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3章 尘埃落定

结果,过去三天都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每天就只是去拿取、回覆没什么重要内容的信件,接着返家进行锻造工作,替蒂亚娜训练剑术,最后吃饭睡觉。由于三天都重复着相同的生活,因此无论是短剑、长剑还是小刀,都锻造了相当的数量。到了今天第四天,终于出现变化。

我一如往常爬到树上,确认有人把信件藏进树丛后,再去拿回信件,进到森林中查看内文。

『望做好明日前往王都的准备。我会去你那边接你。如果锻造工作上有必须不可或缺的物品,要记得带上。我会在前往王都途中跟你说明详情。』

信上这么写。未免也太临时了吧?事情明明感觉非常紧急,卡米洛却没直接来找我,应该是因为明天必须来接我。毕竟我今天跑去城里也不是办法。

至于锻造工作上非用不可的物品,大概就是锻造炉,但这种东西无法随身携带,卡米洛应该也没有预设我会带这种东西去。其他好像没有一定需要的物品了。硬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已经用习惯的铁锤,不过我只要发动外挂技能,怎样的道具我都有办法。

卡米洛写这种内容,又叫我出远门,应该是要我到王都锻造物品吧。不过,如果这么做能帮上玛留斯先生的忙,我是乐意之至。

我在信上回覆「我瞭解了」后,把信藏回原处,在树丛系上缎带,接着便返回家中。

回家后,我在吃午餐时,说明我要前往王都一事。

「因为我要去王都,就拜托你们三个看家了。目前还不太清楚要去多久,如果会超过两个礼拜,我会请他们先让我回来一趟。」

「锻造工作怎么办?」

「你们继续做。库存货量还满多的,短期内应该不成问题。肉应该也还很多吧?」

「还很多。真的不够吃时,我会去猎回来的。」

「抱歉,那就万事拜托了。你们暂时不用去城内交货也没关系,反正卡米洛不在店里,而且之前也曾经两个礼拜没去交货,所以不会有人起疑才对。」

「我知道了……你一定要平安回来喔。」

夏妙用坚定的眼神凝视着我,我一脸不以为意地回话。

「我当然会平安。蒂亚娜,你也不要随便离开家里。」

「好的。真的非常抱歉,我们家的家务事给你造成这么大的困扰。」

「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件事情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嗯……」

蒂亚娜显得十分内疚。

「我也有欠你哥哥人情,所以我现在只是在还人情债而已啦。」

我尽量用爽朗的语气说。蒂亚娜心里好像也因此好过了一些,表情已比刚才轻松许多。

「那么事情就是这样,我今天也要努力工作啰。」

我已吃完午饭,在踏进锻造坊时这么说。毕竟只有我会制作高级版物品,所以接下来专心锻造高级版小刀就对了。过程中,我比平时加快了一些速度。多亏有外挂技能协助,我才能在品质没有变差太多的状态下,不停锻造出高级版小刀。

这天上午我虽然没有工作,但依旧锻造出平时整天一点二倍的数量。光是有这批库存,即使我才刚从从王都回来,也能立刻前去交货。

这天我准备了稍微豪华的晚餐,当作远行前的饯行宴。反正明天起,家里要煮饭的人也不是我了。

◇ ◇ ◇

翌日清早,我在树上吃着夹有盐渍薄肉片的无发酵面包早点,同时监看干道的动静。我身上除了携带平常防身用的小刀外,没特别多带其他东西。如果带铁锤去王都,若是发生什么意外来不及拿走,可就麻烦了。

我慢慢吃着早餐观察干道,此时有辆马车从远方而来。那是卡米洛的马车吗?

不久后,原本像个圆点的马车愈靠愈近,这才发觉是相当大型的运货马车(其实只是有匹马拉着一辆大台平板车)。

我赶紧吃完早餐,聚精会神查看车夫的长相。没错,那是卡米洛。确认四下无人,缓缓爬下树后,我继续待在森林内观察马车的动静。

不一会,马车停了下来,卡米洛下了马,绕到后方的平板车旁。我边注意周遭情况,边迅速靠近他。

「嗨。」

我向卡米洛打招呼。他完全没被吓到的样子,并且对我这么说:

「你来啦。抱歉,时间有点赶,你快点坐上平板车。」

「好。」

我跳上平板车,移动至车夫座位附近。卡米洛看到我上车后,坐上车夫座位,开始驾着马车奔驰。速度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快耶。

「抱歉,我现在马上简短说明一下,这次要你去王都的用意。我想请你到王都锻造剑,可以的话请在今明两天之内完成。」

由于马车正在奔驰,因此卡米洛是用稍大的音量跟我说话。我也相同的音量回话。

「可以是可以,不过要做几把?」

「一把就够了,品质愈高愈好。」

看来要锻造特制版才行了。

「没问题。不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特地去王都锻造剑吗?」

「这个嘛……因为玛留斯先生家……也就是艾伊莫尔家有把家传的宝剑,听说那把宝剑被偷走了。从宝剑被偷的当下来看,小偷是挑了只有内部人士才会知道的戒备空档行动,所以玛留斯先生判断是卡列尔派人干的好事。」

「那为什么会变成要我去锻造剑呢?」

「你别急,我现在正要说啦。卡列尔好像打算透过传家宝剑被偷一事,让玛留斯先生丧失继承资格。听说卡列尔现在对外是说正在收集情报,想方设法要找回失窃的宝剑,但那把剑应该就在他手中,根本没有什么找回不找回的问题。」

「他这样等同是在斥责玛留斯先生『你到底是怎么管理家里的,竟然会让人偷走重要的传家宝剑?你这家伙没资格成为继承人,等我取回宝剑就能证明,我才是最有资格继承家业的人』。不过整件事情根本疑点重重,没有任何人去质疑卡列尔他们吗?」

「因为传家宝剑失窃当时,卡列尔和他的亲信们都不在王都附近。虽然他们不在王都这点更加诡异,但是现在除非查出他们和窃贼有什么关联,要不然一切都只能停留在怀疑阶段,而且卡列尔到时候宣称已找回宝剑的话,那无疑会是他的一大功绩。不过,现在才刚开始寻找宝剑,这时候如果立刻宣称『我找到了!』实在容易令人起疑,所以他目前还装作宝剑还下落不明吧。」

这根本是出自导自演的大戏,连用「搬弄是非」都不足以形容对方阵营的不要脸。

「所以该你出场了。玛留斯先生好像准备对外宣称,被偷走的是假的传家宝剑。」

「咦?你的意思是……」

我的脑中掠过一种恐怖的想像。不过,再怎么样都不会那么做才对。然而,卡米洛接下来的一番话完全切中我的想像。

「没错,我要你今明两天之内锻造的就是,艾伊莫尔家全新的传家宝剑。」

「慢、慢着。你说要锻造全新的传家宝剑,意思是我锻造的剑会变成艾伊莫尔家的传家之宝吗?」

「没错,既然被偷走的是『假的』,那么玛留斯先生手上的才会是『真的』传家宝剑。然后,那把『真的』宝剑会是出自你之手。」

「我锻造的剑,真的能当作别人家的传家宝喔……?」

「反正只是传家宝又不是国宝,所以制造者不会是天神或精灵,起初也是由某个人类锻造而成,你只是做了相同的事情而已。」

「你这么说也没错就是了。」

「你做当作是在帮玛留斯先生的忙,一定要完成这件事。」

「嗯──」

所谓的传家宝剑,也不过是把品质比较高的剑,只要锻造出品质更好的剑,大家应该就会纷纷称赞「真是把好剑,难怪会被当成代代相传的宝物」,而且实际上其价值确实也是名符其实。

今天若是要我锻造国宝,或位阶高于伯爵爵位的贵族传家宝,在材质和制作方式等方面,钢可能就无法符合标准,但如果是伯爵家的话,采用极品等级的钢或许还能勉勉强强符合相关需求。总之,开始锻造前要先向玛留斯先生确认剑的材质才行……

「我之前看过你替海琳锻造的那把剑,连我都能看出那是把品质绝佳的上乘好剑。这次你如果能打造出那种品质的剑就没问题了。」

卡米洛向正在沉思的我搭话。

原来他已经看过目前唯一一把流入市面的特制版短剑。他说锻造出同等品质的剑就好,但真的不会有问题吗?我仍旧无法彻底放心,但既然都答应要协助玛留斯先生,现在也只能全力以赴了。

「我明白了。我会尽全力锻造出好剑,不过到时候如果限制条件太多,我可能也会束手无策。例如,若是要采用比钢更高级的材质,那可就不妙了。」

「没关系,你有那个心比较重要。抱歉,你有看到那边有个箱子吧?你能不能躲到里面去一下?」

「这个箱子吗?」

我附近确实有个满大的箱子,不过要我躲进去就又有点小。

「没错,就是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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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米洛回头瞥看确认后说。我照他的要求打开箱盖,接着先是查看一番。箱内空间比我想像的还要深,应该说这个深度根本已经超出箱子外观的高度了。

我懂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卡米洛在平板车构造上动了手脚,让车子本身能够载运比外观看起来更多的物品。这么大的空间我应该躲得进去。我钻进箱内后,自己盖上了盖子。

◇ ◇ ◇

我躲在箱中已经过了好久,这段时间至少长到足以让我稍微打个盹。由于现在搭的是马车,而且在平整的干道上奔驰,因此速度应该比用走的快上非常多,也就是说目前已经前进相当长的距离了。

又再摇摇晃晃了一段路,接着「喀哒」地用力晃动后,马车停了下来。四周十分吵杂,看来已经抵达王都入口。

「下一个!」好像到处都能听到这种呼喊声,应该是类似前个世界的入境审查。不过我还在箱中,无法得知详细情况,感到有些坐立不安。

马车走走停停,卫兵的呼喊声也跟着愈来愈近。

不久后,好像轮到我们了。

「你是行脚商人吗?」

「对的,我运了一些东西过来。」

「我要稍微检查一下喔。」

「好的。」

两人的脚步声朝着平板车──也就是我的所在位置而来。应该是卫兵的脚步声爬上了平板车,他现在好像掀开了我对向侧的货物箱盖子。卫兵的脚步声和掀开盖子的声响,慢慢地离我愈来愈近。我被吓出一身冷汗,但卫兵最后没走到我的藏身处,就先下了平板车。

「看起来没问题,过去吧。」

「好的,谢谢您。」

卡米洛毕恭毕敬地回话后,驾驶马车往前进。

不久后,可能是进到了城内,耳里不停传来各式喧嚣声,同时马车改变了震动方式,车轮也发出不同的声响。即使如此,卡米洛还是没叫我出来。看样子我目前还是不能随便发出声音或跑出去。

应该是进到城内后,马车一下转弯,一下爬坡,偶尔还会停下来,就这样前进了好长一段路。

此时又停了一下后,再稍微前进一段路,接着我感受到马车的震动方式与先前明显不同时,马车再度停止不动。看来是抵达目的地了。

「喂,你可以出来啰。」

我听到卡米洛的呼喊,迫不及待地打开箱盖,就像在说「我等你这句话等好久了」。接着我爬出箱子,在平板车上发出哼声伸展身体,腰部还叽嘎作响。如果我还是转生前的年纪,或许腰会痛到站不起来。

「啊啊,躲在里头有够累的。」

「我想也是。真是抱歉,但我又不能让人发现你躲在这里面。」

「我知道。」

我边苦笑边回应卡米洛。

「话说回来,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艾伊莫尔家所有的锻造厂。私家兵的武器之类的,都是在这边制造、修补。」

「喔喔。不过未免也太安静了吧。」

这种地方应该都是运用水车自动摆动锤子,照理来说应该相当吵杂才对。

「现在已经暂停营业,好像只留了几个玛留斯先生信得过的工匠。」

「原来如此。」

想想也是,我在锻造「真的传家宝剑」时,当然不能让太多人看见。

「嘿咻。」

我跳下平板车,发觉目前的所在位置好像只是用来摆放行李的地方,连个火床都没看见。

不经意地向外一望,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开始下山,我一路上都待在箱子里,所以根本不晓得。不过我今天一大清早就从森林那边出发,看来就算是搭马车,还是花了好一段长时间才抵达王都。

「那么我赶快来准备锻造了。」

「好喔。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玛留斯先生我们抵达锻造厂了,所以很抱歉,要请你赶快开工了。」

「没问题。」

我打开卡米洛告知的门扉。好了,接下来就来帮助玛留斯先生完成这件天大的事情。

◇ ◇ ◇

我先查看锻造厂内的环境,火床、风箱和榔头等锻造工具一应俱全。其他吸引我目光的就是大型锤子。仔细一看,发现其上方还有根向外延伸的长轴,这应该是利用水车驱动的系统。脑内安装的知识已告诉我启动方式,使用上应该不成问题。

此处的火床不适用魔法,必须自行生火。我将炭放进火床后,带着可作为火种的树皮和麦秆,还有钢板及铁锤走向铁砧。

我把钢板放上铁砧后翻到背面,开始拿着铁锤用力敲打钢板边缘。以这种方式敲打一阵子,钢板边缘就会变得又红又热。

接着在树皮上铺好麦秆,用变得红热的钢板碰触,麦秆就会着火。再赶紧把生好的火拿到火床处,摆在事先铺好的炭附近,剩下只要以风箱鼓风,让炭着火即可。

用风箱鼓风一阵子,待火焰升起后添炭,添完炭继续鼓风,接着再不断重复这几个步骤。如果是在我的锻造坊,只要发动魔法,三两下就能结束这个生火的部分。

我只需放进适量的炭,再以魔法点火、鼓风就能完成生火。然而我毕竟只能使用最小限度的魔法,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是理所当然。如果是魔法技巧比我高超的人,就算使用此处的火床,应该还是能用魔法生火,但这样的人应该也不会跑来当铁匠才对。

待炉火温度足够高后,我把准备好的钢板中品质最优的一块置入加热。

待会加热完毕,首先要延展金属。我把加热后的钢板放到铁砧上,再以铁锤敲打。过程中尽量均匀延展金属内类似组织的构造,但总觉得敲打手感与平时有些不同。

难道是铁锤不一样的关系吗?应该还是要从家里带来才对。由于我现在锻造的是「特制版」,因此必须集中精神敲打延展。

不久后,锻件已达长剑长度,接下来就要进入塑形阶段。我透过加热敲打,逐步形塑出剑的外型。最后完成的是刃部为直线状的长剑,具备着质朴刚毅的外观。

「喔,已经有初步的模样了耶。」

至今不知跑去哪里的卡米洛出声搭话。

「是啊,粗略外观已经完成了。」

我在回话的同时,把剑放入火床,慢慢加高温度,准备进行淬火。我边手压风箱,边聚精会神把温度调控至恰到好处。

过了一会,剑已用适当的温度加热完毕,因此我从火床取出剑,迅速放入水中急速冷却。待锻件下降至理想温度,再放回火床的火焰上方稍作加温后,让其自然冷却。

最后再磨利、磨亮,便大功告成……原本应该是如此。

「唔嗯嗯──」

我面有难色。

「你怎么了?剑不是做好了吗?」

卡米洛看到我的模样后感到担忧。

「做是做好了,但是这个品质嘛……」

没错,这把剑没有我之前锻造出「特制版」时,散发出的那种璀璨光彩。这把剑的品质再好也只不过是「高级版」。虽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锻造出这样的品质,已算是「大开外挂」,但这样的品质实在无法拿来作为下一代的传家宝剑。

「在我看来品质已经非常好了耶。」

「不行,这样还不够好。」

这里也摆有和我的锻造坊内类似的木柴,因此我将一把麦秆放在木柴上后,用锻造好的剑劈砍。剑刃俐落地切开麦秆,并且深深陷入木柴内。

「喔喔,那把剑很锋利啊。」

「不对……要更锋利才对……」

卡米洛相当激动,但这把剑的锋利度,根本不及我锻造的特制版武器,顶多只是高级版武器的水准。

我取出自己身上的小刀后,砍了麦秆和木柴,结果麦秆连同木柴都瞬间变成两半。这种锋利度果然才是真正的特制版武器。

「喔、喔喔,那把小刀是……」

「嗯?啊,我如果拿出真本事,就能做出这么锋利的东西。」

「这、这样啊……」

卡米洛感觉有点受到惊吓。看来他实际上只请海琳让他看了剑的外观,没有见识过锋利度。

「你不要到处宣扬喔。」

「我知道啦。话说回来,我就算说你能锻造出这么锋利的剑,应该也没几个人会相信我。」

「的确是。」

用小刀砍断麦秆确实不必大惊小怪,但现在毕竟是连同底下的木头都被砍断。

「我再试着锻造几把武器看看。」

「那这把锻造好的剑呢?」

「你想要的话,我便宜卖你。」

「你这个铁匠还是一样唯利是图耶。」

卡米洛笑着说。

我后来又再试着锻造两把小刀,但两把的品质都仅止于高级版。现在外头早就天黑,卡米洛也离开锻造厂了。

我拿起此处锻造的高级版武器,和我防身用的特制版小刀相互比较。两者散发出的光彩果然天差地远。

高级版虽然也会散发某种程度的光泽,但特制版物品看起来简直就像本身在发光。甚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总觉得自己这把小刀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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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来,比刚锻造好时还要耀眼夺目。

两者落差未免也太悬殊了……到底要采取什么方式,才能运用此处的材料锻造出这样的光辉?

「慢着,看来问题不是出在锻造方法。」

我体悟到一件事。如果只用此处的材料无法锻造出理想的品质,那就加入不是这个地方的材料一起锻造不就好了。

我加大火床的火力,将拆解后的防身小刀刀身放入加热。取出变得红热的小刀刀身后,切下三分之一左右。

然后把一小块钢板,和切下的小刀刀身交互放置在另一块钢板上,再卷入打湿的薄麻布内,裹上干草灰后,放进火床里加热。

待烧熔到看起来变成一块赤红金属后,我将之取出,发动所有相关的外挂技能,挥舞铁锤不断敲打,希望能让此处的钢板和切下的小刀刀身完美融合为一体。

我重复数次这道工序,待两者完美结合后,开始挥动铁锤延展钢材,但此时先不延展到预定长度。

只要延展到一定程度,我就会在锻件正中央划出凹痕,对摺后继续敲打。这道工序就是锻造日本刀时常用的「折返锻炼」,我前前后后重复了十五次左右。透过这种手法就能把拆解后的小刀钢材,尽量均匀地混入一般钢材之中。

结束折返锻炼,再次加热钢块后,接着就要将钢材延展到预定的长度。此时要先敲打消除钢材上还剩余的少许斑块类瑕疵。此次已经没有锻造第一把剑时的那种不顺手的感觉。

顺利将钢材延展到预定长度后,也没产生任何斑块或歪斜。接下来要进入塑形工序。过程中我不停反覆加热敲打,同时仔细观察钢材变化,以免再度产生好不容易彻底清除的斑块和歪斜。

不久后塑造出的外观,与最初锻造的那把剑截然不同,刃部呈现优美的弧线。

起初我还没有意识到,但既然是要打造传家之宝,因此应该要多讲究一些外观上的设计感才对。接着我再运用外挂技能,完美无缺地完成最后阶段的淬火、回火、磨利和磨亮制程。

我缓缓端详才刚大功告成的剑身。从这种光辉来看,确实是锻造出特制版了。我拿来麦秆和木柴摆好后,轻轻劈下刚做好的长剑。

下一秒,长剑剑刃已碰到地面,轻松划开的麦秆与木柴,已往两侧四散。

这么一来剑身就完成了,一般的剑应该「完全不是对手」。不过,以传家宝剑来说,这把剑现在的模样太过单调,所以还不能拿去交货。

我借用凿刀(虽然铁锤和其他工具也是借用的),开始在剑身上雕刻。我在雕刻时也是仰赖外挂技能,维持剑身的重量平衡,保持一定力道,顺着剑刃的弧度,刻上看起来像是植物茎叶的优美纹路。剑锋则是刻上像是盛开花朵的图案。剑身正反两面都要刻上这些图纹,是件费力劳心的作业,说不定比在锻造剑身时还要辛苦……不过正因如此,总觉得能够提升这把剑在各式传家宝间的地位。

我在雕刻时,拜外挂技能所赐,没有事先打草稿也能毫不犹豫地埋头作业。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后,剑身雕刻终于完成。

接着要处理剑格和柄首。我采用看起来较为立体的雕刻手法,在剑格上也刻了植物交错的纹路。

剑格正中央则是刻上艾伊莫尔家的家徽。再将柄首雕刻成宛若花苞的模样。

接着找了个缠上皮革后就看不到的地方,照惯例刻上一个小小的「肥猫坐姿图」,算是埋下一颗彩蛋。

最后用锉刀修整雕刻时产生的粗糙刻缘。如今图纹已经变得相当明显,所以我便结束修整,结果才发觉时间好像相当晚了。我非常困,继续工作下去感觉也没什么意义。上了年纪后,判断这种时候该不该继续工作的速度,变得格外快速。

我熄灭火床的火焰后,躺到地上盖上锻造场内的毛毯沉沉睡去。

◇ ◇ ◇

「──来。喂,赶快起来。」

不知是谁在摇动我,害我醒了过来。

「嗯──」

我缓缓缓睁开眼睛。刚才摇醒我的人好像是卡米洛。

「真是的,本以为你昨天会因为锻造不出理想成果而感到沮丧,没想到你竟然在呼呼大睡。」

「因为熬夜对身体很不好啊。」

我躺在地上悠然回应卡米洛的这番话。不过,现在如果连剑身都还没锻造完成,我也不可能这么悠哉。

「意思是身体健康就是最重要的资本吧。」

这时耳里传来一阵相当熟悉,却又不是卡米洛的说话声。我急忙跳了起来。

「玛留斯先生!」

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位,先前时常在城镇入口处相见的暖男面孔。

他身上穿的已经不是之前那副有点破烂的皮铠,而是一套华服。看到他腰际上佩戴的是我锻造的短剑后,让我感到既开心又难为情。

「好久不见,英造先生。」

玛留斯先生恭敬地问候我。他近来应该是相当操心继承问题的纷扰,因此面容看得出来有几分憔悴。

等等,奇怪了。

「玛留斯先生,您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要委托这次的锻造工作时,我问来的。就算我要委托的事情是高度机密,但不知道您的名字还是非常没礼貌。」

「原来如此……玛留斯先生,您和我相处时不必那么客气,就和在城里碰到我时那样就可以了。」

玛留斯先生对我客气之至,害我浑身不对劲,话都讲得结结巴巴。

「不行,我怎么可以对我们家的恩人失礼。」

看来玛留斯先生是在顾及我的感受,不过他在城里担任卫兵时就是这样了。

「哪里的话,您根本不需要对我这么客气,毕竟我还欠您人情呢。」

听我这么说完──

「那么就当作我们是站在同一阵线的伙伴,就不要再像现在这样礼尚往来了,你说好不好?」

玛留斯先生抿嘴一笑,对我这么提议。我现在如果不答应,之后跟他说话时,大概都会和现在一样无法放松心情。我实在不想这么拘谨。

「我瞭解了……不对,应该说『好』就可以了。我们就轻松相处吧。」

与(应该是下一任的)伯爵说话能不拘礼节的铁匠,就这样诞生了。

「总之,我先去把剑柄的皮革缠好,你稍等我一下。你的时间还可以吧?」

「嗯,我还有时间。」

我开始在剑的握柄处缠绕皮革。在外挂技能的协助下,三两下就确实缠绕完毕。

「这样就可以了,你拿去挥几下看看。」

「好。」

我把剑递给玛留斯。玛留斯接下剑后仔细端详。

「这把剑好漂亮……」

他赞叹不已,还注视了一小段时间,接着像是突然回神般开始挥舞手上的剑。他的剑路十分凌厉俐落,和蒂亚娜的剑路十分相似,两人应该是学习同一套剑术。

不过,蒂亚娜可能是女生的关系,所以动作上稍微偏向重视速度,相较之下,玛留斯较多弹跳般的动作,给人偏向力量型的印象。

玛留斯专注挥剑好一阵子,这时终于停手,我接着上前询问:

「如何啊?」

「这把剑棒极了,是我至今拿过的所有剑中最棒的一把。」

玛留斯说出这番话时,感觉是打从心底有感而发。

「毕竟这几乎是我锻造能力范围内最高阶的品质了,当然不会输给那些随处可见的剑……」

哎呀,我差点忘记要问一件事情。

「话说回来,你家『原来的』传家宝剑,是用什么材质打造的啊?」

此事非确认不可。虽然听说原来的宝剑作工精细,但材质应该只是普通的钢。如果是用奥利哈钢或精金等魔法金属制成的话,就算成品有些瑕疵,我锻造的剑还是会败下阵来。

「那把『假的』宝剑是当初艾伊莫尔家受封伯爵爵位时,一同获赐的恩赏,是当时的国王请王国内锻造手艺最高超的人类铁匠打造而成的。神话金属虽说是王国内最好的金属,但人类工匠根本无力锻造。」

「也就是说,那把剑的材质只是普通的钢吧。」

「没错。」

总之先是解决了一个问题。不过,一般人类原来无法使用奥利哈钢等魔法金属锻造物品。不知道我有没有办法……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在这之前那把传家宝剑有公开亮相过吗?」

「我们家中举办某些秘密仪式时会拿出来,除此之外是绝不亮相。连我家的历史纪录上,也只有记载『国王赐封爵位,并赏赐宝剑一把』而已。」

「这么说来,之后外面的人应该就不会叫嚣说什么『这把传家宝剑怎么和我听说的长得不一样』之类的。」

「应该不会。」

既然如此,应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我原本还在思考,假如失窃的那把宝剑曾经像前个世界的博物馆展品对外展示过的话,要如何因应这个问题。不过现在看来,那把宝剑是被当作祭祀用具,鲜少出现在世人眼前。

「如果到时候真的没办法了,直接把两把剑拿来比较不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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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只要这把『真的』传家宝剑不输给『假的』那一把,在大众眼里哪把才是『承蒙国王恩赐的宝剑』不就可想而知了?」

玛留斯说话时,还扬起嘴角露出无畏的笑容。

「那么接下来就来制作剑鞘吧。」

我对卡米洛和玛留斯这么说。

「对耶,确实也需要剑鞘。」

卡米洛这么回应。如果是普通长剑,我不必有所顾虑,三两下就能做好剑鞘,但这把剑毕竟是传家之宝,必须搭配相当水准的剑鞘才能彰显它的高贵。

「虽然不晓得这把剑之后要当多久的传家之宝,但既然是传家之宝就必须要有剑鞘吧?」

「明天之前可以完成吗?」

玛留斯这么问我。

「明天之前是可以完成,不过我打算今天之内就做好。」

「不必弄得太花俏喔。因为『假的』的剑鞘也满朴实低调的。」

「是喔。好,我会走朴实低调路线的。」

「好,那就万事拜托了。」

两人先行离开锻造厂,他们下次来时,我就要交出完成品了。好了,开始来做剑鞘吧。

我要做的基本上是木制剑鞘,会由摆放在锻造厂内的木头中,挑选摆放较久、质地较为坚实的木头做为材料。鉴定木头时,我也是仰仗外挂技能。

以传家之宝来说,这些木头都显得太新,但只要说这是最近重制的剑鞘,应该就能顺利过关。如果是国宝或神器,重新制作鞘体也会是件大工程吧。

我把剑放到木头上量测尺寸后,开始依照剑的形状刨开木头。准备好两块刨有对半剑形的木板,再用黏胶相互贴合,接着拿起昨日试作出的高级版小刀,着手制作剑鞘的外观。由于这把小刀也能用来雕刻,因此我在剑鞘正中央雕了一道花茎和花叶的纹路。

完成雕刻后,先运用手工刨削的技巧,以小刀刮平剑鞘的整体表面。

接下来拿布沾上蜂蜡,涂覆整个剑鞘。我想蜂蜡应该是相当昂贵的物品,但现在毕竟是在制作传家宝剑的剑鞘,这点材料当然不能省。

我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结束涂覆,接着替火床生火。将一块不算大的钢板置入加热后,再以铁锤敲打延展成薄片。

完成延展的钢板是用来做为剑鞘的边框。制作边框一般来说旷日废时,但我在外挂技能的协助下,一次延展到预定的长度与形状。

接着把做好的边框装设置剑鞘四周,再以凿刀施作雕刻。边框上的雕刻一样是植物叶子状的图案。在日落时分,剑鞘终于完成。

我一大清早就被卡米洛叫醒,再加上玛留斯和卡米洛并未在锻造厂久留,由此可知制作一个剑鞘就耗费了大把时间。

即使如此,一般来说制作一个剑鞘随便就要花上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如今我只用了一天就完成,根本就是名符其实的开外挂。

我试着把剑收进鞘中,整体看起来十分精致。我这把宝剑应该不会输给「假的」那把。正当我在暗自窃笑时,卡米洛和玛留斯来到锻造厂。

「进度如何啊?该不会来不及做好吧?」

卡米洛用爽朗的语气询问。看来他根本觉得我已经制作完毕了。他对我的充分信任,让我感到既开心又有些难为情。

「我才刚弄好没多久啦。这样可以吗?」

我把刚做好的剑与鞘拿给两人评鉴。

「喔喔……」

玛留斯发出赞叹之声。

「如果是这把剑,应该轻而易举就能赢过假的那把。」

「是喔,那真是太好了。」

玛留斯笑咪咪地说完话后,我的回应却有点冷淡。

虽然很开心他们十分满意我锻造的物品,但现在还是觉得受宠若惊到很不好意思。

「英造,真的非常谢谢你。」

「你太客气了,是我欠你人情耶。我现在只是在还你人情而已。」

玛留斯伸出右手。我抓住他的手后,用力握了手。

「总之你今天就先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会来接你。」

卡米洛对我这么说。

「好,我知道了。」

他应该是想趁半夜离开王都,无奈城门在半夜已经紧闭。不过若是一大清早出发,就能混在拥挤的群众中出城,这样的行径也比较不会让人起疑。

我乖乖听从卡米洛的作法,决定躺下睡觉。

◇ ◇ ◇

翌日清早,我在卡米洛来接我之前就已醒来。锻造厂内摆有水瓮,我用里头的水洗了洗脸后,开始打包准备回家。

话虽如此,但我几乎没带行李,所以也不必大费周章打包整理。大概就是带走一把试作的小刀,用来代替在这里拆解熔掉的防身小刀。

等回到家后,再重新锻造一把「特制版小刀」来防身。

在太阳升起,天空稍微泛白之际,卡米洛和玛留斯来了,而且还有几名女子跟随在侧。咦?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早啊,昨晚有睡好吗?」

卡米洛抿嘴笑着跟我说话。

「呃,有啊。我在你们来之前就起来了喔。」

我感到困惑,但还是回答了问题。因为在前个世界时,睡在椅子等奇怪的地方是家常便饭,所以早已习惯恶劣的睡眠环境。

这次换玛留斯来跟感到困惑的我说话。

「你现在马上换上这套衣服。很抱歉,突然要你做这种事。」

玛留斯说完话后,那些和他们一起来到此处的女子,便摊开一套华丽的服饰。

「咦?」

明明现在准备要回家了,为什么还要特地换上这么华丽的衣服?如今我感到更加困惑了。

然而玛留斯根本不顾完全不知所措的我,命令那几名女子说:

「他不太会穿这种衣服,你们去帮他换上。」

她们颔首回应后,把我团团围住。

「慢、慢着,等一下。现在到底是为什么要换衣服啊!?」

我发出几近惨叫的声音。即使如此,这几名女子依旧拼命想要完成玛留斯的命令──想尽办法要脱掉我的衣服。

我压着自己的衣服等待两人的答案,但他们俩都只是笑笑,完全没有回应。如果太过用力压住衣服,衣服可能受损,所以我稍微放松力道,结果那几名女子看准这个一瞬间的空档,快速脱掉我的衣服,如今我全身上下只剩一条内裤。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让她们替我换上新的衣服。话说回来,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穿上这种华丽的服装。

我已无计可施,只能任由她们替我穿上衣服。可能是过程中没有作出无谓的抵抗,所以我没多久就换好一身新服饰了。

这套服装的设计十分类似玛留斯的衣服,散发出浓浓的贵族气息。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不晓得这是什么情况,但仔细一看才发觉,卡米洛也换上一身相当高贵的服饰。

「所以咧?你们让我换上这套衣服到底是要干嘛?应该不是要我穿成这样回家去吧?」

我面带不悦的表情质问两人,玛留斯则是大剌剌地笑着回话。

「等一下我就要去和我的兄长一决胜负,我要请你跟我一同前往。」

我换好衣服,不对,应该是被迫换上其他服装后,和玛留斯及卡米洛一起搭乘上马车。

一路上,我都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被夏妙或莉凯看到我这身打扮。如果被她们看见,这件事肯定会被当成一辈子的笑柄。

「你别气了啦。是你自己说想看看『假的』那把剑吧?」

卡米洛用这番话来安抚我。

「我确实是想看没错……」

既然是国王赏赐的传家之宝,想必是个稀世珍宝,问我会不会想要一探究竟,我当然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毕竟这次的事情全因我的请求而起,如今你们俩已经卷进这起纠纷之中,所以我希望两位能见证到最后。」

玛留斯说道。我也赞同他的这项提议。

「所以呢?为什么我非得穿上这种衣服不可?」

我自始至终就只在意这件事。

「实不相瞒,因为我没办法带一个平民铁匠出席那种场合。虽然我觉得这是种很没品的陋习,但为了行动方便,只好让你穿上贵族的衣服。」

玛留斯做出回答。

「英造,我会对外宣称你是我来自北方的客人。听说卡列尔会带几个人一起出席,所以我带客人过去应该也不成问题。毕竟以卡列尔的立场来说,如果能在外人见证下,高声宣布自己顺利夺回宝剑,对他是大大有利。其实卡米洛阁下之所以能出席也是因为这样。他应该是在期待,找回宝剑一事能透过行脚商人的情报网广为流传。要不然那个卡列尔哪可能会允许这种『小小行脚商人』出席那样的场合。」

「原来如此。」

「小小行脚商人」这几个字应该是出自卡列尔之口,玛留斯只是引用。他虽然即将成为下一任伯爵,但在思想上算是「进步」的贵族。

毕竟他之前在城镇担任卫兵时,应该见识过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如今应该是深受当时的经验影响。此外,若是考量到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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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通问题,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行脚商人能出席,铁匠却会被拒于门外了。

「意思是卡列尔的这些精心安排,都会适得其反吧。」

「应该是。」

不管是被我这外人,还是卡米洛那种身怀情报网的行脚商人见证,到头来结局势必会是卡列尔一败涂地。

卡列尔就算带了亲朋好友到场,依旧无法改变这样的结局。希望他到时候会爽快认输,但是我觉得事情不可能进展得这么顺遂。

不久后,我们抵达一处偌大的宅邸。这里是艾伊莫尔伯爵家吗?

「这个地方是曼切尔阁下的别墅。」

玛留斯替我解说,但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曼切尔阁下是这个国家的侯爵喔。」

卡米洛接着为我补充说明。我记得侯爵比伯爵高一个位阶。

「喔,看来我们来到一个大人物的住处耶。」

「曼切尔阁下虽然比我父亲年轻,但他们的交情非常好。此次就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他才会负责仲裁我们家的传家宝纠纷。」

玛留斯这么解释。原来如此,如果是侯爵这种地位,应该能直接向国王报告事情。

在宅邸下了马车后,有名应该是仆人的年轻人,恭敬有礼地带我们来到一间宽敞的房间。我们抵达时,房内没有半个人。

玛留斯坐到座位上后,我和卡米洛也在他附近坐了下来。我不太清楚这种场合是如何安排座位,但看起来和前个世界没有太大的差别。

「真的」传家宝剑现在还包在布里,放在玛留斯身旁。

过了一会儿,有三名男子入内。其中一人面带无畏的笑容,长相与玛留斯有几分神似,看来他就是卡列尔了。假设我对这次的纠纷毫不知情,那么他并未让我留下阴险之类的坏印象。我对他那种爽朗好青年的印象反而比较深刻,说不定他原本就是爽朗好青年。

现在恐怕只是利欲薰心了……和卡列尔一同前来的两人,看起来也是具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他们三人坐到了我们对面的位置。

玛留斯在卡列尔抵达之前,都还会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和我们聊天,但当对方一踏进房门,他便立刻缄口不语。

接着又过了一阵子,来了一名身穿华丽服饰的壮年男子。此人体格健壮,络腮胡和头发都整理得干净俐落。

看来他就是曼切尔侯爵了。房内所有人同时起立。侯爵在上座就座后,也催促我们赶快坐下。

「那么,现在是卡列尔阁下,夺回了艾伊莫尔家失窃的传家宝剑了吗?」

侯爵询问卡列尔等人。总觉得他那低沉嗓音给人的印象,就和他那副健壮的体格如出一辙,如果被他大声喝斥,大部分的人应该都会瑟瑟发抖。

「是的。结果是边境一带出没的盗贼干的好事。在下昨天已经想办法夺回来了。」

相较之下,卡列尔的声调虽然偏高,但十分沉稳。他拿出一个用布包裹的物品,里头是把剑。

那把剑就如玛留斯所言,没有太过华丽的装饰,收在相当朴实的剑鞘中。剑格和剑柄也采相同制作手法,看得出是手艺精湛的工匠打造出的作品。

「所以你们现在是要我仲裁什么事情?如果是找回了失窃的物品,宝剑的问题就算解决了吧?再来只要让那边的玛留斯阁下继任艾伊莫尔伯爵,不就万事解决了?」

侯爵这么回应卡列尔。然而侯爵的说话语气十分针锋相对,不知道他是对卡列尔印象不太好,还是原本说话就是那种调调。

「万万不可。他在传家宝剑失窃后,根本束手无策,在下认为这种人实在不适合担任伯爵家的主人。」

卡列尔瞥向玛留斯,反驳侯爵的意见。看来战争已经开打。目前侯爵陷入沉思。

卡列尔的说法其实也有道理。如果有人看见家中的重要物品失窃,却只会干着急拿不出任何对策,确实会让人怀疑,他适不适合担任具有一定家世的大户人家主人。

家世愈显赫,影响的人就会愈多。家人就不必说了,领地内所有百姓的生计全仰赖这个家的一家之主。当家做主的人必须具备解决这类困难的能力,但玛留斯在这次的事件中并未展现出这方面的能力──卡列尔现在就是这样主张。

当然,必须真的有人偷走传家宝剑,玛留斯又真的对窃贼束手无策,卡列尔的主张才会成立,但这些事情实际上根本从未发生。

然而,我们也无法证明一切都是卡列尔捏造的。我甚至认为卡列尔有可能已经杀了他拢络的窃贼。

卡列尔纵使已经杀人灭口,也只要把话说成「因为传家宝剑被偷,所以我想方设法找出窃贼的所在地点,杀了窃贼,夺回宝剑」,便是师出有名。这个说法听起来合乎逻辑,更重要的是他「所言不假」。

但是,我们有我们的必杀王牌。我们虽然算是铤而走险,但这张必杀王牌绝对大出卡列尔所料。

玛留斯开口说话。

「可以让我说句话吗?」

「可以,你说。」

侯爵催促玛留斯。

「我之所以看起来迟迟没有拿出对策,那都是因为被偷走的是假的传家宝剑。当时我只是觉得,既然真的宝剑还在我手上,之后慢慢把那些窃贼逼进绝境就好。没想到我的作法在大家眼中,看起来就像束手无策,因此我现在已经在深刻反省思虑不周的地方,不过希望各位能够瞭解,我的作法差别只在是要快刀斩乱麻,还是慢慢把对方逼入绝境,最后再一网打尽而已。」

「喔?」

侯爵听完玛留斯的反驳后,挑起单侧眉毛。此时耳里传来「喀哒」一声,看向声音来源才发觉,卡列尔可能是太过吃惊而站了起来。

「『真的』宝剑就在这边。」

玛留斯解开放在身旁的布包,取出一把收在鞘中的剑。那正是我锻造的「真正」宝剑。

「不可能有那种事!」

(插图006)

卡列尔放声大喊。实际上「宝剑确实失窃」,所以照理来说当然不可能出现在玛留斯手上。

「卡列尔阁下,请你冷静。」

卡列尔遭侯爵告诫后,感觉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坐回座位上。我偷偷观察与他同行的那两人,发现一人单纯是大为震惊,另一人则是一脸苦涩的模样。感到震惊的那一人,看起来是被蒙在鼓里,没有事先获知卡列尔的计画。

从某种层面来看,这两人可说是非常幸运。一脸苦涩的那个人,身穿贵族般的服饰,但他如果真的是贵族,就不应该那么轻易表露出自己的内心想法,要不然以后去到充满权谋诡计的环境,可是会瞬间死得不明不白。

「所以你说的『真的』宝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侯爵询问玛留斯。

「是这样的,我是从我父亲留下的文件中得知这件事情,其实艾伊莫尔家在举办仪式等活动时,都是准备、使用『假的』传家宝剑,实际上另有『真正的』宝剑。父亲留下的文件里还提到『国家若是有难,继承家业者就要拿起真正的宝剑共赴国难』。」

玛留斯从怀中取出一张纸(从我的位置看起来像是张羊皮纸),递给侯爵。侯爵接下那张纸读了内容。

「唔嗯,这的确是艾伊莫尔伯爵的字。」

卡列尔听到侯爵这句话后瞪大双眼,但我只想跟他说「真不是我要说你,那当然是为了这种时候精心伪造出来的文件吧」。

不过,如果要骗过两人父亲的老友眼睛,想必是委托技术高超的专家进行伪造,这应该是卡米洛负责的工作吧。我瞥看一眼卡米洛,他居然快速对我眨了一下眼睛。这个大叔干嘛对我这个大叔眨眼睛啊。

卡列尔好像想要辩解,但玛留斯抢先一步站起来说话。

「兄长,我发现这份文件时,你已经离开家里去住其他地方了,我一直到今天才又见到你,所以实在非常抱歉,这么晚才知会你这件事。」

玛留斯说完话后低头道歉。卡列尔原已准备起身,如今又坐回座位。想必他是觉得事有蹊跷,但玛留斯的说法又毫无破绽。

「卡列尔阁下,听说事情是这么一回事,你有不同的意见吗?假如没有的话,我打算禀报陛下说,艾伊莫尔家的传家宝没有问题。」

侯爵冷不防抛出的这番话,等同宣判卡列尔死刑。不过,卡列尔现在还来得及想办法让侯爵在最后对他说出「你虽然意气用事,但也是一心一意想要找回传家之宝。你的那份心意仍旧值得赞赏」。

毕竟他现在要继承家业的希望可能已经非常渺茫,所以我认为他若是能获得侯爵的称赞,就是今天这场仲裁的最好结果。之后玛留斯在调查父亲和大哥死因期间,卡列尔要躲起来,或是再找玛留斯谈判都可以。

「我还是无法相信我手上这把宝剑是『假的』,玛留斯那把才是『真的』。」

然而,卡列尔看来是希望在今天这个场合了结继承问题。他摆明知道这么做,等同把自己棋盘上的国王,放到玛留斯布置好的棋阵当中,但终究还是顺从了内心的欲望。

「我明白了。那么我就证明给各位看吧。」

玛留斯听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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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尔的主张,仍是气定神闲地回话。他的这种反应虽然代表他对我的产品信心十足,但我还是希望他能低调一些。

「你要怎么证明?」

「实际拿来使用看看最快了吧?侯爵大人,能借用一下您的庭院吗?」

「可以。卡列尔阁下,你愿意接受玛留斯阁下的提议吗?」

「没问题。」

现场所有人全都从座位上起身,开始移动至庭院。卡列尔如今也毫不掩饰,直接瞪看玛留斯,然而玛留斯是毫不在乎地轻轻带过。

事情最后演变成,两阵营准备在侯爵宅邸进行最终对决。双方现在都持有「传家宝剑」,但实在又不适合真的动武互砍。

我锻造的那把剑现在插在中庭的土堆中。虽然那是我的作品,但总觉得它散发出一种「拔出此剑者就能成为一国君王」的气息。

有名持拿长枪的年轻士兵,走向插着剑的土堆。此人是这座宅邸的卫兵──侯爵的私家兵。接下来他将会用长枪刺击我打造的那把剑的侧边剑身。

如果剑会因此受损,就代表我锻造的是「假的宝剑」。不过,经由我快速扫视鉴定判断,以士兵的长枪头品质来说,我的剑材质虽然只是普通的钢,仍旧耐得住五十下左右刺击。

结果一切如我所料,士兵突刺二十下左右后,受损的仅有长枪头,我锻造的剑则是完好如初。

「怎么可能……」

卡列尔小声惊呼。但他会出现这种反应也是意料中事,毕竟一般来说,根本不可能在一、两天之内准备好这种极品好剑。侯爵亦是露出一副赞叹不已的模样,大肆夸奖那把剑。

「真不愧是国王陛下恩赐的宝剑,根本是美感与强度兼具。」

「您说的没错。这样的好剑才配称得上是『真的』传家之宝。」

玛留斯趁胜追击,话语间还不忘坚定地强调那是「真的传家之宝」,堪称杰出的一手。好了,目前已先展示完我方剑的性能了。

「那么接下来轮到卡列尔阁下的剑了。」

「是。」

卡列尔一样把剑插进土堆里。

「喂,去拿一把新的长枪过来。」

此时侯爵命令刚才那名士兵。

「我想用不着那么麻烦。」

但是,玛留斯才刚这么说完,就一手抽起插在卡列尔「假传家宝」旁的那把「真传家宝」,接着立刻劈砍「假传家宝」。

他虽是用剑劈砍另一把剑,现场却未响起半点金属碰撞声,但「假传家宝」如今已从中间一带被砍断了。

最终只有在被砍断的上半截「假传家宝」掉到地上时,现场才发出「锵啷」的声响。

「无论从强度,还是锋利度来看,我认为这把剑肯定才是『真的』传家宝剑,不知侯爵您意下如何?」

玛留斯对着侯爵微微一笑,宣告自己的胜利。

「唔、唔嗯。这把剑这么锋利,如果拿上战场,应该能以一挡千吧。这么想来,这把剑肯定才是你们家真正的传家宝剑。」

面对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就连侯爵也无法一下子完全反应过来,但看到这种结果后,不必思考也能知道哪一把剑才是真正的传家之宝了。侯爵在吃惊之余,宣告了他的看法。

「因此,本人判断此传家宝剑一事,没有什么特别的问题,至于艾伊莫尔家的继承程序,按照之前的方案继续进行即可。玛留斯阁下、卡列尔阁下,我会这么禀报陛下,你们没有意见吧?」

情绪已稍微平复的侯爵这么宣布。看来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现在只想赶快脱掉这身衣服回家去。然而就在我这么盘算的时候──

「哇啊啊啊啊!!!」

卡列尔放声大叫后,飞冲而出扑向玛留斯。他手上还拿着小刀。我在「外挂技能」的协助下,虽能清楚看见他的一举一动,但是以现在的位置来说,根本来不及出手阻止他。不过,就在这个瞬间,我捕捉到另一个人的动作。玛留斯采取行动了。

他用右手握住我锻造的剑,以惊人的速度往上一挥,接着如入无人之境,从卡列尔的左腰挥砍至右肩。

卡列尔的上半身在碰触到玛留斯之前,就一声不响地被劈开,悲惨地一分为二,并且「咚」地一声掉到地上。

「侯爵大人,弄脏您的庭院,我难辞其咎,还请您降罪。」

玛留斯面对侯爵跪在地上,磕头道歉。虽然这一带都是泥土,要清理换新相当简单,但现在的情况应该不是把现场清理干净就会没事了。

然而,侯爵没有生气,即使身在这种有人惨死的地方,依旧笑着回话。

「这点事情你不必放在心上。哎呀,玛留斯卿,你的剑法实在俐落,三两下就解决『逆贼』了呢。」

侯爵现在不再使用「阁下」,而是以「卿」称呼玛留斯了。

也就是说,侯爵已经认同玛留斯为伯爵了。姑且不论官方立场,光是他把卡列尔称为「逆贼」,就代表他个人再也不把卡列尔视为艾伊莫尔家的一员了。

「不过,艾伊莫尔家的耻辱跑来您家撒野,实在让您见笑了。因此今后如果有在下能够效劳的地方,还请侯爵您尽管开口。」

「嗯,既然你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会记住你的话。喂,那边那两个人。」

侯爵对着再次磕头的玛留斯点了点头后,向卡列尔带来的两人说话。

「是、是。」

「请、请问有什么事?」

两人好像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完全摸不着头绪。我们事前已大概料想到情势会如何演变,但他们不同,一切的一切应该都是出乎意料之外。

「你们绝对不能把今天这个地方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如果这件事传开的话……后果你们应该晓得吧?」

侯爵以十分低沉严厉的嗓音胁迫两人。他们俩不出所料,纷纷发着抖频频点头,模样实在可怜。

「嗯。喂,来人啊!」

侯爵唤来仆人后,要两人尽快离开。对他们俩而言,能赶快离开也是谢天谢地的事情吧。我们也离开中庭,返回刚才那个房间。侯爵家的仆人好像会留下收拾庭院里的残局。

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玛留斯有一瞬间露出哀戚的眼神,看了弃置在庭院内的卡列尔遗体。

回到房间后,侯爵和玛留斯开始开会,讨论今后行事方针。我和卡米洛其实已能离席,侯爵好像也希望我们能够离开,不过玛留斯见状后说:

「这两位朋友有权利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至于他们为什么有权利,在下无法解释太多,还望请侯爵大人见谅。」

玛留斯挂保证后,侯爵也接受他的说法,所以我和卡米洛就留下来出席会议了。

首先,玛留斯要先继承艾伊莫尔家家业与伯爵爵位,听说此事会在一周内完成。即使没有要举办盛大的继任仪式,不过私底下好像还是会有庆祝会,因此我回家后,就要立刻把蒂亚娜送回王都。之后得和玛留斯和卡米洛讨论安排一下才行。

再来是卡列尔的后事。玛留斯和侯爵决定先把他的遗体偷偷埋在艾伊莫尔家的墓园,对外则宣称他为了增广见闻以利日后辅佐玛留斯,因而前去周游列国。

之后还会通告各国,说他为了听取各城镇居民最真实的心声,所以周游列国时会隐藏身分,要各国不必多费心思接待。

毕竟一般来说,就算是在其他国家,如果有伯爵家的人到访,仍需遵照一定的礼节接待对方,如今若先通告各国,等同在告诉他们不用接待,而且不必担心去的人会是间谍。

虽然各国自会裁量是否相信通告内容,但对王国来说,其他国家若是愿意配合,以前个世界职场上的说法,就是他们愿意陪我们浪费时间,因而判断这么做不失为一种省时省力的好办法。

以上便是我简单整理出的会议结论,总之艾伊莫尔家的纷纷扰扰,到此算是尘埃落定了。

「那么万事拜托了,侯爵大人。」

「没问题,你太客气了。」

玛留斯与伯爵起身后握了手。这场会议的结论整理起来虽然很短,但也是耗费了相当一段时间直到现在才结束。

我虽然觉得「实在有够累人」,但起身时丝毫没有表露内心的想法。此时侯爵前来向我搭话。

「我说卿的这位客人,您是不是懂得什么流派的剑术?」

他用宛若能看穿一切的眼神看着我问话。

「没有耶,我没学过哪们哪派的剑术。」

我忐忑不安地回答。可不可以不要在纷扰落幕,终于能松一口气时,突然跑来问这种事情?

「刚才您在第一时间就对卡列尔的攻击有所反应了吧。当时我就觉得您应该有剑术底子。」

「原来是这样……我是懂得一些防身用的挥剑招式,但那些招式还称不上是剑术。」

我这么回答后,侯爵迅速眯起眼睛,显露出更具压迫感的眼神。

「好吧,就当您说的都是真的。之后如果有机会,希望我们能较量一下。」

「您太看得起我了,我实在没有那样的身手可以跟您较量,还请见谅……」

我冒着冷汗鞠躬行礼。侯爵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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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后,笑着离开了房间。

「英造,你太厉害了。」

侯爵离开后,玛留斯靠过来这么说。现在的他不像侯爵在场时那样毕恭毕敬,已切换成朋友之间的相处模式。

「哪里有?」

我压根不晓得自己做了什么厉害的事情,刚才只是感到非常惶恐。

「你们刚刚说话的最后,侯爵大人明明对你施加非常大的压力,但你是轻松招架吧?」

「我有轻松招架吗?」

不过当下我确实有感受到非同小可的压力。

「一般人遇到那种压力,可是会吓到说不出话来喔。」

「连在旁边的我都感受到相当大的压力,但是你就是稀松平常地在和侯爵对话耶。」

卡米洛也像在发牢骚般出言附和玛留斯的说法。原来我刚才的表现这么不同凡响。

「侯爵大人十分骁勇善战,他曾经坐镇指挥讨伐巨鬼(Ogre),当时甚至还亲自带头冲锋陷阵。英造,他肯定是看出你是相当厉害的高手,所以才会跑去给你下马威,真是爱捉弄人。」

「哎呀哎呀……」

「不过侯爵大人不是坏人,这点你不必担心。我也会去跟侯爵解释说,你是我微服来访的客人。」

「那就拜托你帮我好好解释一下了。」

我由衷祈祷侯爵会相信玛留斯的解释,因为我已经不想再被更难搞的人盯上了。

◇ ◇ ◇

我们三人离开侯爵住所后,前往艾伊莫尔家宅邸。

既然问题都已解决,我现在只想赶快脱掉这身衣服。我抵达王都后,先是直奔锻造厂制剑,接着直接去到侯爵住所,因此现在是第一次前往艾伊莫尔家。

艾伊莫尔家宅邸规模虽小于侯爵住所,但仍是座设有气派大门的豪宅。我和卡米洛被带到一间应该是接待室,装潢摆设华丽的房间。玛留斯现在不在我们身边。

他应该是去换掉刚才那身外出服。我也好想换衣服……正当我这么想时,来了一名应是仆人的中年男子。

「英造大人,请往这边走。」

他只叫了我。

我和仆人走在走廊上。话说不管是这里,还是刚才前往接待室时经过的走廊,都和我对前个世界对大户人家的印象不同,没有看见陶壶或铠甲之类的摆饰,顶多有些地方的墙壁上吊有挂毯。我走了一段不算长的距离后,一间房间映入眼帘。仆人打开了房门。

「请入内。」

他这么敦促。我按照他的指示进入房间后,发现有数名女仆等在里头。此时后方的房门关了起来,话虽如此,感觉也不会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情。这时我看到之前穿的衣服已经摺好放在一旁。

「您穿着不习惯的衣服想必很不舒服吧?我们现在就协助您换衣服。」

女仆俐落地脱下我身上那套贵族服饰。我既然不知道这套衣服的穿法,当然也不会晓得脱法,她们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今早我已经体认到,若是在别人帮忙换衣服时随便乱动,反而会耗费更多时间,所以就任由她们摆布。至于原本的衣服,我虽能自己穿上,但她们如果要帮我换穿,我打算顺她们的意就好。

看来她们非常熟练这种这种衣服的换穿方式,转眼间我就换好衣服,恢复到平时的村民A打扮。不过还是这套衣服穿起来舒服,我实在不适合穿那种豪华服饰。当我沉浸在获得解放的喜悦中时,身旁几名女仆则是噗哧窃笑。

「什么事情那么好笑?」

「我们只是觉得英造大人您好像格外喜欢现在的打扮。」

「是啊,因为我就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大叔而已。你们看,我比较适合穿成这样,穿这样也比较帅吧?」

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边笑边说话。

「对耶,真的耶。」

女仆们笑得更花枝乱颤了。

我已换好衣服,因此便和带我过来的男仆人,一同返回刚才那间接待室。

玛留斯和卡米洛正在屋内喝着茶谈笑风生,玛留斯已换穿比外出服休闲许多的服装了。

「喔喔,你回来了喔。」

最先查觉到我的人是玛留斯。

「对啊。我换好衣服才发现,我的肩膀刚才紧绷到非常僵硬,同时还深刻体认到,我这个人实在不适合当贵族。」

我笑着回话,接着卡米洛也加入这个话题。

「你确实不适合,因为你不管穿哪一套服装,都不会让人对你产生一丝敬畏。」

他打岔反酸我后,我们三人一起笑了。

「你们两位在这次的事情上,真的帮我很大的忙,实在太谢谢你们了。」

玛留斯鞠躬道谢。

「我一开始不就跟你说了,你在城里那么照顾我,我这次是来报恩的。」

「没错没错。而且就算撇开英造的理由不谈,老实说,我明明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却也因此建立起能和伯爵家往来的管道,所以你根本不必谢我什么。」

「真的非常感激你们能这么说。」

玛留斯不争气地露出微笑。毕竟一般来说,我们俩现在已握有伯爵家的重大秘密,但目前看来玛留斯已理解,我们不会借此图谋任何事情。

「我虽然无法大大酬谢你们,但还是尽点心意。」

「我的话,只要你之后继续跟我买东西就好喔。光是能跟伯爵家做生意,我就等同赚了一大笔。」

卡米洛提出要求。虽然听起来只是个小要求,但光是能成为伯爵家指定往来的商家,地位会三级跳也是不争的事实。

「我明白了。我会在不压缩到目前往来商家利益的范围下,购买你贩卖的物品。英造,你呢?」

「我吗?」

突然要我回答想要什么东西喔……啊,我目前确实有个想要的东西。

「我想要一些珍稀矿石的情报。不是铁矿石,而是更珍贵的那种。」

「像是秘银(Mithril)之类的?」

「对,就是那种等级的矿石。」

「你说你想要的是『情报』,意思是不用实际拿矿石给你吗?」

「我只要知道要怎么取得就好。知道之后,我会再去拜托卡米洛帮我买到手。」

「那么我会去打听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可以取得这类矿石。我如果有打听到,直接告诉卡米洛就可以了吗?」

「对,再麻烦你告诉我了。」

我看了卡米洛后,他点了点头。我还没询问卡米洛的意愿,他就先答应玛留斯的提议,看来他是愿意帮我处理后续的购买事宜。实在是太感谢他了。

「然后,这些是另外给你们的一些报酬。你们什么都别说,收下就对了。」

我和卡米洛都收到一只小袋子。打开一看,发现里头装着数枚金币。

「喂喂喂……」

我本想退还,但玛留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摇了摇头。这时候坚持退还好像也不太识相……

「那么就谢谢你的好意,我收下了。」

「嗯。」

玛留斯这次点头回应。

讲完报酬的事情后,我想差不多该回家了,因此询问玛留斯:

「话说回来,我必须把蒂亚娜小姐送回来吧?你之后会举办庆祝会吧?」

「嗯?喔,对啊。我必须尽快正式继承爵位才行。」

他刚刚是怎么了?回答我的问题时,好像迟疑了一下。不过玛留斯这种感觉还满像当卫兵时的他。算了,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那么再过两、三天,我会和卡米洛一起把她带回来。这样安排可以吧?」

「喔,要我一起没问题。」

「那么就拜托你们两个了。我这边也会配合你们的时间,先连络好所有事情。」

由于最后一件事也讨论完了,接下来就是要回家了。虽然我只是三天不在家,但现在已经开始想家了。我压抑着兴奋的心情,离开艾伊莫尔家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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