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序章

网译版 转自 TSDM轻译组

翻译:真霄蜗牛

图源:真霄蜗牛

嵌字:聿矜

还是没法顺利入睡。

自己没有娇气到换了枕头就不习惯,但不安驱散了睡意。说起来,无论小学还是初中,每次去修学旅行也会睡眠不足。

香屋步在心里嘀咕。

——所以,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睡得香甜。

床单再干净,枕头再蓬松,这里仍然可以说是敌阵的腹地,不可能好好放松身体。

透过窗户,外面的天蓝得荒唐。困倦的眼睛被光线刺痛。见香屋皱眉头,Toma问:

“还痛吗?”

香屋摇摇头。

“只是困。”

这里是一座挺气派的公寓最顶层,三十几平米的一室一厅,两人就在朝南的大窗边。屋子一角堆着保存食品和矿泉水的纸箱,好像刚搬家一样。

香屋和Toma隔着桌子面对面,分别坐在三人和单人的沙发上。桌上并排摆着三个棋盘,分别是国际象棋、将棋、黑白棋,但棋子毫无秩序地分散在三个棋盘上,不像是在认真下棋。

“困的话就睡一会儿吧。”

嘴上说着,Toma用纤细的指尖捏起国际象棋的兵,从棋盘上拿走,并在原来的位置放下将棋的桂马。

香屋把三枚黑白棋的黑子各前进一格。

“等我脑子更清醒一点吧。”

“我听说头脑清醒时人就睡不着了。”

“我是想放下心来,不然就睡不着。”

“放心?你?开玩笑吧。”

“就算没法完全放心,我也想得到能接受的结果再睡。”

香屋以胆小鬼自居。

无论做什么事,每踏出一步都会害怕。

这样就好。如果无法改变生存方式,就只能改变思考方式,接受胆小的自己,想方设法将其变成武器。况且,如果生存不需要恐惧,那这种感情早就消失在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了。但世界上胆小的人远比有勇气的人更多吧,那么恐惧就对生存有益,香屋只能相信这一点。

随后,对话暂时断了,只有棋子咔嗒咔嗒敲响棋盘。这场游戏在只有两人才懂的时间结束,然后把棋子归位重新开局。Toma不时发出感叹,香屋不时忍住哈欠。

“对了,说到Kido先生。”

听到Toma开口,香屋揉着眼睛问:

“哦,怎么了?”

“姑且算是我们所希望的状态。”

“姑且?”

“平稳之国也不是完全团结一致。光是我知道的范围内,就有三个人盯着NO.2的位置,而且在这个公会里,不知道NO.2是不是真的是第二了不起。”

“NO.1是谁?”

“圣女莉莉。”

“哦。那个圣女大人。”

“她是平稳之国的偶像,无比绝对、无比正确的信仰对象。一个人类,要怎么做才能保证永远不犯错,你知道吗?”

香屋点头。

“什么也不做。”

闻此,Toma也点头肯定。

“嗯。她什么也不会主张,全凭周围的人进行解释:她呼吸的意思、她眼神的意思。所以要得到莉莉的支持很难。”

“但是,你那么做了。”

香屋“咔嗒”一声移动王将。

Toma无奈地笑了。

“王不会这么走的。”

“现在能了,从你吃了飞车以后。”

“虽然不算是我吃的。”

“走下一步吧,不然国王大人可要飞到后(Queen)那儿去了。”

“嗯,难办了。”

Toma用纤细的指尖疼爱地抚摸白色的后,柔和地低喃。

“我还不想放下这个孩子不管呀。”

平稳之国,可以说是个宗教国家。这个在架见崎拥有最广阔领土的组织,建立在人们对后(Quene)——不,是对等同于唯一神明的圣女的信仰之上。

而香屋步现在仍然活着,也算是多亏了那个圣女。

*

事物不存在什么起点,一切都互相联系、重叠,真正的契机应该只存在于无人知晓的遥远过去。

但,如果要强行给被卷入这个名叫“架见崎”的世界、以及后面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定义一个起点,那就是上个月了吧。香屋自己,还有青梅竹马——秋穗栞收到邀请函的那一天。

按照邀请函的内容,两人在奇妙的世界迷失了方向。这个世界里,人们从运营者那里得到点数,并通过点数获得能力用来交战、争夺地盘、互相厮杀。

按运营者的说法,架见崎是个崩坏的世界,街市给人的印象的确是如此。大片房屋崩塌,四处散落着瓦砾,在这里,和香屋一样来自外面世界的一千人左右想方设法生活着。

人们能在架见崎活下去,是因为这个世界在八月循环。八月三十一日结束后,八月一日将再次到来,而这不仅是日历上的数字变化。比如便利店里所剩无几的食物,就算吃掉,每次循环还会恢复原样,就是说每个月资源会恢复。所以要在架见崎活下去,就必须获得这种“能产生资源的设施”。

此外,架见崎中存在“领土”的概念。只有在自己的领土,或是交战对手的领土上,才能使用运营者赋予的能力。哪怕便利店就在眼前,如果不是自己的领土,也无法贸然踏入。只有对方能使用能力,完全没有胜算,因此,架见崎的居民会围绕领土进行争斗。

此外,如果打倒对方——说得更直白就是杀人,可以夺得对方总点数的一半。有点数就能强化能力,进而继续扩大领土。

循环,领土,点数。

架见崎就由这三个要素构成。

而这些要素,全部在暗示人们互相厮杀。

最先遇到香屋和秋穗的,是名叫“电影俱乐部”的弱小公会。他们以一座不大的电影院为据点,说到食物也只有可乐和爆米花。但这样的公会却被架见崎最大的公会之一“平稳之国”盯上,被迫参加没有胜算的战斗。

结果,电影俱乐部的成员逃到了相邻公会“三色猫帝国”,但他们的会长Kido,再加上香屋被平稳之国抓住了。

而这些,都是香屋有意造成的结果。

在平稳之国,Toma已经得到一定地位。知道这件事后,香屋决定让她保护自己,因为依靠Toma是生存率最高的办法。

为此,香屋独自去见Toma——

然后,被捅了。

*

望着棋盘,香屋伸手摸了摸肚子。

伤口已经不见了,只有T恤干爽的触感。但他还记得那份疼痛,还有刀刃入侵体内时冰冷的异物感,比疼痛更加鲜明。

“别露出这种表情嘛。”

Toma寂寞地笑了。

“因为是你,我才那么做。其他任何人我都不会选那种办法。”

香屋把手指离开T恤。

“我很感谢你。”

香屋没有说谎,他也明白那是最好的办法。

Toma在平稳之国有一定地位,但还没完全被所有人认同。听说她是在半年——六个循环之前加入平稳之国,所以在这里,Toma还不能完全随心所欲。

于是,Toma从平稳之国中拥有绝对权力的人——圣女莉莉那里获得了许可。

莉莉很温柔,与圣女的名号相称。不,香屋没见过本人,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温柔。但在平稳之国,莉莉身为正确与温柔的象征得到人们的信仰,因此不会对受伤的人弃之不顾。

而在平稳之国,具有最强治愈能力的,就是Toma。也就是说,她自导自演了一场戏。

Toma把匕首捅进香屋的肚子,让他受到濒死的重伤,然后哭诉“我想救他”。只要莉莉许可,濒死的香屋就会被交给她。

“那个,是只有对你才能用的方法。”

Toma说着,把马(Knight)走到前面保护后(Quene)。

“我的演技没那么高明,自己把人捅了还能哭出来,也只有捅你的时候了。”

“感觉并不怎么光荣啊。”

可以的话,真不想被捅。

不过这当然比死强。现在香屋仍属于电影俱乐部,就算被杀也没什么奇怪。与其死,不如叛逃,去哪家公会都不在乎。但要想转会,就需要从运营者那里得到的终端,而现在香屋步的终端不在自己手上,应该和秋穗一起在三色猫帝国。

Toma微微笑了,像只喜欢恶作剧的猫。

“事情会变成那样,你预料到了多少?”

香屋皱起眉头。

“完全没想到。因为保护我的方法就交给你想了。”

“哦?真不像你。”

“是吗?”

“因为事关自己的性命啊?”

“不要独自承受一切,孩童会相信母亲发出哭喊——”

“那就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两人相视一笑。

香屋和Toma,还有秋穗。三人深爱的动画名作—

—《Water与Biscuit的冒险》中出现的台词。第五集,副标题是《黑暗与手掌》。其中描写了努力忍耐孤独的孩子们,是个美丽的故事。

“至少我知道你有回复类能力。”

“这样啊。嗯,我想也是。”

“所以被捅的时候,我想过可能会变成这样,虽然是半信半疑。”

“哦?还有一半不相信我?”

“如果完全相信,那才不像我。”

“确实。”

把命交给Toma,是因为这个方法胜率最高,但当然不是十成。具体的数字没法计算,但感觉大概是七八成。对香屋而言,如果七八成都不叫信任,这世界上就没有能信任的人了。

两人再次沉默,咔嗒,咔嗒地移动棋子。

不久,太阳西沉,屋子里白色的墙壁染上淡红。

“要开灯吗?”

Toma问道。

“开不开都行。”

香屋回答。

然后,他把将棋的步兵扔到棋盘上。

“这么看来,果然棋子还是不够。”

将棋、国际象棋、黑白棋是三种,如果把国际象棋和黑白棋按黑白两色分开用,就是五种。但,五种并不够。

Toma在沙发的扶手上托着下巴。

“你想要什么?”

“那还用问吗。”

“月。”

“就是他。”

“扑克里的王(Joker),凑巧就是坐在月亮上呢。”

“好,把王(Joker)加上,再来一次。”

在架见崎,有三个组织并成为“三大”。

面积最大、总点数第二的,是平稳之国。

人数和总点数都排第一、实力最强的是PORT。

最后一个极其特殊。

领土面积在所有组织中最小,只有一座车站,而且位置被夹在平稳之国和PORT这两个具有压倒性实力的势力之间。此外,公会只有一个人,但总点数在架见崎排第三位,就是说单独一个玩家就具备仅次于PORT和平稳之国的战斗力,当然个人点数位居架见崎之首。

公会名叫“架见崎站南检票口前”,玩家的注册名叫“月生”。

香屋说:

“不得到月生,我的游戏就没法继续。”

恐怕大战很快就会到来,而平稳之国和PORT之中,有一个将成为架见崎的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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