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译版 转自 轻之国度
TSDM轻译组
翻译:真霄蜗牛
图源:真霄蜗牛
有时我会回想,人生中第一次接触音乐是什么时候。
可能是三岁时的深夜,当时我睡不着胡闹,于是父亲把我抱在怀里摇晃,嘴上哼唱着Metallica的《Enter Sandman》。虽然歌中唱的是精灵向孩子的眼皮盖上沙子哄孩子入睡,但毕竟是重金属,完全不适合当摇篮曲。
要说自己第一次演奏的音乐,大概是在幼儿园的圣诞聚会上用手铃表演的《铃儿响叮当(Jingle Bell)》。还记得分给我的是低音的sol和la,要演的音特别少,副歌部分更是完全没我的事,十分寂寞。
第一首练会的吉他曲当然是《爱的罗曼史》,古典钢琴曲的话记得是奥斯汀的《洋娃娃的梦与醒》。第一次用音序器从调音色开始完整做出来的是范·海伦(Van Halen)的《Jump》……
至于自己创作的第一号曲子,我不只记得,连数据也完好地保存着。本来目标是恢弘的前卫交响曲,却在做到六分半时遇到挫折,结果成了首蹩脚的器乐曲,却怎么都舍不得删除。
曾上传到频道里的那些初期的独奏曲,如今听起来质量实在是难看。
无论是谁,都有开头的时候。
比起丢人的心情,更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父母为我鼓掌时的面容,还有看到频道关注者从0变成1时内心按捺不住的喜悦。就算到了现在,这些仍然是我无形却又最珍贵的宝物。
如果没有这些宝物,人们一定无法继续踏出第二步,只能站在第一步那孤零零的足迹旁,环视着前面无边无际又毫无人烟的沙漠,无法向前。
*
开学典礼后,第二天开始上课,一切如常。
但真的能一切如常吗?一大早来到学校后环视二年一班的教室,我心里感到一抹不安。
“小真琴要不要和我换座位?我在最前面呢,没法打瞌睡。”
和我一起坐电车来到学校的朱音说着,一脸为难地指了指自己的课桌。
“别打瞌睡。把坐最前排当好事看。”
“可是物理还有数学B我绝对听不懂,肯定要睡着!”
“那你选理科干什么!”
“因为大家都选的理科!”
这时门被打开,原本只有两个人的教室里走进了其他同学。女生和男生各进来一波之后,诗月跑了进来。
“早上好!”
看到我们,她立刻神采奕奕。
“你们两个都好早!明天我也早点来。”
接着诗月在自己的课桌——从前数第三个靠窗的位置上放下包,突然把脸蛋贴在上面蹭起来。
“我从没有像今天这么感谢自己姓百合坂。竟然和‘村濑’这么近!上课时能让真琴同学一直从右一后三的位置上注视我!”
“才不看呢,我要看黑板。”
“为什么啊,明明这么近!”有她说得那么近吗……?
“要和我换不?位置在正中间,小真琴的视线自然会一直戳过来喔。”
“真的可以吗!?太谢谢——”
看到朱音指的位置,诗月立刻冷静下来。
“最前排不太好。感觉课上每五分钟就要回头看一眼真琴同学,要被老师批评。”
“听课啊!不然上学是来干什么的?”
“来见真琴同学啊。”
她竟这么肯定!我没法吐槽了!
“早。一大早就这么热闹。”背后传来声音。
“小凛!早啊。”“凛子同学早上好。”
转头看去,刚来到学校的凛子正把包放在我们三个对面的座位上。
“要是上课时也想跟村濑君合法对视,我倒是有个好办法。”
“你这话听着就已经不合法了。”
“比如把黑板换成镜子吗?这个我倒也考虑过。”
“好可怕!?为什么唯独我们班要搞得像取调室一样?”
“不是说这个,只要村濑君站到讲台上就行了。”
别说了。我去年真的不止一次站在音乐课的讲台上,这话听起来一点也不像玩笑。
可是诗月一脸不安地对凛子说:
“等等凛子同学,如果是老师和学生会有伦理问题……”
“就算伦理上有问题,法律上没问题就行。”
“这样啊。性犯罪专家凛子同学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好厉害啊小真琴,听着刚才的对话竟然没吐槽。”朱音说着戳了戳我的胳膊。
“插嘴也没用吧,肯定不会被放过。到时候她又要拿‘你以为老师和学生要做什么’之类的话追问将近一个小时。”
“不愧是村濑君,交往得久就是了解我。到第二年了,得想点新花样才行。”
“不妙啊小凛还有小真琴。这可是肯塔基州炸鸡(Kentucky Fried Chicken)啊。”
“才不是倦怠期导致的危机(Kentaiki Yurai No Kiki)呢。况且我们根本就没交往。”
“真琴同学!?刚才朱音同学那么牵强的谐音笑话都能立刻听懂,为什么看不懂微妙的女人心啊?”
“不是我上哪儿懂啊?”
“真行……”“平时都是这么练相声的吗”“每天早上都能看到这个啊”
不知不觉间聚在周围的同学们开始小声讨论。才不是练相声,我们又不是搞笑乐队!
说着说着预备铃已经响起,我们慌忙回到自己位置上,打开包,把课本和笔记本放在桌上。
可是从右往左环视教室,我心想:
四个人竟然是同班……
拿着刚买来的崭新课本,我一边感受封面的手感,一边回想起前天的开学典礼。
*
在我们高中,高一的期末要选文理,升二年级时按文理科分班(二年级升三年级不再重新分班)。第一学期开学典礼那天,玄关门口旁的公告板上贴着新分的班级,自然聚起了一大群人,结果来到学校换好鞋后,我只能无奈地望着那片黑山。
“这边等着,我去看看。”
一起来到学校的朱音说完便一扭身钻进人墙。能做到这种事也是拜她身材娇小所赐。不久后,公告板底下传来声音。
“我是一班!啊,太好啦和小真琴同班——诶诶诶!?”
朱音的声音变了调。
从人海里游回来时,她吃惊得合不拢嘴。
“不得了不得了!大家!都在一起!小凛也是!还有小诗!”
这时凛子和诗月正好也来到学校,看到我的背影便跑了过来,几个人一同吃惊不已。
体育馆的开学典礼结束后,我们PNO四个人被新班主任猪狩老师叫住。猪狩老师一副摔角运动员的体格,再加上平时总是穿着运动衫,每年一定会被新生当成体育老师。这件事已经出了名,但其实他是数学老师。
“职员会议上我们讨论了很久,最后决定把你们四个放同一班。正好全员都选了理科。”
不是“正好”,而是我说选理科之后她们三个也都选理科过来了。
“你们吧,那什么……容易闹出事情对吧?”
猪狩老师一副很不好开口的样子说道。凛子睁大眼睛,诗月双手捂住嘴,朱音一下子挺直了后背。老师慌忙继续说:
“哎,不是说你们是问题学生。你们很出名对吧,可能遇到各种麻烦,比如粉丝跑到学校来之类的。”
“……嗯,是不能否认有这个可能……”
“就是说,把容易出问题的因素归拢到一处更好应对。”
“哦……辛苦老师了。”
听了这个解释,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时朱音开口:
“就是说来当班主任的猪狩老师是处理问题学生的专家吗?”
“才不是呢!这批二年级的班主任里面,就只有我看过你们的视频!啊,不过也只是在网站办会员就能看的那些,可没打赏过。演出也是连续两次没抢到票就放弃了。”
这不是正经八百的粉丝吗。多谢您平时的支持。
我转过视线,朝猪狩老师半步之后的小个子女老师看去。
“那小森老师做副班主任也是因为我们吗……?”
“我算是为了指导毕业去向吧!冴岛同学不是想考音乐大学嘛。”
没错,副班主任竟是小森老师。凛子想商量今后出路时确实很方便。
“还有另外两个想考音乐大学的学生,都放到一班了。加油呀!”
*
就这样,从今天起到毕业的两年里,身边到处都是些熟面孔的校园生活就此开始。
开始上课后,诗月转头朝我看的频率大概是一个小时三次。
哎,也算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内——会这么想,就说明我的感觉已经不对劲了。朝前看啊,别回头。你一脸笑眯眯的,有时候还招手,周围的同学都特别在意。
话虽如此,她也没从座位上起身或是和我
说话,总算是没被老师责备,平安迎来午休。
到小卖部买了面包,来到音乐准备室,便闻到小森老师泡好茶的香气,先到的凛子、诗月和朱音已经摆好饭盒,和一年级时的情景没有任何不同。
“数学B一开始就听不懂!一般校(ippanko)是什么!我们学校是一般学校吧?”
“不是说这个,是一般项(ippanko)。就是能计算各项数值的式子。”
为什么注意力那么分散的诗月反而听懂了课上的内容……?
“啊,村濑君也是玄米茶就可以吗?”小森老师说着拿出我的马克杯。
“好的,谢谢老师。”
我说着在凛子旁边坐下。正觉得眼前午饭时的风景一如既往时,房门被敲响。
“打扰了!”
是伽耶深深行过一礼后走进来。
“听说午休时大家总是到这里来……”
“小伽耶!一起吃饭吧!”
朱音嗖地站起身,从音乐室多拿来一把椅子放在自己旁边。老师也慌忙从架子里面找出马克杯。
“我们倒是非常欢迎,不过可以吗?伽耶。”凛子说道。“刚入学的话,不正是在班上交朋友的时期吗。”
“这——”
伽耶紧紧攥住饭盒,在椅子上僵住了。
“——是这样啊?也对……”
“不是说赶你回教室去。如果你觉得不需要也可以,就像我们一样。”
凛子依然态度冷淡,说话毫不遮掩。伽耶低头嘟囔:
“……该和同学聊些什么,我也不知道。……回想起来,初中时一直是这样。好像大家也对我有隔阂。”
也难怪,各种意义来讲她都太耀眼了。如果我是普通同学,别说搭话,根本就没法接近。
“初中时还有不少同学是同行,多少有些话题。而这里完全是普通学校呀,如果不是音乐还有工作之类的事情,无关紧要的闲聊……我实在是应付不来。”
“我懂,我也做不到。”朱音咯咯笑了。“而且我入学后就直接没来上学,根本不知道刚开学时班上的人都聊过什么啦。”
大家朝我看过来。
“……哦哦,嗯,好像不少人都讨论要加什么社团等等。”
“是呀。午休时经常有社团来招人,而且加入一个月之内都算临时社员。”
“社团活动——是吗,前辈你们社团都……”
“想都没想过。”凛子冷淡地回答。“刚入学的时候我脾气暴躁,也顾不上加社团。”
“我偶尔会到花道社露脸,不过不是社员,更像是嘉宾讲师。而且我和平时指导的老师流派不同,太出风头也不好,最近完全没去。”
“我——姑且是把音乐类的社团都走了一遍。吹奏乐,轻音还有合唱社。无论哪里都感觉不太适合自己。而且那时候喜欢一个人在家摆弄音序器。”
“啊哈哈!全员回家社!”朱音笑着来回晃腿。
“回家社不也挺好的吗。”小森老师悠闲地说道。“不参加社团活动的高中生活不充实,这种风气反而奇怪吧。”
我举双手赞成。况且现在一直忙乐队,没时间参加社团。
“小伽耶也没空参加社团对吧?模特之类的工作不是还在继续吗?”朱音一边打开饭盒一边问。
“是的。毕竟有乐队,而且还担心能不能跟上学校的课程……呃,虽然有一点期待社团活动的气氛,但也没有特别想参加的社团。”
“这儿就和社团活动差不多嘛。还能一边吃午饭一边开会。”
“其实不太好啦。”小森老师苦笑道。“姑且是老师用的房间,还放着些不能给学生看的东西。”
“但如果我们中午不来了,老师不是很寂寞吗。”
凛子一副高高在上的口气。
“嗯,很寂寞……”
还有你,对学生太老实了,真让人不放心。
“那干脆成立社团,让小森老师来当顾问怎么样?”
伽耶来回打探着老师和我的表情,小心地说道。
“要成立社团的话,是什么社团呢?”诗月道。“记得建立社团时不能和现有的完全一样吧。轻音社已经有了……”
“就算活动一样,也有按男女分开的吧,所以可以是女子轻音社之类的。”
“这儿还有个男生呢?”你要赶我走?
“小真琴只不过有一条染色体不一样自认为是男生而且除了特别的活动以外都穿着男装而已吧?”
“那不就是男生吗!”
“就算真琴同学是男生,我的心情也不会变的……”
“不准说‘就算’!我的性别也不会变!”
“染色体?诶?呃,为什么需要检查染色体啊?这个屋子——”
看吧,伽耶跟不上PNO一起劲就收不住的玩笑,完全不知所措了。你们都自重点。
“伽耶,要是变成社团,奔着村濑君来加入的女生肯定接连不断,可以吗?”
“啊,不,不行!这可不行!”
伽耶两手乱晃,脸也红了。
“啊哈哈。不管怎么说,我已经是吹奏乐社的副顾问,还被合唱社拜托指挥和指导,事情再多的话真有点忙不过来。”
小森老师正经的发言立刻收拾了局面。
“去年突然被录用,直接就开始正式工作,大家对我没那么严格。但今年还要当副班主任,可得拿出老师的样子来!”
嘴上说着“老师的样子”却和学生一起在准备室吃午饭,感觉也挺奇怪,但我还是选择沉默。小森老师不像老师的样子对我来说非常值得庆幸。
“老师好像是负责先辈们那个班来着?”
伽耶一边打开饭盒一边问。
“嗯。虽然觉得紧张,但很期待。修学旅行还能一起跟去!”
“真好呀,大家都同班……”伽耶一脸寂寞地低下头。
“小伽耶也来我们班不就好了嘛。和小真琴互换。发色相似所以能行的吧。”
“除了发色以外还有哪儿一样?”
“才不是。发色相似,都是贝斯手,而且都很可爱。说不定没法分辨。好难找到不同点。”
诗月你又说什么奇怪的东西……
“嗯——小伽耶和小真琴不同的地方吗?”
朱音说着皱起眉头。明明这事根本用不着苦思冥想。
这时凛子嘟囔了一句:
“胸。”
“这么一说,平均值因为小伽耶上升了好多。”
“中位数没增加。”
“这话好有理科味!呃,你说中位数,哦哦对啊因为半数贫乏所以没变化——
不知为什么,两人的对话对旁边的小森老师造成痛击。老师颤抖地说:
“……冴岛同学宫藤同学,要不我们别喝茶,换成牛奶吧……”
看来她受了好大伤害。朱音噘着嘴说:
“牛奶是迷信!我每天都喝可一直是B。”
听到几人悲怆的发言,伽耶双臂遮住胸口缩成一团。
“呃,那个,怎么说,对不起……”
“伽耶同学,不能道歉!堂堂正正地挺起胸来!”
“但挺起胸的话就更——啊,不,没事……”
这算什么情况?我好想跑路!
这天最后一节课是选修的信息科学。这门课在微机室上,内容以编程技术为中心,选这个的乐队成员只有我一个。由于是学年初第一次课,老师只概括地介绍了大概情况。
铃声响起,放学时间到了。整理好随身物品正要离开微机室时,我被人叫住。
“村濑有没有空?能跟我来一趟吗?”
是同班的小渕浩平。音乐节的康塔塔还有开学典礼的校歌合唱他都参加过,和我还算挺熟。
“我们社长说是有事想拜托。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社长。记得小渕是轻音社的。
“是可以,不过是什么事?”
“这个吧,嗯,你直接问社长。真的很快就能结束。”
小渕有点不好开口的样子让我在意。
我被带到的地方是三年六班的教室,里面只剩下五六个学生还没走。其中一个高个子的短发女生看到小渕和我便站起身,招了招手。这个人就是轻音社的社长吧。她的胳膊和腿像稻穗般细长,仿佛来一阵风就要被吹断。
“小渕,你带他过来啦,谢谢!”
女生朝我们走近,露出生硬的笑容。
“村濑君,呃,初次见面,我是姬川。”
我轻轻低头,不着痕迹地打探姬川学姐的面容。
这时候我才想起,自己之前有点对不起轻音社。是去年文化节的事。当时想在中夜庆演出的人蜂拥而至,结果那段时间被我们PNO独占。当时轻音社的乐队肯定也想出场。虽说是学生会执行部单独决定的,但我并不是完全没有罪恶感。
难不成今天找我和那件事也有关系……?
“然后吧,村濑君,虽然挺突然的。”
姬川学姐好像也很难开口。朝她眼睛看去,结果对方心神不定
地错开视线。
“那个……轻音社……你不会加入……的吧?”
我睁大眼睛。
“诶?……呃……不,乐队挺忙的……”
“啊,啊啊,嗯,我明白!是呀,确实!”
姬川学姐非常难为情地摆摆手。
“不过,嗯……仅限一周临时加入……行不行呢?”
“啊?等下,呃,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小渕苦笑着帮腔:
“学姐,还是直说比较好——”
“哦哦对,对!抱歉呀,那个,下周,不是有展示会吗?就是欢迎新生的那个。”
“啊啊,是的,是下周来着?”
入学不久后全体新生在体育馆集合,各社团在舞台上用表演的形式自我介绍。每年都有这个活动,不过去年那天我突然肚子痛请假了,不太了解是怎样的气氛。
“弱小的文化社团要想招到社员,这个迎新会真的很重要。”
学姐语气痛切。确实没错啊,我心想。特别是音乐类的社团,毕竟要直接演给新生听。
“然后我们社团吧,去年没什么人加入。”学姐丧气地说。“而且虽然上一届的前辈们实力都很强,但已经毕业了,今年的情况很让人担心……所以就想,哪怕只是迎新的舞台也好,村濑君或者PNO的人能不能和我们一起表演……”
终于明白她的意思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个点头还是摇头的动作。
实在让人不好回答。
“可是,就算我们参加,那也不是轻音的演出,不行的吧,毕竟是介绍社团活动。”
“呜……”
姬川学姐说不出话来,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这时小渕开口:
“对,对啊学姐,表演是为了展示我们的活动。而且你看,要是拜托村濑他们专业的来演,新生听了反而不敢来吧,会觉得想加入就得有那种水平。”
“……是……这样啊。也是……”
看着姬川学姐愈发畏缩,我心里一阵局促。注意到我坐立不安的样子,小渕更加明快地说:
“那村濑,谢谢啦,麻烦你来一趟,平时都挺忙的。”
学姐回头见啊——小渕说着赶快带我离开三年六班。事情发展得太快,我脑子一阵混乱。
走在走廊里,小渕开口说:
“抱歉啊,拜托你这种难办的事。学姐压力太大,有点慌,还说要拜托PNO之类的。感觉被你干脆地拒绝,她也能冷静下来。”
“……哦哦,嗯,是这么回事……”
之前说“很快能结束”,原来前提就是我会拒绝。内心深处的罪恶感仍在刺痛胸口,也不知如何才能消失。可是那种请求我不可能同意。
“更何况,曲目和人员都已经定了,一直练到现在,哪能离演出还有一周的时候突然说那种事啊。”
“准备演什么?”
“《白日》。King Gnu的。”
呜哇——我差点叫出声来。小渕立刻察觉,脸上露出苦笑。
“哎,我明白。大家都说,为什么选那么难的曲子。”
我听过两三次。当时就觉得不好找感觉,编曲又复杂,吉他音色相当独特。吸引人的旋律背后是不得了的难题。
“啊哈哈。嗯,不过毕竟要选新生都知道的曲子才行。”
“也有这个因素,不过果然还是想演我们想演的曲子嘛。”
有点别扭的措辞明确地表达了他的心情。因为想演,所以要演。
“小渕你是演什么?吉他?”
“啊——我弹的是吉他,不过迎新会上不出场。三年级有弹得更好的。只能演一首,就只能让最厉害的人上台。”
现在轻音社一共有十一人,据说社团内有三支乐队。
迎新会上,所有社团都会展示自己的表演,所以各自只有五分钟时间。就是说要靠“主力”乐队上台,和其他社团竞争。
“那不是很没趣?”
“没办法呀,毕竟要靠一首曲子分出胜负。而且之后我们在音乐室办的迎新演出全员都出场,也行吧。”
会去看他们迎新演出的人,就意味着已经对轻音产生了兴趣,而在迎新会的舞台上则是演给还没有产生任何偏好的全体新生。感觉还是后者更重要好几倍。
如果自己是轻音社的成员——我心想。就算自己的乐队实力排第二第三,哪怕是后台的工作,也想以什么方式参与到演出中吧。
告别小渕,前往玄关门口,我仍在有意无意地思考轻音社的事情。如果是社团活动,经营起来也很不容易吧。即便有新人加入,也必须协调每个人想演的乐器以及一支乐队所必须的组成部分。和吹奏乐社或者合唱社不同,没法让全员同时出场,所以演奏会的计划也是个难题。
我甚至觉得,摇滚乐队其实不适合搞社团活动。
想到这里,我深感到自己有多么幸运。
每次相遇都像齿轮一样紧密咬合,才使得我们能组成现在的Paradise Noise Orchestra。
*
那天晚上,洗完澡后我头顶着浴巾坐在床上,正发呆时,手机吐出来电铃声。
是洼井拓斗先生打来的。我吃了一惊,跪坐在床上接起电话。
“样带我听了。”
他连声招呼都不打,突然开始说这个。
“诶?啊,哦,前天发过去的那首吗?”
上个月,拓斗先生委托我作曲。到了四月身边的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于是我做好一版编曲,录上人声,前天发给了他。
“怎么说,嗯……曲子做得不错。”
“……哦,谢谢夸奖。”
“才没夸你呢蠢货。”
我依然觉得好难和这个人交流。刚才的话不是夸奖吗?
“马马虎虎还算不错吧,那些投资人大叔大喜过望,异口同声说就用这首了。真烦。”
“呃……哦,那个……抱歉。”
我也不是很明白该不该道歉。说白了就是他不打算用吗?
“那曲子,你是看着我跳舞的视频写的吧?”
“当然了。毕竟是为了配您的歌和舞蹈对吧。”
“我试着随便配合着跳了一段。视频发过去了,你现在看。”
我用电脑接收邮件,打开链接。
屏幕上映出身穿背心的拓斗先生,周围是貌似录音棚的单调房间。音乐很快响起。伴随着舞步,一双手臂卷起漩涡又散开,在空中浮游,仿佛随季节推移变化的百花。伴奏也显得华丽,我几乎听不出是做样带时一次性录下的音源,甚至忘了那是自己写的曲子。
“看完了?”
手机上传来拓斗先生的声音,我回过神来停下视频。
“……呃,嗯,看完了。……好厉害啊,现在这样的完成度就已经相当高了。”
“你自己也知道对吧?曲子做得不错。”
“……是的。我是觉得做得可以才发出去的。”
“就说了,我要的不是这种东西。如果想要完全契合我舞蹈和舞台表演的曲子,在伦敦随便就能找到人来写。我想让你做的是感觉有点别扭的东西。”
“别扭……具体是什么感觉?”
“我要是能具体说出来还用得着找你?”
我只能一头钻进被子里。那你让我怎么办啊?也不给个明确方向。
“我说你……是不是松懈了?”
拓斗先生突然说出这话,我在被窝里两手攥着手机僵住了。
“……松懈,是什么意思啊?”
“……隐约有这个感觉。”
“诶诶诶诶……嗯嗯嗯嗯嗯——”
一直被这种主观的暧昧言语责备,我被憋得不行。
“少顺应别人。在音乐方面脑子不对劲才是你的长处吧。也不是非要赶时间。那群大叔是想尽快把事情搞起来,但做不出好作品就没意义。做一首完全不考虑我风格的曲子发过来。”
自顾自说完,拓斗先生挂断电话。
我把脸抵在枕头上,一时间屏住呼吸。
虽然他说得很没礼貌,但让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他说我松懈了。
刚听这话的时候只觉得莫名其妙,但他的声音消失后我冷静下来,总觉得——好像能理解。
如今,我身上没有任何重担。
经纪人找到了,伽耶顺利考上我们高中,庆祝毕业的演出也成功结束。最重要的,是华园老师回来了。
各种问题干净彻底地解决,没有了束缚和障碍,能够放开手脚。或许,可以说是松懈了。如今可以前往任何地方,反而又哪里都去不了。
尽管如此,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况且拓斗先生只是没由来地觉得我松懈,说不定完全是他的错觉呢……
说起来,我想起一件事,于是拖着被子回到桌前。
记得另一份工作也有了回应。重新打开邮箱,发现邦本先生的邮件通过黑川小姐转发到了我这里。
上个月中旬,音乐制作人邦本先生通过响子·克什米尔小姐介绍来委
托我作曲。后来查过他的工作经历,才发现闻名日本的艺人们有数不清的杰作是由他制作,真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发送做好的样带时我紧张得不行。
打开邮件,便看到礼貌又周到的措辞。感谢您如此及时的回复,三首曲子我听过了——
我提交的三首曲子中,第二首被采用。
在那之后,他再次具体说明了金钱以及版权等方面的事情。
我从头再读了一遍邮件,不由得感叹。第一次以“工作”形式做的音乐即将成形,的确令人高兴。不过。
是第二首吗,真意外。我最有自信的是第三首,觉得第一首也还行。第二首怎么说呢,只是为了表现自己有干劲才会附上,算是弃子。由于完全没下功夫,各种地方都很单薄。不过要给舞蹈组合用,说不定这样反而更好。
拓斗先生带来的疙瘩非但没有在心中消散,反而涌到了喉咙。
怎么回事?我身体里到底是哪颗螺丝松了?
这种时候,能做的事就只有一样,那便是扣上耳机。
盯着Apple Music搜索栏里闪烁的光标,愣了一会儿后我忽然想到。
《白日》。
歌声仿佛锡纸互相磨蹭一般,干燥却又带着圆润的光泽,电钢琴恍惚的回响也随之流淌,伴随歌声传入耳朵。我全身靠在椅子上,意识在开始翻滚前进的焦躁节拍中下沉。
*
第二天放学后,我第一次听到轻音社的演奏。
这天凛子和伽耶有事,去录音棚排练的安排取消,于是我打算直接回家,重新推敲给拓斗先生写的曲子。可是放学后不久,小森老师便来央求我。
“我想重新整理整个授课计划,去年直接照搬了华园学姐给我准备的内容,这学年开始全都要自己一个人来,我好紧张!村濑君求你了帮帮忙!”
看到她走投无路的不安表情,完全不像老师的样子,我实在没法置之不理。
“啊,那我也一起来!”诗月听了也靠过来。
“我也对选修音乐有点担心,想看看授课计划是什么情况。”
诗月一年级时选的是书道,升上二年级后换成了音乐,正如她的宣言。话虽如此,高中的音乐课应该没什么特别难的内容,估计她是好奇,想看看我会怎么对待慌慌张张的小森老师。
来到音乐准备室,老师、诗月和我围成一圈检查授课资料,这时通向音乐室的门外传来鼓声。
诗月猛地抬起头,手也停了下来。
“啊……这鼓……”
她靠近房门小声说:
“是那面Gretsch吧。有人用了呀。”
隔着厚厚的金属门,声音很小,她能听出来真是厉害。节奏型练习开始后,我也确信了。是沉睡在音乐资料仓库深处那套古董级的Gretsch。正是它成了我和诗月相识的契机。
“是轻音社呀。从今天起他们还会在音乐室练习。”小森老师道。“说是问吹奏乐社借鼓但被拒绝,我就想起仓库有一套旧的。正好借给他们。”
接着,门外微微传来一阵噪音。调音声,钢管椅子碰撞声,几个人的脚步声。仿佛把吉他音箱上的增益(Gain)拧到最大一般,让人胸口发闷。
他们大概是各自开始单独练习,混乱的喧嚣声转眼间充满整个空间。
“去年轻音从来没有在音乐室练过吧?”我问小森老师。我平时一直泡在音乐准备室,但从没遇到过轻音的人。
“到去年之前,轻音都是在大媒体教室练习。不过那边话剧社和映像研究社也会用,轻音的社员减少后没有发言权,也用不了多媒体教室了。后来他们好不容易插到音乐室来,不过每周也只有两小时。”
一周两小时太难受了,几乎什么都干不了吧。
“我们学校吹奏乐社实力强,估计轻音不好意思争……”
诗月也同情地小声说着,朝房门看去。
我开始明白,为什么他们会为了迎新会的表演那么拼命。社员减少导致练习时间减少,又会进一步导致社员减少——就是这种恶性循环。为了摆脱困境,就必须采取措施创造转机。
不久后,个人练习的声音消失,轻声细语之后,是令人焦躁的寂静。
歌声和钢琴开始时,声音被厚重的门挡住,几乎没能听到,只有从主歌B开始的贝斯和鼓传进我们的耳朵。尽管如此,还是能知道是什么曲子。《白日》的节奏组很有特点,只听这个便能明白。
“啊啊,这个。”诗月心痒似地笑了。“他们挑战的曲子相当有难度啊。好期待。”
她说着两手手指在膝盖上啪嗒啪嗒敲动。
“这曲子不是普通的摇摆16分音符,得一直想着三连音才行。”
“这个速度可是很难敲准三连音。”
“但如果按Four on the floor的感觉敲,中途就要乱了。啊啊,我也想敲敲看!”
“不是嗒—嗒嗒—嗒而是嗒啦嗒嗒啦嗒。贝斯也根本不是四分音符的感觉。”
“等下等下,你们两个别聊那么高深的节奏组话题。”听小森老师开口,我们的注意力回到授课资料上。
可是,无论如何都会被轻音社的演奏吸引。
嗯——就算是恭维,也不能说演得好。
本来这曲子就很难抓住感觉。贝斯和鼓不齐整,其他的合奏便全都站不稳脚跟。
尽管如此,他们的演奏却打动了我内心某处柔软的部分。
每件乐器都有强力地表达出自己想演的部分。没错没错。就是这里有看头。SOLO时进合成器的地方,就算抢点拍子也想表现自己对吧。鼓的看点不在过门而是在主歌A——
被小森老师戳戳手背,我的视线又回到资料上继续确认。不好不好,集中精神。
后来,我们看过准备用在课上的DVD,和诗月一起尝试合唱曲,转眼间两个小时便过去了。
回过神时,隔壁音乐室已经听不到乐队演奏声。
敲门声响起后,门被稍稍打开,一名瘦高的三年级女生露出头。
是轻音社的社长,姬川学姐。
“老师,轻音社练习结束了,我来还仓库的钥匙——”
看到我,姬川学姐吃了一惊,说不出话。她睁大眼睛来回看了看我和诗月,紧闭的嘴唇朝下弯去。我只能轻轻低头致意。
“……诶,诶,听,听到了?我们演的?”
她声音发颤,让人看得坐立不安。
“……嗯,是……不过听得不清楚,也就是贝斯和鼓……”
学姐的表情更加扭曲,看来她不是贝斯就是鼓。
“诶——哎呀好难为情,竟然被专业的听到了。”
刚才的演奏也不至于这么难为情吧。我这边都不知都该怎么办了。
“百合坂同学也听到了?”
“是的,听到了一点点,是首紧张刺激的曲子呀!”
听了诗月天真无邪的话,姬川学姐愈发畏缩。
本以为她会直接退出屋子把门关上,可是她保持着只有脑袋探出门缝的奇妙姿势,犹豫了片刻再次踏进准备室。
“那个,昨天说的那件事!”
听到姬川学姐心切地大声喊出来,诗月吃了一惊,在椅子上坐正。
“比如说,只有鼓之类的,就是说,只有百合坂同学一起出场可不可以呢?鼓会决定乐队的声音,果然还是比较重要。”
诗月一脸茫然地来回看了看我和姬川学姐。毕竟她不了解情况,之后和她解释吧,我心想着转向学姐。
“呃,这个吧,之前也说了,要自己来演才有意义,而且那样的话鼓手不是很可怜吗,出场的机会都没有了。”
“鼓手是我所以没问题!”
原来是这样……不不不,那也有问题。
“是介绍轻音的演出,所以要轻音的人来演才行。请你理解。”
姬川学姐丧气地垂下头。由于个子高,垂下肩膀弓起背后浑身都散发出哀愁,实在让人心痛。
“……是……是呀……对不起……”
学姐留下细如蚊蚋的声音,离开了准备室。
见诗月猛地扭过头把脸凑近,我伸手遮住直射过来的视线,给她解释。
“……哎,轻音也很不容易呀。”
听完原委,诗月睁圆了眼睛。
“把自己出场的机会让给别人,换成我根本就没法想象。”
“玩乐队的人都喜欢表现自己呀。”小森老师说道。“但轻音这么拼命也可以理解。和吹奏乐社商量用音乐室的事情时,他们缩手缩脚的,姿态很低。要是招不到新人,练习时间可能会变得更少。”
“我也做不到什么,但还是想支持他们呀。毕竟是用那套Gretsch的人。”
“那套鼓和百合坂同学有什么关系吗?啊,难道说是百合坂同学捐的?”
“不,倒不是这回事,那套Gretsch——”
诗月说着暂时停顿,朝我瞄了一眼,脸颊微微泛红。
“是真琴同学和我之间重要的牵绊。”
“咦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小森老师兴致勃勃地在桌上探过身子。见诗月要开口回答,我先发制人:
“只不过我认识诗月的契机而已。我整理仓库时找到那套鼓,当时诗月正好过去——”
“从此两人开始了甜蜜的生活对吧。互诉衷情,做好将来的打算,去威尼斯度蜜月,生下两个女孩、两个男孩和两个真琴,每人的名字都来自于花和乐器,休假旅行时遇到爵士音乐节便闯进去临时参加表演,还在家庭内部组两支乐队,孙子孙女长大后说不定还能演交响乐,等上了年纪退休以后买一座建在花田正中央的城堡,我整天听着真琴同学弹吉他和钢琴一边照料花朵,等到曾孙们从地球出发的日子,把我改良的新品种蔷薇种子填进火箭,最后只剩夫妇两人并排躺在凉台的睡椅上,望着变成白矮星的太阳——真琴同学快吐槽呀!?都变成科幻故事了!
“……哦,呃,因为温室效应,今后去威尼斯旅行好像挺难的。”
“还有其他该吐槽的地方吧!?”
既然你有自觉,真希望也能自重。不,我自己也开始感兴趣,好奇故事会发展到什么样,于是保持沉默听了下来。没想到竟会前往宇宙。
这时小森老师天真无邪地问:
“两个真琴是怎么回事?村濑君会增加吗?”
“谢谢老师提问!我想说的正是这个,性别分三种,分别是女、男和——”
“让老师把脑容量都用在课程上吧……”
“真琴同学!真的没问题吗?竟然说这种不知是吐槽还是关心老师的话。”
“我是关心老师!”
“但总觉得一年级的时候真琴同学把神经崩得比现在更紧更有锐气,该说是到了新学期松懈了吗。”
我吃了一惊。
她和拓斗先生说得一样——
不不不,等等,冷静一下。
可不一样。拓斗先生指的是作曲方面,而诗月说的属于和以往一样的小品,不能相提并论。
尽管讲道理说服自己,缠在心头的疙瘩却不肯消失,让我说不出话来。这时小森老师抬头看了眼表。
“啊,职员会议。谢谢你们俩!下次再继续听百合坂同学讲将来的计划喔。”
她说着站起身,高高兴兴地把需要的资料往透明文件夹里装。我缩起脖子和诗月互相看看,然后离开音乐准备室。
音乐室里,吹奏乐社正在准备练习。我们学校的吹奏乐社是经常在大赛中拿金奖的强队,社员也接近一百人。音乐室的桌子全部被推到墙边,椅子摆成扇形,铜管乐器华丽的光辉充满整个屋子。
“咦,他们把鼓换了。”
诗月注意到变化说道。
确实,这么一说,摆在音乐室门口的鼓不是之前那套Gretsch,而是红色的Pearl。
“为什么不直接用那套Gretsch呢,明明重新装鼓又很麻烦。”
诗月有点遗憾地小声说着,朝门口走去。
鼓旁有两个人,二年级学生在调整嗵鼓角度,三年级学生则是在确认军鼓鼓皮松紧。从他们旁边经过时,对话传进耳朵。
“——为什么不直接用轻音用的鼓啊?”
闻此,诗月稍稍放慢脚步。结果三年级学生这么回答:
“那个不好敲,又破又旧,声音也糊。”
我仿佛看到诗月背后划过一道闪电。
“啊——嗯,倒也是,感觉声音有点浑。”
“是一直放在仓库的旧东西吧?估计到岁数了。”
“得让轻音一直用那个,别弄坏我们的鼓——”
诗月大步走出音乐室。我急忙在后面跟上。
来到四楼到三楼的缓步台上,诗月突然站住转过身。
“无法原谅!竟然把我和真琴同学珍贵的牵绊说成劣质品!敲不出想要的声音是水平问题!明明是那么棒的古董级精品!”
“……唔,哎,你先冷静。”
“真琴同学你甘心吗!?那可是我们两个培养的鼓啊,是两个人第一次共同作业!”
不,完全没这回事——看诗月脸上的怒气,要是这么老实回答,恐怕她要拿我的胸口和胳膊当鼓敲起BPM240的超高速拍子。
“反正轻音会用,不也挺好的吗。”
“但要是输给吹奏乐社,就不会再有轻音了啊?”
不是,根本没这个说法吧?而且是和什么战斗?
诗月用力握住我的双手,凑过脸来:
“真琴同学,和轻音一起战斗吧,打倒吹奏乐社!肯定有我们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你是打算和什么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