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2.谎言

我再也不想见青空了。

后继者来杀掉青空的话,没关系。

但是像今天这样被作为杀青空的道具的话,真是讨厌极了。

我最讨厌被人利用了。

下次被夺取身体的话,大概就是我的死期了吧。

今天对方没有动真格帮了我大忙,

如果对方真的要杀的话,我是没有办法的。

以「清扫人」的身份埋葬了六个人的我很清楚这一点。

我缩在公寓里,等待着审判降下的那一天。

但意外的是从那之后一个星期都是平静的日子。

我的操纵能力也依然被保留着。

这一个月,我的时间几乎都花到了捉弄青空上,

她以不在,我就立马闲了下来。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总是习惯性地考虑青空的事情。

—今天用什么手段折磨青空呢?

每次我都会对自己说。

—混蛋,不要再考虑她了。

然后我脑内另一个声音就会说。

—那么,考虑什么好呢?

我并没有那个问题的答案。

不久,我就意识到了一个讽刺的现实。

不知何时起,夺取青空的「死的价值」

已经成为了我的生存意义。

失去了生存意义的现在,我的精神急剧衰退着。

要杀的话就赶快杀了我啊,我怀着自暴自弃的心情自语道。

和青空分开已经十天了。

那天,我的头脑中突然出现了这样的疑问。

—「目标」的选定基准是什么呢?

我尝试着顺次回忆起我迄今为止所杀掉的那六个人。

找不到全员都有的共同点。

果然,除了是犯了罪的人以外

「目标」成为「目标」似乎是没有条件的。

但是。

当我厌倦了思考那六个人的事

再次想起青空的事时—

零散的点排成了一条线。

到现在为止,我把「清扫人」和「目标」分开来考虑了。

这个错误的前提掩盖了真相。

含青空在内七个人的公共点。

不,是连我也包含在内八个人的共同点。

这是我刚刚注意到的箭头。

突然,第二次「那个」来了。

「……有点晚了吧?」我轻语道。

在下一刻,我便失去了我身体的控制权。

身体开始擅自动起来。

把房间里的东西分门别类装进垃圾袋,

然后分几次把它们从公寓送到垃圾场。

不久,房间就差不多了。

整理好身边,我的身体就去了购物中心。

在那里买了很粗的绳子和液体肥皂,

继任的清扫人是想把我吊死吧。

我被带去的地方是一处荒凉的神社。

找到了一棵合适的树后,我从购物袋中掏出绳子,

为了保证它不会在途中松开,我把它牢牢系在树枝上。

然后,打了一个用来放脖子的圈。

所谓「上吊者结」的打法。

我也在杀目标的时候用过几次。

此外,清扫人还在绳子上和我的脖颈两侧涂了肥皂水。

这也是常用的上吊手段,减少了摩擦之后

绳子可以更好地咬合脖颈。

安稳地,最后的瞬间临近了。

但是,这时占据我脑海的不是恐惧感,

而是「这样就可以不杀青空」的安心感。

真不可思议,除此以外什么都想不到。

不久,自杀的准备完成了。

被清扫人操纵的我去神社的仓库

拿了啤酒箱过来。

把箱子放在地上做垫脚台,

我站在上面,双手抓在绳环上。

这时,我突然想到了我的继任清扫人,

我想到了一些小事。

我抵抗着操纵,开了口。

「喂,现在正在操纵我的清扫人。」我向他喊话。

「五分钟,不,两分钟就够了。能听我说两句吗?」

果然,清扫人并不在意我说的话。

就这样把绳子挂在我的身上。

但我会全力抵抗,把话讲下去。

「我原来也是个清扫人。和你一样

操纵着目标,伪装成自杀,不断地杀人。

但是因为没有杀掉第七个目标,

被判定为不配做清扫人,划到了被杀的那一侧。」

「以前和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就是第七个目标。

她以前也是清扫人,

没有杀第九个目标,转到了要被杀的那一边。

就是这样的结构。不杀人就被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结构呢?

虽然我一点都不懂,但有一件事我可以断言。

那就是只要你继续做清扫人,总有一天

会遇到『下不了手的目标』。」

「我也是,我的前任也是,

她的前任也是,她前任的前任也是,大家都是这样。

你总有一天也会见到怎么也杀不了的目标的。」

如青空于我一般。

「到那时,你的末日就到了。」

这样说着,我笑了。

抵抗操纵到了极限。

我的身体控制权被完全夺走了。

我把脖颈放在绳环上,把踏脚台踢飞。

绳子绞住脖颈,双脚悬于空中,身体摇摇晃晃。

脑内供氧不足,意识马上就模糊了。

只有绳子和绳子摩擦的声音听起来格外鲜明。

最后浮现在脑海里的,是青空的脸。

这几周看到的她的各种表情

像走马灯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显现又消失。

在渐渐淡化的意识中,我终于意识到了。

—这样啊。我是爱上她了啊。

之后,我的意识中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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