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数地狱蝶的导引之中,十一番队的队士们在断界内的『道路』上迈步。
这群地狱蝶以彼此不会相互擦撞的方式飞舞,也因此,众人的移动速度比起一般情况下来得稍缓。
若是能抑制住断界内的拘流不让它活动,尸魂界的死神们就算没有地狱蝶引路也可以自行前往人界。不过由于尸魂界才遭受旅祸袭击不久,技术开发局根本无力做足多达两百名队士同时穿过黑腔的准备,只好派遣地狱蝶同行辅助,引导十一番队的队士们前往现世。
也许是对于要配合地狱蝶的速度前进有些不满,更木剑八啧了一声,嘟哝地说:
「慢吞吞的烦死人了,我们不能抓着这东西移动吗?」
「不行啦,阿剑!以你的力量抓着蝴蝶,会把人家的翅膀扭下来啦。」
「真是够了,所以我才讨厌脆弱的家伙呀。」
听着八千流和更木队长的对话,跟在身后的一角无奈地说:
「欸……其他的不说,队长要是抓着了,地狱蝶是要怎么帮你带路呀?」
在这般十一番队司空见惯的对话之中,一角身旁的弓亲原本也打算插嘴,但一张脸却在开了口之后又板了起来。
他感觉到一股微弱的灵压弥漫在包含自己在内的所有同僚身边。
除了他之外,更木、一角,还有其他队士们似乎全都没有察觉。而八千流则是不停地东张西望着,但看不出来这是否是因为她也有察觉到的关系。
事实上,弓亲对于搜索灵压的感受性不是特别优秀,但也许是因为此时这股灵压与眼前人物的灵压彼此处在相对的两个极点的缘故,才使他立刻察觉。
随后,他们来抵了黑腔通往现世的出口。
「喔?出口总算到了呀……嗯?怎么啦,弓亲?」
一角似乎是察觉到挚友的眼神不对,蹙起了眉头对着弓亲问了一句。
「……是那家伙的灵压。」
「喔?他这么快就出现啦?是怎么样?这下我们不是省得去寻找那个破面女了吗?」
一角探询着对方灵压的方向,思索着着对方到底会从哪里攻过来。而弓亲则是认为这么做大概没有意义,正想要劝一角放弃时——他们看到更木停下脚步,两人因而同时把目光移到前方的更木身上。
随俊,他们看到一名男子站在更木面前。
在通往现世的门扉与十一爵队队士之间,一名长相俊俏的男子好比守卫一般挡在众人面前。
十一番队的队士们,看到这人穿着和更木队长同样的十一番队队长外袍,一股火气旋即涌上心头。
「你搞什么东西呀!」 「你就是那个冒牌队长吗!」 「这个该死的冒牌货!」
「这家伙看起来也太弱了吧!」 「——啊?」 「你是怎样!」
「你想死吗?啊?」 「看我把你剥皮腌在醋缸里呀!」「喝!」
十一番队的席官们打量着着眼前的对手,而身后更有超过两百名队士齐声咆哮。
然而,忽然现身在他们眼前的男子——痣城剑八却显露出一脸不以为意的表情,完全无视眼前的一群死神发出的怒火正摇撼着断界内空气。
至于更木剑八,他先是默默地凝视着痣城一会儿,随后头也不回地对着身后的队士们开了口:
「……给我安静。」
这仅只是一声呢喃。然而,十一番队队队士们如同脱缰野马般肆无忌惮的大声嚷嚷,却在这一刻怱然沉寂了下来——与其说他们是听到更木的声音而噤声,不如说他们其实是感受到异常高涨的灵压,致使肺部、气管,以至于声带全都僵住了。
事实上,以荒卷为首的好几名队士甚至没发现自己无法呼吸,差点要窒息休克。
随后,在这一阵如同刀刃般锐利的宁静气息之中,更木随意开口打破沉默:
「嘿,你是叫痣城吧?」
队士们听到这声音的同时,总觉得周围的灵子全都烧焦而发出呲呲声响,全部为此愣住了。
面对穿着同样一件队长外袍的男子,更木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是更木剑八。」
随后,他以明确得不能再明确的方式将自己的目的、欲望,及存在意义一口气全吐了出来:
「我是来……杀了你的。」
「……我是痣城剑八。」
痣城回话的同时眯细了眼睛。
他从更木脱口说出的话语中感到些微的异样感。
仔细看,十一番队的其中几名队士们亦显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此时,痣城想起来了。当更木与黑崎一护这名旅祸对峙时,更木所说出的话。
当时更木和黑崎一护之间的一战亦清楚地刻画在痣城的灵魂和一切感官之中。
「……你这个在赌命交锋的行为中觅寻快乐的人,这时候说的竟然不是『我来跟你厮杀了』呀。」
在痣城代替众死神们吐出的问话之中,更木显露出了厌烦的语气回话:
「能在正常的情况下来一场厮杀,那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毕竟我们家的五席说你很强呀。我可是非常期待的呢……不过那个老头子说,就算你其实弱不禁风,我也非杀了你不可。」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仿佛不怎么在意地开了口:
「不然我会让『剑八』这个名字失了威风啦。」
「……不过就是个名字,没必要这么执著吧?」
说完,痣城却仿佛想起了什么事情似地即时改口:
「抱歉,对你这个除了『剑八』之外没有其他名字,曾经为此受尽折磨的人来说也许不是如此吧。不过对我而言,双也这个与生俱来的名字也只是个没用的累赘就是了。」
更木对于痣城满不在乎地谈论起自己的过去没表现出愤怒,只是淡淡地说:
「我是有听说你这个人有偷窥别人生活的兴趣啦……不过我可没打算听你说法讲道呀。」
「不,我也讨厌无谓的对话……你想什么时候开始进攻,我都可以奉陪。」
痣城眯细了眼睛,仔细地审视着眼前的十一番队队士们。
——原来如此,这让我想起之前与刳屋敷一战的时候。
眼前十一番队全员尽出的光景恐怕是山本总队长安排的,希望重现『在两百名队士面前决斗』,以完成『剑八』之名传承的仪式吧。
——山本总队长真的变了。
……不对,就某方面来说,其实也可以理解成他一如往常地重视传统跟规范吧。
——但元柳斋总队长,你这样的安排在我眼中终究只是徒劳无功呀。
——无论你多么看中这人的能力,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
面对逐渐紧绷的气息,十一番队中脑袋较好的几名队士也开始思索……
如果痣城真拥有如同弓亲和里挺队传令书中书及的能力,他没必要特地在像这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毕竟如果他可以跟周围的一切事物融合,他根本可以把所有人都困住才对。
——所以他的能力应该存在着某种限制吧。
尽管弓亲这么猜想,但若是不能得知具体的内容,那么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而十一番队的队士之中,也许有人会在决斗前事先告知对方自己的能力,但这个叫痣城的男人怎么看也不像这种典型的死神。
无论如何,大家唯一能做的事就是静静地站在场边,观看自己家队长和眼前这个叫痣城的人决斗了。
「那人家先离开,阿剑,你加油吧!」
八千流跳下了更木的肩膀,带着一副喜孜孜的反应跳着跑到成群的地狱蝶下方。
两名『剑八』不再交谈,断界之内的灵子逐渐沸腾。
一股紧张的气息笼罩在十一番队的队士们身上,背上开始冒出了冷汗——而这时候……
「看来……有人跑来打扰了呀。」
痣城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开口嘟哝了一声。
随后,四周的灵子忽然出现一道扭曲崩裂,从中溢出破面的灵压。
「!?」
在场的死神们全都慌张地赶紧留意四周的状况,随后便听到一个打破紧绷气息的声音回荡在断界内的通道上。
「咦~~有一群看起来很奇怪的人在这里耶。」
那是一个绑着两条辫子的破面女孩,她摸着变成发夹的面具残骸,对着不在现场的伙伴们说:
「喂喂喂~~人家顺着萝嘉姐姐的丝线走,结果碰到一群看起来很奇怪的人耶?他们聚集在这里会不会是要举办什么庆典呀?」
几秒钟后,此处的空间变产生无数道裂缝,裂缝中冒出几十名一身白色的孩子们。
——他们身上全都带着死神的敌人·『破面』的气息。
「真的耶!」 「他们要干什么呀?是庆典吗?」 「好多死神!」「好像很好玩!」
「他……们……挥陪……窝们……玩吗?」 「Qrrrr……」 「豪想吃。」
「好、好多看起来……长得很可怕的人耶……」 「好像很有趣!」
其中除了看来颇为倔撷的麻花辫女孩之外,还有戴着眼镜型面具,性格较为懦弱的女孩,以及除了食欲之外没有其他思考能力的异形破面等等。
当然,十一番队的死神们绝不会欢迎这群客人。
但如果对手是普通的虚,他们大可锦上添花地为当场的决斗增添一些余兴节目。然而,此时就算挥刀砍了一群没有敌意的孩子,对他们来说就好比扫人兴致飘荡的几片飞絮一般无济于事。
「啧……你们很烦耶!不要在这时候跑出来啦!」
听到一角大骂了一声,成群的孩子们中有些害怕,有些扬起了笑容。
「吓!」「被骂了~~」「啊哈哈哈!那个头顶上亮晶晶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喔?」
「这家伙是今天早上的秃头魔人耶!」 「真的耶!」
「才不是呢!他不叫秃头魔人啦!是光溜溜好嘛!」
「光溜溜?」 「对呀~~他看起来就好像小钢珠一样嘛,所以叫光溜溜!」
「好奇怪的名字喔~~」 「啊哈哈哈哈哈!」
「你们这些——死小鬼——……」
一角气得让剃光的头上爆出了青筋,整张脸揪在一起,但他却忽然发现——刚才那群孩子们的对话之中,有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混在里面。
一角仔细地检查了这群破面孩子的团体,察觉到一名顶着一头樱花色头发,穿得一身黑的女孩很自然地参与了他们的对话。
「喂、喂!那边那个臭小不点!为什么你会这么自然地混在那些破面小孩里面啦!」
八千流丝毫不介意一角对长官出言不逊、几乎都要冲上来的反应,倒是满不在乎地继续和那些破面孩子交谈。
「那个呀~~人家待会会陪你们玩,可是你们现在先不可以打扰阿剑的游戏喔!」
「咦~~」「不能一起玩吗~~?」好自私喔!」
「要是你们打扰阿剑的话,他会很生气喔!而且,要是这样的话,待会儿人家也不会陪你们玩了!」
「咦~~」「那我们要忍耐一下吗?」
「那个刺刺头的人看起来好像很恐怖……」「还有那个叫光溜溜的人也很生气呢……」
「我们问问看萨耶尔阿波罗好了?」「他现在叫席恩啦!」「啊,对呀!」
听到八千流近乎任性的要求,一群孩子彼此相互张望地开始议论了起来。
——不过其中有一只破面的对话内容跟其他破面毫无关系……
「嘟子饿惹……」
「人家有金平糖,你要吃吗?」
「……糖,歇歇。」
「金平糖很好吃对吧?」
八千流对着一颗喊着肚子饿的小型球状破面递出一颗金平糖,随后也将手中的金平糖放进嘴里,开始喀滋喀滋地嚼了起来。
——即便如此,她的目光却始终没有从更木身上移开,那双闪亮亮的眼神似乎等不及要看两名『剑八』的对决了。
「这个死小不点……不知道到底该算是识相还是不识相呀……」
一角看着长宫这样的表现,怒气似乎突然没了方向,显露出一副苦瓜脸猛摇着头。
「那个……死神哥哥,你的气色看起来不太好耶……你还好吗?」
随后听到带着眼镜型面具残骸的破面女孩替他担心,一角更是显得不知所措。
他将目光移向更木队长,挥手嘘着要把她赶走。
「我兴致都没了。现在先放过你们,拜托你们快点滚回虚圈去啦!」
然而,下一个瞬间——啪嚏……他的手上溅到一小片温润的液体。
「嗯?」
一角将目光移到戴着眼镜的女孩身上,看到——她的咽喉处长出一把刀刃,而刀刃的根部正喷出鲜血。
「呜……啊……」
这名破面女孩恐怕都还没发现自己遇上了什么事。她瞪大了眼睛,整个人颤抖着,将目光移向咽喉处长出来的刀刃。
「什么……?」
一角尽管惊讶,但他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吓呆的人……问题是——
他将目光移向破面女孩身后,但那里空无一物。
随后,好几根锐利的刀刃又从女孩身上探了出来,一刀刀划破一般死神无法刺伤的破面『钢皮』,将破面女孩撕裂。
大量的血水从女孩口中和刀刃根部喷出。她诧异地歪着头,在疑惑中倒在断界内的通道E。
沾满了鲜血的一角看着破面女孩颤抖的身体,拼了命地思索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在他找出答案之前,答案却先一步化成声波,摇撼着他的耳膜。
「……面对破面这个死神不共戴天的敌人,你的部下竟然脱口说出『放过你们』这种无可救药的话呀。」
——痣城剑八。
此时的痣城仍与更木对峙,一步也没有离开现场。
然而,十一番队站住前方目睹了这一切的队士,全都在第一时间理解当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杀死那名破面女孩的,毫无疑问就是与更木队长对峙的痣城。
更木在痣城的言词中回头瞄了一眼,看到一副弱不禁风,此时更是奄奄一息的破面女孩,疑惑地开了口:
「无可救药的人是你吧。砍一个连准备运动的价值都没有的小鬼头,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不是责备,而是打从心底觉得难以理解。痣城看着他,一双眼睛眯得更为锐利,开口吐出了些许嫌恶的语气:
「……果然你……不对,应该说你跟现任的十一番队队士们,全都被死神不需要的东西俘虏了。」
说完,另一名皮卡罗也同时被长出的刀刃撕裂,带着满身鲜血倒在断界通道的灵子地板上。
「死神……应该把所有心思全都放在如何有效猎杀虚上才对。」
这句话之后,又一名皮卡罗倒在身上洒出的血泊之中。
「这样的战斗之中,不应该有愉悦与否的问题。」
——再一个,之后又是一个……
「不应该对虚产生同情,亦不需要对无法战斗之人视而不见的坚持。」
痣城一边对着更木阐违他的理念,同时也对着其他『目标』行使他的『力量』。
看着包围着十一番队的破面孩子一个接一个被无数的刀刃撕裂,一角和弓亲收起了脸上的表情说:
「你说的话我可以理解……但我实在不喜欢你这个人。」
「我早上也说过,我可以认同机械身上存在着美感,但那不符我的喜好。」
以这两句话作为开端,原本始终呆愣着站在一旁的十一番队队士们,明显开始表现出面对痣城的情绪反应。
有些是憎恨、有些是气愤、有些是怒不可遏。但即便如此,他们并不会意气用事地朝着痣城冲上去。
因为这场仗已经是属于更木剑八的。
——从更木队长开始,就得由更木队长结束。
要是在场的人无视这般规矩,便形同否定自己作为十一番队队士的身分。
而他们也同时理解,除了他们的队长更木剑八之外,恐怕没有人能对付得了痣城。
此时,更木不知道是为了回应队士们的信赖,抑或者纯粹就是等得不耐烦了……
「我没办法捕捉你的灵压,原本想说先让你砍个两刀的……」
#插图
他单手将斩魄刀从刀鞘中拔出,高举过头向下一挥。
「现在你……想起自己的对手是谁了吗?」
——轰隆!
更木仅仅挥出一刀,便激起这般轰然巨响。
然而,如此单纯的行为若是加上更木凶暴的灵压,便能成为足以称之为必杀一击的强大威力。
灵压向前奔驰,在断界通道上掀起一阵狂风,仿佛陨石削过一般。
随后,这道强烈的灵压飞过了通往空座町的出口……
同时间,空座町——
「喂~~叔叔,你接下来……会跟我们一起玩吗?」
破面男孩站在红绿灯上,低头看着观音寺和萝嘉。
然而,在更高的地方另有一个人在背后观察着他们。
——那个破面……跟昨晚感受到的灵压一样。
——不过现在好像只有他一个。
灭却师·石田雨龙此时已经来到一旁的大楼楼顶上。
——话说……我原以为唐·观音寺正被破面追杀……
石田试着回想前一刻在红灯前停下来的汽车,暗自思索着。
——那情况简直就像是观音寺载着那名破面兜风似的。
实际上就是如此,但石田不知道观音寺和萝嘉之间的关系,在看到此时现身的另一名破面之后便即刻摆出攻击态势,同时留心确认在场有无其他破面的气息。
然而,他却在稍远的天空方向捕捉到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灵压——而且对他来说,那在某些情况下还是比起破面更必须警戒的对象。
——是死神的灵压。
……这是怎么回事?
「啊!钝感大叔!……咦?不会吧!我们输了嘛!」
「喔哈哈哈——抱歉啦,BOY!我可是绝对不会在比赛中放水的呀!不过你不用觉得沮丧!你们身上蕴含着无限的可能性!你们要相信自己,在经历了这次失败之后一定可以跨出崭新的一步……嗯?」
观音寺和石田几乎是在同时——感受到了远处天空中传出的异常灵压。
比起他们晚了几秒,站在红绿灯上的男孩也竖起了耳朵,抬头往同样的方向望去。
也不知是经由何种的方式,这名破面男孩总不时表现出在跟某人通话一般的模样,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起来:
「咦?那边发生了这么有趣的事情吗……?好棒喔——我也好想过去喔……那等席恩来了,我就马上过去!」
随后,他叩叩地敲了敲形似耳罩式耳机的面具残骸,又对着不在场的某个人开始通话:
「啊,是我啦。我在现世找到萝嘉姐姐了!嗯……嗯……啊?真的吗?」
破面男孩缓缓低头将目光移到萝嘉身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开口:
「席恩说他马上就要过来了。」
「……席恩?」
萝嘉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忍不住歪起头来。
随后,破面男孩又吐出了一句全然没有恶意,却极为残酷的一句话:
「席恩说他来了之后要跟萝嘉姐姐玩『捏烂你』的游戏喔!好像很有趣呢!」
≒
断界,通道内——
「……没有打到东西的手感呀。」
更木剑八喃喃自语的同时,剑风卷起的灵子尘也跟着飞散消逝。然而,痣城剑八却毫发无伤地依旧站在半毁的断界门前。
「没用的,你伤不了我。」
他用不带感情的语气淡淡地开了口。
同时,通道边再次溅起了血花,又有两名破面孩子瘫倒在地上。
就在惨剧持续上演,血腥味愈来愈浓的时候——
「喂、喂!你们还是快点逃走比较好吧?」
荒卷看着这些理应属于敌对立场的破面,忍不住冷汗直流地对着这群孩子开口询问。
一方面他从没体认到破面带来的强大威胁,再者,看到一群孩子单方面遭到杀害,他似乎也觉得不忍。
然而……这群破面却反问了荒卷:
「喂——我们……是被谁攻击了呢?」
「…………」
这名破面孩子脸上没有丝毫惧色,更没有担心同伴们被杀的反应。荒卷看着这个孩子脸上的表情,忽然一阵不寒而栗。
「啊、呃……那是那边那个假冒的队长……叫、叫痣城的家伙干的……」
「喔~~~」
听到荒卷的回话,在场的皮卡罗全部同时将目光转向他伸手指的方向——站在通道出口前方的男子。
随后他们笑了。
其中一名仍毫发无伤、绑着麻花辫的破面女孩,在天真纯洁的表情中扬起了嘴角,开心地说:
「那……他会陪我们玩喽!」
「敬告十一番队的诸位队士——」
不知道痣城是否也听到那名破面女孩的呢喃,他对着包含更木在内的十一番队队士们开了口:
「你们追捕我是没有用的。关于你们的坚持,我没半点配合你们的想法。不过如果你们愿意即刻离开这里,我也没有加害你们的打算。」
他的声音不大,但其声波却摇撼着当下的空气,强制传人了每个人的耳中。这明确地代表了痣城『支配』着这个空间内的一切。
一般来说,看到周围躺着这么多惨死的破面尸体,接下来应该会想到自己就是下一个才对。然而,此时盘据在这群人脑中的,却多半都是跳脱这种常识的事:
——如果接下来是我要被杀的话,『我能够挥出几刀反击』?
更木队从不害怕受伤。对他们来说,更木队长就是一切,而且没有任何事比起能跟这位队长一同驰骋在战场上更来得重要的了。
痣城看着这群死神没有一个人打算逃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
「我竟然做出了这般无谓的警告。」
随后,他将那一双不带感情的眼睛扫向更木,静静地说:
「你打算怎么办?刚刚那一击应该已经可以让你知道你伤不了我的了。」
对此,更木看了看痣城和自己的斩魄刀。
「原来如此,看来你说你能够变成空气是真的呀。」
「如果你能理解的话……」
「欸,算了。能杀死空气也是挺有趣的事。」
说完,更木再次举起斩魄刀。痣城见状,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你还是没办法理解——不只是空气,除了生物之外,现在的我已经跟瀞灵廷内的一切融合了……记得在你从山本总队长口中接过命令的同时,总队长应该也告诉过你了。」
痣城这番话,表示更木和总队长之间的对话也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然而,剑八却只是一派轻松地说:
「对呀。换句话说,只要我砍遍了瀞灵廷内的一切,你就会死了对吧?」
这句话听来仿佛玩笑,但十一番队的队士们非常了解——
这个人是认真的。
他们冷汗直流地忍不住开始想像——瀞灵廷内包含空气的一切全都被更木队长砍得粉碎,化成连风部吹不起来的荒地。尽管他们不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斩断空气,但在他们心陉,对更木队长这并非不可能的事。
「总之,我已经先挥过一剑了。接下来应该换你了吧?」
「……果然,你们的存在对尸魂界来说完全是百害而无一利。」
痣城放弃地闭上眼睛。
他缓缓开口,以细碎的声音开始咏唱鬼道:
「散落的兽骨、尖塔、红晶、钢铁车轮……」
听到这段咒语,在场的死神们全都在惊讶的反应中蹙起眉头。
「什么啊?那家伙打算用鬼道跟队长过招吗?」
「那个咒文……是雷吼炮吧?」
「动成风,止而空。」
「君临之人——名唤血肉假面、万象、展翅之人呀……」
就在一角和弓亲的这般呢喃声中,两人的脚下忽然浮起一道白影。
「好、好痛啊……」
那是第一个遭到痣城击毙的女孩——戴着眼镜面具残骸的破面女孩。
「——嗯?喂!小鬼!你还活着嘛!」
一角惊讶地唤了一声。然而,此时弓亲却察觉到了另一个异象而跟着大叫:
「等一下!一角!情况不对呀!」
「长枪铿锵弥漫虚城。」
「双莲刻凿苍火之壁。」
「散落的兽骨、尖塔、红晶、钢铁车轮……」
咏唱——这理应只是一般的鬼道,但痣城吐出的词句之中不知不觉混入了其他咒语。
雷吼炮之中加入双莲苍火坠,随后另一个方向又传来雷吼炮的第二轮咏唱……
「远天静待大火之渊。」 「铁砂之壁,僧形之塔……」
「散落的兽骨、尖塔、红晶、钢铁车轮……」 「动成风,止而空……」
「溢出的浑浊纹章。」 「自灭吧,隆旦尼尼的黑犬……」
声音重叠的数量逐渐增加,不知不觉,在场的死神们发现自己已经被『咏唱的群声』包围。
他们忍不住环顾了四周,思忖着眼前的异常光景……随后,他们发现,断界中死神专用通道的墙壁、地板、天花板,全都长出了植物般的口腔,咏唱着鬼道咒文,还露出了结印的手掌。
弓亲看到这一幕,背脊窜上一股寒意而发抖。
——这家伙该不会……
——他该不会让技术开发局里的义骸……全都跟这个空间同化了吧!
所谓义骸,即是死神在现世活动时用以植入灵魂的躯壳,而除此之外,技术开发局中亦有许多用以进行改造魂魄实验的灵骸;包含废弃品在内,这些数以百计的义骸此刻全都聚集到了这个空间——在痣城的支配下成了任凭他使唤的嘴和手,一齐为他咏唱鬼道。
——这太乱来了!
「灼铁荧荧,湛然无声。」 「动成风,止而空。」
「君临之人——名唤血肉假面、万象、展翅之人呀……」「溢出的浑浊纹章。」
「长枪铿锵弥漫虚城。」 「雷鸣马车,纺车间隙……」
「千手之涯……」 「高傲的狂气之躯,涌出,否定……麻痹,闪烁,阻挠成眠。」
「一读,烧尽,自刎而缢。」 「溢出的浑浊纹章。」
随后,十一番队的死神们全都理解了——即便性格和想法有所差异,但拥有『剑八』之名的人都有一个极大的共通点,那就是所有剑八都拥有无视于世间万物之理的『压倒性强悍实力』。
—— —— ——「长枪铿锵弥漫虚城。」
—— ——「动成风,止而空。」「溢出的浑浊纹章。」
—— ——「爬行的铁之公主,不停崩溃的泥偶。」「千手之涯。」
—— ——「无法触及的黑暗圣手,不显于世的天之射手……」「结合,反动……知其散落一地的懦弱无力。」「散落的兽骨、尖塔、红晶、钢铁车轮……」「无法触及的黑暗圣手,不显于世的天之射手……」「不逊的狂气之躯,涌出,否定……」「自灭吧,隆曰一尼尼的黑犬……」「麻痹,闪烁,阻挠成眠,爬行的铁之公主……」「远天静待大火之渊。」「消光之路。」「溢出的浑浊纹章。」「溢出的浑浊纹章。」「不逊的狂气之躯,涌出,否定……」「溢出的浑浊纹章。」「八风汇集瘘动星火,从我指示而不惑。」「长枪铿锵弥漫虚城……」「光弹、八身、九桑、天经、疾宝、大轮、灰色炮塔……」「千手之涯,无法触及的黑暗圣手,不显于世的天之射手……」「涌出,否定……麻痹,闪烁,阻挠成眠,爬行的铁之公主……」「君临之人——名唤血肉假面、万象、展翅之人呀……」「引弓彼方,皎皎而逝。」「结合——」「结合——」「反动——」「反动——」「知其散落一地——」「一地——」「的——」「的——」「懦弱——」「懦弱」「无——」「无——」「力——」「力——」「」「」「」「」「」「」「「」「」「「」「」「「「「」」」」「「「「——
一道道咒文重叠,化成地鸣一般的绵延巨响淹没了整个断界。
已经咏唱完成的鬼道没有施放,这些力量全都蓄积在四周的空间之内,等待所有咒文咏唱完成。
然而,下一刻——由破道和缚道复杂交错的灵压波涛忽然开始膨胀,仿佛要冲破断界四周的防壁一般……
于是,数以百计的鬼道同时袭向十一番队的死神们——其中,破道之中高于九十号的』黑棺』以及『千手皎天汰炮』以超过五十道的重唱方式施展,一口气袭向了更木剑八。
在灵子乱流蛮横无比的冲刷之下,断界通道无法承受,终于冲破了通往空座町的出口,溢出大量的灵子风暴流往现世。
≒
空座町——
「哈!哈!哈!BOY,你搞错正确的使用那句话的地方了喔?可以拿来『捏烂』当游戏玩的只有黏土跟气泡塑胶垫而已喔!然后,萝嘉小姐既不是黏土也不是空气包啦!……不对,等一下,萝嘉小姐其实也有可能是黏土变成的九十九神……」
观音寺似乎只是单纯地认为那名破面少年用错了词汇,笑着指正破面少年所说的话。
尽管他也很在意远处空中传出的异样气场,但他判断,现在把注意力放在认识萝嘉的少年身上,跟他谈话是比较要紧的事。
他自言自语地嘟哝了一会儿之后,认为与其自己去想,不如直接开口询问来得快些。
「话说,你跟萝嘉小姐是什么关系……呜喔!」
然而——他才吐出的字句却即刻被空中喷发的强大气场遮住。
地点恐怕跟之前一样,大约在一公里之外的高空。那片天空忽然产生龟裂,喷出了大量的灵压。
「怎么回事!?」
石田原本预期那里会出现一道穿界门,却看到截然不同的情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他当下认为也许应该马上用飞廉脚眺过去,但又觉得不能丢下观音寺跟两名破面不管。
——……我是不是该带着唐·观音寺一起逃走呢?
石田如此思索着,然而——
他优异的灵压探查能力在当下又感受到了新的气息。
——唔!还有其他破面!
灵压是从底下的红绿灯四周张开的黑腔通道中溢散出来的——是跟红绿灯上的男孩同样的破面灵压。大约十人左右。
石田预期接下来会有一场战斗,因而站在大楼屋顶外缘,打算让他作为灭却师惯用的武器·灵子弓『银岭弧雀』显形。
然而,接下来出现的情况又让他吓得整个人愣住了。
眼前最后一道张开的黑腔通道较其他来得大些,从中出现一名男子,让石田看了身上猛然窜出一道道冰冷而锐利的痛楚。
——体内脏器被捏碎的痛楚,此时又短暂地浮现在他的身上。
「竟然是……」
尽管感受到的灵压不同,但石田认得这名最后自黑腔中现身的男子外型——破面·萨耶尔阿波罗·葛兰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