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是在压抑自己。
妈妈总说「因为你太丑了」。
从我懂事以来就经常听见,即便我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妈妈还是会拿这句话当开场白。
妈妈确实很美,小时候每逢家长参观日都会引起话题,如今也拥有不像五十几岁的美貌。
相对地,我却完全没遗传到这份基因。
鼻子没有妈妈那么高挺,手指又短,没有深邃的双眼皮,也一直没长高。
或许是很担心我吧,从小妈妈就对我做的任何事都有意见。
来往的朋友、就读的学校、身上的衣服、使用的文具、看过的节目、阅读的书本、吃进嘴里的食物、要走的路等等。我所接触的一切,都得顺利通过妈妈的超厚滤镜才行。
外食对身体不好所以不行,看动画会变幼稚所以不行,流行音乐只是噪音所以不行,小说有性暗示或残酷情节所以不行,看漫画成绩会退步所以不行。
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我从来没吃过外食,电视只看新闻或纪录片,书也只能看纪实类作品。
我很晚才觉得这样不太对劲,那是在上国中之后。
我总是跟同学聊不来,这才发现家里管得特别严。
我对妈妈大吼「只有我们家才有这些奇怪的规矩」,这大概是我第一次进入叛逆期吧。
结果妈妈哭了。我们是单亲家庭,妈妈总是不眠不休地工作养育我,她哭着说为什么自己非得被女儿如此否定。
她平常是态度坚决的严厉母亲,被我顶嘴却会马上掉眼泪。不管对方是谁,惹哭别人都会让我尴尬不已,父母就更不用说了。
我不讨厌妈妈。每次听到她说「因为你很丑」、行动受限的时候,我当然很受伤,忍着不做想做的事也很痛苦。
尽管如此,妈妈还是很特别。
一个人生下我,不但是个称职的护理师,还靠这份工作养育孩子。
我的食衣住行花费从来不缺,她还帮我出私立学校的高额学费。妈妈虽然会哭会生气,却从来没有出手打我。
因为她奉献到这种地步,所以只要我不照她的意思做,她就会悲痛欲绝。
妈妈似乎觉得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人。
她认为身边的一切都将没道理的事强加给她,逼她接受不平等的待遇,让她绑手绑脚。她永远都没有错,始终都是被害者。
自从看到妈妈流泪的那天起,我就不再违抗她的教诲了。
只要妈妈说不准来往,我就跟朋友断交;保持名列前茅的成绩,放学后也马上回家不会乱跑,继续过着她要求的模范生活。
我快要喘不过气了。
跟妈妈相处时,我就像呼吸停止了似的,压抑自己的思绪和情感,谨慎挑选不让妈妈生气的言词与态度。比起让辛苦付出的妈妈流泪,还是压抑自己比较好,妈妈也希望我这么做。
如今我也变成大学生了。
现在我能拥有的自由权利,跟小时候没什么两样。
大学不准加入社团,当然也不能参加研究小组的聚餐。
她付这么昂贵的学费是为了供我读书,自然不必在乎其他事。妈妈的主张一定是正确的吧。
所以我在大学总是独来独往,起初会热情找我攀谈的人也对难相处的我举手投降,一个个离开了。感觉我的大学生活,就是将过去在学校反覆经历的过程再次重播。
我在大学讲堂角落打开课本,等教授进教室。
即使我不想听,也会听见教室里的人聊天的内容。
其中让我感兴趣的是某个APP的传闻,那个占卜APP似乎能实现所有愿望。
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还是有一点点不同,那就是可以用手机了。为了做报告,我还是有创立SNS帐号。
使用上当然也有限制,我只能在外面自由使用手机,回到家就必须还给妈妈。我没有设密码,内容也会被妈妈再三确认。
我躲在课本后头操作手机,下载了大家都在讨论的占卜APP「孤独的羊」。因为没有时间,我随意略读APP的使用规范后就开始使用。基本上就是小羊提供每日运势占卜的APP,但让我好奇的不是这件事。
听说深夜长时间开着APP,就会出现帮你实现所有愿望的黑羊。
今天正好轮到妈妈值夜班。
所以回到家传讯通知妈妈我已经马上到家后,我就让「孤独的羊」继续开着。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相信那种传闻。
但期待感让我莫名兴奋得睡不着觉。反正睡不着也只能玩APP,我用这个借口说服自己。
我盯着画面看,虽然在众多白羊中会出现其他颜色的羊,但除了白羊以外,其他颜色的羊都不是成群出现,只有单一个体。这或许就是APP取名为「孤独的羊」的原因。就算有这么多羊,彼此的感情似乎也不太好。
就这样过了凌晨十二点,黑羊终于现身了。抓到那只特别的羊,就真的跳出输入愿望的栏位。心中的期盼如愿的兴奋感,让我难以抑制飞快的心跳。
如果真能实现任何愿望,那我肯定只会归结出一个心愿。
我在APP输入「不想再压抑自己」,又补上一句「哪怕只有一下下也好,好想成为其他人」。
不需要一辈子这么长的时间。
时间很短也无所谓,我想忘记过去的自己和妈妈,感受没有任何限制的时光。
想靠自己的意志为自己作决定。
这样一来,熟悉的景色也会变得截然不同吧。
这个愿望当然很不合理。就算传闻属实,能实现的愿望应该也有限。
谁都无法改变一个人的成长过程。
实际找到黑羊并输入愿望后,我的兴奋感也逐渐平息,心情顿时冷静下来,还后悔自己把时间浪费在不切实际的东西上。
但我还是抱着一丝期待,最后并没有删除APP。
被妈妈发现的话,就说那是媒体研究课需要用到的APP吧,我也没说谎。
隔天APP居然有了反应。
「黑羊已经完成您的心愿。」
随着这个通知一同出现的黑羊,带来一张写有「本日幸运地点」的地图。
我虽然很想去,但自由时间不多。既不能跷课,放学后也得马上回家。
这个时候,教授因为临时有事停了一堂课。
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于是我立刻赶往APP显示的幸运地点。
我从学校前往车站,搭上平常不会搭的电车。
没经过妈妈的允许,遵照来路不明的APP指示移动。
再次意识到这一点后,内疚和解放感同时在心中并存,感觉很不可思议。
下车后,我来到人潮众多的闹区。APP显示的幸运地点是车站附近某栋大楼的地下室。
招牌上写着咖啡店三个字,我将店门推开时传来一阵轻快的铃声。
「欢迎光临。哎呀,居然在这种地方遇见你。」
不知为何,上前招呼的男性穿着新选组的羽织外套。店里笼罩在典雅沉静的间接照明之下,让那件亮蓝色的外套显得有些突兀。
也因此让我忘了看对方的脸,听这口气应该是认识的人,但我根本没有异性友人。
「啊,不记得我吗?我是跟你同组的石川。」
听到名字我才终于想起来。
研究小组里确实有人叫这个名字。
「不过有点意外耶,我以为你不喜欢这种店。」
「这是什么店?」
「你不知道就进来了?那我跟你说明一下吧。一位客人进店啰。」
我在石川带领下走进店内,结果又被吓了一跳。
店面跟教室差不多大,接待的店员全都是奇装异服。有身穿可爱长摆礼服的女性,也有拖着斗篷的男性。店员都穿着风格各异的服装,日式西式皆有。
客人大多都穿得很普通,但有些人也跟店员一样穿着奇装异服。
「这里就是俗称的角色扮演咖啡厅,也可以说是扮装咖啡厅。」
石川把我带至桌位,递出菜单并替我解惑。
「这类型的咖啡厅市面上几乎都局限于女仆或执事,但这间店的范围很广,所以整体氛围比较杂乱,这也是趣味所在啦。」
店里确实充斥着文化祭那种混沌的欢乐气氛。我因为遵从妈妈的指示从来没参加过文化祭,所以只能想像。
「石川,你在这里工作吗?」
「对啊,打工,平常的工作是打扫和管理制服。今天是因为人手不足才来外场支援,但比起扮装,我更喜欢自己做衣服。啊,要点什么?」
在石川的催促下,我将视线移向菜单。
上头罗列着饮品和轻食的照片,但每一种都很贵。
「我要红茶。」
点完餐后,我对菜单上的「纪念照」这几个字有些好奇。
「啊,对了对了,你可以跟店员合照,也可以为自己留影喔,店里可以租借服装。虽然要额外收费,但有兴趣的话要不要穿一次看看?」
「呃,可是……」
「别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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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
因为你很丑啊。
妈妈的声音在我耳中回响。
你穿裙子不好看,不适合明亮的颜色,也不要留长发。这只会让你留下丢脸的回忆。妈妈说这些话是为了你好,明白吗?
这些都是我从小听妈妈说过无数次的话。
我知道。
只有妈妈才会真心为我着想。
所以除了妈妈帮我挑选的衣服,其他我都不敢穿。
可是……
我的视线掠过石川,被在后方接待的女店员所吸引。
好想像她那样穿着裙子,在指甲涂满鲜艳色彩,别上可爱的蝴蝶结。
「啊,也对,这种话题还是跟同性比较好聊嘛。抱歉抱歉。」
石川似乎误会了我的眼神。他对其他店员喊了一声,身穿羽织和服的女性便走了过来。
「怎么了?」
「麻烦跟这位客人介绍服装租借的服务。我虽然喜欢玩衣服,但对女生妆容一窍不通。」
「好呀,交给我吧。」
「那、那个……」
我还来不及开口,女店员就温柔地牵起我的手。
「这间店有很多服装,你一定能选到一件喜欢的。」
店员用孩子般的天真笑容这么说,我从她纤长的手指感受到她的体温。
于是店员牵着我的手来到隔壁房间。
这里挂着数不清的服装,也准备了好几个类似试衣间的更衣处。
「我看看,这边是制服类,这边是礼服,这边是魔法少女或动漫系,执事装那种帅气的款式在那边。你喜欢哪一种?」
「我……我没穿过这种款式,所以有点好奇。」
我指着摆放在显眼处的蓝色礼服。
礼服在淡淡的照明下绽放闪耀光芒。在这么多衣服当中,彷佛只有这件礼服的存在感特别强烈,让我一眼就看中它。
「但应该不适合我吧……」
「没关系,先试喜欢的衣服,之后再考虑适不适合的问题,找着找着就会挑到适合又喜欢的款式了。」
听店员温柔地这么说,我也忍不住相信她的说法。
「啊,对了,还得化妆才行。机会难得,要不要顺便选一顶假发?很好玩喔。」
我顺着店员的引导,开始在众多款式中挑选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在旁人指导下作决定。来到这间店后,我不停在接触自己未知的领域。
大约一个半小时后,站在大全身镜前的我哑然失声。
水汪汪的大眼睛、纤长睫毛、气色红润的脸颊、水亮有光泽的嘴唇、充满立体感的鼻子,粗糙肌肤和脸上的毛孔也消失了。穿上高跟鞋后,我变得比平常还要高䠷。
戴上假发后,我的发型变成金色微鬈的长发,简直判若两人,一点也不夸张。
镜中的自己真的很像另一个世界的公主。
当我眨眼时,镜中的女性也会眨眼;动动身体,她也跟着动了起来。由此证明那个人就是我自己。
我活过来了。
这让我开心得浑身颤抖。
我就像第一次见到镜子的小狗,想跟镜子里的自己玩闹一辈子。
自那天起,我就经常跟石川聊天。
石川是我的第一个异性朋友。
妈妈知道一定会大发雷霆吧,毕竟她恨透了男人。
这或许跟我的爸爸有关系。总之妈妈非常不喜欢我接触异性,国高中都选女校就读。她本来也考虑大学是否也比照办理,最后还是命令我考进男女混校的知名私立大学。
但这是因为爸爸为人不正,不能套用在所有男性身上。
至少我跟石川聊天时很开心。虽然讲话很快这一点偶尔让我有点烦躁,但整体来说依旧是个有趣的人。
「我喜欢可爱的衣服。考虑礼服的色调,想像搭配的鞋款,连戴在身上的饰品都想好好搭配一番。」
「不是因为自己想穿吗?」
「穿了就看不到了啊,我想把自己的搭配套在别人身上。但这种说法可能会让对方觉得我把他当成换装娃娃。」
「有什么关系,你也不会逼不想穿的人穿吧?」
「那当然,任何衣服都该让想穿的人带着渴望的心情穿上。」
他本来想进服装设计的学校就读,但似乎遭到家人反对,所以打算大学毕业后再去进修。
就像我常被妈妈骂丑,石川说他也经常被家人念「明明是男孩子」。或许每个人都有类似的经验。
石川说,有个能让他坦承自己喜欢漂亮衣服的人,让他很开心。
我们的出生背景、教育方式和性别都不一样,却有某种相似的磁场。
或许是因为这样,如果对方是石川的话,我就能说出过去开不了口的那些事。
「我妈叫我不准穿那种勾引男人的衣服,但我没有那种意图,就是想打扮得可爱一点。」
「能设想出自己想穿的风格,远比随便穿件衣服过日子还有意义。最重要的是,打扮自己是每个人应有的权利,希望你好好珍惜。」
石川的想法跟我和妈妈都不一样,让我觉得很新鲜。
在那之后我们也经常聊天。
能自由运用的金钱和时间虽然不多,我还是会想方设法上门光顾扮装咖啡厅。跟石川讨论穿哪种衣服如何拍照,是我最开心的时光。
但千万不能被妈妈发现。
我把妈妈给我的午餐费一点一点存起来,把她给我的教材费拿去买二手教科书来省钱,偷偷买的化妆品就借放在一个人住的石川家里。
上了大学,去过那间店之后,我第一次对妈妈有了秘密。
光是这样,就觉得过去行尸走肉的自己开始逐渐改变。
像这样过了半年。
当时还是春天,现在也完全步入秋季了。
「你要瞒到什么时候?」
「干嘛忽然问这种问题?」
这天我一如往常跟石川在学校碰面,闲聊到一半他忽然这么说。
「我觉得你是不是该跟妈妈聊聊,让她理解你在做什么。」
「把化妆品放在你那边不方便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喜欢的事却得偷偷摸摸地做,感觉很难受耶。尤其对方又是家人,往后也必须相处一辈子。」
石川一反常态,神情十分严肃。
「我说得这么好听,但也不敢要求父母理解我的心情啦。如果是我太鸡婆的话,我先跟你道歉。」
「不会,谢谢你,你的心意让我很高兴,但我从没想过让妈妈理解我。」
我是什么样的心情?
我到底想做什么?
跟妈妈说了又能怎样?
妈妈会承认自己的错误,用「之前很抱歉」这种话跟我道歉吗?
这种事不可能发生,我也不希望。
首先,我没想过要从妈妈身上得到补偿,也不曾希望她会改变。
那个人永远都是会为孩子着想的好妈妈。
我希望自己这么想,所以无所谓,要她理解我的忧郁和苦闷应该是一种奢望。
「但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我也很害怕。」
秘密能不能隐瞒到底,让我十分不安。
如果秘密曝光会有什么下场?我根本不敢想像。
就这层意义来说,照石川所说主动坦承或许比较好,让我十分犹豫。
「这样吧,石川,你能帮我吗?」
正好快要校庆了,我决定选在那个时候主动尝试。
校庆当天。
我跟石川一起想出的作战方式,是经过反覆推敲后得出的简单方法。
请妈妈来参观研究发表会,结束后跟她约在休息区会合,届时我会以变装后的姿态去见她。
计画如下,如果妈妈发现那个人是我,我就说出秘密,没发现就继续隐瞒。
但真要执行时,我又变得忐忑不安。
「还行吗?我会不会很奇怪?」
「别担心,校庆期间也有其他人会变装,一点都不突兀。简直太完美了,不愧是我缝制的礼服。」
「哪怕是说谎也好,现在应该称赞我才对吧?」
「这个任务就让给你妈妈吧。」
今天这身衣服是石川亲手制作的。
他把一部分工钱用来自制服装,我本来想付钱给他,石川却不肯收,还说「第一次算你免费」。
他说光是有人愿意穿,他就很开心了。
这是石川为了今天的计画,配合我的尺寸,听取我的要求,互相交换意见后制作的特别礼服。
也可以说是我为了和妈妈对峙的战斗服。
「放心吧,这是全世界唯一一套只属于你的礼服。只要穿上它,所有事都能迎刃而解。你只要充满自信,光明正大展现姿态就行了。」
「嗯,我会努力。」
在石川的目送下,我往前踏出步伐。
我一步步走向位在几公尺前的妈妈身边。石川帮我从店里借来的高跟鞋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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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喀声响,长长的假发随风飘逸。
妈妈看到我这副模样,第一句话会说什么呢?
会因为我瞒着她穿成这样破口大骂吗?
但搞不好会称赞这身装扮很适合我。我学会化妆,石川也帮我做了美丽的衣服,打扮得这么精致,或许妈妈再也不会说我很丑了。
妈妈坐在长椅上,而我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她瞄了我一眼说道:
「不好意思,我女儿待会就要来了。」
所以麻烦你别坐在这里──话中隐含了这种不悦的心情。妈妈似乎对我迟到这件事有点生气。
「……对不起。」
说完我就起身。
发出声音总该发现了吧,但妈妈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就是说,妈妈根本没发现这个人就是我。
我快步走回石川身边换衣服。
穿不惯的高跟鞋让我走得踉跄,我却没有停下脚步。
我彻底变成另一个人,连妈妈都认不出来,让我感到喜悦。
但妈妈没看出我的真面目,让我感到悲伤。
对我来说,妈妈一直都是特别的存在。在她面前不能有任何隐瞒,简直就像另一个自己。
可是我错了。
妈妈似乎比我想像中还要普通。
「我赢了。」
我笑着对等我回来的石川比出胜利手势。
但他似乎看出我的笑容很僵。
石川神情复杂地说:
「你很漂亮。」
这句话应该是代替妈妈说的吧,我对这位心地善良的朋友充满感激。
我马上卸妆,换上平常那套妈妈帮我选的衣服,并跟石川道谢。下个该去的地方已经确定了,我便跟他道别。
来到休息区后,妈妈一脸严肃地迎接我。批评我的发表成果,批判同组的同学,对校庆的热闹气氛充满怨言,之后和我一起回家,就像她平常那样。
唯独我的心情和以往截然不同。
回家路上,我在心底暗自下定决心,以免被妈妈听见。
妈妈,我决定对你欺瞒到底。
我是对孩子无比包容理解的好妈妈──你就带着这股信念幸福地死去,当个被女儿欺骗的可怜受害者吧。
就算我费尽唇舌,你也不愿意理解我吧。我也一样,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但这应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就算你跟我是母女,也是不同的两个人。
现在我依然很感谢你。
我最喜欢妈妈了。
但我不认为这样就能互相理解。
然而就算我们互不理解,也没必要憎恨彼此,不必互相仇视,更不用说残害对方了。
母女就该真心了解彼此,这是天大的误会。对这种不切实际的美梦抱持期待,往后应该会处处碰壁。
我就跟妈妈维持表面上和平相处,但其实互不理解的状态,和和睦睦地继续生活吧。
近期我应该会从家里搬出去,但我会努力像以前那样不让你伤心。我是因为你才能幸福,变成优秀的大人,往后我会以这种态度继续活下去。
我真正的面貌。
真正的愿望。
还有真正的心声,永远都不会让你知道。
所以永别了,妈妈。
今后我们就继续互不理解,幸福快乐地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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