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治疗好约珥和一众女性后,回到滞留的宅邸的莉榭,和阿诺特一起窝在卧室不出。
这一切都是为了检查伤势,重新涂上伤药。
阿诺特脱下上半身的衣服,坐在床上。而莉榭坐在前面的椅子上,检查完毕后抬起头。
「看来『女神血脉』的效果,是在伤口急性期才发挥作用呢。」
打开装有伤药的小瓶盖,将专用的笔浸进去。
阿诺特似乎没甚么兴趣,但还是表现出倾听莉榭说话的样子。
「殿下受伤的那天晚上,止血的速度快得惊人。不过,之后的愈合就跟平常人一样,伤口看不出有马上愈合。」
「是吗。」
「是不是一动就疼?」
因为阿诺特太善于隐藏了。就是他脖子上的旧伤,明明左右的动作应该是有差别才是,但连这点都很难察觉。
「真的没有在勉强自己吗?」
「…………」
即使莉榭目不转睛盯着阿诺特看,他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
不仅如此,他还把手伸向了莉榭,用双手包住了她的脸。脸颊被他默不作声地捏了捏,莉榭登时慌了。
「呜,真是的,戏弄人家……」
「哈。」
明明都提出了抗议,但不知为何,阿诺特看起来很开心。莉榭气得鼓起右脸颊,一边为他涂上伤药。
「你才是,身体有没有哪里不妥了?」
「身心都毫发无伤……好得几乎没想过会被他们那么小心对待。」
阿诺特微微皱起眉头。但是,这事可是很重要的。
「那艘船对我们的待遇,怎么想都很奇怪。被当作商品小心看待,却连有没有藏起武器都没去检查……看来他们的主要生意,并不只是贩卖贵族千金而已。」
「──我想也是吧。」
「还有,之前跟殿下说过那海图的事。」
在甲板上,莉榭告诉了阿诺特。
「那艘船,本来打算停泊在修特纳。」
「…………」
阿诺特那时候甚么也没回答,是因为一切都如他所料。就是现在,鲁尔依然留在那艘船上。
(修特纳是北方的港口城市,也是位处前往科约尔的航线上。作为离开这座城市的目的地,这倒也没甚么不自然。)
一边把纱布贴在阿诺特的伤口上,一边思考。
(修特纳的领主,便是罗文阁下。然后,阿诺特殿下会对罗文阁下那么的冷漠……)
奴隶商的背后,有一个自称撒迪厄斯的男人。对那个大概是个武器商人的男人来说,除了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其次最能赚钱的手段就是内乱了。
(虽然这还只是臆测。但是,我作为骑士候补生潜入十天训练的第一天,罗文阁下却不在。)
罗文是从第二天才开始参加训练的。
『年轻人该更加成长。明天起我也会加入指导你们,请多关照。──虽然因为旅程晚了,没能参加今天的训练,不过你们的感想如何了?』
当时,罗文是这么说的。
但是,从指导候补生的内容,也可以看出他有多认真,那么,训练第一天会没来的理由又是甚么呢?
为人同样耿直的凯尔,第二天按照阿诺特计算的时间到达,穿过了城门。
(罗文阁下是为了牵制凯尔王子才被叫来的,他应该要赶在凯尔王子到达前来到才对。假如要用最坏的可能,推想他行程延误的理由的话──……)
准备绷带的手停了一下。
(罗文阁下,会不会有可能绕道来到这座运河之城了?)
想起前几天在城里看到的船中,有一艘船载着修特纳运来的货物。
如果平时有所来往的船只来到这里,那罗文会造访也不奇怪。平时无法离开领地的他,在卡尔海因远征的时候会随行也很自然。
(但是,罗文阁下,在未来被阿诺特殿下杀掉了。)
如果他的理由不是为了阻止皇帝阿诺特・海因的暴虐,而是企图犯下其他滔天罪行的话,那又怎样呢?
「莉榭。」
「!」
阿诺特的手碰到了莉榭拿着绷带的手。
「我自己绑。」
恐怕她的想法都被阿诺特看穿了吧。莉榭有些尴尬,再加上无论如何也想治疗,于是这样子央求阿诺特说。
「……一起绑。」
「一起?」
「是、是的。」
她也知道自己说得古怪,口中支支吾吾,一边伸出手。
身体部分的绷带,比起本人,由其他人来会更好绑。因为很清楚这一点,莉榭终究只是在帮阿诺特而已,但依然在祈祷。
「但愿这伤能快点好起来……」
「…………」
阿诺特一如既往地用平静而柔和的目光,望着如此不断祷告的莉榭。
刚绑好绷带的手,就这样抚摸莉榭的头。被阿诺特摸头发的感觉很舒服,莉榭缓缓地眨了眨眼。
「殿下……?」
「……你困了吧?」
绝对没有那样的事。尽管左右摇头,但还是被反复抚摸。
「我、我不困。」
「这不好说呢。」
「真的……啊,咦……?」
明明拼命想要否定,但不知为何,眼皮变得沉重起来。
「我知道,从那场船火起,你就一直没有熟睡过。」
「…………呜!」
听到这话,莉榭无言以对,只好垂下头。从被阿诺特的手碰到的地方开始,快要被温暖的感觉融化了。
「你死心了吗?」
「……是的。」
「那么,就睡到傍晚吧。」
为甚么要说「傍晚」,她当然知道理由所在。
莉榭眨了眨眼,低下头,缓缓地握着阿诺特的手指,像小孩子一样央求道。
「我可以,睡在这里吗……?」
「…………」
阿诺特轻轻叹了口气,再次摸了摸她的头。
「──嗯。」
听到这样的回答,莉榭高兴得下意识露出了微笑。
然后快到傍晚前醒来,打点好行装后,和阿诺特一起去了那个地方。
***
傍晚时分,窗边的阳光开始泛起了金色,莉榭非常紧张。
帮忙换衣服的女人,在最后确认后都退了出去。
再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连后背都一一检查好,这时门外传来了声音。
「莉榭。」
「!」
被阿诺特呼叫名字,顿时屏住了气。
「……请、请等一下……!」
又看了一眼镜子,匆忙用指尖整理好浏海。虽然头发没有盘起,还是放了下来,但她好生烦恼,盘算或许今天该把头发扎起来,而不是和真正的婚姻仪式一样。
不过,不能在这个时候耗太多时间。
(比起我,阿诺特殿下……!明明都受了伤,不能让他在走廊等太久啊。)
莉榭深深地呼吸了一下,下定决心向门边说道。
「请、请进……」
「──嗯。」
门看起来像是慢慢打开的,一定是因为莉榭的心脏快要爆炸了吧。
阿诺特走进了为试穿而设置的房间。他抬起头,直视着莉榭。
看着单恋对象的目光,莉榭感到脸颊都发烫了。
(…………!)
在阿诺特的蓝色眼睛中,映照着莉榭穿上婚礼衣裳的身影。
仿佛带着