钟前集合比较恰当。然而,房间里却丝毫不见任何动静。
怎么办?我该进去看看吗?
其实我已经在前一天拿到这个房间的备用钥匙。因为雪莉自己主动告诉我:「我早上总是爬不起来,如果敲门没有回应,就麻烦你进来叫我起床。」
「我进来打扰啰。」
我相隔数日之后,又进到雪莉的房间。我走进房内,看到雪莉躺在床上,身子不时扭来扭去。
「雪莉,已经到出发时间啦。」
「嗯,再让我睡五分钟。」
「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啦……」
我心想真拿她没办法,于是将窗帘和屋里的灯全部打开。
「呜呜呜呜呜嗯……好刺眼……」
「喂,可以起来了吧?」
我直接用力扯下雪莉的棉被,结果眼前出现的是她光溜溜的身体。不,严格来说,还有一件内裤。但她没有穿着胸罩,完全是袒胸露乳的状态。和昨天见到的莉亚努王女有着不同的压倒性质量。虽然我对这件事早已了然于胸……但如果现在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后果可能会不堪设想……
「唉,你在看什么?」
「……啊!」
时间流逝,我完全处于忘我的世界,因为眼前的艺术作品完全吸引了我的目光。嗯,我也没办法控制啊,我也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这是出于本能的关心,而不是我的个人控制力的问题。正当我想说明的时候,看到她的表情,我已经知道自己来不及解释了。
「你这个色鬼,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真的太过分了,我明明只是努力地想叫她起床……
「咦,尤利亚,你怎么了?感觉脸上有红红的痕迹。」
「苏菲亚帮我评评理啦。」
我在雪莉的房门前等候时,苏菲亚正好也到了。我向她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只是不断地点点头。
「这件事是尤利亚不对,你怎么能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呢?」
「嗯……也是啦,又不是自己中意的男人,被看到那副模样当然会不高兴吧……」
「不,与其说是不高兴,我觉得不如说是害羞。」
「唉……我怎么会做这种事……」
我没有听见苏菲亚说的这番话。接下来我们可能要共处一个星期以上,却在临行前发生这种令人尴尬的事,这也太可悲了。我自以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竟在这时发生这种惨剧,我实在太倒霉了。
「两位久等了。」
「雪莉真是的,时间都那么晚了。」
「真抱歉,不好意思啦。」
「……」
「尤利亚,那个……谢谢你叫我起床。」
雪莉满脸通红地如此说道。从她的样子来看,事情似乎并没有变得比我想像中还要来得糟糕。随后,我们三人便朝集合地点的大门走去。
「接下来就万事拜托了。」
莉亚努王女向大家深深一鞠躬。目前在场的有我们三人和塞拉斯先生,以及数名A级对魔师。看来这些就是前往第一结界都市的阵仗。
「那么就由我在前方带路,尤利亚同学你们负责保护她的安全。」
「我知道了。」
回答完塞拉斯先生后,我们便一同坐上了马车。马车内正好是四个人的座位,我一马当先找了个位置先坐下,莉亚努王女随即跟着坐在我的旁边。
「呃……」
「怎么了?」
「不,没什么。」
莉亚努王女保持一贯的微笑,她到底有什么打算……
「尤利亚先生,您的状况还好吗?」
「没什么问题,昨天的事我才要谢谢你呢。」
「哪里哪里。」
就在这时,雪莉和苏菲亚也跟着上了马车,两人有点惊讶地直盯着我们。
「尤利亚,感觉你和王女的关系很不错嘛……」
雪莉睁大眼睛瞪着我如此说道,我只好连忙予以否定。
「才、才没那回事!我只是想好好地完成保护王女的任务!」
「哎呀?尤利亚先生还真是薄情呢……」
这个不寻常的气氛使得雪莉和苏菲亚一脸茫然,后来我们就在没有特别交谈的情况下出发了。
久违的黄昏世界。
我在摇晃的马车中,痴痴地望着外面的景色,身处这无边无际的黄昏之中,有一种好久不见的感觉涌上心头。附带一提,我们的身上都穿着应对黄昏的专用服。虽说是专用服,但似乎只是在平时的制服上编织特殊的纤维罢了,从外观上完全看不出来。黄昏所造成的毒害因人而异,有些人可能完全没有影响,但有些人待上几个小时就会出现严重的后遗症。
这件衣服顶多只有所谓的保险效果,但总比完全没有防护要来得好。
「很久没到黄昏看看了。」
「也是啦,雪莉不太可能自己一个人出来吧?」
「嗯,谁知道最近会发生那么多事呢。」
雪莉直盯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唉,你用那种责备的眼神会让我很为难啦……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莉亚努王女开口说道:
「尤利亚先生在黄昏生活过两年吧?」
「嗯,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这里还是安全圈,据我所知,您似乎曾走到东边的尽头。」
雪莉和苏菲亚两人也带着兴致勃勃的眼神看着我。我没有理由刻意隐瞒这件事,而且塞拉斯先生也告诉过我,等到了第一结界都市之后,还要再报告详细的情况,所以我觉得就算告诉这三个人也无所谓。
「我花了一年的时间抵达最东边,当时为了拼命求生,我已经记不清楚所有细节,我只记得自己不断地在前进。」
「您也会和魔物以及魔族战斗吗?」
「主要是在没有食物或者受到袭击时,才不得不与其战斗。不过基本上大多都是以逃跑为优先考量。其中我也遇过凭目前的实力无法战胜的魔物。例如身长超过十公尺的大蜘蛛,会喷火的巨龙。我至今依然无法瞭解黄昏的生态系统,但唯一能确定的是……那是个弱肉强食的残酷世界。只要一个不注意,随时都有可能丧命……黄昏就是如此危险的地方。但那里也不全然都是坏事,其实东边有云之巨人的村庄……」
正当我要开口说下去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与此同时,马车外传来一声巨响。
「敌袭!魔物出现了!」
我正想着不知何时会出现状况,没想到比我料想的还要快……我从马车上纵身跳出,只见外头出现一群有巨大蜘蛛之称的魔物。
其危险度为B,是一种相当难应付的魔物。
魔物和魔族的危险度被划分为E→D→C→B→A→S等阶段,B级魔物被视为只有B级以上的对魔师才有能力应付。
但有点不太对劲,因为安全圈应该不会出现这种魔物。就我所知,它应该栖息在更东边才对,为什么如今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生态系统发生问题?还是……
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先解决掉它们,虽然数量很多,但也不是应付不来。
「尤利亚同学,你没问题吧?」
「是。」
塞拉斯先生来到我的身边,我们两人同时挡在巨大蜘蛛的前面。
「这里由我们来应付,其他人帮忙保护王女……」
我们在黄昏中开始进行战斗。
「尤利亚同学,我来应付杂兵,你去解决那只最大的家伙。」
「我知道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小刀,发动不可视刀剑。此外,为了以防万一,我也发动了黄昏眼。
「……那个魔眼能使用多久?」
「就算我全力使用,最少也能撑三个小时,我曾在黄昏中维持过一整天。」
「很好,那我们上吧!」
「是!」
我们两个都施展身体强化,奋不顾身地冲向眼前的巨大蜘蛛群。
接下来该如何进攻呢……我被派去解决最深处疑似母体的个体,然而我的四周却有无数的巨大蜘蛛蜂拥而上,我得先解决掉这些家伙才行……正当我这么思考的时候,眼前的巨大蜘蛛顿时被斜劈成两半而应声倒下。
魔物喷出绿色的体液,就此毙命。
我往旁边一看,塞拉斯先生用眼神示意我前进。真不愧是序列第一位。他大概还没有拿出真本事,魔物却被他完全压制住了。
塞拉斯先生的武器不是剑也不是刀。
他使用的武器是钢线。
他的双手戴着类似薄手套的装备,从那里生成钢线。经过魔法强化后,钢线就成了无比锋利的武器,迅速地将无数的巨大蜘蛛一一劈开。
「……那就是,母体吗……?」
我在众多巨大蜘蛛之间杀出一条血路,终于来到母体前面。它的体积非常庞大,目测全长约有七公尺,气势相当惊人。
但我现在绝不能在这里退缩,这两年来,我一直在和这种程度的魔物战斗。我得赶紧回想起当时的感觉。
我默默地打开心中的那个开关,我感觉自己的内心就有如齿轮一样咔的一声紧紧扣住,接着挥出不可视刀剑。
「叽咿咿咿咿咿啊啊啊啊!」
一闪。我一刀斩断了母体右侧的四条长腿。
如此一来,它就会失去平衡而倒下。巨大蜘蛛虽然是麻烦的对手,但只要小心蜘蛛线的话,就没什么可怕的地方。只要将它的脚切断,瞬间就能分出胜负。然而,这个母体并没有因此而倒下。
「什……再生……?」
切断的瞬间,恐怕连一秒都不到吧,但它在那个瞬间再生了。被斩断的瞬间,伤口已经长出新的脚。
「……这只魔物是怎么回事……?」
我不禁嘀咕了起来。我在这片黄昏中应该已经遭遇过为数众多的魔物和魔族,却从未见过像这样的个体。虽然的确存在着使用再生能力的魔物,但我完全没看过使用再生能力的巨大蜘蛛。
可恶,果然我的见识还是太短浅了吗……
黄昏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弱者成为饵食,强者吃掉弱者后变得更强。这也是一种适者生存的表现吗?是为了应对只要斩断脚就会被轻松解决的问题,因而演化出来的超速再生吗?
「叽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啊啊啊!!」
它发出一阵怒吼,那是威吓,抑或是向同伴发出指示?塞拉斯先生正在收拾母体以外的巨大蜘蛛,但数量很多,看样子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解决。因此我必须独自一人将它击倒。
面对再生要如何应付呢?
答案肯定只有一个。那就是以比再生更快的速度将其砍成碎块就可以了。
「……不可视。」
我在这里选择施展不可视魔法,在周围筑起一道看不见的墙。配置……恰到好处。很好,只能拼了……
我从双手发动不可视刀剑,直接朝巨大蜘蛛发动突击,和刚才一样,将蜘蛛的脚切断。
然而,巨大蜘蛛的脚依旧再生了,既然如此……我侧身避开朝我飞来的线,一脚踏在利用不可视魔法所产生的无形之墙,接着再纵向一劈。
在那瞬间,蜘蛛的脑袋开了一个大洞,接着又发出咻咻咻咻的声音重新再生。
看样子攻击大脑也不足以将其击溃。
接下来,我使用不可视魔法追加立体的动作,以剑戟展开压倒性的凌厉攻势,并透过黄昏眼来感知对方的攻击进行闪避。
我不停地重复这些攻击,使蜘蛛全身上下几乎都被切割得体无完肤,这才发现其腹部有个发出红光的物体。
「红色物体……?」
那是一颗鲜红的水晶。
呈现出和这片黄昏一样的绯红色。
因为藏在腹部深处,如果没有切割得如此细微,一般人根本难以察觉。
然而伤口已经开始再生了。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于是试着立即将其破坏……只听见啪的一声,水晶顿时迸裂。
「叽咿咿啊啊……啊……啊啊啊……咿咿咿咿……啊啊啊啊……」
再生瞬间停止,母体扑通一声倒在原地动也不动。我认为这样应该已经解决了,但为了慎重起见,我依旧以不可视刀剑刺进蜘蛛的脑门,将头部完整地割了下来,使其身首异处。
「尤利亚同学,解决掉了吗?」
「是的,不过花了一番工夫。」
「它……似乎具备再生能力,你可曾见过这样的个体?」
「不,我是初次见到。」
「我也从未见过这种再生速度如此之快的魔物,就算你使用剑戟来回攻击,也无法超越其再生的速度。」
「您看到了吗?」
「嗯,我观察了好一段时间。」
这时我才发现,塞拉斯先生的身后,倒着一大片身体零碎的巨大蜘蛛。光论数量,少说也有数百只。能够如此干净俐落地解决……真不愧是序列第一位的S级对魔师。他的实力简直深不可测。虽然他老是像个好好先生一样带着满脸笑容,但这个人毫无疑问是最强的人类。
「你的魔眼没看出什么东西吗?」
「没有,不过……只要破坏核心之类的东西,就会随即丧失再生能力。」
「喔喔……我在远处看不太清楚,你是指那块红色的东西吗?」
「是的,或许有某种关系也说不定,我稍微过去检查一下。」
我们接近蜘蛛的尸体一看……那里只剩下母体的体液和喷散四溅的内脏。红色的水晶已不见踪迹。
「不见了。」
「嗯,消失了。不过,大概就是那个东西在掌控超速再生吧。」
「合理推断应该是这样没错。但那个东西是自然形成的吗?……又或者是某人刻意塞进去的?」
「你是指有第三者介入?」
「我认为有这个可能……」
「嗯,等抵达第一结界都市之后,就将这个议题拿出来讨论吧。其实这次S级对魔师将非常难得地聚集在一起开会,尤利亚同学也要参加。」
「咦!我没听说过这件事唉!?」
「另外还要参加王族举办的宴会。」
「这个我也没听说!?」
「嗯,你现在知道了。」
「真、真的假的……?」
「是真的。而且宴会还邀请了其他结界都市的优秀人才,还有军方的高层人士。」
「唉……我知道了。」
我有气无力地走回马车,周围的A级对魔师们都用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但这并非来自恐惧,应该说是羡慕之类的眼神。大家一定很放心吧,毕竟那么多数量都有办法应付了。若刚才只有A级对魔师在场,我想大概会应付不来吧。
「尤利亚,你果然很强。」
「雪莉,你看见了?」
「我也在后面狩猎漏网之鱼。」
「对啊对啊,我也佩服得不得了~真不愧是尤利亚。」
「雪莉、苏菲亚,谢谢你们。不过……」
「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没什么。」
我觉得这股异样感目前仍无关紧要……
然而,我总觉得……自己不祥的预感经常会应验。
到目前为止,我们一路上都适度地补给前进。自从那群巨大蜘蛛出现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什么魔物。应该说,遇到的都是等级极低的魔物。
在这片黄昏中,愈往东走就会愈危险,但如果只是南北移动,仍算是安全圈的范围,不太可能出现像刚才那种危险度极高的魔物。
黄昏至今仍充满着谜团……尽管可以这么解释,但我确实感受到一股不协调。这是在这片黄昏里生活两年的人才感受得到的不协调感。
「尤利亚,尤利亚!!」
雪莉的声音总算传到我的耳里,我猛然一惊、抬起了头。
「怎么了?」
「听说要在第三结界都市进行补给。」
「……我知道了。」
雪莉说出这句话时,表情似乎显得有些复杂。因为她很清楚,我对这座都市怀有复杂的感情。
来到这里,就算有千百个不愿意,我的脑中也会回想起两年前的那件事。对,我记得……事情是这样的……
「喂,尤利亚,要不要和我们组队?」
「咦?」
丹是当时学年内最优秀的对魔师之一。我参加过各种队伍,但我在战斗时只能帮忙队友回复,因此经常像个人球一样被各队踢来踢去。我已经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该敢弃成为对魔师这件事了,就在这个时候,丹向我伸出了手。
然而他却是个风评不佳的人。据说他的周围总是不乏女性的身影,甚至还建立起自己专属的后宫。不过,大家都看在他有实力的份上,所以便不多做追究。
「我够格吗……?」
「你不是会回复魔法吗?目前我们的队伍正好缺少一位
治疗师。怎么样?你要不要进来试试?」
他的后面站着蕾欧娜和诺拉,这两人都是优秀的对魔师。如此优秀的队伍竟会找上我?我真的可以加入吗?
当时的我只是单纯地感到开心。我以为自己终于获得他人的赏识……但如今回头一看,我才充分地瞭解到,自己只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喂,尤利亚,午餐就麻烦你啦。」
「别忘了我的欧蕾咖啡。」
「我……我要红茶!」
「可是钱……」
「你说啥?你懂不懂加入这个队伍的规矩?」
「对、对不起,我这就去买……」
大家把我当成跑腿的小弟任意差遣。大家的午餐钱都是由我负担,而我一天只有大约五枚铜币的伙食费。我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再这样下去,我的生活肯定会无以为继……不过只要到黄昏狩猎,就会得到相应的报酬。我们频繁地到黄昏狩猎,借此赚取相当可观的报酬。虽然我能分到的金额相当微薄,但至少对生计带来很大的帮助。
「尤利亚,下次我们打算前往危险区域,没问题吧?」
「但、但是……听说那里非常危险……」
「可是报酬很丰厚。不论是学生或A级对魔师,只要能猎杀那里的魔物,就会得到十分丰厚的报酬,你没问题吧?」
「咦……可是?」
「唉,我们是朋友吧?」
「呃、嗯。」
「无法加入任何队伍的你,能像这样在黄昏赚那么多钱,都是托了谁的福?」
「当然是托你们的福……」
「既然如此……你应该懂了吧?对吧?」
「嗯、嗯……」
没有反对的余地。我是奴隶,单纯的奴隶,但这也没办法。因为丹曾经锐过,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就连人类社会也是如此。强者居高临下,弱者任凭使唤,这是理所当然的道理。
我也没有加以反驳,因为我……身上一无所有……
后面等待着我的,就是在黄昏生活的两年。这是一个远比遭受丹等人欺凌还要残酷的世界。
只要在这个世界踏错一步,就会面临死亡。然而……我却在那样的世界幸存了下来。如果、如果再次见到大家……我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他们呢?
「那么,两小时后集合,在此之前,各位可以自由行动。」
抵达第三结界都市,塞拉斯先生向众人如此宣布。再过不久就能抵达第一结界都市了,这次的休息一定是最后一次。
「雪莉,陪我去买东西吧!」
「等等,我……」
「好啦,陪陪我嘛!」
唯一能陪我说话的雪莉和苏菲亚自顾自地跑去逛街了。我呢……
我要怎么打发时间呢?……我想都没想,双脚就自己动了起来。我所前往的地方是自己曾经住过的宿舍。
「……」
我来到自己的房间前。我进宿舍时完全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应该说现在这个时间空无一人,因此显得十分冷清。有种怀念的感觉涌上心头。虽然我生活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但我依旧感到十分怀念。
「回去吧……」
但我已经没有必要进去看看了,因为名牌上写着一个陌生人的名字,这里再也不是我的栖身之处了。我的栖身之处……就是雪莉隔壁的房间。接着,我走到宿舍外面,眼前出现三个熟悉的人影。
熟悉的人影?不会这么巧吧……但世事就是如此奇妙。那三个人……正朝向和我们一样的集合场所移动。我记得之前有提过,我们会在这里和第三结界都市的学生选拔组会合,一同前往第一结界都市。怎么可能……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事……
我愣在原地,一脸茫然地盯着这三个人,他们突然朝我瞥了一眼。
「打哪来的?怎么没见过你?莫非你是从别的都市过来的选拔者?」
「唉,丹你看,这张脸似乎在哪见过……」
「我好像也有印象。」
三个人都长大了不少,不仅身高长高,就连相貌也变得成熟许多。唯一不变的只有声音,和那时的声音一模一样。
「丹、蕾欧娜、诺拉……」
「呜喔,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我应该怎么解释才好?我无法在这里装作视而不见,我必须勇敢地面对过去……面对那个可憎的过去。
「我的名字叫尤利亚•卡提斯。各位好久不见。」
「「「……!」」」
三人同时吓得倒抽一口气,接着认真仔细地端详着我的脸。
「真的唉……这张脸是尤利亚……」
「可是尤利亚……」
「嗯……那个时候……」
两个女孩子都露出尴尬的表情。然而丹似乎完全不当一回事,他仍用平时的口吻对我质问。
「原来你还活着啊?你是怎么办到的?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这里?」
「……我目前在第七结界都市生活。」
「也太远了吧。告诉我,你为什么还活着?」
丹的眼神中充满着焦虑。我很清楚,丹他们的所作所为和杀人没有两样。恐怕是出于明哲保身的考量,试图从我的口中问出情报吧。
「我在黄昏生活了两年……最近才平安归来……」
「哈,说谎也要打草稿吧。就凭你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在黄昏存活下来。再说,你这个头发是怎么回事?」
「……这个头发是压力造成的。我对你们的事可是瞭若指掌……」
我将只有我们之间才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这三个人对于那个弱不禁风的尤利亚回归一事,从一开始的惊讶,逐渐变成确信。
「丹,这不太妙吧……」
「我们难道会被……」
「你们别怕。我说尤利亚,大家都是朋友吧?」
「……」
「那个时候实在无计可施。后来我们也有回去救你,可是你却消失无踪了。我们都尽力了,这样你明白了吧?」
「……」
全是谎言。我都记得,他们为了让我成为诱饵,为了不让我有逃跑的机会,甚至非常慎重地设下结界。一切都是为了保全他们自己的性命。啊啊……为何世上会有心地如此丑陋的人呢?我的心渐渐受到黑色的情感所支配。
「唉……丹,你还是老样子。」
「你说啥?你倒是变得伶牙俐齿了,别以为稍微长高一些就得意忘形啦,我现在可是B级对魔师喔?你以为自己打得赢我吗?」
「我在第七结界都市的学生选拔赛中脱颖而出,而且是未来即将成为S级对魔师的人选。我已经正式获得邀请,只差我点头同意了。丹、蕾欧娜、诺拉……我已不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
我低头望着地面淡淡地说道。我仍旧无法消除不擅长面对他们的意识。我还没能完全摆脱这个束缚。我的身上仍残留着那时畏畏缩缩的习惯。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喂,你们听到了吗?尤利亚是S级对魔师耶!」
「我一字不漏地全听见了,怎么可能嘛……」
「连发色都变了……脑袋该不会也跟着秀逗了吧?」
三个人不断捧腹大笑。不相信我的说词也无所谓,反正我再也不想和这帮人扯上任何关系……
「咦,可是那个……」
「呃……那个是……」
「不会吧?怎么可能……尤利亚竟然是A级对魔师……?」
不错。我的胸口绣有代表A级对魔师的缝线,它能展现出我目前的身分地位。
由此可见,我的地位比丹还要高上一截。
三人得知此事后,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不、不可能……尤利亚的地位居然在我之上?」
「那、那一定是假的!」
「对!」
我犹豫着该如何回应,但我只能淡淡地告诉他们事实。
「丹、蕾欧娜、诺拉。我顺利归来的功绩,使得我被提拔为S级对魔师。所以我才告诉你们,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
我说完这句话后,他们总算理解这是千真万确的事,三个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同时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咦,尤利亚,那三个人是……」
正巧在这个时候,雪莉和苏菲亚也来了。
「雪莉……不,没什么事。」
「什么什么,尤利亚怎么了?」
「苏菲亚也别在意,我只是碰巧遇见几个熟人罢了。」
话未说完,只见丹已经将注意力摆到其他地方了。他的眼睛直盯着雪莉和苏菲亚的曼妙身材不放。
这个人到底是下流到什么地步……
「两位小姐长得还真可爱~你们是从哪个都市过来的呢?」
「喔~原来如此啊,嗯嗯。」
苏菲亚频频点头,接着主动勾住我的手臂。
「尤利亚,我们走吧。不好意思喔,我对别的男人没有兴趣。」
「啥?你对尤利亚这
种不起眼的男人就有兴趣吗?」
「不起眼……?哈哈哈,你还真爱开玩笑……尤利亚可是即将成为第十三位S级对魔师的人选,凭你的实力根本望尘莫及喔。」
「你……你说什么?喂,这是什么意思……喂,尤利亚!」
(插图010)
丹用威吓般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我。但我已经无意再和他纠缠下去了。
「……丹,我先走一步了,再见。」
我们头也不回地离开现场。我绝对无法忘记这时来自背后的那股杀气。
不久后,我们终于到达第一结界都市。我们刚到不久,目前正在住宿的地方休息。
「唉……那些家伙真的超差劲的……根本就和罪犯没有两样嘛。」
「嗯,是啊。」
在那之后,我把自己为何在黄昏生活两年的所有经过都告诉了苏菲亚。不过,她似乎从我们的对话中就隐约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因此才及时伸出援手。我想对她的这份温柔由衷地表示感激。
「话说回来,我们真的非得和那种人同行吗?……接下来似乎还要一起参加宴会……」
「苏菲亚也是这么认为的吧?我当初听到尤利亚说这件事的时候,一直都很愤愤不平呢!」
雪莉和苏菲亚不断在背后说着丹等人的坏话,我却一直显得非常沮丧。说起来,要不是我太过软弱,就不会发生那种事了。
如果我从前很坚强、能鼓起勇气拒绝他们的要求,事情也许就不会发展至此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对指责丹等人一事感到迟疑。
我确实对他们抱有几分怨恨。
从身体深处熊熊燃起的恨意确实存在,我的良心却将其压抑在心底。
我比任何人都不想成为像他们一样的存在。
我对于那种因为实力强大而欺压弱者的思想感到厌恶。
虽然这种思想在黄昏世界中是唯一的真理。
然而,这样的观点未必适用于人类世界。我认为强者是为了保护弱者而存在,因为弱小的人无法凭一己之力保护自己,弱者如果没有强者保护,就只有死亡一途。我希望自己能够为了他人发挥这股力量。正是为了那些像过去的我一样的人,我现在才会在这里。
「呼……」
「尤利亚怎么了?」
「不,雪莉,我没事。对了,我记得今天晚上要举办宴会吧?」
「嗯。」
我们三人决定分开行动,晚上再回到这里碰头。雪莉和苏菲亚好像都有其他事要办。幸好宴会是晚上才开始,我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另一方面,我现在反而找不到事情可以做。
既然难得来一趟,不如就在这座结界都市四处闲晃吧。
我做好决定之后,便上街到处看看。
结界都市正如其名,受到结界的保护。
据说这些结界具有逼退魔族的效果。
所有的都市都设有结界,结界对人体无害。
这座第一结界都市还设有更特别的结界,设置于位于中央的王城。
王城。
那是王族居住的地方。
王族对人类而言是特别的存在,可说是维持这些结界都市的一族。
多亏有王族之人,结界才得以维持至今。
但是结界似乎只能透过第一结界都市来维持,其原因不得而知。所以纵使王族没有实际居住在那座都市,所有的结界都市也同样受到第一结界都市的管理。
正因如此,这个都市才显得特别不同。
「喂,混帐……挡到别人的路了,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正在路上闲晃,突然听见巷子里传来这样的声音。我定睛一看,巷子里有个女孩子。这位少女扎着一头双马尾,一脸天真烂漫的模样。但从整体来看,与其说是可爱,不如用美人来形容比较恰当。
而且从外表看来,年纪大概比我还要小……她正被三位身材壮硕的男人团团包围。看样子是产生了某些争执。
「唉……那个,可以借过一下吗?」
「喂喂喂,明明是你挡住我们的去路吧?」
「这个混蛋……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
其中一名男人正准备拔出腰间的剑。我猜这三个人大概都是对魔师,但攻击人类可是一种犯罪行为。加上那位少女应该也没有能力对付这些人高马大的大男人。
「不好意思……这孩子做了什么失礼的事吗?」
「啥?你这家伙是哪根葱?」
「呃,我是她的哥哥。」
「喔,是哥哥啊。」
不,这样就信以为真了吗?
我觉得这个谎言编得很随便唉……
我和这名少女长得一点也不像。首先发色就有很大的问题,我是银发,而她的头发为淡粉色,而且五官也完全没有一个地方相似,看起来就是完全不相干的陌生人。但这群男人应该才不在乎这些事吧,他们似乎只是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既然如此,就让我陪他们玩一下吧。
「既然身为大哥,就应该知道该如何善后吧?」
「喂,上吧。」
「像平常那样吗?」
这三个人似乎对于这种事早就习以为常,看来不能放任这些家伙为所欲为了。
「快躲在我的后面……这里由我来想办法解决。」
「嗯!哥哥,谢谢你!」
喔喔……这孩子的领悟能力真不错,竟然能和我那拙劣的演技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转过头仔细地打量这三个人,每个人都握着一把阔剑。不过,我猜他们大概也会使用魔法吧。我立刻发动黄昏眼,以确认魔素的流向。
看样子是打算使用冰属性的魔法。
原来如此,他们准备冻住我的脚使我动弹不得,然后将我的身体当成沙包好好教训一番吧。不过……
「混蛋,吃我这招!」
其中一位男人说完,接着发动魔法,却被我化解了。我向前踏出一步,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接着用右手食指作为起点,发动不可视刀剑,直接将正在构筑魔法的魔素斩裂。
想要发动魔法,必须先收敛魔素。
也就是说,只要使这个收敛烟消云散,就能对魔法的发动形成妨碍。
一般而言,魔素是无法感知的,所以不可能完成这样的技术,我的黄昏眼却能捕捉到魔素的流向。
紧接着,我横刀一劈。
「魔法竟然……!」
对方显得惊慌失措,我一眨眼就移动到他的跟前。
我将不可视刀剑架在对方的脖子上,再以左手手指发动不可视刀剑。
我的不可视刀剑轻轻地从另外两人的脖子上抹过。为了让他们感觉到这把刀的存在,我稍微划破他们的皮肤,再将这把无形之刃插入墙中。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就请你们去别的地方好吗?我不会再加害你们。」
「「「妈、妈呀呀呀呀呀呀!」」」
三个男人的眼神像是看到怪物一样,皆吓得屁滚尿流地离开。这样做果然还是不太好啊……我这么想着,同时转头望向少女。
「你很不错,真的很不错。那是幻影魔法吗?系统外魔法中的无属性魔法,除了回复之外,这种魔法确实罕见。就我来看,那是一种无形的剑吗?虽然长度可以任意变化,但仍无法随心所欲地伸长。看样子是针对擅长的距离特别强化。刚才是利用手指,那么手指以外……应该能使用某种棒状的东西吧?看来发动时似乎需要起点。你平时都使用什么武器呢?」
「咦……呃……是这把小刀……」
气氛完全不一样,这位少女的言行看起来比刚才更有自信,这使我不由自主地对她使用了敬语。这个女孩子虽然年纪轻轻,却给人一种莫名的气势,而且她分析得十分精辟。刚才那一瞬间就能解读出那么多的资讯,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刀……原来如此。确实,如果是小刀的话,刚才的动作就不难理解了。可是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手法……啊!难道你就是尤利亚?」
「咦……我是尤利亚没错,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是第一结界都市•对魔学院六年级•S级对魔师的艾菈,请多指教啰,尤利亚。」
「喔……咦!」
就这样,我又遇到了另一位S级对魔师。
「咦!S级对魔师!」
这么小的孩子是S级对魔师!而且还是六年级?意思是说比我大两岁!这么小的孩子?
「你刚才是不是在想这个小萝莉怎么可能会是S级对魔师吧?」
「不,在下绝无此意!」
「哼。算了,谁教我天生就长得那么矮……」
「不,我很喜欢喔,我觉得这样子很可爱。」
「咦……萝莉控!?」
「等等,这样的认知会引起别人误会啦!」
「我开玩笑的。话说,尤利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我只是在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撞见有女孩子遭到袭击,因此才出手相助……」
「你这个人还不赖嘛。不过,如果是由我出手,那帮人肯定会死得更难看。」
「啊哈哈……」
她真的会这么做。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理解了艾菈小姐的性格。自由奔放,这句话最适合用来形容她这个人。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认识我?」
「喔喔,是基尔和库罗蒂雅告诉我的,他们说有个在黄昏待了两年的怪物。」
「哈哈哈……我被形容成怪物了吗?但我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了不起……」
「你现在有空吧?」
「嗯……在晚上的宴会开始之前没什么事。」
「我正好也要参加那场宴会,那正好,你就跟我去个地方吧。」
「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常去的咖啡厅,让我请你吃点什么吧。」
「非常感谢你,艾菈前辈。」
「……前辈?」
艾菈前辈倏地转身,直直盯着我瞧。咦?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你……刚才叫我前辈?」
「是啊。我是四年级生……虽然分属不同都市,但你确实算是前辈吧?」
「你……真乖!怎么会有那么乖的孩子!我喜欢,以后尤利亚就由我罩着吧!」
「咦咦!?突然怎么了!」
「因为我天生个头矮小,老是被别人看不起……所以我对他人的视线特别敏感。我可以分辨出谁把我看扁了。不过,我看得出来,你不仅流露出尊敬的眼神,态度也毕恭毕敬!甚至还用前辈来称呼我,真是太棒了!」
「喔……是这样啊。」
我在不知不觉中就受到她的赏识。不过,我不久后也将成为S级对魔师。能和同伴打好关系也不是件坏事。我可不想在人际关系上产生奇怪的摩擦。
「那我们走吧!」
「好的。」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步伐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的艾菈前辈后面。
「所以,你真的在黄昏生活了两年吗?」
「真的,那段时光过得非常艰辛。」
我们来到附近的咖啡厅,开始聊起各种话题。艾菈前辈并非不相信我的话,只是纯粹基于个人兴趣,想瞭解黄昏的各种大小事。
「喔……真是了不起,居然花了一年横渡整个大陆!」
「……我对自己的路痴程度只有感到无奈,在我知道自己搞错方向后……」
「然后,你又花了一年时间回到西边是吧?」
「我在云之巨人的村庄获得各种援助,但是他们的地图似乎不太准确,反而让我一头雾水……回程时我又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横越大陆……哎呀,那个时候真的差点要绝望了……」
「所以,你也得了那个吧?」
「你是指黄昏症候群吗?」
「嗯,我的位置在这里。」
艾菈前辈说完,便伸手解开胸前的钮扣,并稍微将胸口露了出来。
「等等,这里可是公共场所!」
「有什么关系,又不会让你看到全部,你仔细看看。」
我对那微微隆起的胸部……完全不在意……对,没有必要介意……我看见了刻在她胸前的印记。
「……是第五期吗?」
「尤利亚也有吧?」
「我的在这里。」
我卷起袖子将刻在手臂上的印记整个露出来给她看。
「哇……这道印记到底有多长?」
「到肩膀附近了。」
「这应该超过第五期了吧?」
「或许吧。而且莉亚努王女也帮我诊断过了,我似乎已经完全和黄昏融为一体。」
「竟然已经完全和黄昏同化了!这真的很令人惊讶……原来如此,在黄昏的两年时间果然没有白费。话说,你已经和莉亚努见过面了?」
「是的。我这次也负责从第七结界都市护送她过来。话说回来,艾菈前辈和莉亚努王女关系不错吗?」
「嗯?喔喔……我们从小就玩在一起了。因为我家姑且算是贵族。」
「贵族吗?……这么说来,贵族都生活在第一结界都市吧。」
「都是无可救药的人,真的是愚蠢至极,全是些对自己的血统感到自豪的垃圾(人类)……」
艾菈前辈露出无奈的表情如此说道。
第一结界都市是一个特别的地方,不仅王族,就连贵族也生活在这里。人数虽然不算多,但地位显然比一般人高了一截。
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差不多是时候离开了。
「我们差不多该走了吧。」
「好的。」
「我先回家换套衣服。晚点见啰,尤利亚。」
与艾菈前辈道别后,我朝旅馆的方向走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为了抄捷径,因此走到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结界都市中并非完全没有对魔师从事犯罪行为,所以城里也有相应的防范对策。例如,设置用来感知魔法的术式,或者感应到魔法就会发出通知……诸如此类的装置。但是这些装置未必能涵盖所有区域,免不了也会存在着死角。不巧的是,我所在的这个地方就正好是死角。尽管心里有若干不祥的预感,但我依然继续向前行。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感到身后有人朝我挥出拳头。
「……啧,你这家伙真的是尤利亚吗?」
「丹……为什么?」
不祥的预感成真了。丹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猜他一定是从某处尾随过来的吧。
「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女人……她是S级对魔师艾菈吧?因为特征很明显,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告诉我,你是用什么方法对她阿谀奉承的?」
「……并没有,我们只是偶然相遇罢了。」
「少骗人了。你的体能确实似乎有所提升,但你绝对不可能成为S级对魔师。」
「……快住手吧,丹。我已经不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我希望你能就此罢手。」
「你这家伙……你以为自己有资格对我露出那种轻视的眼神吗?」
「……」
我一点也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我只是感到有点悲伤。他的心态完全没有改变,和那个时候一模一样,不过或许我也是一样。我们的改变,只显现在战斗技能上。丹和我的实力都有所成长。
不过,我一定……比丹还要强上许多。这一点从刚才的攻击就一目瞭然。
「尤利亚!你这家伙!就叫你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啦啦啦啦啦!」
丹拔出腰间的阔剑向我挥了过来,可是太慢了。丹……动作太慢了。凭这样的速度,根本无法在黄昏深处生存。顶多超出安全圈一点点就已经是极限了吧。
丹完全陷入意气用事,致使攻击变得过于单调。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没必要运用其他能力。
「……什!?」
我用指尖抓住他的剑,顺势扭转他的手腕,就这么把剑敲落在地。
「丹,现实已摆在眼前……你最好快点住手。」
「开什么玩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尤利亚居然比我还要强?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次是魔法。我瞥见蕾欧娜和诺拉在丹的后面帮忙助阵。她们在周围设置结界,以防止有人过来干涉,甚至准备对丹提供魔法支援。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
「……就做个了结吧!」
我发动黄昏眼。感知魔素之后,我使用不可视魔法对她们的魔素进行妨碍,那里的魔素就此消失无踪。与此同时,结界也跟着完全消失。
三人皆因为魔法被抹消的反作用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请不要再和我有任何瓜葛了……」
我最后丢下这句话,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丹用几近想杀人的眼神瞪着我,这件事毋庸置疑。即便如此……我还是逃走了。我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所以我选择了逃跑。我再也不想和这帮人扯上关系。看到他们,我就会想起以前的自己,这让我产生一股厌恶感。我虽然也想过要诉诸法律途径,却迟迟犹豫不决。因为证据也只有我的证词,一旦被诬赖成是谎言,我就无计可施了。虽然有人看过我的实力后愿意相信我真的在黄昏生存了两年,但那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间接证据。
在黄昏的日子,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
即使我这么想,或许总会面临必须和丹等人正面交锋的一天。在这里再度相遇,一切就此了结……我想事情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能解决。
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正因如此,我觉得自己必须与过去做个告别……
后来我回到旅馆,换上了正式服装。话虽如此,我也只是换上另外准备的西装而已。然而苏菲亚看起来似乎干劲十足,我虽然向她表示自己不想化妆,但头发还是硬被她弄出一点造型。
「嗯,这样大概就差不多了吧?」
「……随便弄一下就好了。」
「不行!一定要整理得帅气一点!!」
「有必要吗?」
「当然!」
因此我现在的头发被稍微整理出一点造型,因为抹上一层发油,所以显得光泽明亮,只有一些地方略微塌陷。
「这样……不会太引人注目吗?」
「完全没问题!嗯,以我的技术来看,这已经趋近完美了!!」
我的发型做完之后,雪莉也来到房间。这次换她到我的房间里帮忙整理头发。
「……」
「咦?好奇怪?」
「……我还以为是谁,没想到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变化……」
「有那么大的差别吗?」
「别说是变化了,根本就是换了一个人吧。」
「哎……没想到头发竟然是如此重要的因素……」
「你想想,光头和有头发的人,两种发型就有天壤之别。」
「这个例子太极端了……」
苏菲亚听到这番对话,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嗯!太完美了!我的作品简直太棒了!」
「作、作品?」
「对,就是作品!尤利亚,你再仔细看看。」
「嗯……」
雪莉把镜子递给我,让我再次检查一下自己的发型。
头发虽然显得有些凌乱,但浏海梳得十分整齐。再加上有种光泽感,确实和以前的发型相比,看起来或许真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好了,我们走吧!」
「苏菲亚真有精神。」
「这是当然啰!尤利亚和雪莉该不会有点紧张吧?」
「是啊!没想到我会来参加这种宴会……呜呜呜呜呜……」
顺带一提,苏菲亚和雪莉是一身礼服装扮。她们穿的是那种背部整个镂空的礼服,看起来相当煽情。雪莉穿的是红色礼服,苏菲亚穿的是蓝色礼服。两人的头发都往上盘起,看起来非常可爱……不,应该用美人来形容会比较贴切。
接着我们便前往位于王城的宴会会场。
「这个地方还真大……」
「那么,我和雪莉先去打声招呼啰~」
苏菲亚说完便和雪莉一起离开了。雪莉是学院长的女儿,苏菲亚则是S级对魔师的女儿,所以必须主动上前找人寒暄。苏菲亚好像已经对此习以为常,但雪莉看起来似乎不太习惯,因此紧张得全身僵硬。
于是我又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自己在这种地方果然只是用来陪衬的角色吧……正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忽然看见一名娇小的少女向我走了过来。她是……
「艾菈前辈,你好。」
我连忙向她鞠躬作揖。
「真──无聊。真的太无聊了。到底是哪个笨蛋规定要四处向人寒暄的……」
她虽然抱怨连连,但也穿着应景的礼服。现在的她是将桃红色的双马尾卷成螺旋状,固定在左右两边。只是胸部……嗯,还是平的。虽然只有微微隆起的形状……不过嘛,未来仍值得期待!
但或许已经没有希望了……
「前辈,你一定还有希望!」
「?是吗?」
「是啊……我们应该不断地追求可能性!」
「……嗯,是这样没错。话说,你是一个人过来的吗?」
「我的朋友都去找别人寒暄了,所以只剩下我一个人,反正我在这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
「……这样就陪我一下吧,因为尤利亚也能帮上我的忙。」
「?这是什么意思?」
「这场宴会会遇见很多麻烦的事,甚至也有人会在这里订下婚约或受到求婚。」
「咦?真的吗?」
「因为都市的优秀人才都齐聚一堂,会有这种情况当然在所难免。为了今后的人类发展,人们还是比较倾向选择优秀的基因吧?」
「感觉这样的动机昭然若揭……」
「但是我们也不能忽略遗传所带来的影响。实际上,王族就是代代相传,贵族更是强力的对魔师人才辈出。虽然很遗憾,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样啊……世事果然很复杂。」
「……话说回来,你的打扮感觉有点怪异,是你自己整理的吗?」
「不,是朋友帮忙整理的。」
「嗯?你说的朋友是男生吧?」
「……我没有男性朋友,只有两名女性朋友……」
「哇……居然比我还惨。」
「就是说啊,我也想和男性朋友打成一片……」
「哎,人生有时就是这样。尤其尤利亚还在黄昏生活了两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艾菈前辈伸出手来,拍拍我的肩膀表示安慰。
呜呜呜呜呜……好温柔。前辈虽然个头娇小,却是很有器量的人。我能够遇见她真是太好了。
「前辈,我愿意一辈子追随你!」
「咦?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
「我发觉到前辈的伟大之处!艾菈前辈的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是、是吗?」
「是的……非常了不起!」
「唉、唉嘿嘿嘿,是这样吗?」
「当然!」
就在我赞美前辈的时候……突然有个陌生的男性走了过来。
「艾菈,真难得见到你心情这么好。」
「呃、是德瑞克……」
这个人相当高大,差不多比我高十公分以上,身高应该快接近一百九十公分了。他顶着一头短发,与其说是花美男……感觉起来反而比较偏向中性。尽管举手投足给人柔和的感觉,但其中更散发出一股成熟的气质。
这个人是谁?是艾菈前辈认识的人吗?
「我叫德瑞克,初次见面,尤利亚同学。」
对方伸出手来要求握手,我也伸手回握。真是厚实的手。这是挥过数万次剑的人才有的手。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从艾菈那里听来的,因为我们的关系还算亲密。」
「哪里亲密了!我一看见你就想吐!」
「哈哈哈……艾菈还是那么可爱啊!」
「气气气气气气!」
前辈本想送给德瑞克一记粉拳,但由于两人身高差距太大,结果头部完全被对方给按住了。我心想……艾菈前辈竟然会受到如此粗鲁的对待……这时,德瑞克先生面带微笑地回过头,继续自我介绍。
「我也是S级对魔师之一,以后请多多指教啰。」
「……S级对魔师!失敬失敬……我才要请您多多指教……」
我郑重地向他鞠躬致意。然而,德瑞克先生却露出一脸茫然的表情。
「对了,你听说那件事了吗?」
「您是指什么事?」
「当然是这场宴会的压轴活动啊,难道你不晓得……」
「?这么说来,有什么特别的活动吗?」
「平时倒也没有什么。顶多就是塞拉斯作为S级对魔师的代表和王族成员寒暄之类的。」
「……照您这么说,这次有其他的活动啰?」
「哎呀,尤利亚。你完全没听说吗?唉……塞拉斯也真是的,他每次说话都拖拖拉拉的。这太可怜了,完全没有任何准备吧?」
他们两个人好像对我投来同情的眼神……?虽然我有这种感觉,却一点也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所以到底有什么活动呢?
「那么,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邀请这次活动的主角,第十三位S级对魔师尤利亚•卡提斯上台吧。」
站在舞台上的塞拉斯先生手持麦克风大声宣布。咦……那个舞台是为了这件事搭建的吗?我还以为是让一些人上台打招呼用的,没想到……
而且竟然还向众人宣布我已经答应成为S级对魔师这件事。一想到丹等人干的好事,就算不是刻意展现给他们看,我也必须摆出恰如其分的姿态,因为我再也不想被他们看扁了。所以我必须透过各种形式,给这些人一点颜色瞧瞧。
当然理由不仅仅只有这些,我已下定决心要向前迈进。我认为有必要把与他们之间的纠葛以及自己所处的位置,明确地划分开来。
但我完全没料到居然会变成这样的形式,所以一时来不及反应过来。
「那么,尤利亚同学。请你上台讲几句话。」
我似乎从这一刻开始便正式地成为S级对魔师……但我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是以这样的形式,这让我走上舞台的时候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塞拉斯先生,我完全没听说这件事啦!」
「咦?我没提过吗?」
「……你根本没告诉我!」
「好了好了,反正只是简单地向大家打声招呼。再说,你是人类的希望之一,办得这么盛大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我明白了。」
严格来说我还是有点不能接受。我从塞拉斯先生的手中接过麦克风后,便独自站在舞台的正中央向众人问候。
「呃……大家好。初次见面,我叫尤利亚•卡提斯。我很荣幸这次能获选为第十三位S级对魔师,今后我将会为了人类尽一份心力,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我是不是表现得有点僵硬?正当我还想继续说下
去的时候……眼前突然有一群人挤了过来,而且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麦克风。
这……该不会是……
「恭喜您就任第十三位S级对魔师,想必这对全人类而言是一件值得庆幸之事。」
「谢谢各位。」
怎么忽然变得像是一场记者会!?居然还有媒体!?难怪来了那么多人!咦……莫非我得一一回答所有的问题?
「我有个问题……」
啊,果然有人提问了……
「您被选为第十三位S级对魔师,我想已经有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事了,但大家最关心的焦点,仍旧在您的经历上。其中更有传言说您在黄昏生活了两年,这件事是真的吗?」
我针对记者的提问做出回应。
塞拉斯先生告诉过我可以将黄昏的事公开,于是我便诚实回答。
「……这是事实。我这两年来都一直生活在黄昏世界,我也是直到最近终于回到结界都市生活。」
「您的意思是,这个传闻是真实的……?」
「没错。」
在那瞬间,我看见有几个人口中喊着:「特报,有特报!」并迅速地冲出会场。
咦……难道已经变成头条了吗?我觉得这样……不太好吧?
我不太想引人注目,那一定是与生俱来的性格。个性内向是无法改变的。正因如此,我才会感到有些畏缩……但我尽可能不让它表现在脸上。虽说发生的很突然,但此刻的我已正式成为S级对魔师。既然如此,我就该表现得坚毅凛然一些。
「您是如何度过黄昏的生活呢……?」
「那是……」
整场记者会长达两个小时……
「真累人……」
「嗯,做得还算不错嘛。」
我走下舞台后,艾菈前辈走了过来。这个时候还特地过来找我说话,前辈果然是个温柔的人。
「塞拉斯先生一直都是那种感觉吗?」
「嗯,有点天然呆的感觉。不过,就是这样才会发生有趣的事……」
「明明就很糟糕……」
「好了,我们走吧。」
「要上哪去?」
「开会啊。还有一场S级对魔师的会议。因为这次难得大家都齐聚在一起。不过若考虑到其他结界都市的安全,将全部的S级对魔师集中在这里并不恰当。我想大概不到一个小时就会结束了吧。」
「这次是开会……」
「大概要自我介绍吧,我当初也是一样。」
「这么说来,艾菈前辈是什么时候成为S级对魔师的?」
「一年半前喔。」
「是喔,怪不得我不晓得……不过,人数和我以前知道的一样多啊?」
「我是序列第十二位,因为前任过世了,所以感觉有点像是递补上去的。」
「可以这样轻易地递补吗?」
「当然不可能,我那个时候只是时机点碰巧罢了。」
「原来如此……」
「那我们走吧。」
「好的。」
我跟在艾菈前辈的后面。当我们走出会场的时候,正好在出口附近看见丹、蕾欧娜和诺拉三个人。与其说是不敢置信,他们给我的感觉更像对我怀有敌意。
为什么是那家伙?为什么是吊车尾的那个家伙?
他们的心中一定在想着这些事。我在记者会上对于为什么会在黄昏生活两年这个问题含糊带过。
虽然我也可以选择当场将他们的罪行公诸于世,但我认为应该直接和他们谈谈比较好。我再也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
如今的我是S级对魔师尤利亚。我已经下定决心,自己的过去……对,要自己做个了断。
于是我刻意无视他们的视线,头也不回地离开现场。
我们来到会议室。会议室的中央摆着一张大圆桌。座位似乎是按照序列排名顺时针排列。我是序列第十三位,所以被安排在第一位的后面。幸亏坐在旁边的人是艾菈前辈,让我得以稍微松一口气。
「前辈,我……能认识前辈真是太好了。你真的是很可靠的人。」
「什、什么啊,干嘛突然……」
「啊!艾菈害羞了~你和尤利亚成为好朋友了吗~?好好喔~」
「呃、库罗蒂雅……你也太早到了吧……」
「因为尤利亚也会出席呀!我当然不能错过啰!」
坐在那里的是我在第七结界都市遇到的库罗蒂雅小姐。
「我再重新自我介绍一遍。我是序列第七位的库罗蒂雅,请多多指教。」
「好的,请多多指教。」
她走过来和我握手时,顿时一阵香水的香气扑鼻而来,给人一种成熟女性的印象。她的身高比我略高一些(可能是因为穿了高跟鞋的缘故),长长的金发向上卷起。最重要的是,她是位待人和善的女性。
话说回来,无论是德瑞克先生,或者是库罗蒂雅小姐,感觉艾菈前辈不擅长打交道的人还真多……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又有另一个人靠了过来。
「你好啊,尤利亚。」
「原来是基尔先生,好久不见了。」
「我是序列第三位,以后请多多指教啰。」
「是!」
我深深一鞠躬。基尔先生也给人一种非常可靠的老大哥印象。看样子我似乎受到相当热情的欢迎。
「好了好了,大家快点就座,会议要开始了。」
话才说完,剩下的成员和塞拉斯先生都走了进来。可是我还没有和其他的S级对魔师打声招呼。我本想一一问候,却被艾菈前辈阻止了,她告诉我:「不必了,这只是在浪费时间。S级对魔师虽然个个实力都像怪物一样,但其中也有不少怪胎。」听她这么一说,我只好作罢。
包括我在内,十三人齐聚在圆桌前。
虽然大部分都不认识,但光看这些人散发出来的氛围,就能知道他们绝非等闲之辈。杀气浓厚得有如在的身上穿了好几层大衣一般。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房间里的气氛十分凝重。
「那就先请新加入的S级对魔师尤利亚向各位打声招呼吧。我看各位应该没几个人出席刚才的宴会吧,尤利亚同学,请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是!」
我站起身来,在众人的目光打量下进行自我介绍。
「我叫尤利亚•卡提斯。很荣幸能获选为S级对魔师,我希望能和大家一样为人类做出贡献,请各位多多指教。」
话尚未说完,我突然察觉到一把小刀朝自己射来。好快……与其说速度快,不如说比较像是出其不意的感觉。
我立刻发动不可视魔法,形成一道墙。我让那道墙产生变化,彷佛将小刀包围起来一样,扼杀掉小刀的势头,接着一把将小刀握住。没有杀意,只是试探性的一掷,但我瞬间就看出此人具有相当程度的本领。
「原来如此,不愧是塞拉斯、基尔、库罗蒂雅、艾菈一致推荐的人选,看来还挺有两下子的。顺便一提,我是洛伊,请多指教啦。」
坐在塞拉斯先生后面第四个位置的人如此说道。他的头发直挺挺地向上竖起,夹杂着蓝、绿、黄等颜色,看起来相当奇特,脸上还戴着一副太阳眼镜。我从刚才就一直很好奇,序列第四位好像是个相当好战、打扮花俏的人。
「所以,你真的在黄昏生活了两年吗?」
「是、是的……绝无虚言……」
「第几期了?」
「你是指黄昏症候群吗?」
「不然还有别的吗?」
「第五期了……可以看看我的手臂……」
我将右手臂整个露出,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直盯着我的手臂不放。
「哈、哈哈哈哈哈,你真是个怪物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么严重的人。尤利亚,我认可你的实力啦。你接下来也要在最前线如地狱般的战场上战斗了……好好加油吧!」
紧接着,塞拉斯先生开口了。
「好了,惯例招呼应该告一段落了吧。那么我再说一次……欢迎尤利亚加入S级对魔师的行列。」
所有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到我的身上时,我才实际地感受到,自己成为S级对魔师这件事受到大家的认可。
我真的成为被评为人类最后希望的S级对魔师的一员了。
既然成为S级对魔师,我们……不,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为这个世界夺回蔚蓝的天空。让人类获得自由,从这个黄昏世界中解放出来。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将会和这些人一起并肩作战吧。我已经做好觉悟了。为了帮助世界夺回蓝天,我们一定要继续战斗下去。
「那么,会议就此结束。请大家务必维护好各自负责的都市安全。」
塞拉斯先生说完这句话后,这天的会议到此告一段落。会议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只是平淡地进行着。上次那件红色水晶的事也被提出来讨论,最终的结论是要特别注意目前有这个状况……后来我也没能跟其他的S级对魔师打声招呼,就这么直接离开了会议室。
「那么,尤利亚,改天
再见啰。S级对魔师很常在都市间移动,所以很快又能见面了。」
「好的。非常感谢艾菈前辈的照顾。」
前辈对我微微一笑。艾菈前辈如此温柔地对待我这个新人,我真的非常尊敬她。
我们差不多也该告别了。真的有点依依不舍……不过之后还有机会再碰面。在那之前我也得好好地完成自己的使命。
「艾菈,我等你好久了。」
「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来艾菈前辈的家人正在等她一起回家。家人吗?这个名词与我无缘。从我懂事以来,一个人生活是理所当然的日常。后来在黄昏的两年,我也是独自一人生活。虽然回到结界都市后建立起新的人脉,但对自己形单影只这种认识仍旧无法消除。
打扰到人家就不好了……我还是尽早离开吧。
「哎呀?您是尤利亚先生吧?」
「啊,是……我是尤利亚……」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叫了我的名字。我不好意思故作冷漠,因此还是和对方寒暄几句吧。
「我是艾菈的母亲,我叫莱拉,今后请多指教。」
「您别那么客气。您好,我是尤利亚。」
「呵呵……」
「您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好久没看到女儿说话时露出那么开心的表情罢了。」
「等等!妈妈全看到了吗?」
「嗯,看得一清二楚呢。尤利亚先生,我家女儿虽然有很多问题,但还请您与她好好相处。这孩子的本性不坏。」
「我一定会的!而且我也受到艾菈前辈很多照顾!」
「哎呀哎呀这还真是……艾菈,你认识了一个不错的人嘛。」
「哼……还可以吧,请你别干涉我的交友情况啦……」
她的脸颊有点泛红……我想应该不是我的错觉。原来前辈也会害羞啊……我面带微笑在一旁看着母女俩的互动。
我们就在那里道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