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逢魔的前奏曲 【第三章】购物

时间回到利欧、瑟莉亚和艾西雅共度初夜后的早晨。

利欧等人用完早晨,动身前往六花商会的据点──阿曼多,采买瑟莉亚需要的生活用品。

虽然时间还早,但城市里的店家几乎皆已开始营业,顾客和摊贩使这一带热闹非凡。

「这里就是阿曼多啊。如同传闻,确实是个充满活力的城市呢。」

瑟莉亚的脸庞隐藏在外套的兜帽下,她兴致盎然地望着道路两侧的摊贩。

「老师,我们先去六花商会的店铺购买你的衣服吧。为了不要走散……」

利欧提议后──

「我们牵手吧。」

艾西雅熟练地握住利欧的左手。

「……原来如此。我可以握住你的右手吗?」

瑟莉亚抬头瞄了利欧一眼,羞涩地寻求许可。

「当然可以。失礼了。」

利欧落落大方地点头,握住瑟莉亚的手。

「嗯、嗯……」

他、他很习惯这么做呢──瑟莉亚心跳不已地回答,怯怯地握住利欧的手。

接下来,三人穿过人群,朝六花商会旗下的店铺前进。这是美春之前也造访过的女性服饰专卖店。久违的购物行程让瑟莉亚雀跃不已,她的脚步变得轻盈,脸上欢欣鼓舞。

「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分头行动。假如你有任何问题,请告诉艾西雅。她会用远距离感应术通知我,我会马上回来。」

三人在建筑物前停下脚步后,利欧对瑟莉亚和艾西雅说道。

「嗯,春人,我知道了。」

瑟莉亚欣然点头,用假名呼唤利欧。为了避人耳目,他们事先决定要在外出时使用「春人」这个假名称呼利欧。毕竟他的通缉令尚未过期。

「艾西雅,拜托你照顾瑟希莉娅了。」

利欧也用假名称呼瑟莉亚。

由于瑟莉亚表面上是遭人绑架,下落不明,导致她无法在毫无变装的状态下,在这一带悠哉走动。于是,大家决定外出时用假名「瑟希莉娅」称呼她。顺带一提,他们使用了改变利欧发色的魔术道具,让瑟莉亚兜帽下的银白秀发转换为金发。

「包在我身上。」

艾西雅可靠地静静颔首。

「交给你啰。先走了。」

利欧满足地点了点头后,转身离去。

他混在人群中消失无踪。

「我们进去吧。」

瑟莉亚取下外套的兜帽,呼唤艾西雅。

「嗯。」

艾西雅也拿下兜帽,点了点头。

接下来,两人走进店门口后──

「那么,我们先从一楼开始逛吧。艾西雅,你可以帮我挑衣服吗?」

瑟莉亚开朗地对艾西雅说道。

「可以。」

艾西雅干脆地答应。

两人开始了漫长的购物时光。

如同瑟莉亚所述,两人从一楼开始依序浏览商品。这是一栋四层楼高的建筑物。一楼至三楼贩卖服饰和首饰等小东西,四楼则是内衣专卖店。

「啊,没想到六花商会的衣服如此琳琅满目,发源地果然不一样,让人眼花撩乱呢,呵呵。」

瑟莉亚勾起微笑,不断挑选衣服。她不爱外出活动,却钟情于购物,总能准确地挑出喜欢的服饰。但她也不喜浪费,总会仔细确认标价。两位外型亮丽的女孩凑在一起十分抢眼,不时吸引店员和其他客人的注目。

「这件好看吗?」

瑟莉亚一件一件地徵求艾西雅的意见。

「春人比较喜欢刚刚那种衣服。」

艾西雅会基于利欧的喜好给出精准的建议。

倘若利欧在场,他说不定会面露僵硬的笑容询问:「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喜好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大概掌握春人的偏好了。那我先保留这件。」

瑟莉亚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接下来,她们移动至楼上,选了几件不错的衣服并保留下来后──

「好,关于平时穿着的便服,我心里已经有谱。我们先去内衣专卖店吧。」

为了选择内衣,两人来到四楼。瑟莉亚雀跃地爬上楼梯,突然停下脚步。

「……艾、艾西雅,你该不会连春人对内衣的喜好也一清二楚吧?」

她怯怯地询问。

「这我就不了解了。我不曾跟他一起挑过内衣。」

艾西雅静静地摇了摇头。这揭露了艾西雅熟悉利欧喜好的原因。当利欧第二次带着美春来购物时,他曾经一起挑选过衣服。当美春向利欧寻求意见时,艾西雅牢牢记住了利欧的发言。

「这、这样啊……」

瑟莉亚松了口气,感到一抹难以形容的情绪,彷佛有些安心、又有些遗憾。

「可是……」

艾西雅低语。

「咦?」

瑟莉亚抖了一下,做好心理准备。

「我认为他不喜欢太花俏的内衣。」

「……为、为什么?」

艾西雅说出自己的揣测,瑟莉亚吞了口口水,开口询问。

「这是我就他对服装的喜好做出的推论。」

「这、这样啊。的确……好、好吧。我们来挑看看吧。」

瑟莉亚的心跳不断加速。她点了点头后,快速爬上楼梯。艾西雅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们踏入内衣专卖店。

「哇,内衣的数量和种类都好惊人喔。他们在贝尔托姆王国的分店贩售的内衣数量不多,马上就销售一空。这里也有许多偏小……适合我尺寸的内衣呢。」

瑟莉亚的眼神熠熠生辉。

「此处可以让你尽情挑选。所以春人才会带你过来。」

艾西雅解释。

六花商会制作的商品──尤其是女性用品──确实比这个世界既有的商品更优质。

由于有美春等人挂保证,利欧已经认定阿曼多是修托莱地区中最佳购物地点。

顺带一提,美春等人学习修托莱地区的文字后,察觉六花商会制造的部分商品使用了日文名称,进而发现六花商会之谜,但这又是另一段故事了。

「呵呵,看来我必须更感谢春人才行。马上开始挑选吧。如果有发现不错的商品,就先从内衣购买。」

瑟莉亚心花怒放,笑容满面,着手挑选内衣。当她踏着轻巧的步伐,带着艾西雅物色内衣时──

「谢谢您时常光顾本店。我可以帮您的朋友丈量尺寸,有需要的话请随时吩咐我。」

店员朝艾西雅行了一礼,开口提议。

「哎呀,那就拜托你们了。话说回来,你这么常来吗?连店员都记住你了。」

瑟莉亚接受了店员的提议,询问艾西雅。

「我只来过两次。」

艾西雅简洁地回覆。

「这位客人外貌出众,让我留下深刻的印象。她之前同样带了一位貌美的同伴造访本店。今天这位客人也相当美丽呢。」

店员笑着补充说明,望向瑟莉亚。

「哈哈,原来如此。谢谢。」

瑟莉亚腼腆一笑,亲切地道谢。

「我们今天是来帮她挑选内衣,我不用添购。」

艾西雅告知店员,请对方帮瑟莉亚测量尺寸。

「我知道了。那马上开始测量吧。」

「好的,拜托你了。」

瑟莉亚请店员着手进行。

「这边请。」

店员带领瑟莉亚前往兼作试衣间的房间。瑟莉亚褪下外衣后,对方按部就班地测量胸部的尺寸。

「您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呢。身材也秾纤合度。让同为女性的我欣羡不已。」

店员执行工作的同时,沉醉地望着她的肌肤。

「哈哈,我的体型跟小孩没有两样。」

「没这回事。你确实较娇小,但身材曲线优美,充满女人味。」

瑟莉亚微微扬起苦笑,谦虚地说道,店员摇着头强调。

「……哈哈,谢谢你。」

瑟莉亚腼腆一笑。店员马上就量好尺寸,让瑟莉亚试穿了几件合适的内衣。

◇ ◇ ◇

另一方面,利欧与两人分头行动后,前往阿曼多城里搜集情报。

由于美春等人的亲戚好友极有可能是勇者,他正在调查各勇者的下落,以及杀害母亲的佣兵路西乌斯的情报。他询问许多露天摊贩,造访从中午就开始营业的酒馆,趁点餐的时机与店长交谈。然而──

(今天得到的资讯跟我之前造访时没有两样。没有流传任何关于勇者和那个男人的最新情报……)

利欧离开搜集情报的酒馆,轻轻叹了口气。根据瑟莉亚所述,卡尔亚克王国也拥有一颗能召唤勇者的圣石。但现在这个时间点,外界没有流传任何关于勇者的个人情资。

顶多只有有人在那一夜目睹卡尔亚克王国城内升起召唤勇者的光柱。利欧猜测国家一定有在控管情报。

(既然如此,我只能潜入各国的城中调查。只要艾西雅愿意帮忙,一定办得到……但是风险会不会太高了?)

现在这个状况与搭救瑟莉亚的时候有所不同。虽然这

么说──

(我有门路可使用正攻法,而且对方是一位有权有势的王侯贵族。可是这么做也有一定风险……)

正攻法也有其麻烦之处。毕竟他曾亲自体验过王侯贵族社会的权力漩涡。

利欧苦恼不已,深深叹了口气。

(总之,我的第一目标是确认各国勇者的姓名。要是能在城镇里搜集到情报最好。就算必须潜入王城,也别躁进,将接触视为第二目标。只要能确认对方的所在地点和性命无恙,就是最好的收获了。)

利欧决定先多花一些时间思考,再订出接触对方的方式。虽然他这么做只是在拖延问题,但目前还有时间可以慢慢思索。

再说,他这阵子必须跟瑟莉亚一起生活。尽管要指导瑟莉亚魔术和精灵术,但不用教导语言,所以不必像面对美春等人时一样费工夫。

再来就是──

(路西乌斯……)

一想到为母报仇一事,利欧不禁咬紧牙根。这个男人说不定比美春等人的任务更难处理。

(我听说他以冒险者的身分,当上知名佣兵团的团长。然而他的名字近年没有浮上枱面。)

是的,在修托莱地区的某些区域,这位佣兵的名字与佣兵团『飞天狮子』同样赫赫有名。不过利欧全完全搜集不到与他们据点有关的情报。

(他死了吗?)

利欧这么想像,心中涌出一股笔墨难以形容的情绪,表情变得扭曲。

死了倒是无所谓。然而,利欧的恨意非同小可,没有办法轻易接受「生死不明」这个结果。

复仇的熊熊烈火在他心中深处静谧燃烧。就算与美春等人、瑟莉亚重逢,火焰也无法轻易熄灭。

利欧紧握拳头。

(……我再调查一会儿吧。)

他做了一个小小的深呼吸,让心绪平静下来,缓缓迈出步伐。

◇ ◇ ◇

一个小时后──

利欧结束搜集情报,回到六花商会店铺二楼,与艾西雅站在一起。

「你觉得怎么样?」

瑟莉亚换上试穿的衣服,在利欧与艾西雅面前转了一圈,裙襬飞扬。

「……我认为这件衣服很适合你。这似乎是魔道士会喜欢的服装。」

利欧不禁瞪大眼睛,开心地陈述感想。所谓的『魔道士会喜欢的服装』指的是一种传统服饰,穿上后能夸耀自己魔道士的身分。

「对吧?你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为魔道士量身打造的服装。看起来很可爱吧,我觉得不错。由于做工牢固,很适合当作旅行服装吧?这是艾西雅帮我挑的喔。」

瑟莉亚欣喜地腼腆一笑。

「瑟希莉娅,你本来就是魔道士,这样的服装很适合你。」

「真、真的吗?谢谢你。那么,第一件就是它了。你可以帮我挑其他衣服吗?」

「当然可以。」

004

利欧一口答应。接下来,瑟莉亚在试衣间展开服装秀。

瑟莉亚挑选的衣服每件都清纯可爱。如同艾西雅的建议,全都符合利欧的喜好。使他看到每一件都说出相同的感想:「我觉得很好看。」

试了几件后──

「这件如何?」

瑟莉亚问道。

「不错啊,我觉得很好看。」

利欧开朗地陈述感想。

「……真是的。听到你称赞我,我确实心花怒放,但你的感想全都一模一样喔。」

瑟莉亚瞪着利欧,不悦地嘟起嘴。

「哈哈,对不起。我并不了解服装。但你很有品味,又长得可爱,穿什么都适合。」

利欧毫不害臊地开口,尴尬地搔了搔头。

「什……」

瑟莉亚深感意外,忍不住面红耳赤。

「……瑟希莉娅,你害羞了吗?」

艾西雅观察着瑟莉亚的神色。

「我、我才没害羞呢!」

瑟莉亚慌忙解释。

「好了好了,瑟希莉娅,可以换下一件衣服让我看看吗?」

为了不造成店家的困扰,利欧开口安抚瑟莉亚,他面露苦笑,要对方继续进行服装秀。

「好、好的。」

瑟莉亚羞红了脸,点了点头,匆忙地拉起试衣间的门帘。

◇ ◇ ◇

数十分钟过后,利欧等人顺利购物完毕,来到六花商会的高级餐厅享用午餐。

中午尖峰时段刚过,没有等待太久,服务生便领他们走进包厢。大家入座后──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买这么多……」

瑟莉亚惶恐地向坐在对面的利欧低头道歉。刚刚购物时,候选的衣服数量太多,让瑟莉亚苦恼不已,听到利欧对自己说「既然这么烦恼,就全部买下来吧」,她才决定一口气买下所有衣服。

「不,不用在意。你买的衣服数量并不夸张,都是生活必需品。」

利欧大方地摇了摇头。

「可是……很贵吧?」

瑟莉亚仔细检视过每件衣服的标价,大概猜得到金额。就算她现在仍在学院工作,那个价钱依然会让她踌躇不前。

「不要紧。我有在贩卖于旅途中猎捕到的野兽素材和魔物魔石,手头还算充裕。」

为了确保食材兼自我训练,利欧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猎捕野兽和魔物,财产甚至胜过某些铺张浪费的贵族。

「……你真的没有逞强吧?」

瑟莉亚紧盯利欧的脸。

「是的,当然没有。」

利欧一派轻松地颔首。

「……我知道了。谢谢你。」

瑟莉亚轻轻叹了口气,歉疚地道谢。她知道利欧一定会拒绝,因此没说出口,但她决定总有一天要好好偿还这份人情。

「对了,我们点午间套餐好吗?」

利欧迅速转移话题。

「嗯……利、不对,春人,一切交给你决定。」

瑟莉亚点点头,差点唤出「利欧」这个名字,后来慌忙改口。一旦太过大意,她怕自己又会用本名称呼对方。

「艾西雅,可以吗?」

利欧微微扬起苦笑,询问艾西雅。

「嗯,交给你处理。」

艾西雅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们找了店员点餐。没过多久,前菜拼盘端上桌,为愉快的午餐时光揭开序幕。

当三人和乐融融地谈天说地时,沙拉、汤、面包、意大利面和肉类料理陆续上桌,一行人度过开心的时间。

吃完最后的甜点后──

「你觉得这间店怎么样?」

利欧询问瑟莉亚。他在用餐时也徵询过瑟莉亚对餐点的感想。

「嗯,这是一间很棒的店呢。每一道料理都美味可口,尤其是意大利面,真不愧是发源地。假使在贝尔托姆王国的王都开分店,我一定常常光顾。可是……」

瑟莉亚心满意足地陈述感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可是?」

利欧询问。

「春人,你昨天烹煮的料理更美味喔。」

瑟莉亚脸上浮现羞涩的笑容。

「……谢谢你。」

利欧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瞪大眼睛,腼腆地道谢。

「这么说起来,你还在学院念书时,曾经亲手制作轻食,送到我的研究室。你很擅长料理吗?」

看到利欧的反应,瑟莉亚扬起雀跃的笑容,主动抛出话题。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擅长料理,但这都多亏了前世的知识。我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一个人住,因此学会了许多菜肴。」

利欧谦虚地揭穿自己的秘密。

「啊,原来如此……贝尔托姆王国的贵族料理往往味道普通,或是调味浓郁,容易让人生腻,但你烹煮的菜肴味道十分细致。我昨天品尝了许多陌生料理,那也是你前世学会的吗?」

瑟莉亚豁然开朗,再次提问。

「是的。我会使用这个世界的食材,制作另一个世界的菜肴……我也会烹煮与意大利面相似的料理。我下次试看看吧?」

利欧询问瑟莉亚。尽管意大利面就是使用地球知识制作的食材,他却刻意隐瞒这个事实。

「真的吗!?有一阵子,贝尔托姆王国也曾引发过意大利面热潮,所以我已经吃腻,好久没吃了。」

瑟莉亚雀跃地勾起微笑。品尝过这间餐厅的意大利面后,使她更加期待利欧煮的成品。

「那我今晚就准备吧。」

「嗯,我很期待!啊,你煮面的时候,我可以在旁边观摩吗?」

瑟莉亚欣然点头后问道。

「嗯?可以是可以……但准备过程并不有趣喔?」

利欧一脸疑惑地答应。

「不是的,我也想学习料理。一直吃你煮的饭菜也不好意思,我想让你品尝我的菜肴,表达谢意……」

瑟莉亚难为情地说道。瑟莉亚想为利欧做些什么,一直苦恼不已。顺带一提,高阶贵族出身的大小姐几乎不会下厨。

「……如果是这么一回事,当然没问题。我也想尝尝你亲手烹煮的料理。」

利欧想像瑟莉亚穿

着围裙的居家模样,不禁扬起嘴角。这样的打扮说不定意外……不,相当适合她。

「好、好的。春人,我还是必须拜托你告诉我做法。你要教我喔?」

瑟莉亚如此拜托后,怯怯地端详利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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