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话 那仿佛是离群孤狼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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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没想到?Pan说道。

就算这么说,我也没办法啊。香屋皱着眉头回答:

“我怎么知道还能用检索来调换终端啊。”

也不能算不知道。况且香屋明白“例外消去”对PORT来说也是要害,已经提前联络过Pan。Nickel背叛的可能性有多大?或者,有没有可能强行夺走Nickel的能力?开战前香屋就报告说,最好为这些情况做好准备。香屋目前的知识也没法想到更详细的内容,其他就是PORT自己的责任了。既然烟雾镜是一流的检索士,真想和她说你自己小心点。

但香屋不敢和PORT的会长抱怨,于是改变话题。

“你还打算继续杀吗?”

开战后二十分钟,战况大体变得胶着。

在酒店里的战斗中,PORT一方红超人被击败,Nickel的终端被抢走,劣势不小,但从整体上来看PORT占优势。因为“其他大群人”的性能差太多了。PORT的部队深入伊甸,瞬间碾压。伊甸方的死者好像已经接近20人。

对此,平稳之国重复着同一份广播。

内容是他们为逃进平稳领土的人提供安全保障,但效果甚微。PORT的部队占据伊甸北侧,切断了通往平稳的路线。前往平稳要横穿PORT的占领地区,这简直是做梦,没人敢尝试吧。

Pan的回答听不出感情:

“要是不想死,向我们投降不就好了?想死的人我可救不了。”

“救得了吧。有什么救不了。”

“咦?”

“没事。”

就算对方拼命战斗,但既然战斗力相差悬殊,那么就算不杀人也可以大获全胜。这只是战争,无论怎么表达,都是PORT在杀伊甸的人。做事也分手段。

但谈论这些没有意义。要是更平常的情况,想怎么争论都随香屋喜欢,但现在有其他更优先的事。眼下,钟表的指针每动一步都有人丧命,他不能无视效率。

“总之,尤里最优先的目标是Nickel,这点已经很明显了。而他已经成功,伊甸就有了耍赖一样有效的手段。”

“尤里的能力。”

“嗯。”

可怕的是,其详细内容连PORT都不清楚。

总之是洗脑一类的能力,而且效果很强,影响范围也不小。

“如果是你,会怎么用?”

“和我没关系。如果是尤里,肯定要用来煽动PORT的市民。”

煽动PORT里不参与战斗的众多市民,给他们洗脑,在PORT内部引起内乱。准备已经做好了。开战前伊甸用广播讲的“筛选”和“栽培”就是这个目的。

现在,如果用尤里的洗脑能力让市民蜂起,在周围不知情的人眼里,恐怕会觉得他们带着真正的怒火——这挥舞的旗帜也太正当了,简直让人为他们心急。只要先让一部分被洗脑的人站出来,高喊着正义拼命挑起内乱,说不定没被洗脑的人也会跟着一起闹事。人们可能陶醉于正义,朝错误的路前进。正义和怒火容易传播,那么洗脑生效范围外的人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呢?这次总可以问。如果是你会怎么做了吧?”

Pan说道,语气竟显得愉快。

如果香屋站在与那个尤里对抗的PORT一方。

“投降。如果做不到,就让市民逃进平稳。”

把有可能给敌人帮忙的同伴全都从战场上推开。他真的会那么做。

但Pan似乎不这么想。

“你认真回答。”

“我是说真的。那就是我所想到的最优解。”

“暴动的确麻烦,但并不可怕。那群人几乎没有点数。”

“要到循环了,和能力没关系。”

“循环?”

从宣战开始,香屋一直在思考,为什么尤里在循环前一小时这种极端的时间开战。但现在感觉明白了。

“从规则上来说,PORT不是单独一个公会。圆桌的九个人各有自己的部队,是九个公会。”

“没错,所以呢?”

“那么尤里的胜利条件,就是在新的循环到来时,PORT的主力都不在自己的领土上。”

循环开始的第一天被称为安息日。一切交战状态将解除,也不能宣战。到那时,就算在身在PORT,如果不在自己的领土就用不了能力。

呵,终端另一头的Pan笑了。

“原来如此。只要用不了能力,普通人靠人数的暴力就能杀了他们。”

“嗯。接下来尤里会煽动市民,被洗脑后停不下来的市民会死很多人,被PORT杀死,然后在充满怒火的状态下迎来循环。而新的循环开始时,站在眼前的便是失去能力的你们。”

石头总会扔吧。棒子总会抡吧。抢走终端,看情况把人杀掉总能做到吧。这样PORT就毁了。

而面对他们的暴动,周围的组织没法插手。因为事情发生在安息日,无论平稳之国还是世界和平创造部,都只能看着干瞪眼。如果这个循环以尤里理想中的状态结束,到下个循环开头时他已经自动赢了。

“谢谢。就是说我严令圆桌的人不准离开自己部队的领土就行吧。”

“那也是一步死棋。”

“为什么?”

“PORT这个组织本来的战斗方式不是这样的。”

PORT极力保持圆桌——各部队会长力量的均等,没有特别突出的玩家,但能通过组合不同能力来有效提高战斗力。这样运用点数是正确的。如果说最强的个人玩家是月生,最强的组织便是PORT。但。

“PORT害怕分散。一旦各部队被分割,就只是几个中坚公会而已,靠伊甸可以打赢。”

因为现在,伊甸是“最强的中坚”。

一旦PORT舍弃自己作为豪强的强项,便会立刻跌落到连伊甸都不如的位置。

“只剩下四十分钟了啊,你觉得伊甸能干多少事情?”

“不知道,一两支部队应该能解决吧?”

“就算那样,也剩下超过半数。”

“不。只要一两支部队,尤里的势力就能超过半数。”

“什么意思?”

“圆桌有九个人,过半是五个。只要尤里派达到五个人,就能靠圆桌的决定让PORT向伊甸投降。”

“交战期间会长的决定不容违抗。”

“安息日不算交战期间吧。”

“是啊,规则上不算。”

“两个新人——醉京和马渊肯定是尤里派。红超人死了,补充上来的人员要是和尤里有关系,那就是三票。”

“意思是他再击败两个人让圆桌换人,就能有五票?”

“不只这些,Nickel怎么算?”

“已经确认到Nickel投降伊甸了,恐怕要被圆桌除名。”

“那这就有四票。还差一票。银缘先生呢?”

“在我们支配下。”

“这说法真难听。”

“拐弯抹角地掩饰也没用吧?那个人正在和烟雾镜交涉,投票肯定是选我。”

“哦。就算这样尤里还是已经有四票了,只要再击败一个人就行。”

实际上,连香屋也不确定尤里想干什么,总之要找理由让PORT的市民们逃进平稳。不过,他也不是完全胡扯。

只有开头是决战。只要尤里赢了,之后他就可以随心所欲。不断驱使市民,分割敌人的战斗力,用最小限度的劳力攻陷必要的位置,最后靠议会分出胜负。这做法符合香屋认识中的尤里形象。

短暂的沉默后,Pan开口说:

“要是改变圆桌的规则,这条路就走不通了。只要由我们来选新加入圆桌的议员,投票数那个逻辑就没法成立。”

“能做到吗?”

“现在组织圆桌讨论,把规则改了就行。圆桌还没被尤里影响。”

在交战期间,而且是离循环结束还有四十分钟的这个时间,PORT有余力调整内政吗?

大概是好胜吧,Pan加快语速说:

“况且在这种情况,还想规规矩矩地运营组织才蠢呢。不用管那么多,我要按自己喜欢的来。”

那可难办了。要死很多人。

“你就承认吧,至今的战斗是尤里赢了。”

不是吗?再怎么掩饰也没用。

况且,圆桌已经有两个人被击败,而且是两个主力。从开战前银缘——Ido就站在尤里那边,圆桌剩下的成员里很可能还有两个支持尤里的人。此外对于伊甸方核心——尤里的能力,PORT也失去了能化解的手牌。继续打下去,局势明显对伊甸有利。事到如今就算强行推进自己的政策,也没法改变情况。

“如果是我绝对要投降,因为明显可以减少损害。如果不喜欢投降,就让会添乱的市民全都逃进平稳,只剩下主力直接去干掉尤里。其他的做法都和自残差不多。”

在香屋看来,无论PORT赢还是伊甸赢都无所谓。非要说的话自己和Pan有交易,PORT赢能

更高兴,只是不知道Pan会不会兑现口头的承诺,但香屋还是不会背叛她。

因为香屋从她那儿听到了Kido的现状。

Kido的脑袋被打飞,靠“黑暗之心”那个能力勉强活着。现在再找脑袋被打飞也能治好的能力不现实。据香屋所知,拥有最强恢复能力的是Toma,可她从架见崎消失了。

那么应对的办法只剩两个。一个是等“黑暗之心”的效果结束后,用Pan的能力把Kido复活。另一个是让“黑暗之心”的效果持续到循环结束。

现在他们选的是后者。烟雾镜名叫“再宴”的能力可以延长其他人能力的持续时间。反复使用“再宴”,让Kido靠“黑暗之心”活到下个八月一号,就可以靠循环的效果完全恢复。而PORT手握决定权,于是牵住了银缘的脖子,而且能阻止香屋背叛。

“如果要讨论派PORT的精锐去打尤里,我也会帮忙。只要让擅长远距离攻击的BJ和专门负责辅助的烟雾镜配合,以他们为中心制定战术,就有可能威胁到尤里。但必须先让PORT的市民逃进平稳。”

首先要削弱尤里洗脑能力的价值。在内部一直抱着火药桶,进攻时也放不开手脚。

Pan沉默了很久,然后问出一个问题,在香屋看来显得唐突:

“月生和尤里,你觉得谁更优秀。”

这算什么意思。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

“别磨蹭快回答。”

香屋忍不住咋舌。现在真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尤里随时可能继续行动,PORT要抓紧时间才行。

“要看怎么定义优秀。如果现在正面较量,是月生先生赢。”

“还有尤里更强的定义吗?”

“事实上在以前的战斗里,尤里把月生先生逼到了绝路。如果花足够多的时间准备,或许尤里能赢。但现在我不会允许那种事发生。”

香屋不能失去月生。

这次的战斗中,香屋有很大的收获。他得到了PORT和伊甸的详细数据。因为都是Pan给的,不知道可信度多高,但至少看到了相当多尤里的手牌。

不知为什么,Pan的声音愉快得不合时宜。

“你觉得自己斗智能赢过尤里?”

不知道。考虑这个没意义。

“有些事只能相信了吧。”

“相信能赢?”

“不对,是相信有办法赢。”

香屋可不想和尤里这种人打,最好能处好关系。但如果发现他会阻碍自己的目的,战斗不可避免,就只能相信了。毫无根据地相信能赢很愚蠢,那只是逃避正常的恐怖感。但香屋只能以总有什么办法能赢为前提,不停思考下去。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Pan还在说不合时宜的话。

“对你来说,综合来看架见崎最强的五个人是谁?”

“现在真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

“是啊,所以快点回答。”

该死,她脑子有问题。

“Toma,尤里,月生先生,白猫小姐,银缘先生。”

无论让谁选,基本都是这几个人吧。当然人选多少会有变动。把一定程度上能自由控制平稳的莉莉算进去并不奇怪。根据情况,烟雾镜也可以是非常有效的牌。根据战场不同,占优势的人也有变化。其中Toma和尤里能创造出对自己有利的战场,所以必然入选。

“里面没有你吗?”

“怎么可能有。”

“为什么?”

“因为轻易就能杀死。”

为了避免被杀,香屋时刻在想象杀死自己的办法,而方法太过简单,让他很痛苦。在实现目的的过程中,有太多人就算可疑也只能选择相信。

Pan轻声说:

“原来如此,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

“我决定让PORT输掉。”

香屋不明白两件事是怎么扯到一起的。

“是说向伊甸投降?”

“不,就这样什么都不做。我想看看尤里能做到什么程度。”

这是要干什么?Pan,你怎么回事?

香屋搞不懂她的感情是什么状态。简直就像对一切没有兴趣,或者说,刚以为她终于有了热情,可下个瞬间热情已经退去,简直像是真的把架见崎的战斗当成游戏。

“谢谢,拜拜啊。”

Pan说道,之后便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Pan?Pan?”香屋叫了她好几声,可接下来终端上传来月生的声音。这次通话是用月生的检索能力拨通的。

“她说现在闲,所以去散散步。”

月生说道。

香屋低下头,按住额头。

明明我不感兴趣还在为PORT绞尽脑汁呢。

——看不出Pan的目的。

香屋不知道她是以什么为优先。难道说她在架见崎只是为了打发时间吗?

“月生先生,我有事拜托。”

“好的,是什么事?”

“给银缘先生发消息。”

香屋一直想得到银缘,得到负责《Water与Biscuit的冒险》的导演以及剧本的樱木秀次郎,所以一直在寻找和银缘联系的时机,以及交涉用的筹码,可是没能找到。

但那个时机或许就是现在。

交涉的筹码或许是Kido的命。

月生说:

“消息的内容是什么?”

香屋犹豫着慢慢说:

“如果是为了救Kido先生,电影俱乐部会全面提供协助。但贸然动手可能反而会碍事,所以希望您能指示我们需要做什么。”

其实香屋更想写下更具体的想法,但如今不知道如何协助,而Kido的命完全掌握在PORT手里,贸然行动可能帮倒忙。因此香屋没法主动行动。

“就这么多吗?”

“不,还有一行。我们这边有要求。”

“请说。”

香屋深吸一口气,开口时没有犹豫。

“我们会帮忙,但希望您能写一个故事,告诉架见崎的人们活下去。”

这应该和银缘的目的一致。

因为Kido身上缺少的,一定就是那个故事。

在这场战斗期间,没有玩家会特意靠近有月生在的车站。

Pan先走到车站内部的便利店,物色摆在店里的瓶装饮料。因为心情上不想喝咖啡,于是选了奶茶。她拧着瓶盖心想。

——月生,还是尤里。

她在犹豫,两个人是谁更优秀。

其实按Pan打的分,尤里偏高一点。如果没有冬间美咲她们几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玩家——也就是她、香屋步还有秋穗栞出现,尤里会在架见崎赢到最后吧。

——不过,可以之后再换成尤里。

Pan无论如何都会在意香屋。如果只限于攻克香屋,则是月生的价值远超过尤里。现在,香屋应该没法考虑月生的背叛,当然内心的角落会留下一点疑虑,但如果不将其忽视,他就什么都做不到。

——所以先从月生开始。

得到月生,击败香屋,如果必要再对尤里动手。这步骤很理想。为此不能让尤里被杀,所以只能让PORT输掉。

Pan离开便利店,直接朝检票口另一边走去。检票机没有通电,没有车票也不会阻拦Pan的脚步。

她向前走着,又喝了口奶茶。总觉得奶茶像带甜味的泥水一样。如果倒在地上,就只像一汪浑水。从这点上来说Pan喜欢原味红茶,那抹深红色无疑很美。倒不是说奶茶难喝,其实味道不错。

走上楼梯,来到站台,Pan一直走到尽头。

——月生。你上个循环没死真是太好了,现在还活着,成了我对付香屋步的底牌。

不久后,架见崎将进入下一个阶段。不是说PORT败给伊甸,或者冬间美咲的新组织那种无聊的事,而是更加根本性的变化。算得上架见崎真正主角的他终于要出现,开始最后的战斗。在那成战斗中,Pan打算获得压倒性胜利。

——不,胜利的不是我啊。

衔尾蛇(Ouroboros)。终将把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包围在内的循环之蛇。

月生还在真是太好了。这是最适合献给“他”的祭品。

从站台朝下看,发现意外挺高的,有一米多一点的距离。

Pan又喝了口奶茶,喉咙咕嘟一声,然后总觉得喝腻了这种平凡无奇的甜味,于是倒转瓶身。

本是饮料的奶茶向下流去,洒在铁轨上,很快变成普通的脏水。

Pan忽然笑了。

她朝铁轨轻轻一跳。

“还没有找到Water。”

听到报告,香屋粗鲁地砸下桌子。

——Toma。为什么?

为什么这时候她不在?

Toma建立了新组织——世界和平创造部,干得实在是漂亮。要说都是计划好的,香屋可以轻易接受。就算说单纯是偶然,香屋一样不

会怀疑。不管怎么说,她完美地抓住了要点。

香屋想得到三色猫帝国。准确说,是现在属于世界和平创造部的原三色猫帝国领土。那个公会的领土形状特殊。莫名细长,而且和过去的鲁滨逊以及玛丽·赛勒斯特——也就是现在的伊甸有很长一段边境相邻,此外还有PORT和平稳。三色猫和所有主要组织都相邻。

如果平稳有那块领土,莉莉的广播效果应该会完全不同。只要稍稍刺激人们的恐惧心理,就会有大群人逃到这边的领土,也就是交战范围外。

就算现在,香屋也想和Toma提这个建议,也就是说哪怕无视平稳的利益,把人员让给Toma,也想朝战场上大喊“快逃到世界和平创造部去”。他想让架见崎充满避忌战斗的气氛。只有人们理解对于死亡的恐惧,这一心情才会有价值。现在应该还有和Toma交涉的余地。然而,为什么Toma不在?现在这个时机,她可是能捞到大把甜头。

香屋依然待在平稳领土内公寓的一间房里。

同一间屋子里还有另外三个人。一个是秋穗,一个是名叫爱丽丝的Simon派检索士。最后一人是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小个子男人,身穿白衬衫和背带裤。这人叫玛卡龙,是平稳的部队会长。

爱丽丝是从Simon那里借来的检索士,但她的目的是监视香屋吧。虽然没有阻止香屋和Pan通话,但Simon指示一切交谈都要通过爱丽丝的终端进行,内容肯定都被他知道了。

玛卡龙过来的目的就不太清楚了。这人自己的说法是“想参观学习”,总觉得让人不舒服,但毕竟置身于平稳,也没法拒绝。

香屋晃了晃砸桌子时弄痛的手,然后对爱丽丝说:

“可以拨通黑焦先生的电话吗?”

联系不上Toma,就只能拜托还有希望讲道理的黑焦。但爱丽丝为难地摇头。

“和Pan的通话是例外。基本上和其他组织交涉都需要许可。”

旁边的秋穗插嘴说:

“我允许了。”

“你有什么权利?”

“我是代言者。莉莉说了OK。”

“骗人吧?”

“代言者怎么会说谎呢?肯定是准确传达莉莉的意思吧。平稳之国这个组织不就是要相信这点吗。”

爱丽丝不高兴地皱起眉头,什么也没回答。

见她这幅模样,香屋再次感到烦躁。

——有什么可犹豫的?

这个时候,可是不知关系到多少人的命。

他真想听凭感情大喊,但另一方面,又能听到自己冷静的声音。

——事到如今,反正来不及了。

现在和黑焦交涉,谈妥之后向PORT和伊甸播出广播,尽力劝说混乱的人们,让他们逃进在他们眼里没有安全保障的世界和平创造部。怎么想时间都不够,尤里动作更快。甚至不知道循环前能不能来得及。

轻轻吐出一口气后,香屋放弃了。这简直太可怕,但他还是放弃很多人的生命。

“秋穗,去见莉莉。”

闻此,她一脸认真地轻轻摸了摸眼镜。

“有这个余力吗?”

“正因为没有,才要见她。”

PORT对抗伊甸的战斗会发展成尤里理想中的局势,而且肯定已经无法阻止,那么现在要放弃,在这个前提下寻找最好的办法。

“拜托莉莉,向PORT和伊甸——不,是整个架见崎播出广播,说如果不想死就逃进平稳或者世界和平创造部。”

“原来如此,要省略和世创部的交涉对吧。”

秋穗。她总是很温柔,于是香屋也能感到些许安慰,但现在他更感到心痛。

秋穗说得没错。就算跳过和世界和平创造部的交涉,结果也不会有多大变化。毕竟是Toma的组织,逃过去的人们不会受到过分的对待。

但香屋的意图不在于此。他暧昧地摇头答道:

“要让莉莉做悲惨战争中的圣女。现在,她的声音越是苦恼,越是悲痛,效果就越好。”

PORT和伊甸继续战斗,损害一味扩大。世界和平创造部——Toma也没有行动,彻底旁观。而莉莉不停呼喊平稳之国放弃战斗。就算没人听,也要无数次重复,连自己的利益都舍弃。香屋要用接下来死在战场上的生命提高莉莉的舞台效果。

“知道了。”

秋穗生硬地回答。

2

这结果真是够了。

Colon实际上没哭,但总觉得眼泪模糊了视野,于是伸手抹了抹眼睛。

急速膨胀的伊甸分成三部分后,其中之一的Colon部队留在了自身公会的领土内,这是为了防备PORT的入侵。另外尤里部队和类人猿部队里面,没有突出战斗力的人员也分到了Colon下面由她指挥。而Colon本打算开战后立刻举起白旗。

打进伊甸的PORT部队有三支。Tallyho部队,醉京部队,马渊部队。其中Colon他们先对上的是醉京和马渊的部队,但这边的通信完全被无视。敌方的攻击太过迅速,完全不由分说。Colon等人只好应战,结果出现很多死者,剩下的人勉强逃命。

Colon没有可靠的证据,但心里有种预感。

——尤里。

果然那个人才是伊甸真正的敌人。有传言说醉京和马渊是尤里的手下,如果这传言是真的,恐怕正是尤里指示他们“别理会Colon部队的投降,赶快动手攻击”。也就是说不给Colon这边背叛尤里的机会。为了在PORT与尤里对立的局面下,强行把伊甸全员拉到尤里一侧,先让“Colon对PORT应战”变成事实。也就是说为了舞台效果,尤里在这场虚构故事一样的战斗中真的杀了很多人,而且是形式上的队友。

如果这个妄想一样的推测没错。

——果然他这人不正常。

没有人心,太过机械了。思考和价值观不像正常人。

开战后20分钟,Colon部队已经出现了总计19名死者,其中14人是原鲁滨逊和玛丽·赛勒斯特的人员,Colon也没觉得他们是同伴。尽管如此,每次听到报告还是让她伤神。另外5人是真真正正在伊甸的同伴。Colon和他们5个都是朋友,一起度过了很长时间,有许多共同经历,与他们的过往没法只靠“回忆”来简单概括。

听到终端上传来声音,Colon肩膀一抖。

“哈喽,这里是尤里。情况怎么样?”

本想对他大吼,但Colon发出的声音微弱而嘶哑。

“糟透了。”

“哦。累了吗?”

这算什么意思?

我心里的感情可没法用疲惫这种词来形容。那感情更加沉重阴湿,更加空洞而干燥。尖锐而锋利,又像钝器一样没有锋刃。比眼泪更热,又比匕首更冰冷。唉,不过确实,如果总结起来,的确只能说“累了”。被尤里操纵,拼命想抵抗,但没能做到,结果在随波逐流中坠落,于是累了。坠落期间,生命接连消失带来的重负也让Colon累了。

尤里继续说:

“出现这么牺牲者,我也觉得难过,心里很痛啊。但他们的牺牲是有价值。只要击败PORT这个病态的组织,就能拯救更多人的命。我向你们这些在战斗中活下来的人保证,今后会有无忧无虑的生活。”

要是尤里站在眼前,Colon恐怕要毫不犹豫地一巴掌扇过去,就算自己因为这个死了也不在乎。不如说,她甚至感觉自己想死。Colon已经筋疲力尽了。

“你,为什么,”

“嗯?”

“为什么能不知疲倦?”

她听到终端另一头的尤里吐出一口气,那声音就像在嘲笑Colon,但她没有烦躁。有些心情已经被Colon放弃了。

“至今为止你说过的话里,这是最让人感兴趣的问题呀。”

“当我没说。我不感兴趣。”

无论他回答什么都没关系,这就是个蠢问题。

不知是听从Colon的意愿,还是一开始就没打算回答,总之尤里提起正题。

“你们已经战斗得很努力了。我准备了逃跑路线。”

“能跑到哪儿去?”

“船上。”

“傻不傻啊。到海上PORT就没法进攻了?”

“想做当然做得到,但我们吸收了玛丽·赛勒斯特,在海上很强啊。只要没有足够的价值,他们就会置之不理。”

“哦,我们没有价值啊。”

“不对。但为了你们的安全,失去价值比较好。也就是说希望你们把点数转让给我们这些留在战场上的人。所谓价值,终归还是点数。”

战斗中灵活移动点数,在事先制定计划时就有安排。

知道了。Colon答道。虽然也想拒绝他的要求,给他找点麻烦,但会痛快地点头,到头来还是因为累了。一方面是一直对尤里心怀怒火让人疲倦,但更重要的是一直让队友在战场上遇到生命危险,心里累了。

——

我以后别再做会长了吧。

无论是伊甸的会长,还是下面部队的会长。自己一开始就不是这块料。无论是力量,头脑,还是精神的强韧度都不够。她不想成为在战场上不知疲倦的人。

通话期间,检索士还在继续认真地报告。Tallyho部队踏进伊甸领土后立刻停步。不知道是她没什么干劲还是计划的一环。刚刚还那么狂暴的醉京和马渊部队如今也一片安静。

“PORT的攻击停下了呀。”

Colon说了一句。

“是的,没人能一直战斗下去。”

“或许吧。不过感觉要是拒绝你的提议,战斗还会再次开始。”

“人生中偶尔就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偶然。”

尤里的声音毫不动摇,也听不出嘲笑声了。他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兴趣。

“把你还有你下面人员的点数给我八成,确认收到点数以后立刻送你们到海上,用童话世界和风筝的伦巴。”

那是开战后把尤里的主力送进酒店的能力组合。

“那么,就这样。”

电话挂断后,Colon一屁股坐在地上。周围果然没有敌人的动静。这个战场由尤里管理。如果可以,她真想就这么睡着。

到循环结束为止,还有三十五分钟。

烟雾镜盯着坐在对面的男人——Ido。

以前在圆桌上见过他几次,但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单独面对面。

“尤里开始把点数集中。”

听了这话,Ido轻轻点头。

“伊甸的手牌有限,他打算自己成为主力吧。”

那你手里的牌呢?烟雾镜暗自嘀咕。

对于烟雾镜,Ido必须不停出牌,免得她不再对Kido发动“再宴”。每次使用“再宴”,能把他的“黑暗之心”延长五分钟。到循环为止,还需要再用七次。他手里能让我满意的牌还够用吗?

烟雾镜问道:

“尤里的目的是什么?”

“使用能力‘多米诺的指尖’。”

“不是说这个。我想知道的,是他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挑衅PORT。”

这次的战斗出乎意料。

因为在架见崎还有平稳之国,Water也建立了新的公会。在这种情况下,削弱PORT的战斗力没什么好处。就算尤里要对PORT动手,也应该是在收服那两个组织之后才对。

Ido微笑着摇头。

“是为什么呢,我也不知道。”

“态度这么含糊没问题吗?离‘再宴’的持续时间结束还有150秒。”

“如果接下来Kido有什么危险,我会换其他人去交涉。”

换成谁?当然是Pan。

那不符合烟雾镜的意愿。她安排“单独和Ido谈”的理由很简单。她想单纯为了自己利用这次交涉,而不是为了整个PORT,所以其他人在场会碍事。

烟雾镜笑了。她是有意笑的,但不是虚张声势。

“你有那个时间吗?还要花时间说服那个反复无常的人。”

“我有把握。再者说,Pan并不是反复无常,只不过她的目的在别人看来非常难懂而已。”

“哦?那你知道她的目的?”

“大体上知道。”

Ido看了眼终端。离“再宴”到期还剩56秒。

他继续说:

“就用这个来支付下次‘再宴’的费用吧。现任PORT会长,Pan的目的。或者,她的本名。”

“本名?”

“是的,来到架见崎之前的名字。”

听了这个,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想强行给自己加些能打的牌?

用没有意义的情报让我发动“再宴”。这个男的会做那么无聊的事吗?他心里应该也清楚,给我留下不好的印象有多危险。

时间只剩30秒。

——用不着在意,因为这次交涉单方面对我有利。

“两个都要。然后我就再用一次‘再宴’。”

让他都说出来,之后衡量情报的价值。

Ido毫不犹豫地点头。

“明白了。那么用Pan的本名和她的目的交换下一次‘再宴’。”

还真痛快。

——被他诱导了?

主动提出两个选项,然后用两个都要这一选择满足我,让我不去注意另外的选项?虽然不太清楚,但他是个棘手的对手。

——不能把主导权交给Ido。

这是局游戏。要点是尽量节省自己的成本,让对手亮出手牌。很明显,时间过去越久,烟雾镜就越有利。离循环结束的时间越短,Ido所说“改成去和Pan交涉”的办法就越难实现。Ido必须把更有价值,也就是烟雾镜更感兴趣的牌留到后面。反之如果能让他早点打出那些牌,烟雾镜就能在局势单方面对自己有利的条件下得到Ido手里的情报。

——下个回合我要主动进攻。

烟雾镜点击终端,使用“再宴”。于是,Kido的寿命又延长了短短5分钟。

“说答案吧。”

闻此,Ido点头。

“首先是名字。她名叫泉妻紬。”

泉妻——感觉有点耳熟。

这是个少见的姓氏。以前自己想过同样的事,不过是什么时候?来架见崎以后?还是来之前?好像能想起来点什么——

又被Ido带歪了。意识到这点,烟雾镜轻轻吐出一口气。

“另一个呢?”

听到这个简短的问题,Ido的回答也很简短。

“恐怕是排除青蛙吧。”

青蛙。那个运营者?这算什么意思。要怎么才能排除运营者?况且做到了又有什么意义?

烟雾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不能被迷惑。

Ido的目的是让我直到循环结束为止不断使用“再宴”。那么可以想象,这类回答本身就是为了引出后面的疑问。

“下一个问题由我来定。”

“当然可以,请说。”

“那,你觉得和尤里交涉时最有价值的情报是什么?”

Ido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几次轻轻摇头,说道:

“那么,Tallyho背叛他的理由,这个您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不过,那真的能当成和他交涉的筹码吗?”

“恐怕可以,不过我很难断定。您可以去确认一下?”

烟雾镜也有同样的念头。拨通尤里的电话,估量这个问题的价值,这大概不难做到。

“没错。有兴趣的话我就去问问,不过时间要我定。”

“好的。当然可以。”

“要是知道你说谎,这次交涉就不用再谈了。”

“我明白。”

自己的声音应该没有动摇,但内心仍然没有摆脱Ido那句话。

——Pan想排除青蛙。

真的?

这完全超出想象,所以让人忍不住琢磨。

3

战场的夜空中,“砰”地传来干巴巴的声响。

晚上11点40份——离新的循环还有20分钟。

一发子弹朝空中满月飞去,那轮月亮仿佛孤零零的巨大空洞。子弹慢慢减速,途中一枚纸片出现在空中。是靠能力创造的书上撕下的一页。那枚纸片翻转飘落,忽然碎裂消失。

与此同时,一名男子出现。

尤里,被称为王者的玩家。

他在不算大的黑色飞行物体上站稳。那个物体由能力获得,只要是重量不超过100公斤的物体就可以承载,当然人类也不例外。

大群人仰望着他浮在PORT上空的模样,无论是谁都忘了现在还在交战期间。

“啊,真是个不错的夜晚。安静,又温柔,和血腥味不相称。”

他悠然讲了起来。没有谁打断他,人们纷纷像个观众一般定睛凝视着夜空中的那个人。

“大家,可以告诉我吗?明天的夜晚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晴朗美丽?”

以一个问题为起点触发,他的能力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倒下。不起眼的效果逐一相连,影响一点点扩大。

不久后到处可以听到“Do Re Mi”和“青蛙之歌”,这场面显得毛骨悚然,但不可思议的是很少有人感到怀疑。

“我是守护这片夜空的人,相信在架见崎也有美好幸福的日子。我的朋友把今晚的战斗称为圣战,但我更想叫它抗争之战。这是与凶恶之人抗争的战斗。”

尤里自己没有忘记这里是战场。

他一边讲着,一边敏锐地调动五感。

——如果按我的剧本发展。

这场短暂的演讲将因自己流血而结束。

“勇气是你们的武器。一个人的勇气只能发出微弱的光辉,但所有人一起举起武器时,将会照亮黑暗的夜晚。站起来吧。放声大吼吧。”

尤里的能力已经在PORT中心发动。群众们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不少人“噢噢,噢噢”地大

声叫喊,接着又有其他人跟随,声音变成波纹向外扩散。

“来吧,来打倒圆桌。现在,我不敢说能保护你们,但有一点可以保证,我们一定会比你们更先流血。”

紧接着,一束光线把尤里射穿。

——被诱导开了枪。

真是丢脸。

BJ忍不住想咋舌,好不容易才忍住。虽然不会被谁听到,但他还是想克制丑陋的举止。

尤里出现在PORT上空后,BJ当然是立刻瞄准了他,但没有扣下扳机。本能告诉他现在打不中。最后发动射击也是因为本能。有一瞬间,尤里放松了警惕,而BJ没能收住手。尽管这一切都是尤里的计划。

这时BJ正待在PORT领土内一栋楼的楼顶。为了和尤里的能力有效范围保持足够距离,他选了相当远的一栋楼,但这里仍能听到“市民”们愤怒的声音。

其中有人叫喊道:“在那儿!”接着有人朝这边指着说:“看到了,就是那儿。”有几个人朝BJ的方向跑过来,是被尤里洗脑的人,或者是追随他们的人。

要把他们一扫而空很简单,只要一击就能轻易夺走性命。

但BJ没有扣动扳机。

——PORT要完了。

他有这个预感。明明红超人丧命时,还有Nickel的终端被抢走时,他都一点都没害怕。眼前这些市民们单看一个人没有任何力量,但大群人聚在一起后,发出的声音简直成了PORT的死相。

——就算杀死尤里,就算杀死类人猿,也无法制止PORT的崩坏吧。

不是因为外部的攻击,而是内部出现了龟裂。每当圆桌与他们对抗,那道龟裂都会扩大。仅仅一次攻击,没有任何力量的他们的一条人命,都会关系到致命的破灭。

市民们不久后就会蜂拥到这座楼顶吧。

正当他看来看去寻找逃跑的去处时,眼前的方向忽然发生爆炸。位置是市民们所在的大路正中央。紧接着,BJ听到他们的惨叫和怒吼。

那是醉京的能力?

——要做到这个地步啊。

刚才醉京应该还在进攻伊甸,什么时候折回来了?果然她是尤里的内应。为了在市民的怒火上浇一把油,她刚刚杀了多少人?

——唉,尤里真是干练。

面对PORT,这是成本最小又非常有效率的一击,简直是一枪爆头。

屋顶的门开了。

看到门口出现的PORT市民,BJ毫不犹豫地开了枪。

PORT的市民大概占架见崎全体居民的半数——有五百人。

尤里简短的演说后,十五分钟里他们死了十分之一。出现50名死者的争斗在架见崎是很少见的,而因为组织内乱出现这么多死者,这还是第一次。

听到报告后,香屋轻轻闭上眼睛。

——唉,竟然这么简单。

PORT完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该把枪口对准自己组织的人。但这也没办法。据说被BJ狙击后,尤里坠落到PORT的领土上,用负伤的身体保护市民,并且还在指挥。换句话说,被他洗脑的人如今仍在增加。

收到PORT内乱的消息,打进伊甸的Tallyho、醉京和马渊也回到了自己的领土。虽然不清楚Tallyho的意图,但醉京和马渊与尤里串通的可能性很大。这两个人率先镇压市民,在旁人看来完全笑不出来。为了给市民的怒火注入燃料而杀死市民。尤里,你要做到这个地步吗?手段也太恐怖了。

目前,战场上仍然在播出莉莉的广播。

——请停止战斗,理解互相厮杀的可怕之处。平稳之国已经做好准备,会保护所有逃进领土内的人。如果很难移动到平稳之国,请去Water建立的新公会,世界和平创造部。我现在也是Water的朋友,会说服她让大家得到合理的对待。各位,请停止战斗。

伴随着莉莉的声音,人们不断死去。

架见崎很小。甚至连身在平稳的香屋,都能听到什么东西毁坏时发出的沉重声响。

“又有五个人死了。PORT的内乱已经停不下来。”

爱丽丝说道。

秋穗去了莉莉那里,所以和香屋待在一起的只有爱丽丝,以及一个名叫玛卡龙的部队会长。

玛卡龙开了口:

“已经有大约六十人逃进了世界和平创造部。对平稳来说,这数字可不能无视呀。”

我才不管呢。才六十人。为什么?其他人也快点跑啊。

香屋从沙发上起身。

“循环就要结束了,在那之前我去休息一下。”

香屋想一个人待着。总觉得很不舒服。

其实他更想和秋穗或者Toma在一起,可现在做不到,那么一个人更好。

玛卡龙朝这边看过来。

“你真的没法阻止尤里的野蛮行径吗?”

怎么可能阻止啊。

“比起我阻止尤里,是尤里杀死我更简单。”

所以香屋没法进一步插手。光是把情报交给Pan就用尽全力,而她已经放弃,所以没希望了。

——真的?

香屋心里冒出这个想法。如果不仅限于和Pan一个人联手,而是和当初的打算一样,找Pan以及尤里双方搭话呢?或者把精力放在尤里身上,与他频繁联络,能不能做到些什么?难道不能更安全地诱导他走另一条战胜PORT的路,以此来减少对PORT市民造成的损害吗?

不,我没有选那条路。香屋想着摇了摇头。尤里未必会听我的话,而且我不会被牵扯进战火当中,那么就没必要主动涉足危险的领域。

可是,大群人死了,现在仍有人不断死去,这一事实让香屋身体发抖。一阵阵吐意从肚子深处涌上来,他勉强咽下吐沫挨过去。

玛卡龙带着笑意说:

“你难道不是也希望PORT的市民里出现死者吗?”

香屋站起身后没有迈步,原地盯着玛卡龙。

他继续说:

“你的能力——‘Q&A’。这样一来,那个能力的价值又得到提高。害怕战斗,期待战斗从架见崎消失的人增加了。有不少人联系平稳啊,说下个循环想加入。”

香屋听了摇摇头,但并不是想表达什么意思。

我当然有这个目的。不仅限于这次战斗。弱小和中坚不断脱落,架见崎只剩几个豪强,将来显然要发生大规模战斗。那么就算放着不管,“Q&A”的价值也会提高。

接下来的战斗,要看好战派能比反战派强多少。

“我去休息一下。”

简短地说了一句,然后香屋离开客厅。

离循环还剩5分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Ido对烟雾镜打出的最后一张牌出乎意料。他说道:

“我的命,您觉得怎么样?”

烟雾镜不禁笑了。

“这件东西,我觉得你早已经交出来了。”

可以说从他亲自一个人坐上谈判桌的时候起,双方就已经默认了这件事。Ido当然会死。我要高高兴兴地杀了你。这样一来,烟雾镜便会成为架见崎最优秀的检索士。

Ido轻轻点头。

“现在,我的合计点数是12万。”

“哦。”

“全额转让给你。”

“还不错,不过。”

Ido的命,和12万P。光是再用一次“再宴”就能获得这个报酬,已经算不同寻常了。但她有更想要的东西。

循环的结束近在眼前,Ido已经没法再去换Pan来交涉,时间明显不够。如果他想救Kido,就只能靠烟雾镜。

“不过,还差一点。比如——”

烟雾镜的话被Ido打断。他的语气变了。

“这种拿命当儿戏的做法,到此为止吧。”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交出了一切啊。正如你所说,我是以舍弃生命为前提坐到了这里。你还想要什么?”

那还用问。

“我想要的,是你的败北。”

架见崎的最强检索士,Ido他难看的下场。

烟雾镜喜欢强大的东西毁坏的情景。比如山崩,比如星星灭亡。那些景象总是很悲惨,越是让人心痛,她心情就越轻快。感觉这就类似于压力大的时候想看悲伤的电影哭个痛快。

所以这次交涉的结局可以说已经确定了。

“Ido,让我说到最后。我打算这么说。比如告诉你不给Kido用‘再宴’了,然后看看你是什么表情。”

听了这话,Ido会发怒吗?还是会悲伤?

尽管她心里期待,但Ido的表情没有变化,仍然是无奈又提不起劲地盯着她,然后说:

“检索是种特别的能力。”

“没错,所以呢?”

“不理解这个能力本质的检索士,会用点数买来效果。比如看透敌人的其他类能力,或者窃听他人通话之类的效果。”

烟雾镜不懂他想说

什么。

但她也不喜欢因为出乎意料的内容显得动摇,于是认真回应。

“我们不一样。如果有点数,会用来提高检索的处理能力。只要有足够水平的玩家和检索能力,就算不获得个别能力,也能实现其效果。”

“嗯,就像是自制程序一样呀。有人说外行用点数买软件,专家则是提升硬件的性能。”

“所以呢?”

“实际上,所有被归为检索的能力——就连其他类能力,都有可能用通常的检索来代替。”

烟雾镜咽了口唾沫,喉咙发出声音。

——再宴的效果没法用检索代替。

那是被归为辅助的其他类能力。

但烟雾镜的另一项其他类能力——“伪手”则不一样。用来介入对方终端强行发动能力的“伪手”被归为检索。

Ido说:

“在干扰这么少的环境,单独和我面对面交涉,时间已经超过30分钟,你觉得我会拿不到数据?”

烟雾镜朝自己的终端看去。“再宴”的使用次数的确少了一次。那是让Kido活到循环结束的最后一次“再宴”。

“从一开始,你就是这个目的?”

“不,有点逞强了,我还是第一次模仿这么复杂的其他类能力。如果可以,更想让你自己来发动能力。”

“哦,真可惜。”

要损失6万P了。

烟雾镜从座位上起身,把准备好的枪对准面前的男人。

“离循环结束还有三分钟。差不多该告别了。”

Ido仍坐在椅子上,连续几次摇头。

“那样不行。如果我死了,圆桌成员更替,恐怕尤里派会超过半数吧。”

“真是意外,你竟然会求人饶命。”

“当然会了,我不想死。人必须时刻想要活下去才行。”

“但是不行。我对PORT的未来没兴趣,而且不管怎样这个组织都要毁了。还有。”

说到这里,烟雾镜笑了。

自己在和Ido的游戏中彻底败了,但心情并不差。这个男人最后也证明了自己的优秀。他展现的成果根本没法用“架见崎的最强检索士”来概括,在烟雾镜眼里简直像魔法一样。

所以,能亲手杀死他是件光荣的事。

“还有啊,你说的一点都不像真心话。”

烟雾镜看不出他打心底想求饶,只是像完成自己的任务一样,按剧本念出台词。

“真是遗憾。”

Ido说道。

“没错,我也觉得。真想看到你真心求饶的样子。”

然后再杀了他。

永别了。烟雾镜说道。

Ido没有回答,而是闭上了眼睛,用细小、嘶哑的声音低喃:

“那个孩子说得没错。我打心底爱他们。”

这是什么意思?尽管感到疑问,但烟雾镜没有发问。她露出微笑,带着接吻的心情用力扣下食指。

枪声听起来意外潮湿。那仿佛是离群孤狼的嘶鸣,留下久久回响的余韵。

他的身体猛地一晃,从椅子上瘫倒。

但无论那具肉体还是留下的血迹,都会随着接下来新循环的开始而消失吧。

在眼前看到人扣下扳机时,脑海中最后浮现的是最爱的儿子。他十四岁时死了,死得像个英雄。

平时在父母眼里,他不是个显眼的孩子。非要说的话不算擅长运动,朋友好像也不多,总是和固定的两三个人玩。此外,他喜欢聊宇宙的话题,有好几本写遥远天体或是行星探测器的书,听说只有理科学得很好。虽然没问过他将来的梦想,但恐怕是想从事和宇宙有关的工作吧。然而他十四岁时死了。救起掉到铁轨上的老人,只有他遇到事故。

Ido、银缘、樱木秀次郎以那个儿子为自豪。

儿子不那么显眼,也不擅长运动,还有些害羞,这些都让我自豪。他不喜欢吃牛肉、胡萝卜和黄瓜,偶尔顽固地自己生闷气一样让我自豪。除了最后因为类似正义感的理由死去之外,他的一切都让我自豪。可为什么他死了呢?如果活下来,明明一定能得到幸福。

在架见崎遇到的那个名叫Kido的青年,和儿子有些相似之处。

两人长相和体格不同。言行举止,以及擅长与不擅长的事也不同。但那双漂亮又细腻,似乎容易受伤的眼神很像。

——唉,Kido。我并不是爱着你啊。

我只不过在他身上看到儿子的影子,单方面带入感情;只是在他身上寻求已经失去的东西的代替品。当他要因为爱或者正义这类无聊的理由死去时,我真的很想尽力去救他,或许这样就能多少安慰自己失去儿子的伤痛,然而今后这个梦想也无法实现了。

事情本该是这样的。

夺过烟雾镜的能力,确定Kido可以活到下个循环。那个瞬间发抖却又安心般的感觉仍然留在指尖。在面对烟雾镜的这段时间里,自己一直在想Kido的事情,然后是在电影俱乐部那个公会时共度时间的人。如果Kido死了,很多人都会难过吧。藤永会哭,紫会发怒,Nick会痛苦。自己不想看到这样的他们和她们,更何况如果Kido死了,自己内心绝对会受很大伤害。所以Kido必须活下去才行。

关于这份感情的由来,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其基础或许是对儿子的后悔。就算是这样。

“那个孩子说得没错。我打心底爱他们。”

还是可以这样总结吧。

就算是在一切都像是虚构的架见崎,把内心产生的这份感情称之为爱,也没什么不好吧。

枪声应该响了。

但他已经听不到了。

4

在床上,香屋攥紧终端。

——银缘。

到头来,还是没收到他的联系。香屋甚至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自己的消息,以及需不需要现在的电影院——月生的力量。总之,现在只能祈祷Kido平安无事。

唉,我简直太无力了。一直是这样。

从始至终,我只能祈祷。祈祷没有任何人死去;祈祷这个世界不再是人会轻易死去的悲惨之处;祈祷任何人都会正常地对死亡感到恐惧与厌恶。

但,祈祷没什么价值,指望这种事也没有用。虽然没用,但香屋太过无力了。

他蜷起身子,把终端抱在胸前。

只要像这样闹别扭,Toma早晚会出现。

尽管香屋带着这样的预感,但他的期待落空了。

——我想在月末和你慢慢聊一聊。

Toma的信里是这样写的。但,三十一号眼看就要结束,她还是没有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呢?Toma所说的“月末”不是指今天吗?还是说发生了她也没料到的情况,结果被拖住了脚步?

——那么,我做到了什么?

依然无力的我,能做到什么?

仔细思考吧,香屋嘀咕道。作为生物,无论力量再怎么柔弱,也只能凭着生来的这副身体活下去。只要不想放弃,就时刻不能停止思考。

钟表的指针再次前进一步。

架见崎逐渐改变形态,迎来下一轮循环。

“现在公布结果。”

青蛙说道。

他旁边的猫“砰”地拉开拉炮。另一边的猫头鹰低着头,灵活地用翅膀挡住额头。

香屋自己的反应和猫头鹰相近。他坐在和以往一样的钢管椅子上,皱着眉头盯住青蛙。这态度和想象中相差太大。

“结果是指什么?”

“当然是调查中的那个问题。”

香屋计划中的关键问题——有什么方法能让架见崎变成永远和平的世界?

他们如何处理这个问题,对香屋来说也至关重要。要看他们定的价格是多少点数,或者会不会以“无法回答”来拒绝。所以真希望他们公布时能更郑重一点。

青蛙两手撑住长桌,稍稍探出身体。

“那么,回答您的问题需要的点数——”

“嗯。”

“不明。”

啥?香屋禁不住出声。

“这哪里算是公布结果?”

“经过困难的调查——不如说是一个劲找各种人给麻烦的文件盖章,结果确定了目前‘不明’便是正式回答。毕竟得到了结果,明确证明没有任何办法能知道,希望您能夸奖一下我的努力。”

香屋闭上眼睛。

——不明,这结果不够好。

要当成煽动大群人的旗帜,还太弱了。

彻底考虑新计划?香屋心里不是没有这个构想。但至今一路赌下来的事情会适得其反。香屋已经付出行动,把自己的名字和“Q&A”的效果一起宣扬。如果这时候再让周围产生“没能按计划进行下去”“失败了”等等印象就太可怕了。能挽回吗?那只能得到更强大的支持者。比如说,尤里。有理由拉拢他吗?

——不,等等。

青蛙的回答不对劲。

如果对这个问题设上便宜的价格,然后给一个“不明”的回答,

那还可以理解。“能让架见崎变成永远和平的世界有什么方法,不明。”虽然让人烦躁,但就问题和回答来说符合规则。

但这次不一样。回答问题所需的点数本身“不明”,让人搞不太懂。是青蛙刁难人吗?如果不是,反而算是好心。

香屋打开终端。

“可以更换这次的候选问题吗?”

“可以,但希望您快一点。”

这次,香屋准备了以下五个候选问题:

·Toma脱离后,还会有Toma派留在平稳吗? YES/NO

·部队会长中,不爱莉莉的人有谁?

·除了世界和平创造部以外,Toma的其他“朋友”名单。

·运营者“青蛙”正确的职务是什么?

·就算问题内容相同,如果是关于Toma、Ido、Pan进行提问,所需点数有时比关于其他架见崎玩家进行提问时更高。这主要是和“个人信息”有关的问题。 YES/NO

开头两项上次也是候选的问题,所需点数分别是1200P和2500P。这两个都作为和Simon交涉的筹码,已经确定要问了。以此为理由,香屋从平稳之国那儿拿到了8000P。交涉时他原本想要1万P,但被讨价还价减了两千。

第三个——除了世界和平创造部以外,Toma的其他“朋友”名单,这问题恐怕价格不便宜。这次他没打算买,而是准备今后和Simon或者尤里交涉时要价,想先知道需要多少点数,于是加进了候选。

第四个,纯粹是香屋想知道的情报。上次和青蛙交流时明白了青蛙也有“上司”。他其实更想问“架见崎运营者的整体情况如何?”一类的问题,但为了控制点数让自己买得起,于是选了这个问题。至于更进一步的提问,可以等找到资助者之后再说。

最后的问题相当长。听Pan说“我,Ido,还有Water是特别的”时他感到在意,左思右想后的结果,便是选了这个问题。

无论哪个问题香屋都想这次提出来,但听过青蛙刚才的话,又出现了应该更加优先的内容。香屋更换了候选中的最后一个。

·有什么方法能确定“有什么方法能让架见崎变成永远和平的世界?”这个问题的所需点数?

虽然读起来有点绕,但如果老实接受青蛙的话,就会变成这样。青蛙说“目前‘不明’”。正常来想,就是因为什么不确定因素导致没法设定点数,那么只要把不确定因素排除就好了。或者说,就算只是公开能够排除的可能性,就依然能成为香屋和平稳之国手里举着的旗帜。

“这样就可以了对吧?”

青蛙问道。

香屋听了点头。

和每次一样,青蛙确认过显示问题的五枚卡片,设定点数后传给猫和猫头鹰。再由猫头鹰把卡片送到香屋手上。

看过五枚卡片的内容,香屋笑了。

·Toma脱离后,还会有Toma派留在平稳吗? YES/NO 1200P

·部队会长中,不爱莉莉的人有谁? 2500P

·除了世界和平创造部以外,Toma的其他“朋友”名单。 1万2000P

·运营者“青蛙”正确的职务是什么? 500P

·有什么方法能确定“有什么方法能让架见崎变成永远和平的世界?”这个问题的所需点数? 1000P

最后一个问题设了正常的点数,真是太好了。

香屋把那个最重要的问题对应的卡片朝向青蛙,问道:

“回答是什么?”

青蛙在椅子上笔直地挺起腰,微微歪过头说:

“就是我能继续做架见崎的运营者。”

大体上理解到这个回答的含义后,香屋咽了口唾沫。——竟然是那种层面的问题吗?

“您有可能不再做运营者吗?”

“没错。现在正在关于这件事举行各种麻烦的会议。说直白点,就是选我,还是选蛇,讨论谁更适合坐在这把钢管椅子上。”

“蛇。”

“没错,蛇。代号‘衔尾蛇(Ouroboros)’。吞食自己的尾巴,把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包围在内的循环。”

“好像规模一下子就大了。”

“因为事情很重要,就像模像样地夸大一下。”

把重要的事说成这种调调,我也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见香屋瞪了过来,青蛙继续说:

“总之,如果我败给衔尾蛇,架见崎就不可能再长期运营下去,虽然这只是我的估计。”

“胜负是谁来决定?”

“其实我也不知道啊。——您知道吗?”

青蛙说着转向旁边的猫。

猫轻轻摇头。

“大体方针决定了,但还没有最终确定下来。另外还有泉妻发牢骚的事情。”

泉妻——我听说过。

香屋自言自语般小声问:

“泉妻宗一?”

来架见崎以前,运营者发来的邀请函中指定了一栋公寓。那栋公寓里有一间房的主人便是泉妻宗一。记得他也是“架见崎运营委员会”的一员。

但猫摇头。

“不是那个泉妻。”

不是啊?真复杂。明明泉妻这个姓很少见。

香屋拿起下一张卡片。

“那么,您到底是什么人?”

青蛙带着提线木偶的笑容转了过来。

“这和候选问题不一样。按卡片上的问题回答可以吗?”

“好吧,真没办法。”

运营者“青蛙”正确的职务是什么?

青蛙答道:

“对我来说没有职务这个说法。非要说的话,就是Aporia的备品吧。”

备品?这样啊,是这么回事。

见鬼,问题不够多,各种事情都想问一问。

“那么猫呢?猫头鹰呢?蛇呢?我呢?”

谁是人偶?谁是人类?现在在场的有人类吗?还是说只有青蛙是人偶呢?

青蛙的表情没有变化,依然干巴巴地笑着。

“哪个都不是候选问题。如果需要答案,请在下次加进候选。”

唉,没错啊。

不过。

“您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吗?”

在和蛇——衔尾蛇的争斗中,青蛙在架见崎寻求的东西不是应该和我更贴近吗?

但青蛙摇摇头。

“我的任务,是正常地运营架见崎。”

香屋的嘴角拧歪了。这是笑容。听到这话,尽管身上发抖,他还是忍不住笑。

“这次您没要我加到下次的候选问题里呀。”

“这属于简单的闲聊。”

“没错,而且闲聊时没有规则。”

没人会指责这只青蛙的谎话。

“继续处理您麻烦的能力吧。还有其他问题要问吗?”

青蛙说道。

按照计划,香屋说出另外两个问题,然后这次“Q&A”的使用便结束了。

5

秋穗栞在莉莉的房间迎来新一轮循环。

然后,安息日——八月一日。秋穗醒来后听到终端响了。

“秋穗?我是爱丽丝,有急事。”

秋穗喜欢赖床,真希望能再睡上两次回笼觉。

她带着撒气的心情朝终端回答。

“干什么啊?吵死了,莉莉也在旁边呢。”

“就是要向莉莉报告。发生意料之外的情况了。”

“我不想听。”

“不想听什么?”

“意料外的情况。”

真不想因为这个被叫醒。安息日到底能发生什么?也就是尤里打败PORT吧。

爱丽丝加快语速说:

“香屋步消失了,任何地方都找不到。”

“任何地方?”

“就是说,循环前他应该还在那栋公寓,但现在从卧室里消失了,用检索也找不到。”

秋穗皱起眉头。

“就是说,和Water情况相同是吗?”

“啊?嗯,是啊。”

这算怎么回事,真让人头疼。

“总之请你先尽全力找。”

说完,秋穗再次躺到床上。

旁边的莉莉问:

“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现在知道的就只有事情麻烦了。

“发生了神秘的事故,我集中精神思考一下。”

秋穗说完便闭上眼睛。

——香屋消失到哪里去了?

和Toma一样的地方?有什么办法找到那两个人吗。

不,恐怕在这件事上花费精力也是徒劳。如果香屋预料到这件事,应该会留下什么线索,就算放着不管,线索也会很快被自己发现。如果没有线索,就说明现在的情况在香屋预料之外,所以想再多也没用。

——那么我的任务就是为香屋回来时做准备,整顿平稳的状态。

香屋。见鬼。如果是他,这种时候会怎么办?

首先必须通知几个人。先是月生。然后,然后

是谁?Simon?不如说香屋消失的消息不想让他知道,但毕竟是来自爱丽丝的消息,那肯定已经被他知道了。或者说,这有没有可能是Simon派的阴谋,香屋被他们抓起来了?最糟的情况,是香屋有可能已经被他们杀了。

思路怎么也理不清。

尽管如此,现在不该因为犹豫不决而浪费时间。架见崎正急速变化,必须跟上变化的脚步。

秋穗继续在床上闭着眼睛,开口说:

“莉莉,我有事拜托。”

“什么事?”

“我会组织会谈,到时候请您参加。出席的人有您和我,月生先生,Simon,还有白猫和黑焦。”

我们失去了香屋,世界和平创造部失去了Toma。

首先该和他们联手,尽可能交换情报。

“知道了。”

莉莉回答的声音微微颤抖。

——对了,莉莉差点被白猫杀掉,还曾被Simon背叛。

这次会谈肯定不会让她有好心情。忘记顾虑她的负担了。话虽如此,现在也没法回头。

——我必须保持冷静。

就算没有香屋的想象力,就算不能选择大胆的方法,还是必须做好保护莉莉的代言者。因为这个孩子和月生是香屋的王牌。

“会谈的事我来安排。莉莉,有什么不同意的地方请告诉我。”

必须整理思路,理清问题和威胁,找到能极力减少敌人,又能增加伙伴的论点。

秋穗轻轻吐出一口气,内心里先和香屋抱怨了一句。

——别让我这么拼命啊。

我可不擅长这种事,真的。而且秋穗相信,不擅长的事情就不去碰,算是自己的优点。

“总之我去找笔和纸。”

她说着,从床上离开。

因为一直看着香屋,所以秋穗明白,他的战斗总是从笔记上的白纸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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