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是休息日,高中一年级的我正在打工。话虽如此,因为没有得到国家的认可,属于非法打工。具体来说就是陪夜月购物,报酬两千日元的工作。从这家店逛到那家店,折腾了将近五个小时。时薪是四百日元,看来也没有遵守劳动基本法。
买完东西走出店门,夜月说:“今天谢谢你了。”然后她挺胸,腼腆地笑道:“就让姐姐请你吃晚饭作为感谢吧。”
太阳已经快下山了,高楼之间的街道染上了一层暗红色。透过夕阳的红色,她茶色的头发闪着金线般的色彩。“可以吃寿司吗,晚饭。”我说。
“寿司太贵了,不行。”
“可以吃回转寿司。”
“那也不行,香澄君每次都要吃二十盆左右吧?你还是个孩子,不知道吃二十盆寿司的话,几千块钱就没了。”
她这么一说,我只好放弃了寿司,退而求其次。
“那么,吃汉堡吧。”
“好,这个很实惠。芝士的可以吗?”
我点点头,和夜月一起去了家庭餐厅。两手提着衣服和玩偶的袋子在人群中穿行的时候,一个长长黑发的少女从我身边走过。我下意识把手里的纸袋丢了出去。“香澄君?”夜月惊讶地喊道,但我却完全没有听到她的喊声,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跟着她的背影跑了出去。被人流阻挡的我焦急地往前走。那个背影,一定是她。我一定没有看错。
人影消失在巷子里。我也进了那条巷子。夕阳照耀下,红色的世界美丽得如同梦中。
慢慢适应了暗红色的景色,蜜村漆璃就在那里。和我所认识的初中二年级时的样子相比,她稍微成熟了一些。
“好久不见,葛白君。”她说。
“嗯,好久不见。”我调整着气喘吁吁的呼吸:“真的很久不见了。”
蜜村嘴角微微一笑。
“抱歉,我这边有很多事。不过我应该和葛白君联系一下的。如果联系你的话,你会和我见面吗?”
我想回答“当然”。但不知为何,喉咙里说不出话来。我想见她是真的,想说的话也很多。但是我真正想说的就只有一件事。
真正想问的事——那是。
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无意识发出了声音。我的意识已经远离,就仿佛这句话本身是具有意志的人格一样。
“你,真的杀人了吗?”
蜜村瞪大了眼睛。看到她那张似乎受到打击的脸,我马上就后悔了。这话是对她的背叛。等于再告诉本应信任的她,自己不相信对方。
但这却是我的真心。我想知道,我想问。什么才是真相。她抱着这么大的「秘密」的话,我和她的关系就不可能恢复如初。
听到我的问题,蜜村像是在思考一样,一会,她露出了愉快的笑容。那是一种她平时不曾有过的笑容。
“嗯,是啊。”
她在暗红色中说。
“我杀了我爸爸。”
* * *
回过神来,蜜村已经从巷子里消失了。太阳也已经下山,天色暗了下来。她的身影就像是在融化在黑暗中,宛如夏日的幻影。但是,她确实在那里。
我杀了我爸爸——
音犹在耳。
至今为止,我一直认为她不是犯人。真犯人另有其人——这种可能性很小,但却存在,而且她刚才的话也仅仅是在和我开玩笑。
尽管如此,我还是不可思议的相信这一点。但现在和蜜村的邂逅,却把我愚蠢的信任完全斩断。
她真的杀人了。
* * *
从那天起,我开始收集蜜村事件的书籍,每天都在研究,把犯罪现场的情况记在脑子里,思考怎样可以再现那个密室。蜜村可能会想到的事,她喜欢的事都在脑中浮现。她的身影一直出现在我的记忆中。
我对事件的执着,从那之后持续了一年左右。虽然现在已经放弃,也停止了考察,但只要一闭上眼睛,马上就能想起现场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