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29话

「太好了,目前还没事。」

走进村子的柯奈莉亚如此说道,松了一口气。

跟在后面站在村子入口处的我,也一边环视村内景色一边点头。

这是一座生活步调十分悠闲的农村。

还有不知道是从哪户人家偷溜出来、或者放养在外面的鸡从我们眼前横越而过。

「柯奈莉亚?你怎么会打扮成那样?」

这时,有一名青年从民房走了出来。

青年一看到柯奈莉亚的那一身服装,脸上便挂着彷佛遇见了世界奇观般的表情。

「咦?啊,这、这个是……」

被人质疑为何打扮成兔女郎,柯奈莉亚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不晓得该怎么回答才好的她视线飘忽不定,最后只好向我求救。

让她受尽羞耻PLAY,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好处可言,于是我帮忙打了圆场。

「先别管那个了,柯奈莉亚,你快问他有关那些人的事情。」

「咦?啊,对了。」

柯奈莉亚猛然想起回村的目的后,重新面向青年。

「唉,奇蒙。有没有危险人物跑来我们村子?」

「危险人物?没有耶……啊,你是因为伯父伯母的事情在挂念吗?」

「……」

柯奈莉亚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这座村子的规模这么小,柯奈莉亚的双亲遇袭而死的消息不用一天就会传开到家喻户晓了。

住在同一个村子的熟人想当然都听说过这个消息,这个名叫奇蒙的男人在听到她的问题后,似乎联想到了这起不幸的意外。

「杀死我父母的人可能会跑来我们村子。村子里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吗?」

「一如你所见,村子一切正常。」

「是吗……」

柯奈莉亚露出半失望、半如释重负的表情。

接着,她转头向我说道:

「看来我们似乎猜错了。」

「啊啊……不。」

当我打算重新审视【预言】的时候,状况有了变化。

「呀啊啊啊啊啊!!」

「「「──!!」」」

不知从哪传来剌耳的尖叫声。

那是女人的惨叫。

「那、那是什么声音──喂!!」

我丢下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奇蒙,拔腿狂奔。

我穿过奇蒙身旁,冲进了村子里面。

我一直线地朝着惨叫传来的方向前进。

途中我和好几个村民擦身而过。

村民们同样转头往惨叫传来的方向看,可是他们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很凝重,那个反应只能算是感到好奇的程度而已。

甚至有人在看到我这个陌生人后,做出了比听到惨叫声还要更激动的反应。

「喂,你是什么人!」

甚至试图上前盘问我的身分。

我对他们视若无睹,一鼓作气冲过去。

我从村子的一端冲到另一端后,映入我眼里的是惨剧的现场。

有个女人不断在摇晃倒在地上的男人的身体。

只见鲜红色的液体──一滩血水逐渐在地面扩散,女人大声地哭喊着。

「亲爱的!快点起来啊,亲爱的!」

即使再怎么乐观判断,躺在地上的男人很明显受了重伤,可是那个女人疑似太过混乱,只是不停摇晃他的身体求他快点起来。

他们应该是夫妻吧。

有一群无赖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容,看着那对夫妇。

那群无赖差不多二十个人,人数跟昨天被我赶出去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动。

「太好了。」

我停止冲刺,让自己站定后才重新迈步向前走。

「啊啊嗯,你想做什么──是你,臭小子!!」

注意到我的男人发出了怒吼。

经他这么一吼,其他人也纷纷注意到我的存在,瞬间变脸。

前一刻他们还嘻皮笑脸的,一副以蹂躏猎物为乐的残忍模样,如今脸上却充满了惊讶和愤怒。

「小鬼!你还不放过我们吗!」

「没错。」

我哼地冷笑了一声。

无赖们不约而同地畏缩了。

当双方陷入僵持时,柯奈莉亚终于跟上了我的脚步。

我用眼角的余光确认柯奈莉亚到场后,开口询问道:

「你们在不久前有攻击过一对农民夫妻吗?」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我拔出了佩剑。

【流丽的长剑专精】。

和爱丽丝上床后复制到的长剑技能。

在过往的人生中我很少练剑,可是自从习得这个技能后,我便无师自通剑术了。

身体自然而然地知道要如何使用它。

站在最前面的首领「呜」地发出呻吟,身体微微向后仰──在那之前,我已经速度飞快地一个箭步冲上前。逼近对方后,我用剑尖抵住他的喉咙。

「好、好厉害……」

背后的柯奈莉亚发出啧啧赞叹,我没理会她。

我继续用剑尖抵住那个男人的喉咙,再问一次。

「回答我的问题。」

「可……可恶!你们快点动手宰了他!」

男人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向不知道是部下或伙伴的其他人发号施令。

其他人都对这道指令感到困惑,可是……

「你们甘愿就这样一直被他瞧不起吗!」

受到这句话的刺激,那些无赖终于零零落落地有几个人陆续拔刀了。

然后,他们挥刀向我砍杀。

我首先一脚踹开首领级的男人。

接着我同样踢飞打头阵朝我冲来的两个前锋。

踉踉跄跄的首领和那两个前锋撞成一团,三个人都失去了平衡。

首领勉强站稳脚步,回过身跟其他伙伴一样拔出武器摆出架势。

我把握机会又是一个箭步冲上前。

诚如流丽这两个字所示──我以行云流水的斩击砍向了三人。

他们三个被我砍断的,都是持有武器的右手手腕。

「呜咕哇!」

「呀啊啊啊!」

在震天价响的悲鸣和尖叫声中,三人的武器都掉落到地上。

我踹开那三个人清空道路,往剩余的家伙逼近。

面对那些向我反扑的家伙,就跟对付最初的那三个人一样,我砍了他们拿武器的那只惯用手。

这些人在庄园的时候就被我轻而易举地击溃过一次了。

我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将剩余十几个人的惯用手全部砍断,夺走了他们的战斗力。

之后我砍断他们另一只手的手腕和两只脚,进一步夺走行动能力。

我之所以只砍他们的惯用手,理由当然是因为我不能杀掉他们。

让柯奈莉亚报仇才是真正的目的,假如我杀死了他们,那就本末倒置了。

我环视四周。

那些无赖不是露出恐惧就是愤怒的眼神注视着我。

无论他们用什么样的眼神看我,我都没有让他们受到足以致命的重伤。

「好、好厉害……」

「那个男人是何方神圣啊?」

「柯奈莉亚,你认识他吗?──等一下,你怎么穿这种衣服啊!?」

后方的柯奈莉亚看到这一幕,内心充满了佩服。

受到骚动的喧闹声吸引而前来看热闹的村民们,也在各种方面上吓了一大跳。

「那么──唔。」

在那群无赖里面,有一个男人吸引了我的目光。

当我准备走到那个男人身边的时候──

「呼、呼呼、呼哈哈哈哈哈。」

首领突然大笑出声。

「怎么了?突然在那边蠢笑。」

「你也只剩这个时候可以嚣张了──老师!麻烦你了老师!」

「噢?」

首领突然不知道在大呼小叫什么──下一秒,我注意到视野的角落有什么东西在动。

即使完全不在视野范围内,也很难不注意到的庞然大物。

有一名男子从村子外头现身了。

真不晓得他之前到底躲在哪里──那名男子就是一个会让人忍不住想要这样吐槽、没有躲藏的话任谁都会注意到的彪形大汉。

他的身高保守估计也至少有三公尺左右。

「怪物……看起来也不像。」

原本我怀疑是不是食人魔之类的怪物,不过他只是身材长得非常高大而已,外表跟人类没两样。

即使如此──

「是人类……对吧。」

将近三公尺高的庞大身躯的震撼力,足以让我对自己的判断稍微失去自信。

「嘿嘿!害怕了吧。」

「啊啊,算是吧。」

无赖的首领显得沾沾自喜。

其他人的脸上也都露出类似的表情。

「现在就算哭着跟我们道歉也来不及了。老师,干掉他吧!」

首领大叫道。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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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三公尺高的壮汉动作慢吞吞地轻轻点头。

然后举起了手臂。

「唔!」

我立刻往后跳。

壮汉跨步的长度和攻击距离都不是开玩笑的。

他的攻击距离和跨步长度都是普通人的好几倍。

我原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撤退到他的攻击范围外了,没想到还是被他一个动作就拉近了距离。

因此我立刻往后跳──可是他所造成的破坏力非比寻常。

壮汉的拳头击中了我前一刻所站的地方。

地面爆炸了。

他只不过是挥出一记拳头,就在地面引发炸裂。

大量的尘土迎面飞来,我马上交叉双臂进行防御。

我着地之后,四周一片鸦雀无声。

等过了差不多五秒钟后,现场响起两种声音。

「哇哈哈哈哈哈,干得好,继续修理他,老师!」

「那、那是什么……怎么会有那种怪物……」

无赖们欢声雷动,柯奈莉亚和其他村民则是发出绝望的声音。

「你真难应付啊,傻大个。」

「──!!我、我我我、我才!!!」

壮汉睁大眼睛,继续出拳攻击。

「我才不是、傻大个!!」

他把拳头高举过头后,猛力挥击。

比劣质圆木还粗壮的手臂,和尺寸比篮球还大了一号的拳头,随着嗡嗡作响的风切声朝我飞来。

「啧!」

我举剑防御往旁边跳。

在拳头打在剑身的劲道上,加以回旋,让我有惊无险地避开了攻击。

明明我没有正面承受攻击,握剑的手照样隐隐作痛。

「一身蛮力的家伙。」

「我、我也不是一身蛮力、的家伙!!」

壮汉愤怒又激动地展开攻击。

恼羞成怒的他疯狂向我挥拳。

我集中精神、拼命地闪躲攻击,哪怕只要挨上一拳,都会受到不仅仅是骨折就能了事的重伤。

我大概可以猜出来这个人的背景了。

从他的体格看来,他以前八成经常被人笑说是傻大个或一身蛮力等等,受尽各种类似的嘲笑吧。

其实一身蛮力对一般人而言,也不是会让人听了那么火大的关键字,或许这家伙曾经受过什么心理创伤吧。

「这样啊,抱歉。」

「……咦?」

壮汉感到困惑。

原本为了要追打我而高举的拳头定格不动。

「抱歉,我不该说你是傻大个的。你叫老师是吗?」

「啊、呜……?」

「我叫悠人•穆斯库里。我和你无冤无仇,可是我必须击败你。」

如是说后,我依循贵族的礼节向他敬礼。

原本杀气腾腾的气氛,还有经过壮汉的狂殴猛揍,变得千疮百孔的地面。

就眼下的这个气氛和状况来说,我采取的行动显得非常突兀。

壮汉的脸上明显地写着困惑。

我举剑摆出架势。

「你的名字是?」

「我、我?」

「没错,你总有个名字吧?」

「……刚、刚力。」

「这样啊。准备接招吧,刚力。」

如是说后,我维持举剑的架势突进。

我发挥【流丽的长剑专精】,施放锐利的斩击。

壮汉──刚力同样摆出架势,展现出应战的意图──可是先前那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早已荡然无存,反而因为心中充满困惑的关系,几乎完全无法正常反应。

我钻到他的怀里后,挥出了由斜下方往肩口劈去的逆袈裟斩击。

长剑削过他的身体之后──过了一秒。

刚力的胸口血流如注,往后倒下时两只眼睛还睁得开开的。

「……」

他是个单纯的男人。

或许他以前从来没有被人真正地当成人类平等对待过吧。

我向他致歉,依循贵族的礼节「正常地」对待他后,他不只失去了杀气,就连战意也彻底萎靡了。

所以我才能顺利地一击获得胜利。

我本来是想扮演『北风与太阳』这则寓言故事的太阳,没想到效果出奇地好,反而让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无论如何,赢了就是赢了。

好,回过头来继续刚才的──

「喂!站起来啊!在那边装死什么!」

「你忘记是我们赏你饭吃的吗!」

「快点站起来,你这个慢吞吞的乌龟!」

无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咒骂刚力。

「……」

我不发一语地走上前,结束说出了特定字眼的那三个人的性命。

「臭、臭小子……」

见伙伴被杀死,无赖们的气焰终于彻底被浇熄了。

于是我回过头──继续做刚力出现前我就想要做的事情。

我站在先前和我对话的男人面前,默默地挥下长剑。

透过【流丽的长剑专精】的加持,我下刀精准,只划破胸口位置的衣服。

随即──某样东西从男人的怀里掉到地上。

我捡起来仔细一瞧。

是女用的发夹。而且是就算客套,也难以说制作良好的便宜货。

然而──

「那是!母亲的发夹!!」

柯奈莉亚发出悲鸣般的叫声跑了过来。

我把发夹递给柯奈莉亚。

当我见到这个无赖时,便恍然大悟,想通了部分的【预言】。

我想要进一步确认的时候,被半途冒出来的刚力搅局,现在终于获得证实。

「你确定吗?」

「嗯!不会有错!」

「──所以,下手杀死这女孩的父母……杀死那对农民夫妻的人是你吗?」

「不、不是我!实际杀死他们的、是这家伙!」

持有发夹的男子把责任推卸给旁边的伙伴。

「混帐!你也有动手吧!」

「少啰嗦!给他们致命一击的人是你吧!」

无赖们叽叽喳喳地互相推卸责任,不堪入目地闹起了内哄。

手脚被我砍断的他们即使想逃也逃不走,这场推诿塞责的内哄戏码,说穿了就是在求饶的意思。可是……

「……」

我回头一瞧,柯奈莉亚正愤怒得浑身发抖。

很明显的,即使这些无赖再怎么求饶也没有意义。

我不发一语地转身把剑转交给柯奈莉亚后,离开了那个地方。

虽然背后响起了呼天抢地的求饶声和鬼哭神号的凄厉惨叫,可是那已经与我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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