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25

「被他给溜了呢……」

榭丽喃喃着,把自己关在总部的研究室里。

桌子上,拳头大的黑石在桌灯照射下,反射出黑亮光泽。这是魔神席巴的动力来源——魔神核。

这几个月来,榭丽一直在分析魔神核,但有一件事一直令她很在意。今天之所以想找杰特做实验,就是想消除那个疑问。

榭丽凝视着魔神核,满腹的疑问在不知不觉中脱口而出。

「为什么魔神核里没有神之印呢……」

这是她最近一直在意的事。

先人留下来的遗产之一——遗物,是先人以失传的先进技术与力量制造的物品。想瞭解先人的事,就必须研究遗物。

遗物的种类非常多,但是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上面一定刻有朝八个方位放射的太阳魔法阵——神之印。这被认为是用来代替创造者的签名。

根据白银们的说法,席巴与双胞胎魔神的身上都有神之印。这部分可以理解,因为魔神是先人创造的「活生生的遗物」。

但假如魔神核也是先人创造的物品,上面不也该有神之印吗?为什么只有魔神核上没有那个签名呢?

「唔——是因为黑过头了,所以看不见吗?」

榭丽漫不经心地歪头,凝视着魔神核。

有如将黑暗浓缩而成的黑色石头。似乎连光线也能吸收的那漆黑,其实不是单纯的颜色。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魔神核中有数不清的「什么」在蠢动。魔神核就是凝聚了那些「什么」,才会变得漆黑。

在魔神核中蠕动不已的那些,是神域技能的魔法阵。

宛如将无数虫子封在其中似的光景,令人看着就不舒服。榭丽细心地观察魔神核,但果然没见到任何类似神之印的东西。

说起来——榭丽心想。就算是先人,真的有办法制造出与人类几乎完全相同的东西吗?

魔神的外型基本上与人类没两样,而且具有人格与感情。虽然有超凡的力量,而且个性残忍,但除此之外与人类没有多大差别——白银们是这么感觉的。

由于魔神毁灭了自身的创造者先人,表示魔神的自我与思考能力都是独立的。说直接点,就连创造出魔神的先人,也无法控制魔神的意志。

简单来说,比起遗物,魔神更像人类。

(有必要制造出那么像「人类」的遗物吗……?)

先人追求着力量。根据到目前为止的研究,可以知道先人对力量的渴求非常贪婪。

「追求力量,以『制作出与人类极度相似的遗物』为目标,最后创造出有自我意志却不受控制的魔神,因此导致自己灭亡……这样有点太没脑了吧……?」

那种显而易见的风险,应该想像得到才对。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已知风险的情况下,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失败,但就算那么说,还是太轻忽大意了。

像这种时候,榭丽会想像如果是自己会怎么做。假如追求纯粹的力量,她应该会选择制作没有自我意志、理性、与感情,会忠实地听自己命令的人偶吧。

不,应该说从一开始,就不会想制作与人类极度相似的东西。因为有更快更简单的方法。

「把人类遗物化——那么做的话更快呢。」

到头来,虽然人类得到了强大的力量,可是因为无法控制魔神的行动,最后以失败收场。这样似乎更说得通。

魔神核本身没有力量,但镶入魔神核的存在,会成为具有强大力量的遗物。这么想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只有魔神身上有神之印了。

「唔——难道说不是难道,这玩意儿,绝对不要碰比较好吗?」

事到如今才想到这个结论,榭丽无奈地苦笑起来,就在此时——

「唷,研究得如何了?」

身后突然有人发问。以为是上司来关心进度的榭丽,不以为意地回头——说不出话来。

因为站在自己身后的,既不是公会的研究员,也不是一般职员。

一名全身被黑色长袍笼罩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什……」

榭丽惊愕得忘了呼吸,思考停止了一秒后,立刻从椅子上起身,拿起桌上的魔神核。

黑袍人沉默地站着,看起来就像幽灵一样。那诡异的模样,使榭丽的心脏剧烈地跳动。

(难道、是黑衣男……!?)

穿着黑色长袍,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的男人——榭丽因与传闻中一致的特征而焦急。唯一的出入口在黑衣男后方,虽然旁边有窗户,但这里是三楼,冒然跳下去,最坏的下场是摔死。

再说总部的人这么多,他究竟是如何穿着如此显眼的黑色长袍侵入这里的?

「……!」

榭丽迅速扫视四周,拼命地思考逃离这个突发危机的方法。

她只是普通的研究员,不像杰特他们有战斗能力。如此一来,只能大叫求助——

「救——」

救命——虽然想如此大叫,可是从她口中发出的,只有短促的气音。

不知何时,黑衣男已经来到榭丽眼前。他的拳头狠狠地击中榭丽的腹部。

晚了一拍才传到大脑的钝痛,使榭丽呼吸困难,接着眼前金星乱飞,身体逐渐歪斜——榭丽倒在了地上。她的手一松,黑色魔神核便滚落至地上。

逐渐模糊的视野中,黑衣男捡起了魔神核。榭丽拼命地朝黑衣男伸手,但只触碰到虚空。最后,她的意识被黑暗所吞没。

✽✽✽✽

「……每个家伙都过得太安稳了。」

黑衣男瞥了倒在地上的女人一眼,不屑道。

他很快地将视线转移到手中的魔神核——的瞬间,男人却把魔神核压在自己的左手上。

「就快了……」

黑衣男以有些寂寥的声音细语。

下一刻,他咬紧牙关,以浑身之力把魔神核按进了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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