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寄件人目的的作战计画开始执行。
万能药留在屋内，我们则来到街上。
这次的计画主角是师团长，但我也会跟去。
所以安全方面不成问题。
首先要安排护卫。
为了让犯人方便行动，表面上的护卫只有团长一个。
不过主角师团长同样技艺高超，一起同行的萨拉小姐好像也会护身术。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人躲起来保护我们，警备体制比想像中更加严密。
接着是安排目的地。
目的地由使节团成员决定。
经过调查确定安全无虞的店家，是在迦德拉人称符屋的店。
师团长的愿望大概也反映在其中。
所谓「符屋」的店，贩售在迦德拉叫做「符咒」的道具。
符咒是在纸上用特殊墨水绘制图案的道具，每个人都能使用。
还可以召唤火焰或水，昂贵的符咒甚至能提升物理攻击力或魔法攻击力。
启动符咒时，需要将魔力注入其中。
光是这样听来，跟赋予魔力的道具一样，不过也有不同之处。
符咒一旦用过，就不能再次使用。
此外，提升能力的效果在一定时间后就会解除。
这一点倒是跟靠魔法或料理提升能力一样。
跟赋予魔力的道具极为相似的符咒，当然引起了热爱魔法的师团长的兴趣。
师团长从前来留学的天宥殿下口中得知符咒的情报，之前就决定如果有机会去迦德拉，一定要亲眼看看。
看他这次指定要去符屋，由此可见寻找寄件人并非真正的目的。
顺带一提，听说师团长和天宥殿下是在天宥殿下去宫廷魔导师团视察时认识的。
我知道天宥殿下逛遍了王宫内的研究所，没想到他还去了宫廷魔导师团。
仔细一想就能接受，毕竟宫廷魔导师团里有研究魔法的人，那里也跟研究所差不多。
「就是这家店吗！」
我们搭乘马车来到符屋。
师团长走下马车，带着灿烂如阳光的笑容哼着歌，开心得彷佛要小跳步起来。
但他受过贵族教育，并不会真的这么做。
搜查果然是次要目的。
对于意料中的发展，我不禁苦笑。
往旁边一看，萨拉小姐也面带苦笑。
发现我在看她的萨拉小姐转过头来看我，我们就像事先商量好似的同时眯眼。
『欢迎光临。』
由师团长带头，我、团长先生和萨拉小姐依序走进店内。
奥斯卡先生和梅小姐则因为不太擅长战斗的关系分头行动。
奥斯卡先生去找食材，梅小姐则留在宅邸跟厨师学习迦德拉料理。
师团长将使节团成员给的信，交给招呼大家的店员。
那是介绍信。
店员接过信确认寄件人的身分后，笑咪咪地开口问：
「今天各位想找什么样的商品呢？」
看来这位店员会讲斯兰塔尼亚王国的语言。
他从迦德拉语切换成流畅的斯兰塔尼亚语。
介绍这家店的人说，这里不仅安全，要问符咒的问题也是最适合的。
因为这里尽管并不是帝都最大间的店，但是品项很丰富，店员的接待也很好。
有关店员接待很好这点，有店员会讲斯兰塔尼亚王国的语言大概也包含在内吧。
对于想要打听各种资讯的师团长来说，可谓无可挑剔。
「方便让我看看店里所有的符咒吗？有认识的人跟我说这家店品项很齐全。」
师团长轻描淡写地表示想看所有种类的符咒，店员便恭敬地带他前往里面的接待区。
之后透过他的自我介绍我才知道，这位好像是这家店的店长。
师团长坐在中间的位子。
我就知道。
早就料到了。
他嘴上说着搜查，其实非常期待来逛街。
自然会坐在中间。
跟在他后面入座，我坐在师团长左边，萨拉小姐则坐在右边。
本来我们应该要站在师团长后面才对。
可是因为我原本的身分，变得跟师团长坐在一起。
这件事出发前就先商量过了。
另外，由于团长是护卫，他站在我和师团长之间的后方。
店长带我们入座后没多久，就带着其他店员拿来各种符咒。
从数量来看，他们搞不好真的听从师团长的要求，把店里贩售的符咒都拿过来了。
在我错愕的期间，店长不断将符咒摆到师团长面前。
符咒是一张长方形的白纸。
形似贴在中国妖怪僵尸额头上的符，只是颜色不同。
大小分成好几种，看起来有固定规格。
只不过，上面的图案每张都不一样，墨水颜色也不尽相同。
「有的图案不同，却用了同样的墨水呢。」
「是的。您左手拿的那张是用来制造水球的，右手那张可以让水像雨一样从天而降。」
「原来如此。仔细一看，图案也有一部分相同。」
师团长拿起符咒，接连提出疑问。
他在听店长说明的同时，大脑想必也在高速运转。
不时会兀自点头，彷佛想通了什么。
不用搜查吗？
担心归担心，这个状态下的师团长没人阻止得了。
目前团长什么话都没说，所以应该不会有危险。
既然如此，机会难得，我也来仔细看看好了？
我这么思考，将视线移到摆在眼前的符咒上。
听说图案是用特殊的墨水画的，可是比起墨水，称之为墨汁更贴切。
另外，不只大小，图案的细节好像也有固定格式。
我有点在意，从摆放的商品中定睛凝视图案复杂的符咒。店员发现我的举动，将我在看的符咒递了过来。
根据他的说明，这张符咒似乎是用来提升物理防御力的。
听说支援系符咒的价格普遍高昂，绘制难度高或许就是原因之一。
『符咒大小是固定的吗？』
『没有特别规定，我们的店会统一成方便使用的大小。』
让店员用斯兰塔尼亚语讲话怪不好意思的，我便想着用迦德拉语跟他说话。
于是，店员也用迦德拉语回应我。
用想的就能讲各国语言，还真是方便呢。
真的太感谢了。
（插图020）
不只店长，这位店员也很亲切。
我感到疑惑，不小心问了非常基础的问题，店员却没有摆脸色，耐心地回答我。
我高兴得又问了许多问题。
听说符咒是用纸和特殊墨水制作的，确实如此。
虽然纸张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墨水则是绘制符咒用的特制品。
纸和墨水跟其他工房进货，绘制符咒的则是这家店的工匠。
符咒上的图案相当复杂，却是用笔画的。
由于要在固定大小的纸张上画出精细的图案，需要高度的技术。
图案会配合效果而改变，说不定比记住药水的配方还难。
制作中级以上的药水时需要制药技能，不晓得符咒是否也有那种技能呢？
我好奇地询问，可惜答案是「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或许简单的符咒我也做得来。
我试着询问有没有相关书籍，好像有介绍简单图案的书。
前几天收到的书中，没有跟符咒有关的。
回家后问问看能不能帮我订货好了。
就这样，在我和店员聊天的期间，师团长跟店长似乎也谈完了。
结束得比想像中快，我猜是因为他想回家调查符咒。
证据就是师团长把每种符咒都买下来了。
店长笑得乐不可支。
每种符咒，跟店长他们刚才拿过来的量一样多吧？
就算要带回去，看起来会是很大的累赘。
咦？有几种买了不只一张，以便调查？
还包含纸和墨水？
墨水当然也买了不只一种对吧？
我担心我们乘坐而来的马车是否放得下，店长提出令人感激的建议。
他愿意帮忙把师团长买的商品送回家。
由于今天就会送到，想尽快着手调查的师团长也没有意见。
我们向提供贴心服务的店长致谢，心满意足地走出店门。
吁出一口气后，我想起还要搜查。
这么说来，搜查进度如何了？
我坐上马车询问，得到正经的答案。
「我虽然感觉到数人的视线，却没感觉到敌意。霍克团长有发现什么异状吗？」
「有几个人在观察我们，除此之外没有可疑人士。」
看不出来，师团长其实有在认真工作。
团长就不用说了。
然后萨拉小姐好像也有在观察周遭。
「或许是因为我们的外貌比较特别，引来注目的是德勒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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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大人、霍克大人和我三人。毕竟没发现有人在注意圣大人。」
如萨拉小姐所说，迦德拉比较多黑发或棕发的人，瞳色亦然。
纵使对我而言是熟悉的外貌，在他们眼中却并非如此。
「圣有发现什么吗？」
「对不起，没有……」
我不是完全没在留意，但我对他人的视线不怎么敏感，不可能发现得了异状。
有种只有自己没在工作的感觉，无地自容。
最后，我们得出没有可疑迹象的结论，一帆风顺地回到宅邸。
◆
我在自己分配到的房间，于书桌前振笔疾书。
在我将记在脑海的知识条列式写下来以在忘记前整理好重点时，门外传来呼唤声。
跟我待在同一个房间的萨拉小姐前去应门。
她回来后跟我说，晚餐准备好了。
都这个时间了吗？
看来不知不觉过了那么久。
我边按摩肩膀边起身，与萨拉小姐一同前往食堂。
除了团长和师团长，凯尔殿下也在食堂。
我在门口跟萨拉小姐道别，独自踏进其中。
萨拉小姐、奥斯卡先生和梅小姐好像要一起在别间房间吃。
我坐到团长为我拉开的椅子上，等所有人都入座后，晚餐纷纷端上桌来。
今天吃的似乎是斯兰塔尼亚王国的料理。
最近一直在吃中式料理，我有点高兴能换个风格。
我们边吃边谈论今天在符屋发生的事。
凯尔殿下似乎也去过那家店，对兴奋的师团长给予确切的回应。
用餐时聊的都是这种轻松的话题。
等到饭后喝茶时间，我们才进入正题。
「所以，你们那边没出问题喽？」
「是的。顶多只是有人在监视。」
团长作为代表，向殿下报告今天外出发生的事。
从踏出家门到回家的这段期间，我们好像都被监视了。
师团长他们在马车上提过有人在看我们，就是在指这个吧。
光是有人监视，我就觉得很可疑了，不过团长他们好像不这么认为。
听凯尔殿下说，由于使节团抵达迦德拉后也一直受到监视，说不定监视外国人在这里是常态。
虽然拿这来比不太好，天宥殿下来斯兰塔尼亚王国的时候也有人负责监视。
「主要好像集中在圣小姐以外的其他人身上。」
「圣小姐以外？为什么？」
「同行者推测是因为圣小姐的外表比较接近迦德拉的居民。」
「唔嗯……被误认成当地人了吗？」
「有可能。」
萨拉小姐发现的事，也报告给凯尔殿下了。
大家普遍认为我没有受到瞩目的原因，是外表跟当地人无法区分。
听见这个理由，凯尔殿下似乎也隐约可以想像。
「这边有什么动静吗？」
「嗯。除了监视人员，疑似有人企图调查屋内的情况。」
嗯？这是很严重的事吗？
从凯尔殿下面不改色的样子看来，好像没有急迫性的样子。
大概是我一脸疑惑的模样，凯尔殿下看着我帮忙补充说明。
虽说想调查内部，其实只是有人稍微来问话而已。
有人装成平日就会进出宅邸的商会成员，想跟在这里工作的人打听情报。
至于想打听的，当然是我们的情报。
话虽如此，对方并不是来打听特定人物或万能药的情报。
而是像在闲聊似的询问「好像有新人来了呢」、「是什么样的人」。
然后，这点程度可谓家常便饭。
因此今天毫无收获。
也是，一天就能得到成果还比较稀奇，所以大家决定暂时观察情况，结束这场报告会。
之后几天都是平凡无奇的日常。
出境禁令仍未解除，手续始终没有进度。
跟当初听说的一样，限制移动的区域变得更大了。
这段期间还查到了限制出境的理由。
继续帮忙收集情报的天宥殿下，联络了凯尔殿下。
原因果然是窃盗事件。
既然禁令没解除，代表东西还没找到吧。
也没查到关于寄件人的情报。
使节团附近也只有跟平常一样的监视人员。
结果，那封信到底是基于什么目的寄出的呢？
毫无变化的日子一天接一天，在我又开始好奇起来时，师团长有动作了。
「差不多该再去收集情报了吧？」
师团长在早餐时间突然宣言。
好几天没看到他了。
因为最近他一直窝在房间里。
他好像在调查于符屋购入的大量符咒和墨水，鲜少踏出房间。
师团长看起来异常性感，为什么呢？
是因为多了几分颓废的气息吗？
仔细一看，眼睛底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
这么说来，有人说过这几天师团长的房间直到深夜都还灯火通明。
原来如此，是睡眠不足啊。
「怎么个收集法？」
「跟上次一样到外面去，确认其他人有什么动作。毕竟对方也没有动静。」
如师团长所说，我们无从取得那封信的新情报。
使节团的人都这么努力了，依旧一无所获，大家都在推测可能有高阶贵族介入其中。
搞不好也跟我们不太外出有关。
说不定对方也企图收集我们的情报却无机可乘，才会陷入胶着状态。
这是前几天奥斯卡先生和我闲聊时说的。
师团长或许也有同样的想法。
所以他才提议采取行动。
虽然我认为理由不只这一个。
「到外面？又要去符屋吗？」
「这次我想去制作用来绘制符咒墨水的地方。」
奥斯卡先生用手撕着面包询问目的地。
看他第一个就提到符屋，奥斯卡先生也挺了解师团长的。
然而，师团长的回答出乎意料。
听到师团长的回答，我不小心露出错愕的表情。
话虽如此，这次要去的不是符屋。
为什么要去跟之前不同的地方？
我隐约猜得到原因，却还是问了一下。
本以为师团长会扯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却据实以报。
这几天他闭门不出，果然在调查符咒。
调查过程中，他发现用在符咒上的墨水，原料跟用来赋予魔力的核是同样的东西。
「同样的东西，意思是墨水的原料是矿物吗？」
「嗯。好像还有包含其他材料就是了。」
「其他材料是什么？」
「主要原料疑似是明胶。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但我看不出来是什么。」
「所以您才想去看墨水的制作过程？」
「是的。只要跑一趟制作墨水的工房，就能知道用了哪些材料吧？」
「是没错……」
师团长说得对，去工房应该就能知道原料是什么。
不过，这种事会跟外人说吗？
感觉就是商业机密……
尽管心存疑惑，师团长的意见确实有道理。
不知道寄件人的目的还放着他不管并不好，团长和凯尔殿下也都同意。
可以理解任时间白白流逝太过可惜。
不知道出境限制何时会解除而无所事事地度日，我也静不下心。
而且，虽然应该比不上师团长，我同样舍不得浪费时间。
所以，我能体会他忍不住想做些什么的心情。
即使大家的意见不尽相同，商量过后，这次同样采用了师团长的计画。
然后跟上次一样，在确保安全无虞的前提下前往墨水工房。
◆
师团长提出建议的一周后，我们动身前往墨水工房。
干劲十足的师团长提供了附魔道具给使节团成员，所以短短一周就调查完安全性了。
道具由师团长亲手制作，效果自然有保障。
之前天宥殿下造访斯兰塔尼亚王国时，他为我制作了赋予妨碍辨识魔法的宝石，这次他好像还制作了强化版。
当时我只有跟他提过，可以用魔法让人难以辨识从蕾丝缝隙间窥见的发色和容貌，没教过他消除气味和脚步声的技术呀……
得知师团长发明那种东西后，我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教了非常危险的技术给他。
或许是使节团从他的行为感觉到师团长希望大家有效率地进行调查。
调查进度快得吓人。
前来通知我们目的地已经决定好的成员，看起来比之前更加憔悴，应该不是错觉。
我们按照惯例，搭乘马车前往墨水工房。
我稍微挪开车窗上的遮阳板欣赏窗外的景色，整齐的街景慢慢变得杂乱。
工房所在的地区，比使节团的据点和符屋附近更有庶民气息。
即所谓的工商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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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点和符屋附近的道路宽敞得能让马车通过，不过越靠近工房，道路就变得越狭窄。
听使节团的人说，工房前面的路窄到只能让一辆小型马车通行。
我们坐的马车不可能进得去，只好在前面下车，途中开始用走的过去。
这种建筑形式叫做町屋吗？
工房是窄小细长的两层楼建筑，周围有好几栋类似的建筑物紧密相连。
工房师傅和学徒们在门口等我们，可能事先接获了通知。
『你好。我们是今天预约要来参观的斯兰塔尼亚王国的人。』
『欢迎各位。』
与去符屋的时候不同，工房里没人会讲斯兰塔尼亚语，便由我负责翻译。
第一次做随从该做的工作。
师傅是黑发中带有几撮白发、褐色眼睛，身高不高却体格强壮的中年男子。
我作为代表跟他打招呼，师傅姑且对我们表示欢迎。
态度却不怎么友善。
有种不耐烦的感觉。
好吧，毕竟我们突然说要来访，又不是客人，被用这种态度对待也无可奈何。
至于学徒，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师团长脸上。
看来就算国家不同，师团长的美貌仍旧威力无穷。
还有人脸红了，我有点担心那位少年的未来。
「想看墨水的材料」这个要求好像已经事先知会过了。
工房师傅招呼完我们后，立刻走进工房，拿出许多东西给我们看。
『这些就是材料。』
「他说这些就是材料。」
「有很多种呢。」
我将师傅的说明翻译给其他人。
同步口译实在有难度，所以花了一些时间。
不过师傅大概顾虑到我的难处，并没有催我。
太感激了。
师傅指向放满陶瓶的柜子。
打开盖子一看，里面装着七彩的粉末。
粉末似乎是由矿物研磨而成。
他所介绍的矿物中，也有我知道的种类。
师团长听过的东西或许也很多，每当介绍名字便频频点头。
师傅接着拿出明胶和香料。
明胶是将动物的皮拿去水煮后提炼出来的东西，经常用来当黏着剂。
香料则可以消除明胶气味的样子。
是为了将矿物粉末固定在纸上才加入明胶的吗？
这部分师傅没有提到，至今仍是谜团。
介绍完材料后，师傅接着说明作法。
制作过程分成好几个阶段，学徒们会分头工作。
首先从融化明胶开始。
用水加热凝固的明胶，将其融化。
一名学徒站在火炉前，将装满明胶的锅子放进大锅隔水加热。
下一个步骤是混合材料。
把矿物粉末和水加进融化的明胶内混在一起。
混合完毕后再加入消除气味用的香料搅拌均匀。
到这个阶段，材料就会变成一块饼状墨团。
第三个步骤最为重要。
这时候要不停搓揉第二个步骤做出来的墨团。
好像要揉一小时左右。
什么时候停手，要凭借长年训练出来的直觉判断。
难怪要由较为年长的学徒负责。
看到在揉墨团的人，我明白了个中原因。
最后一个步骤是成形。
将揉好的墨团分成小块，放进木头模具压制成形。
再将成形的墨块风干、打磨，就完成了。
『这就是做好的墨块。』
「师傅说，这就是做好的墨块……」
「我之前听说的是墨水，这是……」
师傅给我们看的，是手掌大小的四方形固体。
之前听说的是墨水，但这怎么看都是墨块。
颜色不只黑色，还有红色和蓝色。
师团长也出乎意料。
他睁大眼睛，凝视四方形固体。
『请问这是墨块吗？』
『难道看起来像其他东西？』
『不是的，因为我之前听说是墨水，有点惊讶……』
『你说的墨水是异国的墨汁吗？那是液体嘛。』
我感到好奇而进一步询问，成品确实是墨块。
在师傅心中，墨水似乎是异国的墨汁，所以天宥殿下之前跟师团长说明时，才会翻译成墨水吧。
这样的话，使用时会跟写书法一样，把水倒进砚台磨墨喽？
我询问师傅，他便一脸疑惑地点头表示肯定。
我将使用方式转告看着我和师傅交谈的其他人，有人解开疑惑，有人感到佩服。
大致说明完后，进入提问时间。
师团长如鱼得水，对师傅提出一连串问题。
随着问题的专业程度上升，起初态度冷淡的师傅也变得有活力起来，刚见面时的那副模样彷佛是骗人的。
这种感觉之前也看过……
克劳斯纳领的制药师傅的面容闪过脑海。
我拼命翻译滔滔不绝的对话，师团长不知何时卷起了袖子。
我只顾着翻译，最关键的内容大多没留在记忆中。
咦？怎么了？
要干嘛？
他好像是说想练习揉墨团？
在我回忆不久前的对话片段时，师傅和师团长移动到第三道步骤──揉墨团的工作场。
我急忙跟过去，师傅将单手就拿得动的暗红色墨团放到自己和师团长面前的工作台上。
然后一面说明，一面揉起面前的墨团。
看到师傅的动作，师团长也把手伸向师傅分给他的墨团开始搓揉。
『要在揉墨团的同时赋予魔力。』
「原来如此，要在这个阶段赋予魔力……唔嗯，赋予墨团的是纯粹的火属性魔力吗？」
『哦！你挺有天分的嘛。』
刚才师傅只说要用手揉，原来还要赋予魔力呀。
师团长丰富的知识似乎融化了师傅冰冷的心，他说明得比刚才更加详细。
至于师团长，他光看就明白了，用不着说明。
他没有透过我翻译，有样学样地搓揉墨团，师傅见状笑着称赞他。
听师傅说，这个步骤第一次就能做好的人屈指可数。
对师团长而言，赋予魔力可谓小菜一碟吧。
因为赋予魔力所需的操作技术，他可是国内第一。
『差不多可以了。』
「好了。」
师傅喊停的同时，师团长也宣布收工。
看到揉好的墨团，师傅和师团长都露出灿烂的笑容。
想必是得意之作。
看到师团长揉好的墨团，师傅满足地点点头。
『方便让他仔细看看吗？』
『仔细看看？是可以……』
师团长拿起自己揉的墨团从各个角度观察，要求看得更仔细一点。
我将师团长的要求翻译给师傅征求许可，师傅虽然面露不解，还是同意了。
我将此转告师团长，接着师团长对墨团使用鉴定魔法。
「『鉴定』。」
『怎么回事！』
听见他想要仔细看看的时候，我们就猜到了，对师父来说却是意想不到的发展。
看到魔法发动，他吓得惊呼。
师傅好像没看过鉴定魔法，听完我的说明，他更惊讶了。
他惊讶成这样令我感到疑惑，问了一下原因，得知惊人的事实。
斯兰塔尼亚王国很少人会用鉴定魔法，迦德拉则更少的样子。
师傅告诉我，迦德拉的居民中会用鉴定魔法的人，只存在于皇帝居住的宫殿。
居然这么少吗！
「在我们的国家，听说大型商会就找得到会用的人……」
「这么罕见的话，说不定是为了避免被皇帝召进皇宫，刻意隐瞒身分。」
「噢，是有这个可能。」
有关人们能使用鉴定魔法的问题，团长似乎也很意外。
不过如同萨拉小姐所说，可能是躲起来了。
斯兰塔尼亚王国也有类似的事，例如藏身于商会中的优秀药师。
师团长则泰然自若，跟震惊的我们形成反差。
听见师傅那番话，他点点头，好像想通了什么。
或许是发现了我们没察觉到的某些情报。
初次看到鉴定魔法的师傅兴奋不已，拜托师团长用鉴定魔法看遍工房里的材料。尽管有这一段插曲，之后的时间并未发生什么意外。
然后，等到师团长心满意足之后，我们便离开工房。
◆
从墨水──更正，从墨汁工房回来的当晚。
跟去符屋的时候一样，大家召开了报告会。
什么东西的报告会？
当然是确认有没有能推测出寄件人目的的动静报告会。
结果还是一样。
可惜没发现什么期待的动静。
尽管我们为了打破胶着状态而再次踏出屋外，却毫无收获。
只看得见原本就有的监视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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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犯人没有动静呢？
难道寄件人在那些监视人员之中？
只是默默观察且没有其他动作，是因为对方也收集不到所需的情报吗？
简单地说，就是时机尚未成熟？
令人在意的问题越来越多，至今仍未发现解决方式。
出境限制还没解除，也没查到那封信的新情报。
每次都提议外出的师团长，也因为找到新玩具──墨汁材料──的关系窝在房间里不肯出来。
既然如此，我也用不着勉强外出，继续待在屋内即可。
于是，我每天都在房间看书，有一天被师团长叫了过去。
他有事想找我帮忙。
他没告诉我详细情况，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和陪我一起来的萨拉小姐怀着疑惑，前往师团长指定的房间。
走进房间，最先注意到的是大量的杂物。
书、数不清的纸张、内容物不明的木箱等，里面放着一堆物品。
特别值得一提的应该是放在房间中央大桌上的东西。
从中间到右边放着装满七彩粉末的小瓶子、装着液体的瓶子、泡在水里的明胶、水壶和大小不同的锅子。
锅子旁边的箱子是什么呀？
有看起来像炉架的东西，会是火炉吗？
先不管箱子，其他东西跟之前去过的工房里的用品一模一样。
「不好意思，劳烦你特地跑一趟。」
「没关系，反正我也只是在房间看书。」
在我专注地看着桌上的东西时，师团长开口与我攀谈。
我移开视线望向师团长，迎接我的是艳丽的笑容。
看起来比上次闭关出来时健康。
毕竟眼睛底下没有黑眼圈。
尽管看起来有点累，却不损他的美貌。
「听说您有事找我帮忙，我该做些什么？」
「我要做实验，所以想请你协助。」
「实验？」
「是的。我想试着制作符咒。」
看来师团长想自己制作符咒。
要帮忙可以，不过我要怎么帮忙？
我提出疑惑，师团长请我制作墨水，因为说不定会用掉很多。
他想专注在制作符咒上。
听到他要我做墨水，我的视线被桌上的东西吸引过去。
桌上放着在工房看过的墨块材料。
在工房听过说明的师团长，应该知道墨块和墨水的差异才对。
他却一直用墨水称呼它，为什么呢？
不会是搞混了吧？
「是墨水吗？不是墨块？」
「是的。我想请你做的是墨水。」
我感到疑惑而重新确认一遍，师团长要我做的是墨水没错。
我进一步询问详情，他分享了这几天的研究成果。
制作墨块最关键的步骤，是一面搓揉成块的材料一面赋予魔力这个部分，最重要的材料则是矿物的粉末。
赋予在这个矿物上的魔力跟画在符咒上的图案是一组的，会发挥跟赋予魔法用的核同样的效果。
明胶只是拿来将矿物黏在纸上。
考虑到这一点，师团长认为未必要做成固体。
墨块会先经过一次干燥的程序让其凝固，以便保存。
所以使用时要加水用砚台磨墨。
可是，假如要立刻使用，是不是可以省略这个步骤？
师团长注意到这件事，亲手制作尚未凝固的墨块──即所谓的墨汁，试着画了符咒。
结果墨汁也能顺利做出符咒。
「难怪您说的是墨水，而不是墨块。」
「是的。因为我想请你做的是液体嘛。」
师团长似乎将固体称为墨块，液体称为墨水。
我心想：「是墨汁才对吧。」但现在没必要拘泥在这个上。
思及此，我点头同意师团长的说法。
讨论出结论后，他接着开始跟我说明墨水的制作方式。
他在试作符咒用墨水的过程中，也确立了作法。
他把矿物粉末跟融化的明胶混合在一起注入魔力。
仅此而已。
虽然非常简单，但有个问题。
由于墨水不方便先做好摆起来放，无法大量制造。
为此才会把我找来。
「那么开始吧。先从这个步骤做起。」
随着师团长的一声令下，我们着手制作墨水。
在好几个小瓶子中，师团长选择的是赋予支援系魔法使用的矿物。
跟赋予魔法时一样，能做的墨水种类也会视制作者拥有的属性魔法技能而定。
只有圣属性魔法技能的我，只做得出用来制作支援系符咒的墨水。
师团长边说明边取出少量的矿物粉末放到小盘子上，加入一匙装在瓶子里的液体。
里面装的好像是融化的明胶。
明胶没办法一下就融化，所以他事先准备好了。
不够的话还有固体的明胶可以用，师团长叫我到时再做新的。
我用手指混合放在小盘子里的材料。
虽然要在这个阶段注入魔力，魔力相当难缠。
制作墨水时注入的魔力，必须是明确的圣属性魔力。
「嗯──？」
「怎么了？」
「总觉得没有反应。我真的有把魔力注入进去吗？」
「有是有，但不是圣属性魔力。」
我在混合材料时注入魔力，感觉不到跟赋予魔法时一样的手感。
在我疑惑自己是否做对时，师团长干脆地断言。
我的作法跟制造药水时并无二异，注入其中的魔力却不是圣属性。
师团长接着跟我详细说明，圣属性魔力似乎要刻意去想才能注入。
跟赋予魔法时一样。
虽说如此，我赋予魔法的时候从来没有特别去想着要注入圣属性魔力。
大概是我用魔力照射核的时候，会想到要赋予道具的效果，自然而然就成功了。
制作药水和赋予魔法注入的魔力竟然不同，我现在才知道。
尽管没有手感，既然失败了，只好丢掉现在使用的材料，用新的材料重新挑战。
这次我想着要赋予圣属性魔力来注入魔力。
接着指尖瞬间微微发热，很快就恢复原状。
「成功了吗？」
「『鉴定』。这次成功了。」
我将手指从小盘子上移开后窥看，师团长便用鉴定魔法帮我检查。
看来这次没有问题。
「那么，可以请你照这个方式制作墨水吗？」
「好的。」
确认我顺利做出墨水后，师团长单手拿着做好的药水走到桌子对面。
桌子的中间到左边放着好几本书，以及绘制符咒要用到的纸笔。
师团长坐到椅子上打开书。
我侧目看着他，继续动手制作墨水。
◆
我一面观察师团长，一面默默制作药水。
不需要做药水的时候，就看手边的书打发时间。
这间房间里的书，好像统统跟符咒有关。
我从讲解基本知识的书籍看起，内容非常有趣，很适合拿来消磨时间。
做第三次墨水的时候，萨拉小姐也来帮我的忙。
她将矿石粉末和融化的明胶分到小盘子中，还帮忙融化快要用完的明胶。
我只需要混合由她准备好的材料并注入魔力。
我真的有在做事吗？
总觉得萨拉小姐的工作量比较大，我对此存疑。
第二次做墨水的时候虽然成功了，之后又失败了好几次。
师团长说，失败的原因在于我帮作为材料的矿物赋予了魔法，而非魔力。
因为我脑中在想：「之前我为这种矿物赋予了这种效果呢。」
不小心赋予魔法时会明显知道自己失败了，跟注入一般的魔力时不同。
手指会窜过一阵冲击。
我被冲击吓得讲不出话的次数多到数不清。
想到浪费掉的那些材料，我的心就有点痛。
在我们做墨水的期间，师团长看着书默默制作符咒。
我望向放在桌上晾干的符咒，有的图案相同，有的则不一样。
师团长好像做了各种符咒，而不是只有一种。
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按照书上的顺序制作吗？
不时听得见他在使用鉴定魔法，或许是每画一张就在检查效果。
「圣小姐做的墨水，效果果然很棒。」
我心想：「师团长的实验进行得挺顺利的嘛。」而待在旁边看书，听见一句恐怖的话。
我做的墨水怎么了？
我以彷佛会发出嘎吱声的速度转头望向声音来源，师团长托着下巴凝视画好的符咒。
他察觉到我的视线，回望我微微一笑。
「我做的符咒跟书上的效果有差异。」
「噢。」
「我试着用市面上的墨水制作符咒，效果跟书上写的一样。」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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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市面上的药水，我望向师团长手边，那里放着砚台和墨块。
砚台中的墨汁看起来跟墨水颜色相同，因此应该是同种矿物制造的。
他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比起那个，更重要的是「差异」一词。
再加上前一句话的「效果很棒」，是很熟悉的那个没错吧。
增强五成的魔咒。
想不到连做墨水都会发挥效力……
上次像这样被迫面对，是什么时候了？
我看着远方，脸颊抽搐。
在我逃避现实的期间，师团长给了我最后一击。
实际上，用我做的墨水绘制的符咒，效果好像高达书上的一•五倍。
如我所料。
然后这段插曲发生的不久后，师团长要求更换墨水种类。
他接着指定的，是赋予等级更高的支援系魔法时用到的矿物。
既然如此，等等要做的符咒说不定也会比之前的更高级。
我用师团长指定的矿物制作墨水，发现需要比之前更多的魔力。
是因为材料等级提升了吗？
话虽如此，跟我的最大MP比起来，可谓微不足道。
制作过程相当顺利。
师团长画的符咒，图案也变得越来越复杂。
我试着问了一下，效果果然比刚开始那几张更高级。
或许是因为这样吧。
使用鉴定魔法的声音间隔越来越长。
师团长的声音澈底消失后，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从用来打发时间的书上抬起头，与同样在看书的萨拉小姐四目相交。
萨拉小姐似乎也很好奇。
我们纷纷点头望向师团长，他拿着笔陷入沉思。
要叫他吗？
现在叫他会不会打扰他呢？
我有点烦脑，最后还是决定要找他说话。在我吸气时，师团长的手动了。
他毫不犹豫地振笔疾书，刚才的停顿简直像装出来的。
接着画完符咒后，师团长吁出一大口气，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
他用鉴定魔法确认符咒的效果，面露苦笑。
看起来并不满意。
难道失败了吗？
「画好了吗？」
「画是画好了，效果却不符合我的期待。」
我提心吊胆地询问，师团长面不改色地回答。
效果不符合期待？
意思是失败了吗？
效果没有书上写得那么好吧？
我正想更进一步提问，师团长将魔力注入刚画好的符咒。
符咒一瞬间发出白光，熟悉的感觉窜过全身。
「是提升防御力的效果吗？」
「是的。看来对你也有效。」
刚才的感觉跟施展提升防御力的魔法时一样。
但感觉更加微弱，应该没多少效果。
……嗯？
「您是不是说了『也』？」
我察觉异状，向师团长确认，师团长点了点头。
他说刚才用的符咒具有广范围的效果。
难怪对我也有效。
我解开了疑惑，师团长向萨拉小姐确认是否也对她有效。
答案似乎是肯定的，师团长听完回答，点着头拿起手边的纸做笔记。
跟刚才用来画符咒的是同一支笔，这样没问题吗？
我有点担心，最后决定不要吐槽。
既然师团长并不介意，大概没问题吧。
「话说回来，原来符咒也有广范围效果的。」
「是啊。我参考能够在一定范围内洒水的符咒试作了一下，似乎成功让它带有广范围的效果。」
还以为是原本就有的种类，师团长这个说法却不太对劲。
参考其他符咒试作？他该不会发明了新的符咒图案吧？
「那不是书上的图案吗？」
「是啊。书上记载图案的试作组合版。」
我有股不祥的预感，师团长若无其事地点头回答。
虽然他肯定我的疑问，以既有的图案组合成新图案来说，已经可以归类为新图案了吧？
对师团长而言，或许只是把图案组合在一起就是了……
听见这段对话，萨拉小姐也惊讶得合不拢嘴。
「不好意思，可以对你使用鉴定魔法吗？」
「咦？好的。」
「『鉴定』……提升率满平均的。就算把三人份的上升值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对单人施放的上升值……」
在我们愣住的期间，他对萨拉小姐使用了鉴定魔法，调查各种资讯。
从他自言自语的内容判断，把单人效果的符咒改造成范围效果的话，效果疑似会减弱。
莫非就是因为这样，才没有广范围的支援系符咒吗？
若是如此，师团长做的符咒说不定也早就存在，只是故意不写在书上。
数日后，我将得知自己的想法太过乐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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