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律猜拳

我知道,鱼也会在天空中飞翔。

在我头顶的蓝色光芒中,有许多鱼儿在游动。有像滑翔翼一样展开鳍翅的鱼,有在冒着的泡沫中摇摆的鱼,注视着这边的鱼,以及躲在岩石阴影下的鱼。我抓住扶手,踮起脚尖,把脸贴近玻璃。感觉很不可思议。虽然每一条鱼的游动都看起来很随意,但从整体来看,它们就像是在跳集体舞一样。就像我在运动会上跳的面包超人体操一样。达流叔叔在车里说:“虽然这个水族馆不算大。”但这是骗人的。这个水族箱相当大。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东西都比我大。

“小真兔,怎么样?很美吧?”

“不得了。”

“不得了?”

“因为有各种各样的鱼。”

“哦,看起来很不得了,是吗?真兔,你喜欢哪种生物呢?”

这是个非常难的问题。唔。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指着在海底爬行的一只有点透明的像虾一样的生物。

“皮皮虾啊。为什么呢?”

“因为它的拳头很厉害,很酷。”

“哦,原来你知道皮皮虾的拳头很厉害啊。是在图鉴上看到的吗?”

“我不知道。但是因为它的手缩成了一个小拳头,这像弹脑门时的手吧?被打到的时候超级疼的。前几天我被翔太弹了一下,翔太是麒麟班的男孩。”

叔叔眨了眨眼睛,但似乎不是因为翔太的恶作剧而生气。他重新戴上眼镜,指着头顶的鱼群。

“那条鱼怎么样?它的上半身是蓝色的,下半身是白色的。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因为海水是蓝色的,对吧?从鸟的角度看可能不太容易被发现。如果不是这样,因为它太小了,会被鸟吃掉吧。下半身是白色的,可能是因为这像太阳一样明亮吧?这样就不容易被其他的鱼发现了。”

“那个呢?”叔叔指着墙上的海报说。“那是深海鱼。它有挂着个灯。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深海鱼?在深海里的鱼嘛。可能是因为深海很暗,所以要亮起来吸引食物吧?”

我开始感到有点烦了。我更想看真正的鱼而不是海报。

不知为什么,叔叔一脸高兴地轮流看着我和鱼缸。

“如果真兔是一种鱼,大家可能会害怕得不敢靠近吧。”

“诶,为什么?”

“每种生物都有自己为了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生存而演变出来的特殊技能和生态。这叫做生存策略。而真兔一眼就能看穿,这对于鱼来说可能是一种威胁。”

“我可以和它们友好相处的。”

“哈哈,是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去B楼吧。听说是有水母水族箱的大厅……”

这是我在幼儿园中班或大班时,小时候的记忆。

结果,鱼并不会飞翔,那天学到的是错误的,但我从叔叔那里学到的另一个东西深深地扎根在了我心中。

生存策略。为了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生存而发展出来的特殊技能和生态。袋鼠的口袋、长颈鹿的脖子、鲸鱼的牙齿,动物的特征几乎都是基于这种策略。我对书和电视的阅读、观看方式发生了变化。我开始有意识地关注那些我之前无意识中洞察的事物,然后这种方式不久就习惯化了,又再次沉入了潜意识中。

上小学后不久,我学到了更多的东西。

这些策略不仅适用于鱼和动物,还适用于人类。

大久保的策略是多看电视和视频以便于和大家交谈。佐伯的策略是通过体育和吹嘘来展示自己的强大。阪库的策略是建立与自己一样的优等生小组,宫田的策略是始终让自己不显眼。虽然每个人的策略各不相同,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制造敌人”和“避免麻烦”。

教室、城市、公园,这世上一切些都是严酷的自然环境的一部分,每个人都在动用头脑努力活着。班主任堀老师的口头禅是“独身”,我原以为他和宫田有类似的策略,但后来我意识到,他和同事江口老师结婚了,所以实际情况恰恰相反。他之所以不断提及自己的单身,是为了吸引其他单身者的注意。我又学到了一点:大人的战略是高级的。我也离大人更近一步了。

尽管我说得好像自己很伟大,但我并不是在假装是水族箱的观察者。我只是一条小鱼,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策略。

一言以蔽之,那就是嘿嘿地傻笑。和朋友一起玩时,对话不协调,他们面露疑惑的情况增加了——想掩饰这个是很困难的,所以我选择从一开始就被认为是个怪人。然后,我加入了一个轻松友好的小团体,当个边缘人物。虽然没有赢得盟友,但也没有增加敌人,虽然不是很有趣,但也不是很无聊。我像蝾螈、虾和蛾一样,追求一种微妙而边缘化的地位。你知道蝾螈吗?我知道。和壁虎有什么区别?不知道。虾和小龙虾有什么区别?不知道。你认识射守矢吗?我认识,但不太了解。

进入初中后,水族箱变得更大了。

同学们变得更具战略性,从第一天起就开始忙于组建团体和地位等级。每次休息时间,教室里都有飞来飞去的互相试探的视线。我们一边假装对制服和新生活感到困惑,一边寻找着可能成为威胁的人、潜在的敌人、是否有混在群体里的不合群的人。

然后我遇到了她。

“射守矢,你喜欢雨伞吗?”

“雨伞?我喜欢呦。为什么问这个?”

“我一向会首先问朋友这个问题。这是我的一个规定。”

“很独特呢。问'你喜欢雨吗?'的话还能理解,但……”

“大家都讨厌雨吧。雨伞可以防雨。所以一般来说,雨伞应该很受人喜欢。但大家都说讨厌它。因为只有在雨天才会使用它。我觉得这很可怜。”

“你刚才说‘朋友’吗?”

“你说你喜欢雨伞,对吧?”

“因为它可以成为武器。”

“射守矢,真独特呢。”

我们谈了一会儿,但我仍然不太了解她。我看不到“策略”。对我来说,她就是被扔进水族箱的外来物种一样。是用与生物不同的元素制成的玻璃瓶。

我想知道这个孩子的策略。

“唔~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按五十音顺序,应该在射守矢后面……”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1.

颊白高中学生会以有高端咖啡机和阳光不足而闻名。

下午三点半。外面是秋高气爽,但朝北的窗户却早早地就拉下了百叶窗。三年级的学生会成员,椚迅人和江角进一,面对办公桌,默默地完成着工作。可以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设定为二十六度的空调声音,还有呼噜声。椚和江角都对那呼噜声毫不在意。从一年级开始就这样了,他们已经习惯了。

完成了对长曲棍球部的账目检查后,椚拿起马克杯喝了一口。用加了两支糖的咖啡给大脑输送着糖分。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打开了天气应用程序。他很在意两天前产生的台风的路径。

“看起来不会直接袭击我们。”

江角凑到手机前看了眼说道。

“但不靠近就不能确定啊。台风进入预报范围的概率始终是70%。”

“70%看起来相当高吧。”

“如果用模拟考的标准来说,那就是B等级吧。”

“那确实不能掉以轻心啊。”

颊白高中如果进入台风圈,发布注意风险的警告、加强窗户等学生会的琐事就会增加。经过繁忙的暑假后,各个社团的帐目核对已经让学生会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他们希望能避免额外的工作。颊白高中有各种各样的社团活动,而且数量众多,所以工作更加繁忙。

“打扰了。”

门被敲响,一个马尾辫的女生走了进来。她是歌牌部的部长。

这是一学期的账目。啊,好。椚接过档案,当场开始检查。

中束靠在门上,等待着是否OK。她无聊地摆弄着刘海,对咖啡的香气动了动鼻子,然后打破了沉默。

“说起来,我还以为射守矢是游戏部的部员呢,原来是回家部的啊。”

“……啊啊。”

“有点出乎意料呢。那么厉害的话,加入某个社团应该不错吧。”

“喂。”椚小声地制止她。“不要在这里谈论射守矢。”

“咦?为什么?”

“射守矢?”

椚的背后传来了声音。

这是本来应该躺在沙发上躺着的,学生会会长的声音。

他不知何时醒来了。椚没有回头,试图无视他。但好心的中束却回应了他。

“对,一年级四班的射守矢。七月我们因为咖啡店的禁令发生争执的时候,射守矢帮助了我们。她和店长玩了和尚抽牌,以一百比零的比分获胜。”

“禁令吗?”脚步声逐渐逼近,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发胶的味道传了过来。“喂喂喂,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啊,椚。”

“这种事还不至于告诉会长……”

“那个‘射守矢’,是什么来头?她擅长游戏吗?”

这是对中束的提问。歌牌部的部长一脸茫然,“嗯,嘛”地回答道:

“在‘愚烟对决’中赢了学生会的也是射守矢……诶,佐分利会长,你不知道吗?”

椚狠狠地合上了歌牌部的帐本。

“账目没有问题,你可以走了。”

他把中束赶走了。但是为时已晚。椚为自己的疏忽而后悔。在等待检查的时候,中束闲得无聊。他与中束之间有过接触的事情,最近只有那次禁止入内的风波。如果出现歌牌咖啡店的话题,射守矢的名字就会被提起。这明明是可以预见的。真是糟透了,居然放松了警惕。

“射守矢,射守矢……哦,找到了。”

原本放在椚肩上的手已经不知何时翻看起学生了名册。

“射守矢真兔。来自南树中学啊。”

“佐分利会长,射守矢轻浮、浅薄,行为不端。赢了‘愚烟对决’也纯属侥幸。会长不必在意这种人……”

“我出去一下。”

穿着西装裤的腿越过房间,消失在了门外。

想要留住他的椚的手,扑了个空。往江角那边一看,他像是别人的事一样,耸了耸肩膀。在学生会室里,射守矢真兔的名字是禁忌——这是椚和江角之间的默认规则。并不是哪一方主动提出的,而是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这个规则。就这样从五月一直遵守到了今天。而这个努力,居然以这种方式崩溃了。

禁忌的原因是会长。

一提到射守矢真兔的名字,会长就可能对她产生兴趣。

因为有一种接近确信的预感,那样的话,可能会引发麻烦。

“嘛,应该没事吧。”江角说道。“射守矢很厉害,会长应该也会好好对待的。”

“你真的这么想吗?”

“如果用模拟考的标准来说,应该是E等级吧。”

希望渺茫啊。

椚叹了口气,喝光了剩下的咖啡。两支糖的甜味似乎已经消失了,变得很苦涩。江角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发出了“咦?”的声音。

“天气预报好像有点变了。”

暴风雨,即将来临。

2.

“真兔不参加社团活动吗?”

我一边吃着鸡肉味薯片,一边随意地问道。

在天气变坏之前回家的学生有很多,放学后的教室里就只剩下我们了。原本说要来的台风最终确定只会擦过市区,外面的天空开始变阴。纪念树在风中摇曳,看起来风势也变强了。

我觉得我们也早点回家比较好,但真兔今天依然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享受放学后的懒散时光。草莓味牛奶的盒子里发出了“嘶嘶”的空气声。

“社团活动?为什么?”

“将棋部啦,桌游部啦,最近被游戏社团的人搭话了,让我邀请射守矢加入。因为‘愚烟对决’和歌牌部的事,大家对你的评价很高。”

我心想为什么要通过我传话呢,但也许他们觉得很难与真兔直接搭话吧。真兔染着发,将衬衫解开到第二颗纽扣,腰间系着对襟毛衣,是在颊白高中罕见类型的女孩。偶尔甚至能透过衣服看到文胸。

“我就算了吧。我想自由地待着,像鸟一样。”

真兔举起薯片袋,漫不经心地说着。袋子上画着一只鸡。也许我应该告诉她鸡是不能飞的。

“不过如果矿田酱想加入的话,我也会一起加入的。”

唔——,我一边烦恼着,一边看着自己的手臂。真兔的皮肤已经恢复了白皙,而我还有一丝晒黑。今年暑假,我听音乐、去图书馆、与真兔一起外出到海边玩,随心所欲地度过了假期。这种不投入社团和学习的暑假已经很久没有了,但在完成计划的过程中,假期不知不觉地就像往年一样结束了,并没有太多的浪费感。

“初中的时候,我想都没想过不参加社团活动的自己,但放弃了也就放弃了,没想到我对社团活动其实没什么留恋。反正像踢踏舞这种当个兴趣也能做。”

“要不试试上传视频?比如去YouTube之类的。下次可以选个泳衣。”

“为什么要以拍泳装为前提啊喂?”

“嘛,如果矿田酱玩得高兴的话,我也就满足了。”

真兔将目光转向窗外。感觉她似乎不关心天气变化,只是想眺望远方。液体通过吸管上升,被吸入她涂有唇彩的唇间。

她似乎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从初中开始就是这样了。

“真兔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因为我是矿田酱看护部的成员嘛。”

“那是什么看护人?”

“熊猫宝宝的那种。”

“熊猫(panda)啊,好像是从尼泊尔语来的,意思是‘吃竹子的动物’。”

“尼泊尔加波尼亚。”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这些,明明你连鸡的生态都不知道。”

“因为熊猫更可爱。尤其是大熊猫。”

“名字里有‘pa(ポ)’的动物听上去好像挺奇怪的?””你这么说,负鼠(オポッサム)会伤心的哦。而且,名字开头有“pa(パ)”的动物也只有熊猫了吧。”

“哈巴狗(パグ)。””啊~“

话题从正常的轨道偏离,就像是一场侧翻事故,我用手指交替拿着薯吃片,脚尖毫无意义地跟着节奏晃动着。尽管暑假过得很充实,但今天这样的情况似乎是有点在浪费时间了。

当我抽出湿巾擦手时。

“射守矢!”

一名三年级男生走进教室。

他穿着连第一颗纽扣都好好系着的衬衫,戴着方形眼镜。是学生会的椚前辈。自从五月的“愚烟对决”以来,我和他也算是面熟了。虽然是常常被真兔捉弄的人,但学长主动找她聊天还是少见的。而且,更少见的是学长主动闯进教室来找他。

前辈快步走到我们面前,指向外面。

“射守矢,现在就回家。”

“前辈也越来越像看护人了呢。”

“好了,快回去吧!放学后别再逗留在学校,休息时间也尽量待在教室里,听到了吗。”

“约束型的男朋友可是会被讨厌的哦。”

“诶,前辈这是怎么了?”

我问道。前辈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虑,这也很少见。他略微迟疑后,尽管教室里只有我们,他还是压低声音说道。

“佐分利会长想要让你加入学生会。”

“会长?”真兔像是听到了什么陌生的料理名字一样回答道,”会长是指学生会长吗?我们学校有学生会长吗?”

“那还是有的吧……咦,真兔你不知道吗?佐分利会长。”

“这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嘛,这倒是也不奇怪。

三年级的佐分利会长似乎把学生会的工作都推给了其他干部,几乎没露过面。我只在入学典礼的致辞中见过她一次。也许那个时候,真兔在睡觉吧。

但是佐分利会长在那次仅有的致辞中,对所有新生都打下了一枚很大的钉子。

不要和这个人扯上关系比较好。

“不过她要是坚持,即使你不打算加入,也会被迫加入的。”

“你说的是什么暴政啊,现在可不是中世纪。”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人……”

“哦——来了来了。”

“咔哒”。

教室的门再次打开。

“椚,我不是说要一起走么,别擅自行动。”

“对不起……”

她背着手关上了门,一个新的三年级生走近了我们。

她穿着长袖衬衫,配着深蓝色的夏季背心,以及学校规定的西装裤。她左耳戴着耳钉,短链的末端挂着银十字架,每一步都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黑色的短发中夹杂着蓝色的挑染,一双修长的眼睛凝视着世界,嘴角挂着捕食者的微笑——就是这么一个女生。

虽然最近有些学校允许男女自由选择制服,但我们的学校仍然保持传统,男生穿西装裤,女生穿裙子。她的发色、耳钉和裤子都违反了校规。

在入学典礼上登台的时候,她也是同样的打扮。以同样的态度出现,露出同样的笑容,问候的话只有一句“恭喜入学”。

我们感到困惑,一阵嘈杂,但很快就理解了。她让我们理解了。

她之所以要成为学生会长的原因。

她不想因为制服和时尚而被周围的人唠叨。只是为了这个,她才去获取了权力。运营学生会和综合分对她来说只是附带的。学生会主席是通过选举产生的,为了赢得那些优等生的选票,需要积极争取支持和拉选票。这个人做到了,可能当时还在哼着小曲,并没有认为这需要付出多大努力。

这个人只是通过了几分钟的举止,就让我们不容置疑地理解了这一背景。

颊白高中,第六十二届学生会长——佐分利錵子。

会长拉过附近的椅子,反身坐了下来,就像审讯室的警察一样。

“你是射守矢真兔吧?“

“是的。”嫌疑人毫不动容地回答说。“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在任何比赛都很强。”

“这取决于比赛的内容。”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需要这种人才。直截了当地说,我希望你加入学生会。”

“我不会加入的。”真兔马上回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想要自由。我们走吧,矿田酱。”

“等一下。”

会长伸出手,抓住了即将离开的真兔的肩膀。我把那幻视成了一条缠绕着的蛇。

“要不这样,和我玩个游戏,如果你输了,就要加入学生会。”

真兔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笑容,把会长的手拨开。

“那个,唔,佐分利?会长?如果你认为我是一个沉迷于游戏的笨蛋,你就大错特错了。”

“真是太胡来了。”椚前辈小声嘀咕道,但真兔无视了他。

“就算我赢了会长,对我也没有好处。没有比的意义的话,我也没有干劲。如果要招募干事的话,你可以找其他人……”

“出乎意料地愚笨呢,射守矢。”挑衅和期望落空各占一半,会长继续说道:“在我自信满满地出现的这个时间点,你是不是应该考虑到我已经清除了外围的障碍了呢?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掌握了交涉的筹码呢?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先尝试找出这个筹码的。”

“……”

于是,真兔第一次盯着佐分利会长。

因为对方坐着,所以变成了俯视高年级生的状况。会长把双臂搭在椅背上,把下巴也放在上面。她像恋人撒娇请求一样,从下方窥视着真兔。

“我再说一遍。我想和你玩游戏。如果我赢了,你就加入学生会。”

“……如果我赢了呢?”

“我会让你和雨季田绘空比一场。”

真兔的表情突然冻结住了。

“诶?”我也不禁惊呼道:“绘空?”

这个名字太出乎意料了。

雨季田绘空是我们初中时的同班同学。

因为座位号码相近,所以真兔和我都和她相处得很好,我也有时会加入她们的小圈子。她是一个很安静、有些独特的孩子,除此以外,我对她的印像并不深刻。她的成绩非常出色,我记得她应该已经升入了全国知名的高中。为什么会长会提到绘空的名字?

不,还有更让我困惑的事。

为什么真兔会对绘空的名字反应如此强烈。

真兔的反应,与只是被提到了朋友的名字而吓了一跳的感觉明显不同。她那不停摇晃着目光的双眼,现在一下子睁大了。她为了不漏掉会长的任何一句话,全神贯注起来。她手中的草莓牛奶盒已经被捏得变形了。

“当然,这不仅仅只是挑起争端。我会提供一个双方全身心投入,认真比赛的场所。怎么样?还不错吧?”

“……真兔,你和绘空有什么事吗?”

“矿田酱不知道也没关系的。”

被立刻这么回答了。

我感到自己的胸膛被人双手推开了。

“为什么会提到绘空的事?”

真兔问。为什么?会长笑了。

“当然是查了的。南树中学的人在颊白高中的也有好几个,SNS上也能找到很多其他学校的同期同学。我问了十四五个人,把碎片拼凑在一起组装了起来。毕竟都在一个市,只用了我两天时间。”

轻描淡写地说完之后,会长环顾了一下我们的脸,说:“你们干嘛呆在那里不动?要接触想要招揽的人,事先调查是基本吧。”

“抱歉。她就是这样的人。”

不知为何椚前辈道了歉。也许椚前辈和江角前辈也是被这样的手段招揽到学生会的。现在的学生会成员都是会长为了推卸工作,独自招揽的有能力的学生……我曾经听说过这样的传言。

我感到不安。

锁定、调查、掌握弱点、清除外围障碍、招揽成功。

把这些就像折纸一样轻松地完成了。这是一个凭余力和余兴就能“暗中策划”的人。

自入学以来,我已经见证了好几次真兔的对决。椚前辈是个理性派,歌牌咖啡的老板则是个欺诈者。

但是会长与两者都不同。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在逻辑和狡诈之外,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

真兔,停下吧。我们回家吧。不管是绘空还是什么,没必要接受这种挑战。——我本来要这么说的,但是却说不出口。刚刚还和我闲聊的朋友,已经不再看着我了。她用我不知道的眼神,带着我不知道的严肃,盯着佐分利会长。

窗外吹来的风让教室的窗户咯吱咯吱地响。

“提供认真比赛的场所,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赢了,我会告诉你的。至于方法,你可以信任我。”

“……我有点感兴趣了。”

真兔重新坐回椅子上。

“不过正如刚才所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如果是公平的比赛,我会接受。”

“当然,没有比这更公平的比赛了。规则非常简单,可以立刻在这里玩。”

会长从口袋里拿出记事本,撕下了两页。

“这是在学生会内部发生纠纷时,经常玩的游戏。”

“是那个吗?”

察觉到的椚前辈感叹了一声。

“射守矢,你刚才不是说自由地行动么?我也同意。虽然基本规则是必须要有的,但过多的规则只会局限这个世界。制服、恋爱、还有这个游戏也是如此。是谁规定的一次只能出石头、剪刀、布中的一种?什么都可以才更有趣。对吧?”

为了征求同意,会长把头歪了过来,配合着那个动作:

“游戏名为。”

十字架也随之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自由律猜拳》。”

3.

自由律。

虽然我以前在俳句和短歌中听过这个词,但是在猜拳中,自由律……。光是

仅凭印像完全无法理解,我不禁歪着头皱起眉头。真兔则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等待着会长的下一句话。她的表情恢复了平常的从容,目光集中在银色的十字架上。

会长戳了一下站在一旁的部下。

“椚,给他们解释规则。”

“为什么我要……”

“因为我懒得说,而且你是裁判啊。”

“我倒是希望你不要擅自决定……”

“我没问题,椚前辈如果当裁判应该会很公正的。”

尽管本人不情愿,但事情已经决定了。椚前辈不太高兴地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

“进行七局猜拳。先胜四局者获胜。猜拳在石头、剪刀、布这三种的基础上,还可以加入双方设计的‘独创手势’,共五种。”

“独创手势?”

“就是双方自创的新手势。”佐分利会长回答了我,然后像是才注意到我似的:“啊,你就是矿田吗?”

“怎、怎么了?”

“没什么。”

被她这样说,我有些在意。她是不是也“事先调查”了我的事情?虽然我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多可以查的。

椚前辈继续说道:

“游戏开始前,两位玩家需要做两件事。一是公开‘独创手势’。宣布你们创造的手势的‘形状’和‘名称’。形状与剪刀、石头、布一样,可以用一只手做出来,条件是只需弯曲手指就能完成。名称只要能与形状相对应即可。”

真兔用舌尖舔了舔嘴唇,仿佛品味着留在唇间的草莓牛奶的余味。

“二是设定‘独创手势’的效果。“椚前辈拿起了会长刚才撕下的两张便笺纸。”在这张纸上写上自己创造的手势的效果,交给我。所谓效果,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手势‘能赢什么手势,遇到什么手势会输。’拿剪刀举例的话,‘能赢布,遇到石头会输’就是它的效果。”

“这个猜拳游戏是用五种手势玩对吧?“真兔插嘴问道,”也就是说,我的‘独创手势’,对于包括对方的‘独创手势’在内的其他四种手势,需要分别确定胜负关系?”

“是的。”

“听起来好复杂啊。”

“实际上会更复杂。”会长微笑着说,“‘独创手势’还可以附加特殊效果。没有限制。创意是自由的。”

“当然,也不是完全自由。”椚前辈补充道,“禁止‘能战胜所有手势’、‘拿出瞬间就能决定胜负’等过于强大的效果。至少要设置会被一种手势战胜。禁止使用‘根据条件不同强度也会变化’这种过于复杂的效果、无法客观判定的效果,以及对某一方过于有利的效果。总之,猜拳的范围里‘什么都可以’这方面由我来判断。”

“嘛,完全自由的世界只是个幻想嘛。”真兔带着好像懂了的表情说道。椚前辈继续解释着。

“在‘独创手势’的胜负相冲突或效果相互抵消时,将被视为‘平局’。规则就是这些。”

在一段时间里,只有窗外吹来的风声充斥在教室里。

真兔微微抿着嘴巴,望着摇曳的树枝和操场上的挡球网。可以看出她在逐字逐句地咀嚼着规则。不久,她把空的草莓牛奶盒“咚”地放在了桌上。

“只需要把效果写在纸上,交给裁判就行了,不需要公开‘独创手势’吗?”

“没错。”

“也就是说,对方‘独创手势’的效果……”

“请以互相‘未知’的状态下开始。虽然可以出对方的‘独创手势’,但其效果需要在比赛中进行推理。”

“这就是这个游戏的有趣之处了。这是情报战。对方的‘独创手势’有什么效果?你的‘独创手势’是否能战胜对方?或者会被战胜?能隐藏更多信息且获取更多信息的人将获胜。”

我在脑内整理了一下规则。

这是一场七局四胜的比赛。可以使用的手势包括石头、剪刀、布,以及双方创造的两种“独创手势”,总共五种手势。“独创手势”的设定是“什么都可以”。对决在互相不知道效果的状态下开始。

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正如佐分利会长所说,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复杂。“什么都可以”意味着可以提出无限多的假设。在七局对决中揭示出对方的“独创手势”效果可能会非常困难。

真兔像是在做准备运动一样,用右手做出了石头、剪刀、布的手势。

“混合了原始手势,总共五种啊。我能记住吗?如果出错了,伸出与指定形状不同的手势怎么办?可以重来么?”

“在那种情况下根据‘空手’了处理。”椚前辈回答道,“相当于没有出手,这局会无条件地判对方获胜。”

“如果和事先决定的手势形状稍有不同的话,就算‘空手’吗?哪怕只有一根手指不一样?”

“当然,我也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真兔用右手做着“布”的手势放在脸上,遮住了嘴角。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似乎隐藏表情,避免对手发觉。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问一下。在猜拳时,要怎么喊呢?”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希望的话,那就‘首先是石头,石头、剪刀、布’这么喊吧。”

“原来如此。”真兔认真地点了点头,椚前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也感到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喜剧表演中。这个口号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呢?

佐分利会长不知为何抚摸了一下下巴。这是对真兔感到佩服且加强警惕的举动。

“那么,射守矢,准备好了吗?要开始吗?”

“开始吧。”

真兔回答了会长的提问。椚前辈叹了口气,正式进入了组织比赛的阶段。

“那么首先从‘独创手势’的设计上开始。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确定名字、形状和效果吧。”

“矿田酱。”

“嗯?”

“能帮我买点喝的吗?可可,要热的,天气有点冷了。”

……在这个时候?虽然我有点想吐槽为什么,但确实低气压正在接近,变得有点冷了。我点头答应了。

“慢慢来就好。”

虽然被告知慢慢来,但因为不想错过比赛,所以匆匆忙忙地去了。我下到一楼,在楼梯旁的自动贩卖机买了杯热可可,再跑上楼梯。回来时已经过了三分钟了。真兔和佐分利会长似乎已经想好了他们的“独创手势”,气氛很轻松。

“买好了。”

“谢谢。”真兔接过可可的罐子,“啊!好烫!这是什么热铁呀。”

“那是热的钢罐。”

“稍微凉一凉再喝吧。”

罐子被放在桌子边上。

椚前辈站在窗边,盯着手表。如果要试探的话,我想只有现在了。我小声地搭话道。

“椚前辈,当裁判的时候要用敬语吗?”

“因为会长也是玩家。”

把同一年级完全不工作的人当作“上司”来对待吗……看来椚前辈在成为社会人后会很辛苦。

“那个,我觉得真兔完全不适合学生会。”

“我同意。”

“会长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各种各样的原因。”

我觉得应该用电子词典来做更加详细的解释。

“佐分利会长,很擅长游戏吗?”

“如果把能够操控事物的才能称为‘强大’,那么会长绝对是非常强大的。”椚前辈一边看着卡西欧的秒针,一边自言自语道,“射守矢,会把什么称作强大呢?”

“我不知道……也许是让对手觉得‘能赢’的才能吧。”

“是本人所言吗?”

“女生不会用这种滑稽的话题闲谈的。”

一瞬间,椚前辈笑了一下,但在我再次看向他的时候,他又回到了平常的表情。他从表上抬起头,然后重新进入了敬语模式。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那么,请佐分利会长公开‘独创手势’的名称和形状。”

“就是这个。”

佐分利会长伸出了右手。

这个手势与剪刀、石头和布完全不同,它确实具有独特的形状。

她将大拇指弯曲起来,然后将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弯曲并叠在上面,只留下小拇指竖着。从侧面看感觉有点像什么。这是——

“‘蜗牛snail’。是蜗牛哦。”会长公开了手势的名称,“关键是大拇指的位置。射守矢,好好看清楚。稍微有点不同就会被判定为‘空手’了。”

“我在看啦~”

虽然这么说着,但真兔还是把手伸进了薯片袋里,捡起薯片渣渣吃。虽然刚才她看上去很认真,但现在是认真的吗?

“会长的是‘蜗牛snail’。明白了。射守矢的‘独创手势’是什么呢?”

在把最后一片薯片送入口中后,真兔顺手伸出了手臂。

这个形状是——

竖起大拇指和食指,然后将其他手指弯曲在下面,这是几乎每个人都做过的手势。

“是‘枪’啦。”

她将大拇指的扳机拉起,将食指的枪口对准会长,仿佛要开枪一样。

【图4】

“意外地简单吧。”

“好的设计就是这样吧。”

“射守矢的是‘枪’。明白了。接下来是确认效果。请在这张纸上写下设定,然后交给我。”

椚前辈分发了便笺纸。真兔用湿纸巾擦拭了沾有油渍的右手,然后换上了圆珠笔。她一边捂住便笺纸,一边快速地写了些什么,然后将纸折成两半递给了椚前辈。与此同时,会长也递上了折了四折的便笺纸。椚前辈走开了几步,打开了收到的便笺纸。

就在那一刹那——

真兔和会长的眼睛同时闪烁起光芒。

看起来会是个有趣的游戏。

佐分利錵子兴奋起来。

这个游戏的名义是为了招揽射守矢真兔,但还有一个潜在目的,那就是测试射守矢是否真的有用。这是把她引入自己麾下,看她有没有挑战那个的价值的试金石。虽然还不知道她的真正价值,但她已经开始觉得这比赛会很有看头了。例如现在,射守矢和佐分利一样都在关注着椚的视线。情报战已经开始了,这家伙也明白了这一点。

身为裁判的椚正在试图确认双方制定的“蜗牛snail”和“枪”的效果。他注意着自己的站位,从佐分利和射守矢的位置自不必说,从矿田的位置也无法偷看到便笺纸上的内容。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可以得到一点信息。

椚在查看便笺纸上的信息时所花费的时间。

通常来说,阅读时间与字数成正比。通过这个来衡量,可以一定程度上推测出射守矢的“枪”的效果。如果字数少的话,那么很可能是“战胜了○○,而输给了△△”这样单纯的手势。如果字数多的话,那就可能附带了某种特殊效果。

椚的手动了起来。纸张沙沙作响了两次。这是佐分利折成四折的便笺纸。佐分利紧盯着椚,椚的目光落在便笺上,跟踪着文字。她在心里默数时间。

一、二、三、四——目光离开了便笺纸。

数过的时间为五秒。“蜗牛snail”的效果约为三十个字。虽然附带了特殊效果,但字数恰到好处,可以有多种解释。她一边侧目看着射守矢,一边心烦意乱,在内心在催促着。

接着,椚打开了射守矢的便笺纸。佐分利再次开始计时。一、二——

啊?差点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确认“枪”所花费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秒半。

如果以“蜗牛snail”的确认时间为基准来考虑的话,“枪”的效果是十到十五个字左右。

即使以普通的剪刀来举例,效果也有“战胜了布,而输给了石头”十个字。这是能与之相匹的简单手势吗?没有特殊效果?作为“独创手势”,真的会有这么愚蠢的设定吗?难道她只是个笨蛋吗?

或者说——

“那么,让游戏开始吧。请站在这里面对面。”

椚移动到教室后面,储物柜前面的空间。

“好~”毫无干劲的回应,射守矢站了起来。佐分利也跟着站了起来。

看着那折起的短短的裙子和晃动着的对襟毛衣,佐分利突然感到抓住了敌人的本质。

没错,射守矢。

这就是你的战斗方式。

她将战术的前提推倒重建,并用钢铁加以补强。射守矢真兔是个有本领的人。她的行动总是伴随着背后的计划。比如刚才的“口号”。这是个看似天真无邪的问题。但实际上这是她刻意装得的战略,然后引诱敌人疏忽大意,然后从盲点袭击。这就是她战胜别人的方式。

如果知道这点的话,就可以反击。

在桌子间走动着的佐分利錵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反正她没有把人生压在这个游戏上。这只是无聊的学生会运营的余兴罢了。这只是一场半挑战半娱乐的比赛。

然而,她能够在娱乐中击败对手,然后用余力扭转人生。她是拥有这种才能的人。

这个游戏,也已经确定了胜利。

我能赢吗?

在储物柜前停下脚步,射守矢真兔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有着不规则地分散的小孔的石膏板并没有给她任何答案。

我观察着椚的表情。虽然他露着难懂的表情,不过反正一般也很难从他的脸读出内心。我的朋友在一旁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似乎为了不引人注目而缩起了肩膀。矿田酱。我庆幸会长提出的条件不是“矿田也加入学生会”,否则我可能已经无条件地接受了。

在朋友身后,我可以看到自己刚刚放下的热可可罐。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这能否奏效,要等游戏开始才知道。

内心深处涌动着一种东西。在每场比赛之前,我都会有这种感觉。这不是刺激或愉悦,也不是干劲,而是难以名状的某种东西。就像站在屋顶边缘,或者下面是虚空,或者离自己平常步幅只有十五厘米的地方才有立足点,这种感觉。

我并不打算仔细分析或直面这种感觉。将这种感觉视为比赛中特有的东西是完全错误的。射守矢真兔明白这一点。

因为只是平时没有意识到,这种感觉总是存在的。

——必须从第一局开始就去赌啊。

要出的第一手已经决定了。

椚迅人也在思考。

作为裁判的他是唯一掌握双方“独创手势”并掌握游戏全貌的人。他想起刚刚看过的两张便笺纸,进行了比较。

现在,如果从“独创手势”的创造力来比较的话——可以说还是会长要更胜一筹吧。这是个只有充分经验的人才能创造出的手势,而且战略也很明确。

与此相对,射守矢的“枪”……这是什么效果呢?

虽然认为不是一个糟糕的手势,但意图无法捉摸。感觉就像是现场即兴创造出来的,无趣的手势。这并不像平时了解的射守矢。她到底在瞄准着什么?

“独创手势”可以说是这场游戏的关键。手势制造了什么样的效果可以说决定了八成的胜负。射守矢应该也明白这一点。

有种违和感。这种感觉就像在五月和她对决时,自己脚下埋着地雷一样。反刍着至今为止射守矢的行动和言行,试图探寻她布下的地雷。

在想起某一幕的瞬间,他仿佛受到了电击。

难道说——

*

“椚前辈?”

在和沉默的前辈打了下招呼时,他惊讶地看向我,然后“啊”地端正了姿势。又不是真兔,我想他应该不是睡着了。

“那么,自由律猜拳开始。”

真兔和会长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面对面,然后互相举起了右手。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枪手,对,一个充满妖气的蜗牛使。

“第一局。”

“‘首先是石头!’”

我们熟悉的口号被全力喊出,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不管怎么说,只是猜拳而已。也许没必要那么认真看待它。更何况比赛有七局。

“‘石头、剪刀——’”

然而,重叠着的两人的口号声很快中断了。

我愣住了,而会长则发出了一声”啊?“的声音。椚前辈慌忙大喊道:

“喂,射守矢!现在不能改变了!”

“没问题。”

只有真兔,在那里笑着。

自由律猜拳的第一局。只是针对猜拳的观望的第一回合。

真兔最初的选择是——

“那么……我先出咯?”

4.

佐分利錵子的目光被射守矢的右手吸引住了。在喊“石头、剪刀、布”的“剪刀”时,出人意料的先出。

射守矢真兔出的是“枪”。

“继续吧。会长也请出手——”

佐分利不顾椚的声音自顾自思考着。“枪”。是射守矢的“独创手势”,但从裁判的动摇中可以看出,其效果和先出手似乎没有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

啊,原来如此。

精通这个游戏的佐分利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手的意图。

对于如何用“剪刀”、“石头”或“布”中的一个来战胜“枪”,佐分利毫无头绪。但如果出“蜗牛snail”的话,胜负就是可以知道的。因为面对“枪”时是胜还是负,这是在设定“蜗牛snail”时她自己决定的。

如果“蜗牛snail”的设定强于“枪”,佐分利就会毫不犹豫地出“蜗牛snail”。但如果它的设定较弱,她就不得不选择其他手势。

“枪”和“蜗牛snail”之间的力量关系被笼罩在帷幕之下。射守矢为了弄清楚这一点,先出了“枪”。

“——剪刀、石头——”

椚开始喊出口号。佐分利更加深入地思考着。

射守矢的“枪”的设定是什么呢?既然她这样自信满满地进攻,那很可能是“战胜蜗牛snail”的设置。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佐分利的“蜗牛snail”设定为“战胜枪”,胜利vs胜利的效果将会相互冲突,结果将是平局。在“独创手势”之间的对决中,经常会发生这种形式的平局。

或者,这一切都是虚张声势吗——

选择的时间有限。佐分利经过短暂的犹豫后,

“——布!”

她采取了最安全的选择。她出了和射守矢相同的“枪”。

“平局。”

椚宣布道,与此同时,射守矢的脸微微抬了起来。对于佐分利来说,那个微笑,既欠揍又让人想亲上去。

佐分利没能出“蜗牛snail”。也就是说,“蜗牛snail”输给了“枪”。

自由律猜拳是一场情报战。首先,射守矢真兔夺取了敌人的一个情报。

“再来一次,首先是。”

“石头!”

在椚的催促下,双方再次喊起了口号。佐分利已经完成了分析。

射守矢接下来的手势,恐怕还是“枪”。

原因在于,在设定“独创手势”时的某个理论。

通常情况下,“独创手势”设定为能战胜(石头,剪刀,布,敌方的“独创手势”)中的三种。因为被禁止的只有“战胜所有手势”,所以最多允许战胜三种。

从射守矢的角度来看,现在已经知道“蜗牛snail”输给了“枪”。这么一来,那么“蜗牛snail”就可能会被设定为击败剩下的三种手势,即石头,剪刀和布。这么想是理所应当的。目前这个游戏是“想让‘石头、剪刀、布’对上‘蜗牛snail’的佐分利”对“想让‘蜗牛snail’对上‘枪’的射守矢”的情况,射守矢应该能看出眼下的这个状况。

如果射守矢的“枪”也遵循了这个理论,那么对她来说,最合适的选择就是连续出“枪”。因为除了可以击败“蜗牛snail”,即使佐分利出“石头”、“剪刀”或“布”,被击败的概率也只有三分之一,胜率最高。

那么,佐分利该出的手势是?

再次出“枪”,争取平局,或者出“石头”、“剪刀”、“布”中的一个,来赌能战胜“枪”。

最稳妥的仍然是争取平局。如果出其他的赌输了,还会有触发“枪”的某种特殊效果的危险。虽然会导致局势胶着的状态,但这里佐分利也拿出了“枪”——

射守矢可能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石头、剪刀——”

两人的手同时抬了起来。射守矢真兔仍然保持着那个微笑。

没错,射守矢,你真是个聪明人。你想到了我会出“枪”,所以你要拿出战胜“枪”的手段。

那么,我的手势——就是这个。

“布!”

少女们的右手同时放了下来。

射守矢真兔的手势是“石头”。

佐分利錵子的手势——是“枪”。

“第一局,胜者是射守矢。”

椚宣布道,矿田摆出了小小的胜利手势。射守矢也夸张地松了口气。

佐分利揉了揉脖子。发蜡的气味在周围蔓延。

“射守矢,请告诉我一件事。在比赛开始之前,你向椚确认‘口号',是因为那个时候设想了要提前出吗?”

“嘛,就是这样吧。我领先一步呢。”

“嗯?是吗?射守矢,你得到的情报,到底可信吗?这个游戏的可靠来源就是猜拳的胜负,仅此而已。你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没有说谎吗?”

“蜗牛snail”和“枪”还没有直接对决,“蜗牛snail”的效果还被帷幕笼罩着。

“我已经得到了确凿的情报。”

这正是我故意顺着射守矢的策略的原因。

“枪”会输给“石头”。通过出“石头”,就能够击败对方。

射守矢的“枪”已经不再是最强的武器了。

“……”

射守矢耸了耸肩,她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是一场双方都在冒险的初战。

双方以切肉断骨的气势从一开始就相互对抗。

哪一方占据了优势?

在这第一局中,射守矢真兔已经在一项高风险的赌局中取得了胜利。另一方面,佐分利錵子则通过一次失败获取了击败“枪”的方法。此外,她还成功地从射守矢那里窃取了一点小小的情报。

那就是——

5.

“那么,我们开始第二局了。”椚前辈说着,真兔和会长再次面对面。

一开始就看到了异次元的攻防战,我的紧张感也略微升高了。

从会长的话中可以看出,真兔的先出手是为了寻找战胜“蜗牛snail”的方法而进行的特攻。虽然我不知道两人的脑子里正在进行什么样的较量,但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在随便玩猜拳。

站在真兔的立场上,我考虑着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可以出的手有五种:石头、剪刀、布、枪、蜗牛snail。

最让人不安的果然还是“蜗牛snail”。自由律猜拳与普通猜拳不同,力量的平衡可能会被严重破坏。“蜗牛snail”能胜过哪些手势,会败给哪些手势,如果不早早确定的话,就无法制定策略。

因为赢了一局,所以有些余裕……如果是我的话,会出“蜗牛snail”吧。正如会长刚才所说的那样,信息的准确度还很低,所以想趁现在试探一下效果。

“首先是石头。石头、剪刀、布!”

除了我们以外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第三次口号声响起。真兔出的手势是“蜗牛snail”。

而会长的手势是“剪刀”。

这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组合。胜负是……?

“第二局由佐分利会长获胜。”椚前辈以一种业务式的语气宣布。

会长的反应是“预料之内”,有点平淡。我的预想也一样,也许“蜗牛snail”被预测到了。

一对一,这下平局了。但确定能用剪刀击败“蜗牛snail”是收获吗?虽然我没有义务支持真兔,但我还是尽量希望她能赢。如果她被迫加入学生会的话,和我的闲聊时间就会减少了。

“接下来是第三局。双方都准备好了吗?……嘿,射守矢。“椚前辈喊道,但真兔毫无反应。

她将右手保持着“蜗牛snail”的手势举到眼前,就像在鉴别艺术品的真伪一样凝视着。然后自言自语道。

“……剪刀。”

现在会长出的手势好像有重要意义——她的自言自语听起来就像是这个意思。

“射守矢,准备好。”

“好的。”

真兔终于开始动了。她将手势改回石头,并将手放到了与会长相同的位置。

再次,口号声响起。

“首先是石头。石头、剪刀、布!”

真兔出的手势是,剪刀。

佐分利前辈是,诶?

“布!”

稍微晚了一瞬,她出了石头。

“第三局比赛,佐分利会长获胜。”椚前辈宣布道,会长将手缩了回去。学生会组合的两人脸上都带着冷漠的表情。

“等……请等一下,前辈。这不是违反现在的规则了吗?会长比真兔晚出手了。”

“没问题。”

“有的吧!虽然先出手可以,但晚出手可不行,这一般都算作弊吧!”

我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但前辈只是一再说着“没问题”。他没有看向我,只是调整了一下歪掉的眼镜。

“会长两胜,真兔一胜。接下来开始第四局比赛。”

我感到我的脑袋在发热。会长使用卑鄙的手段还好说,但裁判对这个视而不见是怎么回事吗?我本以为他是一个很注重公平的人,结果却还是偏向了自己人。虽然在歌牌咖啡厅的时候我们一起战胜了作弊,但这次轮到他自己来搞了吗?椚迅人,我对你看走眼了。

“真兔!真兔也说点什么啊。”

“虽然我也觉得她晚出手了,但既然是椚前辈的判断,我还是接受吧。毕竟椚前辈就是规则。对吧,会长?”

“嗯。椚的判断是绝对的。”

“这、这怎么……”

真兔似乎接受了这个结果。她靠在储物柜上,目光投向窗外。也许她的脑袋里像操场一样刮着风,或者她确实漠不关心,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

好像只有自己变成了发脾气的小孩一样,我不满地抱着胳膊。

“好吧,这局我输了。已经第三局了呀,我也要加把劲了。”

真兔咕噜咕噜地转动着肩膀。佐分利会长说道:“这不是我的错嘛”。也许是因为赢了,她显得很从容。

“”那么,开始第四场比赛。”

“首先是石头。石头、剪刀、布!”

真兔像低肩投法的投球手一样夸张地做出了横摆的姿势,而会长则像之前一样垂直挥动着胳膊,他们同时伸出了右手。这次的时机正好一样。

真兔的手势,又是“蜗牛snail”。

会长的手势是,“枪”。

不好,我心里想。在第一局中,会长没有出“蜗牛snail”,大概是因为“蜗牛snail”的设定比“枪”弱。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一局比赛也会是会长的胜利吗?

“是平局。”

椚前辈说道。

两人的眼睛都瞪大了。

就像发生了什么不可能的事一样。

确实,平局很出乎意料……但真的有那么令人惊讶吗?椚前辈说过,如果效果和胜负相冲突,就会变成平局。也许真兔的“枪”也被设定为比“蜗牛snail”弱。所以他们互相为输,平局。仅此而已吧?

惊讶的两人的脸,同时发生了变化——同时露出了笑容。

两人面带着会心的笑容,再次挥动起手臂。

“首先是石头。石头、剪刀、布!”

真兔的下一手是,布。

佐分利会长的手势是——稍微晚了一瞬,她出了剪刀。

“第四局,佐分利会长获胜。”

“等等,又……椚你个混蛋!”

我想要向这个腐败的裁判发火,但被真兔“原~来如此”的拖长的声音打断了。她轻松地说。“是这样的效果吗?我被耍了。”

真兔站起身,坐到了别人的桌子上。百褶裙被提起,她舒适地交叠着双腿。

“效果是……真兔,你知道了‘蜗牛snail’的效果了吗?”

“‘蜗牛snail’是个干扰手势哦。”

“干扰?”

“「出时按‘空手’来处理,输给所有手势。在下一轮猜拳中,对手可以后出手」。这就是会长设计的‘蜗牛snail’效果。我想大概是这样吧。”

这么说来,会长后出手,椚前辈故意不去干涉,这两次都是在真兔出“蜗牛snail”后的下一轮猜拳。

但我还是难以置信。

毕竟,“独创手势”可以做任何事情。明明可以制造出更强的手势,为什么要特意这样——

“这是个规则的漏洞。虽然禁止「太强的手势」,但没有禁止「太弱的手势」。在游戏中,想要试探效果的我出‘蜗牛snail’的几率相当高。只要我出一次,就是‘空手’+后出手,她就会自动获得两场胜利。如果我出两次的话,就是四场胜利,就能确定胜利了。”

这是一种逆转的思维方式。

不是为了自己获胜,而是为了让真兔输而设置的“独创手势”。

“独创手势”的创意是自由的。对手不知道我的效果,赢了四局就直接赢了——在这样的条件下,最弱的手势确实可以成为最强的手势。而且最弱的手势在规则中也被明确制定了。等同于没有出手无条件判对方胜利的“空手”。

会长只需在不出“蜗牛snail”的情况下随便猜拳就行了。只需等待,真兔就会掉入陷阱,自取灭亡。

“在第一局比赛中,会长输了也可能是故意的。是吗,会长?”

“那只是因为我想尽快知道战胜‘枪’的方法。只要我掌握了这点,我就不会输在后面后出手的猜拳中。”

“命名也很出色呢,‘蜗牛snail’。这个慢慢爬行的蜗牛暗示了后出手的可能性。英语名是想包含钉子nail的意思吗?这是持续到下一回合的迟效性诅咒术。是钉在稻草人上的钉子。”

“别一个个地去看穿呀,太羞耻了。”

佐分利会长看起来非常高兴。如果按真兔的推理的话,第一局比赛中会长没有出“蜗牛snail”也能理解。因为“蜗牛snail”不仅会输给“枪”,还会输给其他所有手势……

咦?等等。

就在刚才,第四局的第一轮猜拳。“枪”和“蜗牛snail”碰到一起,结果平局了。

按“空手”处理的“蜗牛snail”,竟然是平局?

“话说回来,被耍了应该是我的台词吧。我以为四场胜利已经确定了呢,没想到你也是同样的策略。”

会长的右手再次变成了“枪”。

“就算是‘枪’,也不一定有实弹。你的‘枪’是空包吧。”

枪口对准了真兔的额头。

“「出时按‘空手’来处理,输给所有手势。」这就是‘枪’的效果。与输给所有手势的‘蜗牛snail’相冲突,就只有这个解释了。从字数上看,没有其他特殊效果了。对吧?”

字数?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真兔无言地催促着她继续。仿佛已经知道了不会有子弹射出来。

“这个战略是与我相同的『「最弱的‘独创手势’」。从一开始就能想出这个方法的人很少,真是个性格不好的家伙。”

“明明把‘后出手'添加进去的前辈更坏。”

“这个设计相当好吧?在确定两胜的基础上,也完全属于猜拳的范畴。而且也有自己误解的情况,所以能够迷惑敌人,对裁判的不信任也可以转移注意力。实际上,你明明注意到了,却还是用了三局比赛才明白。”

“……”

“差不多该继续了吧,射守矢?”

因为“空手”之间相冲突而导致平局的异常情况,会长所瞄准的真兔四连败勉强被避免了。但是,

“目前,佐分利会长,三胜。射守矢,一胜。在赢一次会长就赢了。”

真兔被逼到了悬崖边缘走投无路。

第四局结束。还剩下三局。要想反败为胜,真兔必须从这里开始连胜三局。在“独创手势”被揭穿失去了攻击手段的情况下。

真兔拿着系在腰上的对襟毛衣袖子,一边转圈一边回到了她的位置。我代替朋友咽了下口水。

我后来才明白。

在这个时候,胜负已经决定了。

6.

“双方的效果都已经清楚了,两者都是干扰用的垃圾手势吗……。从现在开始看来只是个普通的石头剪刀布猜拳了。虽然有点扫兴,但也还好。”

佐分利錵子说着,试图观察对手的反应。

射守矢真兔似乎已经失去了比赛开始时的积极性,是放弃了呢还是厌倦了呢。如果从现在开始就是看运气好不好的时候了——如果她这么考虑的话,那就太好了。

佐分利还保留着策略。

那是设想了“蜗牛snail”的效果暴露的方案B。这是在比赛后半段会慢慢起作用的另一种毒药。

“接下来是第五局。”

“首先是石头!”

两人伸出拳头,再次举起手。佐分利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着射守矢的手。

准备的是“偷窥手”。

在挥下手臂的瞬间,大部分人的拳头都会出现伸出手的征兆。如果是石头,拳头就继续握着;如果是剪刀或布,拳头就会稍微松开。利用动态视觉来看出这点,并采取胜算较高的手势。与后出手类似,这是猜拳中最简单和最普遍的作弊行为。

这个偷窥,根据人的不同,伸出手的方法也会有偏差,之前手的形状也会发生变化,所以实际上大部分情况都不能按照这个理论进行。然而,在自由律猜拳中,这个理论是行得通的,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个是“独创手势”的存在。在已经习惯了石头剪刀布的基础上,加入了异物“独创手势”两种不会做到的手势的猜拳。由于模式变得更加复杂,玩家很难采取“毫不思考地反射性出手”的策略。因为会有意识地伸出自己决定的手势,所以更容易出现相应的征兆。

此外,佐分利对”蜗牛snail“也做了个小装置。

“蜗牛snail”的形状是将大拇指弯曲折叠,然后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弯曲盖在上面,只竖起小指。

正如射守矢所强调的那样,大拇指的位置是重点。在常规的石头剪刀布中,大拇指不会率先隐藏在其他手指的内侧。此外,游戏始于”首先是石头“的口号。如果射守矢打算使用“蜗牛snail”,那么在“首先是石头”后,必须进行“将大拇指藏在其他手指内侧”的行为。专注于大拇指的话,很容易区分“蜗牛snail”和其他四种手势。

当然,异常情况仍然会发生。例如,刚才的第四局第一次猜拳。由于射守矢用横摆的方式伸出手,佐分利无法清楚地看到手势。因此,她采用了胜率最高(在当时这么认为)的“枪”,结果没想到与“空手”平局了。

这次射守矢是?

是竖着挥手。

“石头、剪刀!”

射守矢挥下右手。

我清楚地看到了她握着的拳头。

在自由律猜拳中,“偷窥手”有效的理由之二是这场比赛是七局制。通过重复两次、三次猜拳进行统计,可以掌握对手的习惯。

迄今为止,射守矢真兔已经出手六次。“蜗牛snail”两次,石头、剪刀、布、“枪”各一次。通过仔细观察每一手,佐分利已经掌握了射守矢真兔的习惯。

她属于最常见的类型。当出石头时,她会在“首先是石头”的呼声后,保持拳头的原始状态。对于剪刀、布和“枪”,她会稍微松开拳头,而出“蜗牛snail”时,在挥下手的瞬间,她的大拇指已经被包裹住了。

现在拳头是稍微松开的,这意味着射守矢的手势是剪刀、布或“枪”中的一种。由于“枪”这个垃圾手势已经被排除在外,实际上只有两种可能。

不会输给两者任何一方的是——

“布!”

在确信了安全范围的同时,佐分利錵子出了剪刀。如果运气好的话,就以四胜结束了,不太好的话,就是剪刀平局。

然后,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射守矢真兔出的是石头。

“第五局,胜者是射守矢。”

椚宣布,矿田松了口气。只有两位玩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你算计好了啊,射守矢。”

“哎呀,如果玩猜拳,这些是基本常识吧。”

他们就像是在谈论关于化妆前的保湿一样轻松。

自由律猜拳是一场情报战。佐分利掌握的是虚假情报。射守矢故意让佐分利掌握了她的习惯,引导她出剪刀,并在最后一刻重新握住了拳头。

“你注意到我在偷窥吗?”

“虽然不确定,但我很警惕哦。”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当听到‘首先是石头’的口号声时就开始警惕了。‘蜗牛snail’也是容易被窥视的形状。还有第二局的剪刀,我觉得很奇怪。”

第二局。射守矢在挥下手的瞬间,拳头稍微松开,露出了包裹住大拇指的征兆。很可能是“蜗牛snail”,但那还只是比赛初期,无法确定。虽然不会是石头,但剪刀、布和“枪”的可能性是一样的。

所以佐分利出了剪刀。虽然在那时还不清楚与“枪”的胜负,但对上剪刀、布和“蜗牛snail”,她都不会输。

如果她从开始就警惕着“偷窥”的话,那么那一步确实很明显。

“会长三胜,射守矢两胜。现在进行第六局……”

“诶,等我一下哦。”

射守矢回到桌子前,拿着刚才派矿田去买的可可罐。她打开了拉环,将左手放在腰上,像刚洗完澡后喝牛奶那样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我认为已经过了适当的温度了,但可能她是个怕烫的猫舌。

“给我来一口。”“不给。”“诶,这可是我给你买来的。”矿田和她之间进行了轻松的对话。从罐子里飘出的香甜味仿佛直接吸走了紧张的氛围。

“独创手势”被识破,“偷窥”也受到了对策。从现在开始,是不折不扣的运气对决。

“不快点结束的话台风就要来了。”

“好~”

在受到椚的批评后,射守矢手持罐子回到了原位。两位玩家同时摆好姿势。

“那么,第六局。”

“首先是石头!石头、剪刀、布!”

佐分利的手势是,布。

射守矢的手势——

“哈?”

是“枪”。

大拇指的扳机和食指的枪管。无法理解。刚刚才判明是垃圾手势的“枪”。那么为什么,射守矢会自己去选它呢?

但是,如果是“空手”对布的话,胜负自然是显而易见的。出布的佐分利赢了——

“第六局,胜者是射守矢。”

佐分利怀疑起自己的耳朵,在观众席的矿田也发出了“诶?”的疑问声。

“喂,椚,你的眼镜度数对吗?这是‘枪’对‘布’啊。”

“一切都按照规则进行。第六局是射守矢获胜。”

他以与在学生代表大会上做财务报告时一样的扑克脸重复道。

椚恐怕反对射守矢加入学生会。为了阻止她加入而造反?不,不可能。椚是个刻板的人。即使身处荒野的正中间,他也会遵守信号灯,他就是这样的男人。

那么,幕后操纵者是——站在眼前的这个女人。

“不是全部情况都视为‘空手’。”

误解了“枪”的效果。

这不是为了干扰而设置的垃圾手势。

现在让我们重新整理一下“枪”的胜负情况。对于“蜗牛snail”是“空手”。输给了石头。战胜了布。对于剪刀,目前还不清楚。因为“强度会变化的手势”是被禁止的,所以效果应该是一贯的规则……

“你创造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势啊。”

“很有趣吧。”

“说是有趣吗……不如说真是莫名其妙。我认为‘独创手势’是反映那个人的一面镜子。因为它可以反映出策略和思考的个性。但你的‘枪’看不出任何策略。你随便创造的吗?”

“哪里的话,这是基于缜密的想法。”

“……如果说是为了搅乱我,随机性倒也是一种策略。实际上我确实被你搞糊涂了。”叹了口气。“我还以为你更了解‘自由’的情趣呢。”

佐分利錵子认为,自由和放弃思考是似是而非的两种东西。

自由就像湖上的薄冰。你可以随意走到任何地方,但每一步,无论是力度、角度还是脚的放置位置都需要坚定的思考。什么都不想就前行的人只会踩穿冰面,溺水而亡。

在这个游戏中也是如此。通过“独创手势”策略的相互解读才是这个游戏的“乐趣”所在。如果其真面目是“随便创造的”,就太无趣了。因为是自由的,所以不需要什么意义,这只是像孩子一样的借口。

佐分利寻找的人才,不是害怕跌倒的胆小鬼,也不是掉到冰水里还假装勇者的笨蛋,更不是毫无思考就跑来跑去的孩子。她寻找的是在冰上踏出华丽舞步,像花样滑冰选手一样强者。

射守矢真兔可能不是理想的人才。

“也许我应该给予更严厉的惩罚。如果输了的话,就要光着身子下跪。”

“什么意思?”

“如果是认真比赛的话,就能看到你的全力了吧。”

全力——射守矢喃喃自语着,用手指抚摸着嘴唇下方,思考着。

“这个游戏对会长来说只是娱乐吗?”

“嘛,可以说是半娱乐吧。”

“那么,如果这是一场赌上生命的游戏,你的策略和出招会有所不同吗?”

“……?”

“即使赌上生命,即使赌上GARIGARI君 *或者罐装果汁等更无聊的东西,我觉得我还是会做和现在同样的事情哦。”

*注:一种雪糕

佐分利凝视着射守矢真兔。

她棕色的长发和涂了唇彩的嘴唇被荧光灯照亮。她的裙子应该是用腰带调整了,呈现出整齐的短褶皱。右足的中筒袜稍微下滑了一点,在她在她洁白的脚踝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对方是随处可见的女高中生,因此佐分利无法辨别她现在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是说,无论什么比赛你都会随便应付过去吗?还是每场比赛都要深思熟虑?”

“蝴蝶振翅很可怕。”

“蝴蝶?”

“无论赌什么,如果输了,就会失去某些东西。小小的结果有时会改变很大的事情。我不喜欢那种感觉。”

说着,射守矢将目光转向了可可罐。佐分利不禁想像着那黑色饮口和其中的温热液体。

她刚要开口,马上重新思考了下,结束了对话。没有必要在这莫名其妙的唬人话语中浪费时间。因为现在两人正在进行更有效的“面试”。

射守矢真兔的本性,是由自由律猜拳揭示出来的。

“那么,我们快点结束最后一局吧。”

佐分利率先举起了右手,射守矢也像镜像一样举起了手。

椚咳了一声。

“目前,会长和射守矢都赢了三局。这局的胜者将是最终的赢家。现在,第七局比赛开始。”

“首先是石头!”

挥动拳头的同时,进行着分析。

射守矢的“枪”。特殊效果从开始前的“字数”来看,很难考虑,所以不需要假设。目前已知的能战胜“枪”的手势只有石头。会输的手势是布。作为垃圾手势的“蜗牛snail”,双方都没有选择,因此就只需要在剩下的四种手势中进行猜测了。

“石头——”

那么“枪”和剪刀的关系是什么呢?“枪”能不能战胜剪刀,还是会输给它?

在第五局关于“偷窥”的对抗战,射守矢让佐分利出了剪刀,然后她出了石头。如果把“枪”设定为战胜剪刀的话,那么在那个时候,射守矢应该出的是“枪”,而不是石头吧?那时候佐分利认定“枪”是垃圾手势,所以她的选择只有石头、剪刀和布。射守矢应该明白这一点。如果射守矢出石头,胜率只有普通的猜拳游戏的三分之一,但如果设定“枪”能战胜剪刀的话,那就是三分之二。因为“枪”能战胜剪刀,所以她可以出“枪”来确保胜利。万一佐分利出了剪刀以外的手势,安全度也很高。

既然射守矢没有这么做,那么可以假设“枪”会输给剪刀。

那么,胜率较高的手势是石头和剪刀。石头能战胜布和“枪”,剪刀能战胜石头和“枪”,分别能战胜两种手势。而如果两者相遇,石头会赢,所以最好的选择是石头。如果反过来想的话,就是布,再反过来就是剪刀或“枪”。如果我是射守矢的话——

“剪刀——”

诶!?矿田的声音响起,

佐分利也目瞪口呆,凝视着伸出的手。构筑的推理在一瞬间崩塌了。

射守矢真兔的选择是。在这个紧要关头,再一次——

“枪”,提前出手。

“——请继续。会长,请出手——”

与第一局一样,由椚指示着。射守矢的嘴唇绘出了既像微笑,又像严肃的微妙线条。

这家伙在想什么?

果然是个笨蛋吗?

“石头,剪刀——”

局势与初期的情况完全不同。能战胜“枪”的手势已经显而易见,那就是石头。如果选择出石头,她将以四胜获得胜利。佐分利紧握拳头——

陷阱。

在关键时候,直觉帮自己刹车了。

射守矢真兔是个机智的家伙。她的行动背后都有所谋划。

最初确定的策略,因为回想起这一点,在快要迷路的森林中,道路出现了。对,她肯定有什么计谋。虽然不知道陷阱的真面目,但坦率地出石头是危险的。

那么应该出什么?

已经没有时间再思考了。但如果敌人的手势是明确的,佐分利有确实的延命手段。虽然不会赢,但绝对不会输的手段——平局。

“布!”

佐分利挥下手臂。

她出的手势是,“枪”。

镜像中的两把手枪,相隔三十厘米,面对面对峙着。

因为决赛延长了,矿田“呼”地吐了一口气。强风使窗户玻璃震动着。椚用一只手摸了摸眼镜的镜腿。射守矢把嘴放可可罐上,咕噜地喝了一口。

挥下的手还保持着枪的手势。

“第七局——”

那只手缓缓抬到了眼睛的高度,

“胜者是射守矢。”

“砰!”

伴随着轻快的声音,

射守矢真兔的自由,击穿了佐分利錵子。

7.

“……哈?”

佐分利会长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反应像是一个被不认识的大人搭话的小孩,显得非常无力。作为旁观者的我也有相同的感觉。我完全不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胜者……你在说什么啊,椚。这明明是平局。”

“不,射守矢赢了。”

“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是‘枪’对‘枪’,明明是平局啊。”

“射守矢赢了。一切都按照规则进行。”

“别胡说八道了,第一局的时候明明就是平局啊!还是说,有什么特殊效果吗?”

“现在宣布在游戏开始前设定的两者的效果。”

椚前辈拿出了两张便笺纸,依次展开。

“‘蜗牛snail’的效果是「当作‘空手’处理。在下一局猜拳中,对手可以后出手」。‘枪’的效果是「战胜石头、剪刀、布,输给‘蜗牛snail’」。”

“哈啊?”

便笺纸上确实是真兔的字迹。

没有任何特殊效果。“空手”之类的字也完全在上面找不到。是谁都能想到的非常普通的“独创手势”。

“战胜石头、剪刀、布?那么为什么第一局我出的‘枪’输给了石头?第四局为什么和‘蜗牛snail’平局?面对‘空手’,无论出什么都应该是胜利啊。而且如果是这样的效果,那么两个‘枪’应该是平局啊。”

“之所以没有平局,是因为会长出的‘枪’是‘空手’。”

“胡扯!我和射守矢的手势有什么区……”

会长的抱怨突然中断了。

她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之前忽略的某些事情,迅速转向了对手。真兔和会长。互相伸出的手和手,镜面里的枪和枪。

“游戏开始前,因为我同意了射守矢的确认,规则被确定如下:「和事先决定的手势形状稍有不同的话,就算‘空手’。哪怕只有一根手指,也不能有差异。」”

配合着椚前辈的声音,会长的下巴就像是输给了重力似的,嘴巴画了个大大的圆。

“在设定‘独创手势’的时候,射守矢用的是左手。”

我再次看向真兔。

懒散地站着的朋友现在正在用左手伸出“枪”的手势。从第六局开始就是这样。当然如此。因为右手被热可可的罐子占据了。

那在游戏开始前呢?我记得真兔一边把最后一片薯片送进嘴里,一边顺手做出了“枪”的手势。拿着薯片的手是右手。我还记得她用湿纸巾擦拭了沾了油渍的手指,然后换上了圆珠笔写。毕竟她的惯用手被食物占据了,所以“枪”的手势是用左手做的。

右手和,左手。

我还没有完全理解,但会长似乎已经明白了。她看着一直在猜拳中使用的自己的右手,然后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射守矢……你难道从一开始就……”

“让我来亲口说明下发生的事情。”椚前辈开始说话了,“首先是在设定‘独创手势’时。射守矢用左手做出了‘枪’的手势,展示给了我们。同意之后,我突然注意到,如果规则是即使是一个手指的差异也被认定为‘空手’的话,那么如果使用不同的手臂呢?通常的猜拳无论用左手还是右手都没有区别,但这个游戏不同。这是因为射守矢的引导。”

——如果和事先决定的手势形状稍有不同的话,就算“空手”吗?哪怕只有一根手指不一样?

——当然,我也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当右手做出‘枪’的时候,和射守矢设定的形状是镜像的——面对称的。按照规则,这是个很大的差异。因此,我决定将右手做出的‘枪’视为‘空手’。结果,射守矢就得到了两种武器。一个是干扰对手用的右手的‘枪’,另一个是左手的真正的‘枪’。”

装有空包弹的右手,和装有实弹的左手。

真兔使用了这两把手枪。

根据规则,不允许使用效果会变化的复杂手势。但如果反过来借此规则,分开使用左手和右手呢?在便笺纸上没有任何文字写下这个效果的情况下,就成立了遵守规则的的“变化手势”。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想法的呢?我突然想起,椚前辈在解释“独创手势”形状时的情景。明确的条件是“与剪刀、石头、布一样,可以用一只手做出来,条件是只需弯曲手指就能完成。”并不是一定要用右手。当时听到这句话的真兔,仿佛在品味着什么似的,用舌尖舔了舔嘴唇。

也许,从那时起——

“让我感到不安的是,我担心椚前辈是否理解了我的意图。”真兔不知何时放下了胳膊,靠在储物柜上说道,“所以我从第一局开始就赌了一把。”

“那个先出手?”

“不,不,会长。先出手只是为了测试‘蜗牛snail’的效果。即使输了,我也可以获得信息,不是风险很大的赌注。下了大赌注的是在平局后的第二局。我想知道会长用右手出的‘枪’,能不能输给我的左手的‘枪’。”

在第一局中,真兔和会长首先用右手拿出了“枪”。

从椚前辈的视角来看,是“空手”对“空手”的相冲突。结果是平局。但是有效手势之间的碰撞也会导致平局,所以真兔无法判断右手的“枪”到底是不是算作无效。

然后,在第二局的时候,“枪”和石头互相碰撞。

如果石头输了,那么无论左手还是右手的“枪”都是有效手势。真兔的计划就会崩溃。

如果石头获胜,那么右手的“枪”就会被视为“空手”。意味着真兔的策略得以实现。这才是她第一次能够明确判断的情况。

事实上,我记得在椚前辈宣布第一局比赛的胜负后,真兔夸张地松了口气……

“我不一定会在第二次还出“枪”吧。这一点也是你的赌博吗?”

“我确信你会出‘枪’。在那种情况下,最优解就是出‘枪’。即使你读出了背后的意图,也会为了获取情报而故意出‘枪’输掉吧。会长看起来是那种在人生中不断获胜的人,大概不服输吧。如果在第一次猜拳中我取得了一些情报,会长就可能会设法回敬。实际上也确实这样做了,对吧?”

被看穿的会长为了掩饰而假装对此嗤之以鼻。

在和椚前辈的“愚烟对决”以及和旗野先生的比赛中也是如此。真兔总是能够看穿人的性格然后获胜。

“结果,石头赢了。哎呀,真不愧是椚前辈,我们之间根本不需要有言语嘛。”

“因为赌赢了,射守矢似乎有了些许的余地。”前辈无视了这个过分亲昵的后辈。“在第二局,射守矢为了确定‘蜗牛snail’的效果而特地改变了策略。通过消耗了两局,基本确定了它是干扰用的垃圾手势。”

“出后手的效果确实出乎意料,所以让我有点焦虑。但与此同时,我也认为这是个绝佳的机会。”真兔用左右两只手分别做出枪和蜗牛的形状,“如果确定了‘蜗牛snail’是‘空手’,那么左手的‘枪’就变成了无敌之手。”

“啊,原来如此。”我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整理思绪。“‘枪’的本来效果是战胜石头、剪刀、布,只输给‘蜗牛snail’……但如果那个‘蜗牛snail’被视为‘空手’,就等同于放弃比赛,即使输了也能赢……”

“就是这个意思。所以,我决定不惜再消耗一局游戏也要确保这一点。确定的方法是让右手的‘枪’与‘蜗牛snail’相对。如果两者都是‘空手’,应该会是平局。而会长不可能主动出‘蜗牛snail’,所以只能由我来出。那么‘枪’就由会长来出。”

“你是怎么让她出的?靠偶然么?”

“你借用了我的‘偷窥’技巧。”会长说,“你为了不让手被看见,把动作改成了横摆。”

真兔又做了一次和当时一样的低肩投球的样子。

“我不是说了吗,要加把劲了。”我还是有点不懂,用探寻的眼神看向椚前辈。

“通过窥探射守矢的手,会长一直处于可以出胜率最高的手的位置。如果突然出现了异常情况,她就很可能会采取安全措施。从会长的角度来看,在那个时候,最不容易输的手势就是‘枪’。”

“是这样吗?”

“我原认为‘枪’是最强大的手势,就像理论一样。”

“明白了……”

结果,“蜗牛snail”和右手的“枪”碰在一起,然后宣布平局。

我再次回想起那个平局宣布的瞬间,两人的满意笑容。我一直认为是因为他们能看透“独创手势”的效果,这个原因,但真兔的笑容背后有更深层的原因。

“射守矢获得了无敌的‘独创手势’,而且敌人并没有察觉到。在那个时刻,胜利就已经确定了。”

第四局游戏结束时,真兔以一胜三败的成绩被逼入绝境。

但其实情况正好相反,陷入绝境的是佐分利会长。

“如果会长出的是‘枪’以外的手势,不是很危险吗?就输了吧?‘蜗牛snail’对上所有手势都会输,所以真兔三败了吧?接下来的一局游戏会长利用后出手的效果让你再输一次,会长就会四胜……”

“那是不可能的呀,矿田酱。接下来的一局游戏,如果我用左手出了‘枪’,不管会长出什么手势,她都绝对不可能赢的呀。”

“……啊。”

“正因为我有充足的把握,所以才能在第四局游戏中那样玩。”

“第四局比赛的另一个成果是,是让会长的脑袋里塞满了‘枪’是个垃圾手势的观念。”进行着分析的椚前辈,看上去有点开心,“这成了危害,左右手交换的诡计完全被她的意识掩盖了。射守矢应该在第五局也下了赌注吧,她保留了底牌,以反过来使用‘偷窥’的方式先赢得一局。然后在第六局,她掏出了真正的‘枪’。”

那时,真兔花了些时间,打开了她在比赛开始前准备好的热可可。不管是让我去跑腿,还是要热的可可,所有这些都是计划好的。

就这样,她自然地用右手拿着罐子,而不会让任何人产生不协调感,然后在猜拳中把手切换到了左手。

于是,在第六局中,左手的“枪”和剪刀相对决。“枪”的本来效果是战胜剪刀、石头、布,输给“蜗牛snail”,所以真兔赢了。会长推测产生这种现象是对效果的误解,但这既对了又不完全对。

最后迎来了第七局。真兔用左手出了真正的“枪”,对上了会长用右手出的“空手”的“枪”。结果当然是真兔赢了——

“你没有想过从第五局开始就使用左手吗?你对我那时会出剪刀的把握不是百分之百吧?”

“那时候,会长一直在盯着我的手看吧。在那种情况下切换手会让人感到不协调的。换手的时机必须在‘偷窥’被揭露后才能进行。”

“啊~原来如此。”自由律猜拳是一场情报战。隐藏更多信息、获取更多信息的人将获胜。

拥有最大信息优势并操控战局的是真兔。

“‘基于缜密的想法’,是么?”会长引用了真兔的话。“确实如此啊。”

“多亏了会长。”

“啊?”

“那是个很酷的耳钉,会长只戴在了左耳上对吧。听到游戏名字时,我看到这耳钉就想到了。”

会长瞪大眼睛,摸了摸左耳上摇晃的十字架。

笑声像漏气的气球一样被拖长。然后,她将挑染的短发左右甩了甩。

“完败啊。真糟糕呀。我一开始还想着肯定会赢呢,但射守矢,你真是比我预想的还要出色。你是位花样滑冰选手。太棒了。”

“别说这些废话了,还是履行承诺吧。”真兔一步一步地走近会长,“让我和雨季田绘空比一场。”

“嘛,别那么着急呀。”

接受了失败的会长重新恢复了威严和从容。她像在入学典礼致辞时一样从容不迫,穿着西装裤的双腿在课桌间踱着步。她看了看教室的时钟,然后拿起了放在其他人桌子上的Coleman双肩包。

“我们换个地方吧。”她动了动下巴,示意着要出去。

8.

我们被带到的地方既不是麦当劳、萨莉亚,也不是星巴克,而是一家刨冰店。

这家店位于离车站前面的一条街道上,虽然我知道它的存在,但价格和门槛似乎都很高,所以我从没有打算去过。这是一家在看台上用粉笔写着每日更换菜单店。

也许是因为台风临近,所以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我们坐在靠里面的四人包厢里。因为刨冰不适合这个天气,所以我们点了饮料,只有真兔点了炼乳草莓特调。

“难道是我们请客的流程吗?”

“当然,我赢了嘛。而且我是后辈。”

“我们要不要出去,坐到便利店前,像不良少年一样继续聊?”

“我会付钱的,请不要这么做。”

“啊,没事没事,真兔会付钱的,让她付吧。”

“我开始觉得椚前辈有点可怜了。你生日是什么时候?我会送你肠胃药的。”

“六月。已经过去了。”

“意外地告诉我了呢。”

“学生会是这家店的常客吗?”

“因为人不多,而且店长是个美女。”

“会长……”

“嗯?”

“嘛,好了。”真兔结束了闲聊,然后问:“所以呢?”

她歪了一下身子,用下巴撑在桌子上。这是她准备静听的方式。

我坐得笔直,仿佛要连带真兔那份一起似的。虽然我不知道真兔内心在想什么,但如果是和绘空有关的话,我也想知道。

以冰被削的声音作为BGM,会长把头发扎撩了起来。

“我啊,被认为对学生会的运营完全没有兴趣都,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但我也是有在考虑学校的事情的哦。”

这个出乎意料的开场白让我皱起了眉头。

“我在这三年里发现,不管做什么,最后都是和钱有关的。修栅栏也好,增加自动贩卖机也好,在颊白祭请相声艺人也好,如果没有预算,什么也做不了。”

“别当真,射守矢。接下来要说的话,九成都只是这个人的私欲和兴趣。”椚前辈插话道。

会长只是耸了耸肩,并没有否认。她用手指描着在沾在冷玻璃杯上的水滴,然后像是寻常的闲聊一样继续说道。

“你们知道星越高中吗?”

我和真兔面面相觑。两人同时回答道:“知道。”

“私立星越高中,位于崎玉县入间市的私立高中。学生人数达数千人,今年是创立八十周年。学术水平在全国居于顶尖水平,政治家、社长、文化名人辈出。是一所公立的颊白高中无法与之相比的精英学校。贯彻着彻底的秘密主义,即使关于校风和课程的信息也极少有人知道。与长野的夕雾女学院、鹿儿岛的黑鲸塾一起被称为‘日本三大不可侵犯之校。’”

会长像引用了维基百科一样说明道。我了解得并没有这么清楚,我只知道这个学校的偏差值高和学费高,还有一个。

“确实是绘空去的高中。通过A类推荐,免除学费。”

应该是已经预先调查过了,会长点了点头,把手伸进了背包的口袋里。

“好了,这所繁荣的星越高中有一个独特的传统。”

哐当一声,桌子上放下了一些东西。

是有着奥利奥左右的尺寸,像巧克力板一样厚的三块圆板。大概是树脂制成的吧,边缘涂成黄色,上面有六个白色星星的图案,中央印着”S“的装饰字。

这是……

“看起来像什么?”

“……赌场的,筹码?”

“基本正确。这叫做S筹码。S是'scholarship'的S。”

“scholarship?奖学金吗?”

“That's right, Miss KuTian。”发音很好的佐分利会长点了点头,“在星越,入学时所有新生都会得到十枚S筹码。S筹码保持三年后,就会在毕业时获得一些奖金。一枚筹码可以兑换十万日元。”

理解这个概念让我花了几秒钟。我重新审视着那三枚薄薄的筹码。

“换钱……诶?这是钱吗?”

“我不是刚才说过吗,这是奖学金。听好了,并不是所有筹码都可以用来兑现。学生有义务把最初借给学生的十枚筹码还给校方。十枚x十万,也就是一百万日元。”

到底在讲什么啊?我正要再次发问时,

“如果连续三年保持着十枚筹码,就可以正常归还,不赚不亏。”真兔似乎已经看出了话题的方向。“那么,如果不能保持有十枚会怎么样呢?”

“不足的部分由自己掏腰包填补。举个例子,如果你在毕业时只持有三枚筹码,差额的七枚,就要把七十万日元交给学校。不过说是自己掏腰包,其实几乎所有学生都是让父母付的。最多会背上一百万的债务,但星越的那些家伙都是有钱人,所以并不算十分高昂的金额。哦,谢谢。”

店长(确实是位美女)送来了我们点的单。炼乳草莓特调是份覆盖着浓郁果酱的松脆雪山,看上去十分美味。但真兔并没有伸手拿起叉子。她全神贯注地听着会长的话。

“原来如此。如果手里持有少于十枚,那就会负债。”看起来接下来才是正题,真兔点了点头,“那么反过来,如果持有超过十枚呢?”

“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一枚可以换成十万日元,以奖学金的名义带到学校外面。如果持有二十枚,就是归还十枚,剩下换成一百万日元。持有一百枚,就可以换成九百万日元。持有两百一十枚,就可以换成两千万日元。”

对于身为高中生的我们,话里弹出了个陌生的金额。

会长喝着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将脸靠近真兔。虽然是像是密谈一样的动作,但她的音调并没有降低。

“这么一说,你能猜到星越高中里正在发生什么吧?他们在争夺S筹码。学生之间反复在进行赌S筹码的游戏。虽然在事实上这是赌博,但由于局限在校内,是否违法很微妙,学校是默许了这一行为。”

“游戏好像有个《实践提升career up》的名字。”

椚前辈插话道,真兔轻轻笑了出来。

“如果这是个笑话的话,那么可以算椚前辈发言历史上最有趣的了。”

“我没有在开玩笑。”

“那就更有趣了呢。”

“S筹码每枚价值十万元。对于一千名学生,每人十枚,总共一万枚。”会长用指尖写下公式,“共计就是十亿日元,正在星越高中内不断循环。”

听到比刚才更大的位数不同的数字,我僵住了一会儿。

我脑中第一个想到的词彩票,第二个是是石油大亨。我对于十亿日元的想像,这就是极限了。这样巨额的资金,竟然被当作奖学金分发给同龄人?这种不平等差距令人眩晕。

“偶尔会出现大量筹码在毕业时被提取,导致平衡失衡。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学校会适时补充筹码。这与国家的财政管理类似。”

“但,这些资金从哪里来呢?”

“星越高中的校友网络很强大,每年都会筹集巨额捐款。S筹码的初始资金主要来自那里。而且每年都能靠这个系统从学生那里回收大约三亿日元。通常只有极少数学生会垄断筹码,其他人将毫无现金。”

我算一下。

学校有数千的学生,每年约有330名毕业生。即使给赚取了巨额筹码的30人流动了3亿日元,那么剩下的300人每人就要背负一百万日元的债务交给学校……300×1000000 = 3亿日元。学校没有任何损失。

“这就是聪明丑陋的资本主义的缩影,弱肉强食的精英养成所。以《实践提升career up》的名义争夺奖学金的赌博学校。这就是私立星越高中。”

会长结束了她的发言,沉默落在了包厢里。

真兔终于拿起了勺子,舀了一口刨冰。尽管花了一些时间咀嚼,但她似乎并没有感到草莓的甜美。她仍然注视着会长,伸出三根手指。

“我有三个问题。首先,就算这个故事是真的,为什么会长知道这个‘不可侵犯之校’的秘密呢?你进行了调查吗?”

“虽然也有会长独自调查的部分,但大部分是由颊白高中的学生会干部间代代相传共享的信息。”椚前辈回答道。

颊白高中的学生会,代代相传?这是什么意思呢?真兔也歪着头,继续问道。

“第二个问题。这些不可侵犯之校中接近非法的一枚十万元的贵重筹码,为什么会有三枚在这里?还是说这些是假的吗?”

会长回答说这是真的,然后接着说:“顺便问第三个问题吧。”

“……你的承诺应该是与雨季田绘空战斗吧,那现在的谈话与此有什么关系呢?”

会长将正在喝的咖啡挪在一边,把三枚筹码推到真兔的身边。

从气氛中,我明白了到对话已经进入了下一个阶段。

“当然,这些S筹码是绝对不能出校门的。星越校内对信息的管理也很彻底。即便如此,也会有极少数流出校外。被偷走、被捡到、被笨蛋卖给别人。筹码一枚价值十万日元,同时也是校办赌博的证据,因此流出是非常危险的。一枚都不能漏掉。必须有人收回。”

“回收是由星越学生会干部负责的。”椚前辈接过话头解释道,“因为外观看起来只是玩具,所以对于不知道S筹码价值的人来说,回收起来也很简单。但是……如果对方了解筹码的价值,了解星越的体制,你认为会发生什么?”

真兔想了一下说道:

“很少有人会轻易放弃十万元吧。双方都持有S筹码……挑战《实践提升career up》的外出版本,打败对方比较快吧。”

“你们家的家庭教师工作应该很轻松吧。”伴随着回答正确的微笑,会长用指尖敲了敲筹码。“好了,这些S筹码大约二十年前流入了我们的学生会。当时的会长似乎与星越的人熟识,然后好像偷走或拿到了这些筹码。嘛,具体经过并不重要。从那时起,这些筹码代代传承,成为了颊白学生会的小宝贝。虽然有些年头,但根据我的调查,S筹码的设计至今没有改变。它们仍然有效,价值三十万元。”

我以难以置信的心情看着筹码。用这三枚筹码,可以买大约两百杯炼乳草莓特调。

“从那时起,我们这边也有了关于《实践提升career up》的知识。是偷走筹码的那个会长获得的。于是,二十年前的前辈们这样想着:'如果能以这个为本钱持续挑战星越学生会,不就能得到很多钱了吗?'”

“哇,这简直是梦话……”

“是呦,矿田酱。这确实是个梦。星越高中学生会是星越校内顶尖的一群人。他们不仅聪明,而且对于《实践提升career up》也经验丰富。像颊白这样的普通学校挑战他们注定会失败。但是,如果能够成功呢?不,不可能的。但是,如果呢?不,不……就像一个考虑告白的中学生一样。结果这个想法被搁置,逐渐被遗忘。偷走的筹码也没有被星越那边察觉到。于是,二十年过去了。”

二十年前。我还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的父母也可能还没有结婚吧。我想着那遥远的过去和那个时代的颊白高中——突然间,我注意到了。

“二十年前,难道说……”

“没错。我认为‘愚烟对决’就是为此而创造的。为了有效地找出擅长比赛的人。”

愚烟对决。

用游戏互相争夺文化祭期间的屋顶使用权,这是颊白高中独特的传统。制定了这么夸张的规定只是为了争夺一个地方,我本来对此内心很吃惊的。但如果有内幕的话,情况就不同了。

愚者和烟都喜欢高处。创始者们所追求的高度,难道只是屋顶吗?还是说——是伸手也够不到的,获取巨额资金的计划?

“那么,就是这样,当我成为会长时,从前任那里继承了这件事和筹码的实物。我想启动被冻结的计划。然后在两年半里,一直在寻找合适的人选。如果到了三月还找不到,我本来打算让椚来挑战,但是,没想到你出现了。”

咖啡勺的尖端对准了真兔。真兔像嫌很麻烦似的把脸挪开了。

“总结一下,你是想让星越的学生会和我一决胜负吗?”

“是的。”

“椚前辈更适合这个任务,坦率地说,我对此并不太感兴趣。”

“不,你对此很感兴趣。”

“?”

“这是第三个问题的答案。”会长故意装作非常平淡的样子,似乎很清楚这句话会产生的效果。“雨季田绘空现在是星越学生会的干部。”

挖刨冰的勺子停了下来。真兔的侧脸被头发遮住,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勺子停了几秒钟后又重新动了起来,但并没有被送到真兔的嘴边。勺子被挖了两次,三次,美丽的雪山向内侧塌陷。我看着这一幕,就像看别人的事情一样,然后真兔重新转向会长。

“会长……这难道不是,不管是赢了还是输了《自由律猜拳》,都会走上同一条路吗?”

“我说了,在开始之前就已经确定了胜利。我就是这样战斗的。”

操控事物的才能——不是作为玩家,而是作为策划者的才能。

在游戏之外的领域,佐分利会长战胜了真兔。

“总归还是有获胜的意义的。只要能把你拉入学生会,就能以会长命令的形式,让赢来的钱归学生会。但是你个人战斗的话,金钱的处理就会变得很微妙。”

“金钱可以放进学生会的口袋里。”

“你这么说的话,意思是OK了么?”

真兔伸手拿起了S筹码。涂着指甲油的指尖拿着筹码,像是要仔细把握重量、大小、触感、颜色,一切一样玩弄着它。

“三枚筹码的本钱我不放心。”

“三枚筹码也有三十万了。不满意吗?”

“绘空应该有更多筹码。为了竞争,必须增加筹码。”

“明白了。目标是什么?”

“至少三百枚。”

我差点把红茶喷了出来,椚前辈的眼睛也稍微转动了一下。

S筹码,三百枚。

也就是说——三千万日元。

“那么,首先是筹集资金。”只有佐分利会长笑了,“我会给你搭好擂台的,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也会请客吃刨冰的。”

对话到此结束。真兔说了声“谢谢”,开始收拾那融化后失去魅力的草莓雪山。

她那靠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样子,看起来和平常放学后的真兔一样,完全不像刚刚宣布要赚三千万日元的女孩。也许她只是开玩笑。希望如此。涉及到巨款的这种话题,和像暑假延长一样的我们的日常生活并不相称。

但是,我不禁想起了在自由律猜拳中,真兔说过的话。

——即使是赌上生命的比赛,我觉得我还是会做和现在同样的事情哦。

真兔执着于与绘空再次相遇的理由是什么呢?对真兔来说,下一场比赛有多重要呢?是与文化祭的地盘抢夺、与同学的解禁、今天的猜拳差不多呢?还是说,不惜自己的性命?

我被“咚咚”的声音唤醒。被风吹起的空罐在外面滚动。不知何时开始下雨了。我默默地凝视着雨滴沿着窗玻璃滑落。我感觉到同样的水珠也在我的背上滑动。

我拿出手机,打开LINE,给坐在我旁边,却似乎远在千里的真兔发了消息。这是不想让前辈们听到的内容。

“告诉我绘空发生了什么事。和我商量,我会帮你的。”

旁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真兔确认后,很快回了消息。

“什么都没有。”

“骗人。”

“真的。不要担心,我没事。”

“有人对你做了什么吗?”

“没有。”

但是——把句子分段后留言还在继续。发送完这条消息后,真兔将手机放下,把舀着草莓酱的勺子送入嘴里。

被挤碎的粘稠的红色果实在一瞬间让我联想到了人的血肉。

“但是——”

“只有一件事,我想让她道歉。”

9.

“雨下得真大啊。”新妻晴夫边望着窗外,边自言自语道。他是个话多的人。

眼前的硬地上出现了雨滴的点状图案,并瞬间蔓延开来。拿着球拍的网球部成员们跑到屋顶下躲着雨。从这个面对中庭的房间里很难看到天空的样子,但对面D栋的玻璃上映出了沉闷的云彩。

“不妙啊,这天色不妙啊。这天色是神龙出现时的颜色。哇,雨越来越大了。尼奥对史密斯啊。不早点回去的话,电车会停的。是吧?”

是啊。伴随着沙沙的游戏声,二年级的巢藤不耐烦地回应着。他坐在沙发上,脚搁在桌子上。新妻不太明白,不充钱就赢不了的游戏有什么有趣的。但她想学习那些在数百万用户中的顶级玩家,那瞄准上位的姿态。

“快点开完会再回去吧。今天参加的人真少啊,只有三个人。”

“聪明人都看到台风提前回家了。来这里的只有闲人。”

“你看上去挺忙的啊。”

“啊,该死,失败了,刚把咒语施加上去就死了。”

“能多和前辈交流一下吗?真的只有三个人吗?”

“再过二十秒公主就会来了。”

在桌子上画图纸的桶川低声说。他似乎正在设计原创的独特金属管乐器。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他能遇到些困难。一旦开始制作原型,他就会沉浸在金属加工部,不再在学生会露面。

过了一会儿,新妻也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声音比昨天重了。”桶川说道。“是重了一百克吗,还是又赚了?”

“新妻前辈,还是说点话吧。这家伙已经无法控制了。”

“无所谓,只要他多赚点钱就行了。有个危险人物在学生会的话,普通学生就不敢捣乱,我们也能更轻松地进行活动了。”新妻摸了摸用发箍束好的茶色头发。“而且,就算说也说不了太多,毕竟这家伙的枚数已经超过我们了。”

门被敲了三下,但不等回应就被打开了。

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她身材娇小,但身姿笔挺。她有着整齐的漆黑长发,以及像是用眉笔修剪过一样浓密而秀丽的眉毛。微微眯起的稚气未脱的眼睛,给人一种巫女一样的氛围。她身穿珍珠灰的水手服,外面披着浅蓝色的外套。在这所学校这种程度的穿搭是被允许的。

外套的左胸上刺绣着一把打开的伞的图案。

“对不起,我迟到了。刚才和米腹前辈在《实践提升career up》中耗了点时间。”

“米腹?话剧部的那个?你在活动室里和女孩子发生了什么吗?”

“明天开始能安分一些吗?”

少女将一个手提箱形状的筹码盒放在桌子上。虽然是校方出借的东西,但有和她的一样大小的人在学校里屈指可数。

从皮质箱子里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现在有多少枚了?”

“三百枚多点吧。”

“你已经把一个班的数量都赢光了,真厉害啊。”

“听说上一任会长带了一亿出去。我还差得远呢。”

“所以说那是花了三年的辛苦积累啊。在一年级的九月份就能赚到三千万的人,可没有别的啦。”

“由于是单亲家庭,所以和大家不同,家里的生活很困难。所以尽量要拿到不需要偿还的奖学金。”少女看向窗外。“下雨了呢。”

“神龙要出现了。”

“这话和在永旺梦乐城里听到‘成龙要出现了’一样没意思呢。”

“我自杀的时候会在遗书上写上你的名字的。”

“你心情好像很不错啊。”桶川的出色听觉让他对情感变化也很敏感。“是因为赚钱了吗?”

“因为下雨。”

“你喜欢雨吗?”

“我喜欢雨伞。”

因为知道她是个怪人,所以大家并没有特别吐槽。新妻敲击平板电脑,打开学生会的邮箱时,发出了“嗯?”的声音。

“真稀奇啊,是回收对决的邀请。”他感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向了这里,“好久没有过了,有一年多了吧?自从那次和神奈川的绯天高中对决以来。”

“回收,多少枚筹码?”

“只有三枚。轻轻松松啦。巢藤、桶川,拜托你们了。”

“诶?雨季田呢?”

“这家伙社交能力太差,不行。”

他无视了“真失礼啊”的反驳后,继续说道,“嘛,我想就把这就当做三年后的预先练习吧,拜托你们了。我也会陪着你们一起去的。”

巢藤抱怨着:“早知道回去就好了。”桶川则意外地感兴趣。他放下绘图用的圆规,问道:“对手是谁?”

“唔,是颊白高中?的学生会吧。在西东京市。”

“颊白?”

少女追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因为有朋友在。”

少女像是在怀念一般,靠在窗边。

泥水、雨滴、弯曲的电线,还有五颜六色的雨伞。

面对着狂暴的景色,雨季田绘空微笑了一下。

“真兔,你还好吗?”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