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

夜晚的赫库勒斯港往来着极尽奢华的船与车。

摩肩接踵的游艇自不必说,只能在商品目录上看见的跑车也逐个被吸进酒店的停车场。并非有什么特殊活动,而是每晚都理所当然地进行着的这一事实,想必也就是招来全世界的VIP的摩纳哥的名声之所在。

对他们来说,奢华的社交界仅仅是日常罢了。

人生也只不过是耽溺于享乐,在绚烂辉煌中盲目;仅仅是被浪费掉的时间罢了。

从即使在这些之中,也格外巨大的游船上,两名魔术师下到地面上。

其中一人,是依西里德·摩根法尔斯,时钟塔摩纳哥支部长

「艾泽尔那家伙,溜的真快啊」

随着一声咋舌,依西里德的头发被晚风撩起。

在他旁边,抱着亚洲风格的人偶的思真问道,

「是咒术师来着?以时钟塔的客人来说可真少见啊」

「那家伙手法高明。因为我们自己的原因,没法选择合作对象你也是知道的吧?堂堂时钟塔竟然还跟你这种螺旋馆的人混在一起」

「这我可真是多嘴了」

思真只是加大了微笑的幅度。

然后,依西里德不满地撇起了嘴。

「这次的斐姆的船宴实在是充满了火药味啊。怎么回事啊,彷徨海的魔术师竟然死了?是,梵·斐姆先生自己如同活着的神秘,但这种客人我可是听都没听过啊」

「这样吗」

思真略微歪了歪头。

「确实彷徨海是头次听说,但这次好像也不是什么都那么特别的吧。看见那具尸体,你应该也想起来了吧?想起二十年前的摩纳哥」

听到这话,依西里德露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魔术师杀手的话,早就死了吧。好像是在远东的什么仪式上」

「可我听说他从仪式里活下来了,之后过了一阵才因为后遗症死了」

「哈,随便怎么样吧。杀手的结局都差不太多」

依西里德耸了耸她健壮的肩膀。

虽说是支部,但作为司掌时钟塔一端之人来说,只会觉得仅能置身于社会暗面的杀手之类的不过是害虫罢了。

思真用她冰冷的目光凝视着那样的依西里德。

「但是,魔术师的话……就算本人死了,魔术也会流传下来」

「那家伙是魔术使吧」

「那只不过是叫法罢了。把魔术流传于世是魔术师的本能啊。不管是别人叫他魔术使还是自己这么叫,都不可能简单地放弃的。优秀的魔术师更是如此。技术会无视本人的意见,自己去寻找后继者的啊」

「……技术在寻求后继者,吗」

听完这话,依西里德短暂地默默陷入了沉思。

「明白了。这边我也会去调查」

「保重,依西里德。魔术师杀手的技术,仅仅是存在着就会杀人呐」

「我明白。那么,你,打算怎么办?要我给你提供安全措施齐全的房间吗?」

对着多少带点下流含义的依西里德的提议,思真只是轻飘飘地笑着答道,

「不必了。明天,在斐姆的船宴见吧」

**

思真走向的,是港口北面,丰维耶区一角的一座大楼。

这座大楼表面上登录为美术馆馆长(curator 指博物馆或美术馆的馆长)事务所。以艺术品的收集,保护,管理为职务的美术馆馆长,技术层面上和魔术师的相性很好,所以很多人都以此作为在社会上的身份。

「疾」

把魔术师的惯例——张开结界的房间的门用一节的咒文打开。

事务所的部分,只是杂乱地把大量人偶和面具堆在铁架子上。

绝大多数都和魔术无关,仅是她的兴趣的代用品。思真把中世纪亚洲作为个人的专业,再加上美术馆馆长的职务,收集着这方面的东西。

西洋魔术师的话,很多都把自己的居室作为工房;但她并非如此。虽然现在身在时钟塔摩纳哥支部,但对以思想魔术为宗旨的她来说,工房并非是必要的。不如说,思想魔术所重视的是以风水为代表的土地的一致性。

然后,走向更深处的小房间。

正要敲响小房间的门时,她停下了手。

然后转身向近旁的镜子,调整好礼裙的胸口位置,整理好乱掉的头发。

简直就像是要去见重要的朋友的女学生一样。

之后才再去叩门,在得到「请进」的回答后将门打开。

那是一间只有床和床头桌还有小椅子的质朴的房间。

从床上

「思真小姐」

响起了这种给人质朴印象的声音。

「你已经可以起来了吗?」

「勉强算是」

挺起了上半身的青年笑着说到。

可能也有现在是夏天的缘故,他只披着一件薄料的正装上衣(gown)。他的身体健壮,像是平时有做什么运动,正装的下面缠着白色的绷带。从绷带很新这点能看出,应该是很最近才受的伤。

确认到床边桌上放着的盘子已经空了,思真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看起来食欲已经恢复了啊」

「十分感谢。当时差点就要死了」

对着诚恳地低头的青年,思真尽量装作冷淡的样子说道,

「说真的我真是被惊到了。在外国想要保护素昧平生的女孩然后和黑手党干架的家伙,真是不要命了。你是打算当正义的伙伴吗?」

「这名字真不错啊」

「这,这才不是在表扬你」

向着端正坐姿抗议道的思真,青年重新问道,

「比起那个,真的好吗?」

「什么?」

「思真小姐是魔术师吧。你说在我失去意识的时候这样救助了我,但这样做真的好吗?」

「你觉得见死不救更好一点?」

「并不是。但是,魔术师也有魔术师的做派吧。救了我,不就相当于和当地的黑手党为敌了吗?」

「只是碰巧罢了。你救的那个女孩,是我的熟人」

思真一边摆弄着发尖一边说到,

「因为当时被黑手党的爪牙盯上了,所以我跟她说有什么事就告诉我,结果谁能想到会有一个压根不认识的外国男子冲过来帮了她。那我就不得不做点什么了」

「正如您所说,真是万分抱歉」

对着缩起了脖子的青年,思真像是心情好了许多,向后靠在了椅子里。

「而且,我啊,最近简直就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心情很好哦」

「遇见什么好事了吗」

「我成为了某个人的弟子」

思真坦白道。

把手向前伸去,盯着伸展开的十指尖,带着灼热的吐息低语道,

「虽然只在非常非常短的时间内接受了他的教导,但让我感到迄今为止的锻炼简直就像是傻子一样」

「唉?你那个没问题吗?不觉得像是诈骗似的吗?」

「诈骗?」

鹦鹉学舌般地说完,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的话有那么奇怪吗?」

「不是,确实像是诈骗一样啊,彷徨海的弟子什么的」

听到这个名字,青年双手抱在胸前,歪了歪头。

「你听说过吗?」

「嗯……,隐约像是从远坂那里听过」

「这样吗」

思真微笑,然后站起身来,

「我还有事要做,大概从明天开始的两三天内我都不会在。冰箱里面有够用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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