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番外篇 星期一的黎明

先写些什么呢。

当然是GirlsDeadMonster,简称GDM的成员的故事了吧。

顺带一提,GirlsDeadMonster正是我,关根身为贝司手所属的摇滚乐队。

再提一句,为乐队命名的正是我。当初组建乐队时,岩泽前辈和尚子前辈既严厉得过分又令人畏惧,「她们是怪物啊……不用管我你快逃吧,小雪(みゆきち)……」我向鼓手入江埋怨出的这句牢骚话就是乐队名的由来。

那么开始介绍乐队成员。首先是尚子前辈。

通称尚子前辈(真是原封不动呢☆)。

尚子前辈负责GDM的吉他主奏。

但她背地里是个赌徒。

而且还是个老千。

以前我曾偷瞧过她的千技。

那可是相当壮观。

那天我正和小雪玩躲猫猫,藏在衣柜里没有出来。

太阳也快下山了,我正想着差不多该出来了的时候,突然房间的灯亮了起来,有群人嚷嚷着「开打咯!」,凑在一桌打起了麻将,让我错过了出去的机会。

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这居然成了知晓尚子前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的绝妙契机!

当时牌桌上的四个人分别是藤卷前辈、TK前辈、大山前辈,还有尚子前辈。

他们开始稀里哗啦地搓起了麻将。

麻将基本上来讲是个比较谁先凑出一对将牌和四组面子的牌型,来夺取他人分数的游戏。

「立直」

说着,尚子前辈便把千点棒扔到了桌面上。也就是说,她现在处于还差一张就能和牌的状态了。

「上啊……给我通过!」

「荣。一发,断幺平和,哎呀再算上里宝牌,满贯确定」

真可谓速攻。

这时我已经有所察觉了。尚子前辈的手牌牌数不够这件事。

本来必须有十三张牌,但实际上只有十张。

将三张牌握在手中,通过减少一组面子来迅速凑出牌型。

「切……给你」

因为藤卷前辈是个笨蛋所以没有发现。他老老实实地递出了点棒。

减少一组面子的效果惊人。

能比任何人先行凑成牌型。

「立直。好的,荣。断幺平和,加上里宝牌,啊~又是满贯」

「Fu〇kme—!」

TK前辈基本上也是个笨蛋,所以也没有发现。

而且连铁定会被屏蔽的词都用上了,TK前辈也太过自虐了。

「立直」

这次大山前辈终于把尚子前辈逼向了绝境。

才第三巡。尚子前辈就算把手牌减少到十张也赶不上大山前辈的速度。

然而此时尚子前辈采取的行动更令人震惊。

她又用另一只手握走了三张牌,现在她的手牌只剩下七张了。

也就是说,面子只剩两组。

「追击立直!」

她扔出立直棒。

但是这明摆着不自然。因为她的手牌只有大山前辈手牌的一半。

大概是忍受不住了吧,大山前辈终于开口了。

「你那……是十三张牌?」

「是啊」

……啥——————!!

大山前辈的心声连躲在衣柜里的我都能感受得到(话说回来从这里看牌桌是一目了然,还真是个不错的衣柜呢☆)

但是,大概因为除他以外再没人对尚子前辈说三道四了吧,大山前辈只得默不作声地摸起下一张牌。

「来张和牌啊!咦,这不是危险牌吗!?」

由于他已经立直了,所以只有打出这张牌。

「!」

「给我撑过去啊!」

「过不了。荣。立直一发,断幺平和,清一色,两宝牌,啊,加上里宝牌,嗯我算算……十三翻么。累积役满啊」

「哇塞,太牛了,尚子……」

藤卷前辈不由得漏出感慨的声音。

「不不不!怎么可能门前清一色!只用七张牌的话当然连小孩都能办到啊!!」

「说了是十三张牌的。好了,下一把开始了——」随后尚子前辈马上把所有牌混进牌堆里糊弄过关。

「你这人太可怕了!!可恶,那我也来!立直!」

大山前辈也把三张牌捏进掌心,用还多缺了一张牌的九张牌立直以示挑衅。

「咦?大山,你小子,牌根本就不够啊?」

藤卷前辈一眼发现了蹊跷,开始数牌。

「瞧,少牌啊。你小子放弃和牌了吧」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只有我会被说啊!」

大山前辈只得打出刚摸到的牌。

「荣」

当然出自尚子前辈之口。

「咦,谁荣了谁?」

「我荣了你的牌啊」

啪地一声,尚子前辈摊开手牌。

东南西北白发中七张字牌。

「这啥玩意……」

「国士无双十三面听,双倍役满」

「七张牌听十三面难道不矛盾吗!?」

「啊—而且还是字一色。三倍役满」

「啥米!!!!」

「哇塞……国士无双而且还是字一色,我打出生以来头一次见到哎……」

「因为本来就是不可能的啊!」

就这样大山前辈债台高筑了……。

「目前的话先把入手的饭票无条件转让给我吧」

「不是吧……」

冷酷无比,心狠手辣。而且盛气凌人。如此一个恶魔般的老千,便是尚子前辈。

接下来是跟我几乎同一时期加入GDM的鼓手入江,通称小雪,如果说尚子前辈是恶魔的话,她就是小恶魔了。

她是个狡猾地利用了自己那小动物般让人忍不住去保护的角色,通过色诱一般学生(通称NPC)来试探NPC究竟能乱来到何种地步的鬼畜女生。

「呐呐呐,NPC里的~,那个木下君啊~,已经被我迷得一塌糊涂了呢~。上课时跟我对上视线的时候呀~,脸还会唰地通红起来呢……哎呀,他已经原形毕露了?」

先从她的炫耀话讲起。

「昨天呀,我跟他说了我喜欢八十年代不良少年那样的人之后呀,今天早上一看啊,笑死了。木下那家伙啊,穿紧身裤来了。上身明明是西装式校服,下面居然穿紧身裤哦?超搞笑的说~」

NPC真是恐怖。究其根本这个世界里怎么才能入手那种紧身裤啊。

「然后,他还冲其他同班同学喊着『不要盯着这边看啊!』了哦,换谁都会看呀,所以根本就是胡闹吧?啊哈哈哈哈。他就想用这来吸引我注意呢」

然后,说到她的小恶魔风范的话……。

我身为她的朋友,也不得不替她感到难为情。

「于是,就找小织(しおりん)来商~量~了。接下来让木下那个家伙干什么好呢?现在的话说什么我都会听哦?」

「不不,小雪,已经玩够了吧。放他一马吧」

我想起了道德伦理。你好歹也曾经活过的吧,小织。

「但是,我很好奇NPC的底限嘛。况且我还身为死后世界战线的谍报员吧?」

你什么时候成战线的谍报员了。

再者说死后世界战线本来就是白痴的集合体,肯定没有那么聪明伶俐的成员的。

「爆炸头怎么样?『其实我,喜欢爆炸头的~』这么说的话,他明天绝对会理个爆炸头来上学的哦?这不超搞笑吗?光想象一下就好~糟~糕~☆」

「稍微消停一下吧。紧身裤已经脱离普通范围了,再继续离谱下去的话,他就超过NPC的范畴了哦?」

「所以说要试一试那层底限嘛。好~的,明天要换爆炸头哦,木下君!」

翌日。

「太有趣了,木下他!!」

小雪强忍住笑声,跑到正在空教室里一人练习贝司的我身边来了。

「他还真顶着爆炸头上学来了!!倒是说这个学校的理发店,有那么高端吗!也太浪费了!!」

「我也看见了哦。超显眼的,走在走廊上一眼就瞧见了哦。我还想着,那就是木下君吗。真够可悲的呢」

「吶,接下来怎么办?他还真~是什么话都听呀。有意思!!」

「你啊……已经偏离了原本的目的了哟。完全成了找乐子玩了吧」

「怎么会~呀!我有认真调查的……嘿嘿嘿」

实在难以想象这按捺不住嘲弄人的阴险笑法,出自这张可爱的樱桃小口。

「那么,接下来呀,就让他往爆炸头里插上炸肉串吧。因为今晚的饭堂菜单是炸肉串套餐啊,就让他爆炸头里插上十来根来上学吧,嘿嘿」

「到爆炸头为止好歹也只是发型姑且能让人接受啊,往爆炸头里插炸肉串这完全是行为艺术级别了吧?你打算怎么教唆他啊?」

「那当然小事一桩。『想吃炸肉串的时候,如果能从木下君的爆炸头上直接拿下来方便吃多好~这样的话真想一直让木下君待在身边呀~』这么说就行了,嘿嘿嘿」

小雪真是太鬼畜了……。

我又自己一个人开始了贝司的练习。

翌日。

「不得了了!他头发里真插上炸肉串了!!」

小雪的眼角连眼泪都出来了。看来来之前已经笑得相当厉害了吧。

「哦哦,早上看到了。完全插上了」

「之后,他朋友还说要摘下来吃掉呢!然后他哀号着『住手啊!』躲开了。超爆笑!!」

「那么,你拿下来吃了吗?」

「谁吃啊!!都放了一天了!而且又是凉的,当然是原封不动地丢马桶里冲掉了呗?好恶心!」

不妙,小雪完全暴走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里也许没办法的事……。即使如此,大家仍然为了向神复仇而认真地生活着……。

「明天呀,让他套个游泳圈吧。不去游泳还套游泳圈。紧身裤加上爆炸头加上炸肉串再加上游泳圈,岂不比我们还有个性嘛,NPC!」

啪!

我狠狠地朝她的脸颊甩了一巴掌。

小雪的眼神在虚空中彷徨着。呆若木鸡。

我对她说道。

「也许NPC真跟我们不一样没有灵魂,但他好歹也是人啊?也跟我们一样拥有感情的。木下君是特别纯情的那种人啦!你跟他下达去死以外的命令,他当然会做啦!你还觉得这很有趣……多一点自知之明吧!!」

「怎、怎么会……小织不也总是跟着一起高兴吗……」

「那种卑鄙小人才会干的事,怎么会让人高兴啊!这么看来木下君反而更像个人类呢」

「也就是说……我……连NPC都不如吗……」

「对呀。悔过自新吧」

「呜……呜呜……」

小雪颤着肩抽泣了起来……

「呜哇——啊!!」

她两手掩面跑掉了。

真是的……。

此后,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木下君。

当然除开了NPC这一点没说。

「对不起。因为你总是对她百依百从的,所以她就得意忘了形」

「也就是说,我的恋爱……只是单相思么……」

木下君掩盖不住所受到的打击,垂下了脑袋。

「嘛……就是这么回事吧……」

「我明白了。但是,我是不会哭的。那是因为,我找到新的对象了」

他开朗地重新抬起头。

「哦,那真是太好了」

「就是你了」

「咦!?我?」

「对,关根同学,就是你!我喜欢上了将奴隶一般的我拯救了的关根同学!」

[是、是么……]

「关根同学!请和我交往吧!」

「不,这倒有待考虑……」

「你喜欢爆炸头!?还是飞机头!?还是平头之类的!?」

「不,我比她正常多了……」

「那,也就是说保持先前的样子就行了!?」

「啊,不,不是那回事……那个……再见了!!」

我直接百米冲刺般地逃离了现场。

总之,小雪虽然绝不是什么坏孩子,但就欺骗男生NPC纯洁的心灵这一点她可谓鬼畜邪道。

最后介绍的是,我们GDM的主唱,岩泽前辈。

如果说尚子前辈是傲慢的恶魔,小雪是鬼畜邪道的话,岩泽前辈就是音乐狂人了。

她的眼中真的除了音乐,别无他物。

而且她总是做出些意义不明的言行举止让我们这些乐队成员不知所措。

那一天我们一如既往地在空教室里演练。

曲子的前奏刚结束,进了主歌部分,但岩泽前辈却没有开口。

大家都停止了演奏。

「怎么了,岩泽?」

尚子前辈问道。

「哆~哆哚~啊」

意义不明。

什么?咦?这样疑惑的声音交杂着。

「关根」

我被叫到了。

「诶,在」

「前奏结束,正要进入主歌部分滴时候,素『哆~哆哚~』啊」

「啊、哦哦,是『哆~哆哚~』呀。我明白了!」

「那么,再来一遍!」

「好!ONE、TWO!」

以尚子前辈的话为信号,入江再次开始计数。

前奏开始,繁杂的乐声向主歌部分一拥而入。

「……不对」

岩泽前辈拿起了麦克风却没有唱歌,而是喃喃道。

「不对」

演奏再次停止。

「关根」

我的名字又被叫到了。

「你那素『哆~哆哆~』啊」

她通过麦克风责备着我。

「不,可是,你说过是『哆~哆哆~』的吧?」

「谁说了啊!!咱说滴素『哆~哆哚~』啊!!」

「没什么区别嘛」

「明明素『哚』啊!!不素『哆』!『哚』啊!!」

「最后那一点吗?」

「对啊」

顺便一提岩泽前辈一直冲着麦克风吼话。瞥都不瞥这边一眼。

看不见她的脸色反而更恐怖。

「那么,再来一次吧」

尚子前辈打算让我们重振精神,说道。

「好!ONE、TWO!」

「不对————啊!!!」

这次彻底怒吼。

演奏停止。

「关根」

又叫到我的名字。

「是……」

「你弹滴啊,素『哆~哆哆~』啊。咱说滴素『哆~哆哚~』啊!!」

「可是,节奏又没有什么误差……」

「『哆~』和『哚~』滴流畅感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但是,那么细微的音感差别,以我的技术,不,应该说用我的贝司是表现不出来吧……」

「那么,说出来不就行了」

「啥?」

「最后,念出『哚~』不就行了。你跟前滴演唱话筒是干嘛滴啊」

「我想是用来唱歌的……」

「既然你弹不出来,自己用嘴模拟出来有啥不好啊!!这样流畅感就能出来了,有啥不好啊!!」

「能出来是好……说是对着话筒念『哚~』,这究竟能有流畅感吗……」

「还有,入江!」

这回她又冲小雪怒吼。

「请、请问有什么事……」

「咚嚓滴烦人啊!!」

连架子鼓的存在意义都夺走了!

「架子鼓不正是这么一种乐器吗……」

「再给咱干脆点就行了。跟头上抹了生发剂后,唰!就长出来滴那种感觉」

「不,我从没用过生发剂,叫我怎么用鼓表现……」

「铜钹左右晃起来滴那种感觉不就行啦!!这么明摆滴话都听不懂吗!!」

「啊,晃起来吗……好的,我知道了」

「这曲子估计会变得非常不起眼吧……」

连尚子前辈也不禁露出担忧的神情。

「尚子你也素,现在可不素心浮气躁滴时候」

「我又没有心浮气躁……」

「开头滴吉他,别再『锵——!』滴那么狠了。跟个白痴似滴。简直就跟刚学会弹吉他滴小鬼兴奋滴乱弹一样。你素小鬼么」

「那你叫我怎么弹」

「弹上端滴这个部分」

「哪里啊」

「琴钮跟螺帽之间滴部分啊!有弦吧!弹这里滴话就跟奇袭一样能让听众沉醉滴嘛!!猛抓住听众滴心来开头不是最棒的吗!!」

「真要搞啊……知道了……那么,再来一次!」

「好!ONE、TWO!」

「你这也很啰嗦!有这么长滴间隔,用不着信号直接合上呼吸就开始啊!!计数啥滴不要了!!」

「我知道了……那么,开始咯!」

……。

……。

……。

唰唰唰唰唰唰~

砰!

哆~哆哆~

「哚~」

「这啥玩意啊!莫名其妙啊!!」

「你叫人这么干的吧!!」

全员异口同声地喊道。

这就是岩泽前辈音乐狂人的一面了。

以上为GirlsDeadMonster,简称GDM的活动日志里,第一天介绍乐队成员的内容。

「呼……」

我把钢笔放下。

「辛苦你了」

同时,啪地一声,我的肩被人使劲押住了。

「嘿~,这内容还真是有意思呢」

这声音……是尚子前辈?

回头一看,乐队的三个人都在我的房间里(虽然我跟小雪本来就是室友)。

一瞬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可是从来没干过什么出千的行当啊?」

嘴角抽搐着说话的尚子前辈,好可怕……。

「吶,小织,谁是天天玩弄NPC感情的鬼畜邪道呀?」

连平日温厚的小雪都罕见地太阳穴暴起了青筋(愤怒符号)冲我笑着……。

「原本是因为你的恶作剧把现场演唱搞得一团糟,为了让你好好反省才叫你写这个活动日志的,才第一天你就写出这么荒唐的玩意啊……你是找打啊!」

搭在我肩上的手指抓得越来越用力了。

「呜呜,好疼,尚子前辈!!」

「没关系,今天我就特地准许前辈这么做」

「什么!?连小雪都!!」

「我的还算好的……被写得最惨的是岩泽啊……这玩意,真的不得了啊」

「呜呜……」

我战栗着跟尚子前辈一同向房门方向望去。

站在那里的岩泽前辈她……

「嗯?有什么事么?」

她轻快地疑问道。

「不,你刚才,不也读了么,这个日志……」

「是啊」

「你不生气么?」

「为什么要生气?」

「不,岩泽,你被写成音乐狂人了啊?而且还操着一口伪关西腔啊?你的性格完全坏掉了啊?」

「日志嘛,写下自己想写的东西不就行了?比起这个,我又作了一首新曲,想让关根和入江也听听,可毕竟已经是晚上了,就直接来你们房间了。来听听吧」

说着,她放下吉他箱,拿出了吉他弹了起来。

这时,原本因为我的日志弄得剑拔弩张的大家的心,再次融为了一体。

……嗯,她真是个货真价实的音乐狂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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