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10话

我打开门,走进店内后面。

后面有好几扇房门,我全都视而不见。

我一路沿着走廊前进,在深处发现通往地下的阶梯。

我沿着阶梯下楼。

靴子踩在石块的阶梯上,叩叩作响。

挂在墙壁上的油灯灯火有如在呼应脚步声般摇曳。

下楼后,映入我眼中的是地牢。

那格局和外观看起来完全就是「牢房」,用铁栏杆隔成了好几间。

「嘻嘻嘻……」

我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我快步趋前。

接着,我在最里面一间空牢房里发现了一对男女。

男方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头发全部往后梳,身穿风格成熟的高级服饰。

外观和气质属于跟戴蒙一样的类型,那身行头说是贵族也没有人会质疑。

女方则是年幼的少女。

少女一丝不挂地以立姿被悬吊在天花板上,并没有意识。

原来如此,她的眉毛和嘴唇的轮廓确实跟奥克索还挺像的。

她应该就是妹妹爱丽丝不会有错。

「该从哪个地方开始下手呢。上次是从折断手指开始,可是那个惨叫声只能算差强人意哪……不如当着她的面切掉乳房,当成绝望的调味料抹在她身上吧。」

男子用沉静的声音喃喃自语着听了令人反胃的计画。

所幸少女看起来尚未遭到荼毒的样子。

「喂。」

「做什么?不是谈好在我玩完以前不许进来──」

「闭嘴,听你说话我就想吐。」

「你、你是什么人?加拉莫斯呢?加拉莫斯怎么了!?」

一看到我,男人立刻变脸。

明明刚才还很冷酷地构思着「破坏」的计画,现在却一口气乱了阵脚的感觉。

「总之你先睡一觉吧。」

「什──」

我蹬地往前突进。

冲刺的同时,我连剑带鞘拔出系在腰上的仪礼剑,举在腰部的高度。

一路冲到男人的面前后,我用剑鞘的尖端刺向他的心窝。

「嗄……哈啊……」

男人瞪大了眼睛,随后翻白眼倒地不起。

我观察了一下爱丽丝。

她被男人用手臂一半粗的锁链绑起来,悬吊在天花板上。

「哼。」

我拔出仪礼剑一砍,「铿!」地一声砍断了锁链。

严格说来比较接近将锁链扯断而非砍断,不过这不是重点。

我抱住锁链断掉后倒进我怀里的爱丽丝。

「嗯……呜。」

「恢复意识了吗?」

「咦……呀啊!」

爱丽丝醒来了。

一开始她用迷蒙的双眼茫然地望着我,可是没多久她便意识到自己全身光溜溜,试图把我推开。

「你、你是什么人啊?」

「你是爱丽丝对吧?」

「咦?」

「是奥克索拜托我来救你的。」

「姊、姊姊她?」

「你是她妹妹没有错吧?那我们离开这里。」

「好、好的……」

本来她对我充满了戒心,直到我提到奥克索的名字,还有看到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的男人的身影后……

「你要救我……是吗?」

她终于理解了状况。

「没错。」

「谢、谢谢……」

「嗯。」

我环视了四周。

没有看到衣服,不过有一条类似床单的大块布料。

我拿起它交给爱丽丝。

「总之你先用这块布遮住身体吧。」

「好的……」

爱丽丝接过那块布后,把自己的身体包得紧紧的。

「好,我们走。」

如是说后,我带着她准备掉头离开──

这时,突然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咿!」

爱丽丝立刻躲到我的背后。

只见好几个年轻人从阶梯冲了下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这位客人!振作一点!」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个女孩逃走了!」

「快找出来!」

赶到地下室来的年轻人们表现得彷佛把我们两个当透明人一样。

「怎、怎么了……」

爱丽丝一脸困惑。

「已经跑了。」

「咦?」

「他们听到骚动赶来一探究竟,可是犯人和女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

爱丽丝的头上浮现了好几个问号。

我本来是想向她补充说明,这只是他们在「做做样子」而已,不过我猜她很可能听不懂那是什么意思,所以打消了念头。

看来加拉莫斯是那种很擅长玩职业摔角那一套的商人,我不禁对他有些佩服。

「别管那么多了,先离开再说。」

「好、好的。」

我带着爱丽丝爬上阶梯。

只见加拉莫斯站在阶梯出口的地方。

加拉莫斯「从一开始」就站在墙边,没有挡住从楼下上来的我们的去路。

从加拉莫斯的身旁经过后,我带着愈来愈困惑的爱丽丝离开了这间店。

「姊姊!」

「爱丽丝!!」

回家后,恢复意识的奥克索和爱丽丝两人抱在一块。

「爱丽丝!啊啊,爱丽丝,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脸。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很好,姊姊……是那个人救了我一命……」

「谢谢您,悠人大人。真的太感谢了!」

「不用客气。」

「感激不尽……」

奥克索如是说后,向我深深一鞠躬。

她的腰弯成了直角,泪水从朝着下方的脸颊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

「悠人大人。」

另一个女仆从旁边上前跟我说话。

这个身穿外观较为华丽的专用女仆服的女子叫梅莉德,是接待女仆。

接待女仆说穿了就类似「柜台小姐」。

有客人登门拜访的时候,她会负责接待和介绍。

所以就某种意味而言,她就好比这间屋子的「颜面」,所以才会让她穿着比一般女仆更华丽的特殊女仆服。

梅莉德向我一鞠躬,说:

「有访客想见悠人大人。」

「访客?谁?」

「对方自称加拉莫斯•阿灵顿。」

「「──!」」

我后面的奥克索和爱丽丝同时倒抽一口气。

我转头,隔着肩膀向她们说道:

「不用担心,不会有问题的。」

「可、可是……说不定他是要来把爱丽丝带回去──」

「那是不可能的。」

否则他一开始就会阻止我带爱丽丝离开了,也没有必要专程以「访客」的身分找上门来。

……

……不过,情况倒是有可能变得更麻烦。

「放心吧,他是不可能会把爱丽丝要回去的。」

「但、但是……」

「别想那么多了,先带爱丽丝去洗澡,顺便让她饱餐一顿吧。」

「啊……」

「梅莉德,你带路吧。」

「遵命。」

之后的事情就先交给奥克索处理,我则随着梅莉德来到会客室。

刚才的男人──加拉莫斯就在会客室里面等着。

虽然会客室里面有沙发,可是加拉莫斯没有坐下来,而是站着等我现身。

「悠人大人,很荣幸可以见到您。您还有印象吗?三年前我曾经──」

「够了。」

我半途打断了加拉莫斯的话。

「我爸该教的都有教我了。在这间屋子里面不需要演戏。」

「……我明白了。」

加拉莫斯深深地一鞠躬。

「那么……我得先称赞您一声了不起。」

「哪里了不起?」

「那个时候,直到最后您都没有开口跟我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啊啊。」

原来是指那个吗?

我点点头,在沙发坐下。

加拉莫斯还是站在我前面,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这种情况还挺常发生的。

很多商人在这方面是很懂得「拿捏分际」的。

自己这种小人物没有资格跟贵族平起平坐──他们会以这种说法为由谦抑自处。

所以我也没有多说什么。

于是,我和加拉莫斯就维持着一个人坐着、一个人站着的方式谈话。

「您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冷静沉着的表现,我真的对您感到佩服不已。」

「是吗?」

「……」

「……」

「您不问──后来事情是怎么处理的吗?」

「我可以问吗?我觉得我还是不要知道那个男人的身分比较好。」

「……不愧是悠人大人。」

对了,我有一件事情想麻烦你。」

「是,请说。」

「你也有在卖正常帮佣用的奴隶吗?」

「有的。」

「那么,下次有好货的话记得通知我一声。我所谓的好货指的是持有技能的。如果看上眼,我愿意出行情的两倍价跟你买。」

「……没问题。」

加拉莫斯露出瞭解的表情点点头。

商人就是这样,只要有钱赚凡事都好说话吧。

夜晚,加拉莫斯离开后,我来到戴蒙的书房。

被戴蒙叫来见面的我隔着书桌站在他的对面。

「事情我听说了。你好像跟老狐狸玩了场勾心斗角的游戏是吧。」

「与其说是勾心斗角,不如说是协商吧。」

严格说来比较像是在表演职业摔角。

「唔。」

戴蒙点点头。

「你是从哪学会这一套的?」

「我只是平常都会观察爸爸的言行,不知不觉学会的。」

我随口瞎掰。

毕竟我可不能跟他承认自己是转生者,以前当上班族的时候见识过很多世面,才学会这一套的。

「这样啊。呼,你这孩子还真聪明。」

「那当然。」

我骄傲地挺起胸膛回答道。

我本以为戴蒙会为了加拉莫斯的事情跟我唠唠叨叨,没想到他完全没有计较。

于是,奥克索的妹妹的事情就此正式画下了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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