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做坏事,魔女就会来抓你。
在这个国家,大人总对小孩子这么说让他们听话。魔女是邪恶的存在,所以做坏事就会引来魔女。大人们努力把事情讲得很可怕,好让小孩不敢调皮捣蛋。
然而,罗格现在很清楚,这句话果然不过是童话罢了,因为——
魔女并没有来到这里。
「赶紧把钱装进去!小心我宰了你!」
蒙面男子在柜台深处一手拿着魔术书怒吼。年轻的女性银行柜员两手抱着成捆的钞票跑过去,带着仿佛现在就要哭出来的表情把钞票扔进袋子里,然后原路返回。
左侧入口能看见警备员『溶化』的痕迹,正面有三位蒙面人来回打转。当然,他们是为了监视包含罗格在内位于墙边的客人们。
罗格·玛卡贝斯塔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叹气了。
他只是来这里取钱,却不知为何被卷入抢劫事件。他对这儿治安的恶劣程度感到极其傻眼。
据罗格所知,今年已经发生了五起银行抢劫案,假如再算上单独犯罪,轻轻松松就超过六十起。
不,他很清楚,一切都是〈魔术〉的错。
他没吃午饭,所以肚子开始咕咕叫,罗格又叹了口气。他真的很不走运。
「喂,你这家伙什么态度?」
罗格听到声音抬起头,就见到监视他们的其中一人瞪向了他。
「别做多余的事!你现在就想死吗!」
「……」
罗格瞪了回去代替口头警告。
他本想用眼神威吓对方,但自己这张脸多半只会起反效果。看守的额头明显暴起青筋。
他抓住罗格的衬衫领口,强行让他站起来,并且举起右手,唾沫横飞地吼道:
「你以为我不会动手?我这就宰了你!」
他的右手拿着一个刻有刻印的圆盘,这种类型的圆盘装有把手,不仅容易操作,刻有刻印的范围还很广,因此『无声』的犯罪者很爱用。上面刻下的魔术想必是<液体化(soup)>之类的。
圆盘开始发光,光线的速度比子弹还要快,发射以后极难彻底回避,因此罗格无可奈何地决定反击。
他朝右手的手套中使劲。
轻轻握起拳头——
「噗诶!」
连同圆盘一起揍向看守的脸,看守直接飞出数米,叫了一声之后就不再动弹。
「你做什么!」
剩下的蒙面人发现伙伴被干掉,立刻把魔道具对准罗格。从他们占据银行的熟练手法来看,恐怕他们已经实施过好几次抢劫,毫无疑问早已受到通缉。换句话说,他们是必须逮捕的凶恶罪犯。
「……我今天可不当班啊。」
罗格把手放到旁边的办公桌上。
在蒙面人发动魔术之前,他单手抬起办公桌扔向他们。两名蒙面人没能躲过飞到空中的办公桌被打飞出去。
好了。
罗格无视倒在地上的三名蒙面人,前往柜台深处。最后一位和刚刚威胁过的银行柜员待在一起的蒙面人目瞪口呆,在罗格与他相距约五米的时候才回过神。
「你,你别动!不然我杀了她!」
他勒住银行柜员。
罗格傻眼了。
「你以为你还会有时间用魔术吗?没看见你同伴刚刚的下场么?」
「闭,闭嘴!我还有它!」
强盗取出小刀,看起来是没用魔术加工过的普通小刀。
「放弃吧,这样只会徒增伤势。」
「烦死了搜查官!你给我闭嘴!」
听了强盗的话,罗格皱起眉头。
「你注意到我是搜查官了?」
「混蛋!我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你们这些搜查官总是妨碍我们!难道想说罪犯就没有自由吗!」
「……你当然有自由,但被你挟为人质的那个人的自由又会怎样?她的自由就可以无视吗?」
「谁管别人啊!你赶紧给我从这儿消失!」
蒙面人把小刀对准银行柜员的脖子。
「噫——」
银行柜员不禁发出悲鸣,抱在怀里的成捆钞票接连掉落在地。这一举动或许惹怒了蒙面人,他喘着粗气把刀尖逼近银行柜员的喉咙。小刀戳破表皮,血液逐渐渗出,从喉咙沿着衬衫形成了一条红线。
罗格见状,压低声音说道:
「……最后通牒,迅速释放人质。」
他把右手放入口袋中。
「我不是说了别动吗!」
蒙面人怒吼道。
「你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吗?」
「烦死了混蛋!我现在就割开她的喉咙!」
交涉决裂。
瞬间,“咚”的一声响起,蒙面人倒下。
罗格隔着口袋击出的硬币直击蒙面人的额头。
见裤子开了个洞,罗格不禁咂嘴。
「害我废了条裤子。」
接着他拿起终端给警察打电话。
「我是伊蕾尔支部的罗格·玛卡贝斯塔,三区伏留贝路发生银行抢劫案,犯人共计四人,我已经全部解决,请立刻前来回收。还有,最好也把医疗班叫来……什么?所以我不是说了已经解决了吗?」
打完电话,银行柜员向他搭话。
「那,那个,罗格是……!」
罗格把终端收回口袋里,转身面向银行柜员。她刚刚才被强盗袭击,现在声音听着却异常开朗。他有种不妙的预感,且预感应验了。
「您是〈浴血罗格〉……先生吗?感谢您救了我。」
银行柜员这么说道。
他内心感到沮丧,没想到这名号都传到了这种地方来。——
空手重创罪犯,身上沾满溅回来的血,由此得名〈浴血罗格〉。他叫别人别这样叫他,但大家仍这么称呼他,明明罗格身上沾满鲜血也并不是他想这样。
「能,能得到罗格先生帮助,我很荣幸!之后能给我签个名么?」
她刚刚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真是有够悠哉。
「抱歉,我不是艺人,容我拒绝。」
「对,对不起。不过下次见面的时候能给我签名吗?」
「我会考虑的。」
(多半永远不会有下次了。)
不久的将来,罗格将晋升管理职。
因为他在最前线逮捕众多魔术罪犯的功绩得到了认可。〈斩首魔〉、〈第二位艾伦〉、〈风雨〉、〈沼男〉……无论哪位都是费尽千辛万苦才成功逮捕的罪犯,连回忆都不想回忆的恶劣群体。
然而,一想到今天就要和那些家伙说再见了,罗格就感到痛快。也不用再搭理倒在地上的这些人。罗格听到外面传来的警笛声,冷哼了一下。
◇
曾被贵族独占的〈魔术〉随着近代化浪潮为民众所知。
显现热能的〈点火(heat)〉。
使物体漂浮的〈羽化(fly)〉
治愈肉体的〈再生(regeneration)〉
〈魔术〉是异界的现象。
靠〈语言〉或〈文字〉传达命令,〈魔术〉就能随心所欲地动作。正如字面意思一样使用〈魔术〉。不需要特别的才能,只要遵从魔术书的指示,幼儿也能行使〈魔术〉。门槛之低使得〈魔术〉转眼之间便得到普及。
民众克服饥饿与疾病,本应携起手来构建繁荣的时代。
但像〈魔术〉这样〈便利〉的道具不可能不遭到恶用。
使用能破坏物体的〈膨胀(punc)〉撬开金库。
使用能改变外貌的〈变化(modeling)〉诈骗。
使用能产生电力的〈电光(spark)〉在遗产继承斗争中伤害他人。
犯罪率转瞬上升,世界成了罪犯之物。
其中『两大贵族』所统治的拉斯·里尔提皇国因其相对于人口密度的罪犯数量之多,也被称作罪犯的坩埚。
治安极其恶劣,女性和小孩早晚都不能出门。银行抢劫案稀松平常,稍微吵个架也会引发厮杀。
善良的一般市民为了对抗罪犯被迫购买<魔术书>,由于魔术引发的意外事故,自身成为罪犯的事情也时有发生。
重视该事态的『两大贵族』之一,朵拉科尼亚家成立了新的组织。
组织名为〈魔术犯罪搜查局〉。
人员有两万五千人。前警察、魔术师、学者、甚至退役军人也作为局中人员工作,并且所有人都是魔术专家。
他们追踪、调查、探听罪犯的踪迹,殴打、扭送、讯问罪犯,包括其他众多搜查活动在内,取得了惊人的成果。
组织成立以来十年,逮捕的魔术罪犯数量多达八十五万。
与警察坐以待毙的时代相比,数量格外多。
并且年犯罪率自第五年以来有减少的倾向。
白天出门不再会突然遭到抢劫,表面的犯罪行为『相对』减少了。
考虑到〈魔术犯罪搜查局〉设立之前的情形,很明显,搜查局的存在成为了犯罪的抑制力。
而今天。
罗格·玛卡贝斯塔从一般搜查官晋升职级的日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